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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史讲话 第十章 秦与晋的崛起和晋文公的霸业

作者:顾颉刚 分类:历史传记 更新时间:2025-01-06 12:13:00 来源:本站原创

当齐桓公在黄河下游称霸的时候,黄河上游已有两个大国勃兴,在现今陕西境内的叫做秦,在现今山西境内的叫做晋,他们都可以说是新国家。 1

秦国姓嬴。据他们自己说:颛顼的子孙有一个女子,名唤女脩,正当她织布的时候,一头玄鸟飞来,掉下了一个卵,女脩吞下就怀了孕,生子大业。 2 大业生大费,又叫做“伯翳”,和禹一块儿平治洪水,帝舜为他有功,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3 大费生了两个儿子:长的名大廉,是鸟俗氏的始祖;次的名若木,是费氏的始祖。若木的玄孙有名费昌的,他曾为商汤御车,把夏桀打败;这一支的子孙有的在中国,有的在夷狄,现在且不提。大廉有一个玄孙名唤仲衍,鸟的身体,人的言语,做了商主太戊的御者;后来世世有功,商王命为诸侯。仲衍的玄孙中潏移居西戎,生子飞廉,飞廉生子恶来,恶来有力,飞廉善走,纣王赏识这父子二人的材力,把他们都任用了。周武王伐纣,连带杀了恶来。 4 飞廉还有一个儿子叫季胜,季胜的儿子叫孟增,他做了周武王的臣子,因为他住在皋狼地方,被人唤作“宅皋狼”。 5 宅皋狼再传为造父,他受了仲衍的遗传,极会御车,曾替周穆王驾了骏马西巡,一天跑得一千里路;穆王赏他的功,封他在赵城,就成了后来赵氏的始祖,这是汾水流域的一支。 6 造父的同族中有一个名唤非子,是飞廉的六世孙,住在犬丘,有很高强的畜牧的本领,周孝王命他到汧、渭二水之间去养马,马匹大为繁殖;孝王喜欢他,分给他秦邑的田地,比于附庸之君,人们称他为“秦嬴”,这是渭水流域的一支。 7 秦嬴五传到秦襄公,当西周的末年。襄公听得犬戎攻杀周幽王,他出力护送平王东迁;平王感激他,封为诸侯,并且当面吩咐道:“只要你能把戎人赶走,岐山以西的地方我就统统赐给你。”到这时,秦国才成一个正式的国家,和列国诸侯通了聘问了。 8

襄公的儿子文公迁都到汧、渭交会的地方,用武力赶走戎人之后,把周朝的遗民收集拢来。他依照平王的嘱托,把本国的东境开拓到岐山为止,岐山东面的地方一起献还周朝。 9 他的孙宁公又打败西戎的亳王,灭了亳国的荡社和荡氏。 10 到宁公的儿子武公手里,他东伐彭戏氏,直到华山下面;又西伐邽戎和冀戎,把戎人的地方改作了自己的县。 11 他的曾祖文公虽曾把岐东之地还给周朝,可是自从平王东迁之后,周天子的力量一天比一天衰弱下去,他们实在管不着渭河边上的地方了。武公看出这种情形,也就毫不谦让,把丰、镐附近的杜国和华山附近的郑国的土地一起收了来,做了自己的两个县。 12 西虢本在岐山西南,虞君跟了周王一起东迁,留下一个分支小虢没有迁走,武公也把她灭了。 13 当齐桓公刚即位的时候,秦国差不多已经统一了渭水流域的全部。 14

武公的儿子德公又迁到雍。 15 当他占卜迁居问题的时候,得到的卜兆是:“住在那边之后,子孙们可以直到黄河边上去饮马!”德公生子三人,长子宣公,次子成公,少子穆公,依次为君。在宣公的世里,晋国强大,秦和晋直接接触,在黄河北岸打了一仗。穆公刚即位又打到茅津,过些时候又和晋国在河曲开战。 16 从此以后,他们两国不断的交锋,可是势均力敌,各不相下,终究谁也没奈何谁。 17

晋国始封之君是周成王的同母弟叔虞。成王灭了唐国,把他封到那边,称为唐叔虞。 18 这地方虽是周的王畿,却被戎、狄部落所环绕,生活比较艰苦。 19 唐叔的儿子燮父迁居晋水之旁,国号随着改做晋。 20 燮父七传到穆侯,当周宣王之世,迁都到翼。 21 在他伐条失利的那年生了长子,他为要纪念这次不幸的战事,替这个小孩子取名为仇;三年之后,他伐千亩有功,心中高兴,正值他的次子出世,就取名为成师。 22 太子仇即位,是为文侯。那时周幽王被犬戎所杀,文侯和列国诸侯拥立平王,又攻杀那位和平王对立的携王,平王酬报他,赐给秬黍、鬯草和彤弓、彤矢、卢弓、卢矢等贵重东西,命他好好护卫着王朝。 23 文侯卒后,子昭侯嗣位,大约他为了叔父成师在国内很有势力,怕他捣乱,就封他在翼都西南的曲沃;可是这么一封晋国就多事了,从此他们的君主不是被曲沃的君主杀死就是被赶掉,经过了六十余年的内乱,成师的孙子曲沃武公到底并有了晋国。 24 周僖王受了武公的贿赂,也就承认这既成的事实,命他主领一军为晋君,列为诸侯了。 25

武公灭晋之后不久便死,子诡诸继位,是为晋献公。献公是一位不肯让人的枭雄。自从曲沃灭翼之后,曲沃的宗族渐渐骄横起来,常有压迫公室的举动,献公想了自己祖宗得国的由来,设法离间他们,使他们自相残杀,临了他又来一个围剿,于是先朝的公子公孙们统统给杀死了,晋国的政权就集中到他一个人的手里。 26 内部平靖了就容易向外发展,他先西去伐骊戎,骊戎的君主向他求和,把两个女儿送给他,因为骊国是姬姓,所以他们的女儿称为骊姬。 27 曲沃灭晋后所领的王命本是一军的小国,到献公十六年,他觉得力量充足,就自行改作二军,本人将了上军,太子申生将了下军,去攻灭耿、霍、魏三国,当下把耿国赐给他的车御赵夙,魏国赐给他的车右毕万。 28 次年,他又派太子申生带领军队伐赤狄族的东山皋落氏,也得着胜利而归。 29 在他的世里,晋国的疆土急剧地扩张,成为黄河北面的唯一姬姓大国,不过关系最大的还是他的灭掉虞和虢。 30

以前虢国曾帮过晋侯伐曲沃,新近又曾侵晋。 31 虢和晋相去不远,虢地跨有黄河南北,而在黄河南面的地方形势又非常险要,只要得着了虢就可以挡住秦,所以她正是晋国嘴边所不肯放过的一块肥肉。 32 献公想借了旧恨的口实出兵,就用了大夫荀息的计谋,把很珍贵的屈产的好马和垂棘的宝玉送给虞公,向他借一条路去伐虢国。 33 虞公本是一个贪小利的人,见了这些宝贝,心花怒开,便一口应允来使,不但可以借路,而且可以会师伐虢。那时虞国有一个很有智谋的大夫宫之奇,他窥破晋国的阴谋,谏劝虞公,虞公只是不听,虞、晋两国就共同破灭了虢国的要邑下阳。 34 才过了三年,献公又向虞国借路了,宫之奇再剀切谏劝道:“虢是虞的外唇,虢国一亡,虞国必然跟着倒。干错了一回已是不该的了,哪里可以再错第二回!俗语说的好,‘嘴巴和牙床是联带的,没有了唇就冻着齿了’,这便是虞和虢的关系!”虞公道:“晋国是我的本家,哪里会害我!”宫之奇答道:“虞出于太王,虢出于王季,晋国灭得虢,哪里灭不得虞。而且虞和晋的关系哪能抵得过曲沃的公子公孙们和现在晋君的关系,这等亲密的本家,只为相处近了,都给他杀光了。你想,虞和晋也是逼近着咧!”话说得这样透澈,虞公还不觉悟,自以为祭神虔诚,一定会得着天的保佑。当下虞公许了晋使,宫之奇就带了家眷出走了。这年晋师灭虢,回来时停息在虞国,趁他们不防备,一下子又灭了虞国。献公通知周王,凡是虞国贡献到王朝的东西,一概按照旧例送去,周王也就不说话了。这是齐桓公伐楚的后一年,从此晋国的西南角上据有了殽、函的天险。荀息走到虞公的宫里牵出屈产的马还给献公,献公笑道:“马还是我的马,可惜老了些了!” 35

话说晋献公虽是一个雄才大略的君主,但他对于女色方面却很糊涂。他除了原有的夫人之外,曾收纳他庶母齐姜,生了一男一女:女的嫁给秦穆公,男的名申生,立为太子。他又娶了大戎的女儿,叫做狐姬,生一子名重耳;娶了小戎的女儿,也生一子,名夷吾。在伐骊戎时他得了骊君的两个女儿归来,大的骊姬生子名奚齐,小的生子名卓子。这几位妻妾之中,最得宠的是奚齐的母亲骊姬,被他立作夫人。她占有了这种特殊的宠遇,还想进一步立奚齐为太子,就勾结一班小人,教他们劝献公派太子申生守曲沃,重耳守蒲城,夷吾守屈邑, 36 献公有子九人, 37 还有四个也到了边地,只留下奚齐和卓子在国都。过了几年,她就使出一条毒计,对太子申生说:“前天你的父亲梦见了你的亡故的母亲,你赶快去祭祀她罢!”太子听话,在曲沃祭了齐姜,把胙肉献给父亲。那时献公正在郊外打猎,隔了六天回来,骊姬糁入了毒药送上去;献公试出肉里有毒,她就乘机带哭带诉道,“太子,你太忍心了!你的父亲年纪这样老了,为什么还不肯等一等呢!”又向献公乞怜道,“你看这种情形,在你千年之后,叫我们母子怎样的存活!”献公被她一阵话激怒,就把太子的师傅杀了。有人劝申生自己去辨明,申生道:“我的父亲年纪大了,没有骊姬侍候,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的!”有人劝他逃奔别国,他又不愿担当了弑父的恶名出去,就自己缢死在曲沃。他死后,骊姬继续编出重耳和夷吾的坏话,指他们和申生通谋。献公派人去杀他们,重耳逃到狄国,夷吾逃到梁国。 38 别的公子也都赶了出去,奚齐自然稳稳地立作太子了。不久献公得病,把奚齐付托给荀息。献公死后,荀息拥奚齐即位,大夫里克们想迎立重耳为君,纠合党徒在丧次杀死奚齐。荀息又立卓子为君,里克又把卓子杀掉,荀息便殉了难。这时候晋国陷入了大混乱的状态。 39

公子夷吾居留梁国,听得这消息,想回国为君,请求秦穆公援助。穆公见晋国起了内乱,正想乘机捞些便宜,对着这送上门来的生意怎肯放过,便要求他回国之后把黄河南面的五个城送给秦国做报酬。这五个城所管辖的地域,东面到虢国原有的东界,南面到华山,北面到解梁城,把晋国累代开拓的疆土要走了一半;而且把殽、函也卷了进去,开了秦国东向发展的大门,这是何等称心适意的事情。 40 夷吾急于入国,一口应允。秦穆公便联合了齐桓公送夷吾回国即位,是为惠公。惠公回国后先杀了里克们,除去内部的有力分子,对外又赖掉割地给秦的原约,弄得国内和国外对他都不满意起来。不久晋国闹饥荒,向秦国借粮,秦国运来了大量的米谷。只隔一年,秦国的收成也不好,到晋国借取时,惠公却拒绝了。秦穆公发怒,起兵伐晋。惠公抵御,在韩原开战,晋兵大败,惠公被秦兵生擒了去。 41 幸而秦穆公的夫人是惠公的姊妹,听得他被擒,便带了儿女走上高台,堆积木柴,拿放火自焚作了她的要挟,穆公只得不杀惠公,把他监禁起来。惠公命大夫回国,对国人说:“我已羞辱了我们的国家,就是回国也做不得你们的君主了,还是让太子圉接下去罢!”国人听了都哭。晋人就把公田的税分给民众,各个城乡都整顿了甲兵,保护太子,表示国内失了一君还有一君,决不对秦屈伏。晋大夫阴饴孙到秦和穆公结盟,穆公问他:“晋国内部和睦不和睦?”他答道:“不和睦!人民们失了国君,定要报仇;贵族们知道这位国君有对不起秦国的地方,说总应当报答秦国的旧谊。”穆公知道晋国的民气旺盛,终不能把她灭掉,自己挟住了惠公也没有什么用处,就放他回来了;不过一面还派员收取晋国河东地方的赋税,总算把秦国的势力侵入了晋国。惠公回国后,即命太子圉赴秦做抵押品。这时候,晋国几乎给秦国压倒了。 42

晋太子圉到了秦,穆公为了表示好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也许为了制止不住晋人的反抗,又把侵略的河东地方交还了,后来子圉听得惠公生病,觅一个空逃了回去。惠公去世,子圉即位,是为怀公。惠公在世时就很猜忌那个逃亡在外的他的哥哥重耳,曾派人到狄国行刺,怀公继承了父亲的遗志,下令群臣的亲族们不得跟随重耳,如果过了限期还不回国的治罪无赦。那时狐毛和狐偃二人正从重耳在秦,他们的父亲狐突不召他们回来;怀公把他拘了起来逼他去召,他还是不肯,答道:“臣是应当尽忠于君的,我的两个儿子做了重耳之臣好多年了,我不能教他们反叛!”怀公听了生气,把他杀了。这一件事就大失了国内的人心。 43

且说公子重耳自被献公所迫,逃奔狄国,跟随他的有狐偃和赵衰一班人,都是晋国的俊杰。那时狄人伐同种的 咎如{音qiáng gāo rú},掳获了他们酋长的两个女儿叔隗和季隗,狄君把这两个女子都送给重耳,他自己娶了季隗,把叔隗配给赵衰。在狄国一住就住了十二年,为了惠公派人来刺,逼得没法,只得留下季隗,逃奔到齐,齐桓公把宗女姜氏配了他。 44 他在齐国有八十匹马的财富,感觉满意,就不想走了。 45 恰值齐桓公去世,国内大乱,狐偃们以为住下去没有意思,不如另图发展,大家聚在桑树底下商量动身的计划。不料有一个婢女正爬在树上采桑,把他们的私话完全听得,就进去告诉姜氏。姜氏不愿泄漏了这秘密,把她杀死,私下对重耳说:“晋国多乱,你很有做晋君的希望。你的随从的人们要你离开这里,这是对的。事情该谨慎,我已替你把听得这消息的人杀掉了!”重耳忙分辨道:“我在这里很舒服,决不想到别处去!”姜氏力劝他以事业为重,不要这样没出息,他还是执意不听。姜氏便和狐偃同谋,用酒灌醉了他,送上车去。重耳在路上醒了,怒不可遏,拔出戈来赶狐偃,骂道:“事若无成,我一定吃你的肉!”狐偃一边逃,一边嚷道:“事若无成,我不知道死在哪里,你怎能和豺狼争吃我的肉;幸而事成,晋国的好东西你吃不尽,我的肉是腥气的,你也不必吃了!”于是他们经历曹、宋、郑诸国,来到了楚。楚成王招待他很优厚,有一次在宴会中问他道:“你如回到晋国,要用什么来报答我呢?”重耳答道:“你所享用的子女和玉帛,是你自己所有的。就是羽毛齿革这种原料,也是出产在你们地方,用剩了的才输送到晋国去。我真想不出有什么东西可以送给你!”楚王道:“虽是这样说,你总要给我一个回答。”重耳被逼不过,就爽直地说道:“如果靠了你的威灵得回晋国,将来我们两国治兵,在中原相遇的时候,一定避开你三舍之地。 46 倘使我军退了三舍之后还得不到你的停止进行的命令,那么我们只有左手执弓,右手把住箭袋,来和你们周旋了!”楚令尹子玉在旁,听他的说话口气,知道他回国之后必然与楚不利,暗请楚王把他杀了。楚王却大度,说道:“如果晋公子真能与楚王不利,那必然是我们自己先不争气。他这个人通达而有文辞,跟随的人又都有才干,这是天之所兴,谁人能把他废掉呢!” 47

自从晋太子圉逃回本国,秦穆公便和他们父子俩绝了交好,很想提拔重耳为晋君,知道他在楚国,派人把他招来,送了五个女儿给他,晋怀公的夫人怀嬴也在其中。惠公既死,怀公又不得人心,秦穆公就兴兵送重耳回国;晋国的大夫做了内应,迎他即位,是为文公。怀公逃出国都,文公叫人追上把他杀了。晋的国势原已积累了百年的强盛,是一个极有可为的大国,文公多年出亡在外,对于国际形势和治国方术都有深澈的了解,而且还有一班好辅佐在他的手下,而且还有齐桓公霸业的榜样在他的眼前,所以他即位之后,举贤任能,省用足财,造成了极好的政治环境,人民不但富有,而且都受了他的训练了,晋国既大治,他的不朽的功业也打稳了厚实的基础。 48

便在文公元年的冬天,周襄王为了王子带之乱避居郑国,派人向晋、秦诸国告难。秦穆公带兵驻在河上,想送周王回国。狐偃劝晋文公道:“你如要作成诸侯的盟主,便没有比帮助天子更说得响的。面前就是一个机会,你赶快去继续你的祖宗文侯的功业罢!”于是文公辞去秦师,向草中之戎和丽土之狄馈送礼物,开了一条东面出兵的道路。 49 他带了二军行到阳樊地方,自己驻下,命右军到温邑去围住子带,左军到郑国去迎接襄王。襄王复位之后,文公到成周朝见,襄王备了盛馔款待他。文公自恃有功,向襄王请求隧葬的典制,想装点自己死后的排场,襄王不愿他僭用天子的礼节,拒绝了; 50 但为了报酬他的大功,把阳樊、温、原、州、陉、组、攒茅等处的土地一起赐给了他,从此晋国的东南境也到了黄河边上,而且外面是黄河,里面是太行山,占得极好的形势,周室的王畿则又削去了一大块。 51 不幸的,襄王虽把这些地方赐给他,但住在那边的人民多不愿隶属晋国,阳樊和原两邑先后反抗起来。晋文公攻入阳樊,把人民迁到别处去。在他伐原时只豫备三天的粮草,哪知过了三天原人还没有投降,文公下令班师,间谍报道:“只要再围一二天就下来了!”文公道:“出师的时候说是三天的,怎可为了得原而失信!”晋兵刚走了三十里,原人就受了这信义的感动而归诚了。于是文公把原伯迁到别处,命赵衰为原大夫。 52

那时齐桓公去世已有八年,宋襄公图霸不成,中原无主,所有二三等国家像鲁、卫、郑、许、陈、蔡、曹,全都归附到楚国的卵翼之下。为了齐兵侵鲁,鲁国就向楚请兵伐齐,夺取了齐的谷邑,把齐桓公的儿子雍放在那里,叫易牙辅佐他,作鲁国的后援,又由楚大夫申公叔侯驻兵防守,楚的势力竟伸展到齐了。齐桓公有七个儿子,做了楚国的七个大夫,楚很有支配齐国的力量了。宋国自从襄公死后,虽曾一度服了楚王,但自晋文公即位之后,觉得有了后援,也就背楚归晋。楚人哪肯失掉面子,于是他们兴师伐宋,先围缗邑,接着楚王亲征,带了郑、陈、蔡、许诸国之师又围住了宋都。宋人到晋告急,晋大夫先轸对文公说道:“你在出亡中受过宋君的厚惠,现已到了报答他们的时候,而且这是图霸的好机会,我们放不得的!”狐偃也说:“楚国刚得着曹国的归附,又新和卫国通婚,我们如果起兵攻打曹和卫,楚兵一定前来救援,这样便可解除了他们对于齐和宋的压迫。”文公自想,回国四年来训练人民,已经可以试一试了,他就校阅军队,建立三军:命郤縠为元帅,带领中军,郤凑为佐;狐毛带领上军,狐偃为佐;栾枝带领下军,先轸为佐;又命荀林父为公车御,魏犨为车右。他又征求秦国的同意,一起出兵,侵曹伐卫以救宋。到了卫地,齐昭公来见文公,两军结盟,约取一致的行动。卫成公希望晋兵放过了他,请求同盟,文公不许,卫侯只得离开了国都;由卫人到文公前去解释道:“那位亲楚的国君已给我们赶走了!”鲁僖公派公子买领兵替卫国守御,这时楚兵救卫不胜,鲁人惧晋,也只得刺杀了公子买,到文公前去解释道:“那个助卫的公子买已给我们杀掉了!”然而他们把这一件事通知楚国的时候,却又转换了话头,说道:“我们的公子买不能尽他守卫的责任,先逃了,所以把他杀了!” 53

晋兵攻入曹都之后,楚兵围宋还是很紧,宋国再度向晋文公告急。文公为了齐、秦两国还不肯和楚开战,怕自己的力量不够对付,不敢轻易和楚决裂,非常的踌躇。这时郤縠病死,先轸代为元帅,献策道:“我们可以分两方面办去:一方面,我们命宋国送贿赂给齐、秦,请求他们出来代宋向楚求和;一方面,我们又拘住了曹君,把曹、卫的田地赐给宋人,想来楚人爱护曹、卫,一定不肯答应齐、秦的请求,到时齐、秦被楚激怒了,这战事就不会由我们独当了!”文公赞同他,就执了曹君交给宋人。楚成王回驻申邑,也感觉晋国很难对付,就命守齐的申公叔侯离开齐境,攻宋的令尹子玉离开宋国,对他们说道:“你们不要尽跟晋国作对罢!晋君在外十九年了,一切的险阻艰难都尝够了,人们的真情和假意也都看透了,这次回到晋国可以说是天意,只要是天意便是我们敌不过的。”子玉怕人家看轻他,坚请一战。楚王很不高兴,只分了少许的兵给他,随他干去。子玉当下派人向晋文公说道,“只要你肯让卫侯复国,又把曹国重封了,我们马上可以把围宋的兵解除的。”先轸知道子玉派人来了,又献一策,劝文公暗地里允许曹、卫两君复国,来离间他们和楚国的联络,同时拘了楚使,激怒楚国。文公照计行事,曹、卫两国果然向楚告绝。子玉大怒,发兵追赶晋人。文公实践从前的约言,退避三舍。楚军大众已想止住不追,只有子玉不肯,逼着前行。这时晋、宋、齐、秦四国的军队驻在城濮,楚师追上,背了险阻立营。 54 文公忧虑楚兵占得了优胜的形势,狐偃安慰他道:“我们这一仗如能打胜,固然一定可以得到诸侯的服从;就是不胜的话,我们的国家据山临河,处处有险可守,也不怕有什么损失。”文公把他的话斟酌一下,才决定和楚开战。子玉在楚营里已经忍不住了,又派人来向文公说:“请你们的部下来同我们玩一下罢,你凭在车栏上看着,我也借此开一次眼!”文公立即答应,说是:“我们明天早上见!”当时楚军方面,令尹子玉将的中军,子西将的左军,子上将的右军,和晋国的三军对当。子玉在开战的时候,高兴极了,叫道:“今天一定没有晋国了!”哪知晋的下军佐胥臣在战马上蒙了虎皮,先向跟随楚国的陈、蔡之师冲去,对方抵挡不住,四散逃奔,一下子楚的右军也就溃散了。晋的上军将狐毛竖了两面大旗,向后退去,表示大将已走,下军将栾枝命每辆兵车后面拖着树枝,卷起了满天的灰尘,表示全军也已退走,楚兵认假作真,追逐过去,不料晋的中军从横里出击,上军又来夹攻,把楚的左军打得一败涂地。只有令尹子玉收住中军,独得不败。楚军匆忙退走,遗下的粮草不计其数,晋军在楚营里吃了三天的粮,才离开这战场。 55

晋师从城濮凯旋,走到衡雍地方,听得周王要亲来劳军,就在践土造起一座行宫来。 56 郑文公在三个月前曾送兵到楚,现在看见楚兵大败,急向晋国求和,郑、晋之君即在衡雍结盟。周襄王到会,晋文公把胜利品和俘虏—披甲的马四百匹,步卒一千人—献上去,当下由郑文公傅相周王,用了从前周平王接待晋文侯的礼节接待了他。接着周王又命卿士们策命文公为侯伯,赐给他大辂之服、戎辂之服, 57 和彤弓彤矢、卢弓卢矢等物,以及虎贲三百人。天子的使者宣读策命道:“天王对叔父说:‘你应当恭敬服从我的命令来安定四方的国家;凡是我所厌恶的人,你都应当驱逐他们到远地方去!’”文公三次辞谢,才从命答道:“重耳怎敢不再拜稽首来奉扬天子的最伟大的命令!” 58

这时卫成公听到楚兵大败的消息,非常害怕,就逃奔到楚国;他听得诸侯快要结盟,又赶到郑国去命大夫元咺陪了自己的弟弟叔武去会见诸侯。当诸侯在王庭结盟时,由周朝的卿士王子虎领导,盟辞道:“大家协力辅助王室,不得互相侵犯!有谁背了这盟,天神降下罚来,使他兵败国亡,子孙老幼统统受到灾祸!”这次盟会是葵丘之会以后的第一次大会,晋、齐、鲁、宋、卫、郑、陈、蔡、莒诸国一齐参加,许多倒向楚国怀里的国家现在又倒在晋文公的怀里了,楚国又和召陵之役以后的情形一样,在中原成了孤立者了。 59

楚令尹子玉收拾残兵回国,走到半路,楚王派人对他说道:“你若回国,怎对得起申、息二县的父老?”子玉只得上吊死了。隔了四年,楚成王见晋国愈强,忍气请和,派大夫到晋聘问,文公也遣使报聘,两国开始通好。自从城濮一战之后,楚国在中原的势力一落千丈,中原诸国反危为安,转散作合,晋文公的功绩竟超过了齐桓公。 60

不过那时中原诸侯之间还有些不和协的地方,又赖文公用了霸主的威严把他们镇压住了。当卫成公出亡的时候,曾有人向他说:“元咺已立叔武为君,你不必回去了!”那时元咺的儿子跟着他,便被他杀了出气。践土盟后,文公许他复位,他回国时叔武很高兴去迎接他,哪知被他手下人一箭射死。元咺逃奔晋国,把这事根由诉给晋文公。文公召集齐、秦等九国在温地结会,又请了周襄王来,命卫成公和元咺对讼。结果,卫成公失败,文公杀了他的一个臣子,又砍了他的一个臣子的脚,着他们代他受了刑罚,然后把他监禁在王都。元咺回国,另立公子瑕为君。隔了一年,鲁僖公在文公前替他说了好话,文公才许放他。他恨死了元咺,就结了内应,把元咺和公子瑕杀了而后回去。他又怨极了文公,不去朝晋,偏去侵郑,不过五年之后,他究竟给晋国的威力所征服了。 61

城濮一战,诸侯归晋,只有许国之君不来,郑国的态度也是游移。文公在伐许之后又派狐偃和各国的大夫在翟泉结盟,商量伐郑的计划。 62 又过了一年,文公邀合秦兵同围郑国,晋军驻在函陵,秦军驻在汜南。 63 郑文公感到这严重的压迫,恳求老臣烛之武乘夜缒城,到秦营去作说客。烛之武便向秦穆公说道:“这次秦围郑,郑国知道一定亡了。倘使亡了郑而有益于秦,那也不妨烦劳你们一下。不过郑和秦并不毗连,秦是不容易越过了晋而占有郑地的,那么你们何必白便宜了晋国?须知晋国越强大,就是秦国越吃亏呵!你现在若肯放下郑国,将来秦的使臣们往来,郑国尽可以做东道的主人,供应一切,于你只有好处。而且我们记得,你从前曾经帮过晋君的忙,晋君答应送给你们黄河南面的五个城,可是他们早上渡过河来,晚上就在那里筑了城池来抵拒你了!他们哪会有满足的时候,若让他们东边并吞了郑国,必然又想西边扩张领土,这除了夺取秦国的地方还去侵略哪一国呢?”秦穆公一听他的说话确实有理,便私和郑国结盟,留下大夫杞子等驻兵在郑国,自己班师回去了。晋文公见秦师不辞而别,也只得退去。自从文公复国以来,晋、秦本很和睦,只为发生了这一回事,两方的心中又起了芥蒂;不过文公顾念旧情,还不愿和秦国开衅。 64

晋文公年寿不永,回国后只作了九年的君主就去世。 65 太子即位,是为襄公。秦穆公久有经略中原的野心,他就想捉住这一个机会。原来秦大夫杞子们留在郑国很得郑君的信任,连北门上的锁钥也归给他们掌管,他们就派人去对秦穆公说:“只要你暗暗地发兵前来,那时里应外合,一定可把郑国灭掉。”穆公和大臣蹇叔商议这事,蹇叔劝他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因为经行一千里路程,决不会没人知道的。穆公不听,派孟明等出师。当秦师开拔的时候,蹇叔前去哭送道:“孟明呵,我见得这些军队出去,可是见不得他们回来了呀!”穆公大怒,斥责他道:“你懂得什么!倘使你只享得中寿,你的坟上的树木早已合抱了!”秦军经周到滑, 66 恰巧有两个郑国商人,名唤弦高和奚施, 67 正要到周朝去做买卖,路上遇见他们,知道来意不善,受了爱国心的驱使,弦高便派奚施赶快回国,把这消息报告郑君,一面先送了四张牛皮又送了十二头牛到秦军去,当做犒军的礼物,他就假托了郑君的名义对他们说:“敝国的君主听得你们要到敝国,特派我迎上来犒劳诸位,现在就请你们收了这一点小东西,吃一顿饭罢!”郑穆公得到奚施的报告,派人侦察秦大夫的客馆,果然看见他们刀也磨快了,马也喂饱了,车辆也备齐了,便向他们说一番客气话道:“诸位久住在敝国,恐怕带的粮草和牲畜都吃完了吧?听说你们快要回去,我们没有别的礼物相送,只有原圃里养着几头麋鹿,请你们随便取些罢 68 !”杞子们明白自己的阴谋已经泄漏,只得匆忙逃出了郑。孟明探得郑国已有戒备,感到前进也无好处,顺手灭了滑国就回头走了。 69

秦兵暗袭郑国的消息传到了晋,元帅先轸最生气,他说:“秦国不但对于我们的君丧不表悲感,还要趁这机会来伐我们的同姓之国,太无礼了!一天放纵了敌人,就留下几代的祸患,这是容不得的!”他就发命征集姜戎的兵。 70 那时襄公居丧,穿的是麻衣,也就把它涂黑了,一齐出发。秦兵回国,刚走到殽地, 71 想不到遭着晋兵的袭击,被他们杀了一个痛快,连孟明等几个将官都给活捉了。襄公的嫡母文嬴是秦国的女儿,向襄公求情道:“这班将官败坏了我们两国的邦交,秦君恨不得生嚼他们的肉咧。你不如做个人情,放他们回国去砍头罢!”襄公不敢违背母命,开释了他们。先轸上朝,听说秦师已经放走,气得直抖,也不顾襄公在面前,只管唾骂道:“武人们在战场上费尽了力气擒住的敌人,却因妇人家一句话放了!摧毁军心,助长敌焰,我们的国家怕就要亡了!”襄公心中惭愧,派阳处父赶快去追,哪知赶到黄河边上,孟明们已下了船了,阳处父忙把自己车辕下的左马解下,假托襄公的命赠给孟明,想引诱他登岸。孟明乖觉,他只在船头稽首拜谢,说道:“承蒙贵国君主的恩典,不把我们杀了涂血在战鼓上,还让我们回本国去领罪。如果敝国的君主正了我们的罪,我们虽死也忘不了贵国的好处;倘使敝国君主看重贵国君主的面子,也把我们赦了,三年之后再到贵国来拜谢赏赐罢!”孟明们回国。秦穆公穿了素服到郊外,对着这残兵痛哭道:“我违背了蹇叔的劝告,害你们受了这样大的耻辱,这都是我一个人的罪过,你们有什么不是呢!”他就把他们统统赦免,且命孟明当国为政。 72

晋襄公也是一位雄主,他知道他的父亲得霸太骤,而且四围都是强邻,倘不继续努力,必然陷于总崩溃的地步,所以他用了全副精神完成文公未竟之绪。 73 天助自助者,在他的第一年中就接连得到三次胜利,败秦是首一件,败狄是第二件。先是惠公被秦劫去时,狄人乘机侵晋,夺取了狐厨和受铎两邑,渡过汾水,一直打到昆都 74 。文公即位后,觉得狄患不可轻视,就在三军之外再立三行,命荀林父将中行,屠击将右行,先蔑将左行,用来对付狄人。 75 此后又把三行改作上下二新军,连三军共为五军。不过他虽有这种准备,实际上却不曾同狄人接触过。在他改作五军那一年,狄人围卫,逼得卫国又从楚丘迁到帝丘。 76 到文公去世时,狄人又趁着晋国的丧事,东去侵齐,他们见晋国无甚举动,西还时便来攻晋,打入箕地。 77 可是晋国准备已久,乍一交锋就大败了狄兵,下军大夫郤缺竟擒获了白狄的君主。在这一次战事中,先轸为了曾在襄公面前唾骂失了臣礼,自己责罚自己,除去头盔,冲入狄阵战死。狄失一君,晋失一元帅,战事是怎样的猛烈呵!狄人把先轸的头颅送回,还是虎虎有生气的。襄公十分哀悼他,即命他的儿子先且居继任为中军元帅。 78

晋襄公既连败了秦和狄,可以经略中原了,那时许国还依附着楚国,襄公就联合了郑、陈两国之师伐许。楚成王发兵救许,先侵陈、蔡两国以牵制晋兵。陈和蔡被侵,向楚求和;楚兵便进郑境,直到他们的都城之下。晋兵救郑,也先侵蔡国以牵制楚兵。楚人回头救蔡,和晋人夹着泜水结营。 79 晋军统帅阳处父胆子小,不敢轻易跟楚开仗,他就设下一计,派人向楚帅令尹子上说道:“我们两方在河的两岸顿兵不动,总不是个办法。你们如果真的要战,我们可以退兵三十里,让你们渡过河来;否则你们退兵,我们渡河也好。”楚人怕在半渡的时候遭敌方的袭击,就自动退兵三十里,待晋兵渡河。阳处父一见楚人中了计,就扬言道:“楚兵逃走了!我们也走罢!”子上见晋兵走了,也只得率师而回。楚成王听信谗言,认为他受贿辱国,把他杀掉。所以这次晋、楚争许,结果又被晋国占了便宜。 80

只隔了一年多,秦穆公想洗雪他的失败的耻辱,又命孟明率师伐晋。晋襄公亲自抵御,在彭衙开战。 81 晋将狼谭带领所部直冲秦阵,力战而死,大军随后追去,又把秦兵打得大败。晋人嘲笑他们,说这是秦国的“拜赐之师”。孟明第二度丧师回国,秦穆公依旧重用他,他励精图治,切望得着最后的胜利。又隔了一年多,穆公自己领兵伐晋,为了表示他不胜不回的决心,渡过黄河就把渡船烧了。晋人知道他们这一次的来势利害,便改采守而不战的策略。秦人夺取了晋的王官和郊两处地方,又从茅津渡河,封埋了死在殽地的秦国军人的尸骨,才回国去。 82 穆公这次伐晋得了胜利,西戎诸国都来归服,他又灭掉十二个戎国,开拓了一千余里的土地,虽说他终于没有达到称霸中原的雄心,可是已经实做了西戎的霸主了。 83

晋文公的主要功绩是城濮之役遏住了楚国,使他们不得向北发展。晋襄公的主要功绩是殽之役遏住了秦国,使他们不得向东发展。有了他们父子,春秋时的中原诸国才获得休养生息的机会,才渐渐孕育了后来诸子百家的灿烂文化。而且秦、晋两国又有同样的成就,秦的成就是融化了西戎,晋的成就是融化了狄人。戎、狄本是游牧部落,他们的生活很简陋,对于中原文化只会摧残,不能享用。秦、晋两国都费了长期的心思和劳力去经略他们,名义上是把这些部落一个个的剪灭,而实际上却是把全部戎、狄民众的文化提高了,好使他们和中原民众站在平等的地位。到战国时就再没有所谓“华夏”和戎、狄的区别了。更说秦国,他们固然在春秋时吃了晋人的亏,出不得殽、函的大门,但他们从此养精蓄锐,努力开发西北和西南,自从战国时北面得着义渠,南面得着巴、蜀,富力日增,形势日利,就完成了统一寰宇的大事业,这也是他们应当向晋人道谢的。倘使晋国守不住这一重门户,秦国可以东向争取诸侯,那么无非使得春秋时代添上了一个混战的主力,而秦的国力也就消磨在和列强对垒之中了,还哪会有秦始皇的光荣历史永远留在我们的记忆里!

注释

1 依《史记·十二诸侯年表》,秦襄公列为诸侯是周幽王十一年事;晋昭侯封成师于曲沃是周平王二十六年事;曲沃武公灭晋,王命之为晋侯是周僖王三年(即鲁庄公十五年)事。故秦、晋两国均可谓为东周之新国家。

2 此故事与《商颂》等书所记商王祖先之神话绝相类。按嬴姓之国如奄、徐、郯、葛、江、黄均在东方,疑此为东方人所共有的神话,原不限于商王之一族也。颛顼与嬴姓关系究竟如何虽不可知,而卫都帝丘(今河北濮阳县西南),其地为颛顼之虚(见《左氏》昭十七年《传》),亦在济水流域,则颛顼为东方之古帝王可知。

3 《国语·郑语》云“嬴,伯翳之后也,……伯翳,能议百物以佐舜者也”,可作此说之佐证。翳与益声近相通,故《孟子》记治水事云“舜使益掌火,益烈山泽而焚之,禽兽逃匿”(《滕文公上》篇),《尧典》亦云:“帝(舜)曰:‘畴若予上下草木鸟兽?……俞,咨益,汝作朕虞!’”所谓山泽、草木、鸟兽,即《郑语》之“百物”也。

4 《孟子》云:“周公相武王诛纣,伐奄三年讨其君,驱飞廉于海隅而戮之。”(《滕文公下》篇)此说若信,则其父子并为周人所杀。

5 汉西河郡有皋狼县。今山西离石县西北有皋狼故址。

6 赵城在今山西赵城县。造父之裔赵氏即晋卿赵衰、赵盾之族,后为赵国者。

7 犬丘在今陕西兴平县。汧水发源今甘肃清水县,东南流至今陕西宝鸡县入渭水。汧、渭之间,即今清水、宝鸡一带地。秦,今甘肃清水县东北之秦亭,秦之为号始于是。雷学淇《竹书纪年义证》云:“秦在岐周之西二百余里,实圻内之地,所谓‘元士受地视附庸’,非封之也。故文公云:‘邑我先君秦嬴于此,后卒获为诸侯。’……盖孝王邑非子于秦,使奉嬴氏之祀,后人荣之,故曰‘秦嬴’。嬴本伊之姓,非此时赐以嬴姓而封之也。后世谓孝王封非子者误。”(卷二十三)此说甚是,故今从之。

8 本段根据《史记·秦本纪》。雷学淇《竹书纪年义证》云:“造父之先皆以执御幸于天子,费昌为成汤御,中衍为太戊御,造父为穆王御,造父六世孙奄父亦为宣王御以脱千亩之难(按:此见《史记·赵世家》),一艺之精,古人亦世其传如此。”(卷二十一)按:据此似可猜测秦、赵之先为游牧部落。

9 秦文公迁居汧、渭之会,《史记》未详其地。张守节《史记正义》以为在今陕西郿县,然郿县在宝鸡、岐山两县之东,实非汧、渭之会,且与秦境东界至岐不合,其说非是。

10 当时陕西境内戎人之称王者有丰王、亳王等,俱见《秦本纪》。荡社,一作汤杜,《史记索隐》引徐广曰:“言汤邑在杜县之界,故曰汤杜也。”《史记正义》引《括地志》曰:“雍州三原县有汤陵,又有汤台,在始平县西北八里。”按前说在渭水之南(杜县在今长安县东南),后说在渭水之北(始平即今兴平县),葢戎人文献无征,诸家以意为说耳。荡氏,地亦无考。

11 彭戏氏,戎号,《史记正义》以为“同州彭衙故城”。按彭衙故城在今陕西白水县东北。邽戎地在汉为陇西郡上邽县,今为甘肃天水县,冀戎地在汉为天水郡冀县,今甘肃甘谷县。

12 杜国在今陕西长安县东南。郑国在今陕西华县西北。《汉书·地理志》,京兆尹有郑县及杜陵县。

13 西虢本在今陕西宝鸡县东。小虢亦在宝鸡境内。

14 本段亦据《史记·秦本纪》。

15 雍,在今陕西凤翔县南,秦建都于此最久,其地正当汧、渭之会。

16 茅津,在今山西平陆县西南。河曲,当即今山西之风陵渡。

17 本段亦据《史记·秦本纪》。

18 唐为古国,晋为大国,然其当时封域至难确定。依一般人所承认者,在今山西太原县北。然霍山以北,自晋悼公后始开县邑,前此乃狄人之所居,非晋人所得而有。故颜师古《汉书注》引臣瓒说,以为唐在永安(即今霍县),非晋阳(即今太原县),颜氏亦以瓒说为然(见《地理志·太原郡·晋阳下》)。顾炎武《日知录》据《左传》“命以《唐诰》而封于夏虚”(定四年),服虔曰“大夏在汾、浍之间”,而翼城正在汾、浍二水间;又《史记》曰“唐在河、汾之东”(《晋世家》),而翼城正在河、汾二水东,晋阳则在汾水西,因疑唐叔之封以至侯缗之灭并在于翼(卷三十一“唐”条)。其说洵有理由,然终无以解释晋之国号。晋者晋水也,源出今太原县西南,东流入汾水;其水甚小而他水更无同名者。如燮父所迁之晋确在晋水之旁,则唐在太原北之旧说尚可维持。或始封在此,其后以戎、狄之逼乃南迁于翼,自悼公以下又恢复其故土乎?姑存疑于此。

19 予疑汾水流域在西周亦为王畿,其证:一,王季伐燕京等戎,占有其地甚早。二,西伯戡黎,已至漳水之滨。三,厉王奔彘,居十四年之久,其地在今霍县。四,宣王料民于太原,其民为周王之民。五,师服谓晋为“甸侯”(左氏桓二年传),甸者王甸也。若谓既为王甸,何以居留之戎、狄如此其多(《左氏》昭十五年《传》云:“晋居深山,戎、狄之与邻而远于王室,王灵不及,拜戎不暇”),则渭水流域之王甸中固犹有骊戎与姜戎,丰王与亳王,伊、洛流域之王甸中亦有扬拒、泉皋、伊雒之戎与茅戎。陆浑戎也。

20 解见注18。《今本竹书纪年》云:康王九年,“唐迁于晋”。

21 郑玄《毛诗谱》云:“成侯南徙居曲沃,近平阳焉。……穆侯又徙于绛云。”(《毛诗疏》卷六之一)按《汉书·地理志》河东郡闻喜下云“故曲沃,晋武公自晋阳徙此”,武公谓燮父之子武侯,为成侯之父,郑与班异,未知其何据而云然。郑氏所谓穆侯迁绛,亦不得其出处。《水经注》承之,云:“按诗谱言,晋穆侯迁都于绛。暨孙孝侯,改绛为翼。”(《浍水》篇)《今本竹书纪年》,宣王十六年“晋迁于绛”,疑亦本此。此说固无坚强之证据,惟《左氏》隐五年《传》云“曲沃庄伯以郑人、邢人伐翼,……翼侯奔随”,隐六年《传》云“翼九宗五正……逆晋侯于随”,桓二年《传》又追记云“惠之四十五年,曲沃庄伯伐翼,弑孝侯”,知东周初年晋国实都于翼,曲沃既大,两都对立,嫌称晋之无别也,故即以都邑之名呼之。然彼时人于曲沃必曰曲沃,而翼则有时仍其旧称曰晋,犹商与殷之信口而歧出焉。晋都于翼,必有其始,既不能得确证,惟有姑沿《诗谱》之说。翼,今山西翼城县。

22 见《左氏》桓二年《传》。按《今本纪年》于宣王三十八年云“王师及晋穆侯伐条戎、奔戎,王师败绩”;三十九年云“王师伐姜戎,战于千亩,王师败逋”;四十年云“晋人败北戎于汾、隰”。按此三条系依傍《周语》及《后汉书·西羌传》为之,惟《西羌传》但云“王伐条戎、奔戎”,未言与穆侯联师耳。条为条戎,作者虽出推测,似犹可信。败绩于条戎而名子曰仇,败戎于汾隰而名子曰成师,亦颇密合,故今从之。条,高士奇《春秋地名考》谓安邑有中条山,鸣条陌,即此。千亩,杜预《左传集解》谓在西河介休县南。

23 《尚书·文侯之命》篇,解者有两说。《书序》云“平王锡晋文侯秬鬯圭瓒,作《文侯之命》”,则此篇为平王命文侯。《史记·晋世家》云“晋文公……献楚俘于周,……天子使王子虎命晋侯为伯,……因作晋文侯命”,则此篇为襄王命文公。按《左》僖二十五年《传》,狐偃怂恿文公“继文(文侯)之业”,二十八年《传》,文公献楚俘,郑伯傅王,“用平(平王)礼也”,可知文公既模仿文侯,襄王亦模仿平王,而四人之遭际又绝似,此篇之属于谁何实有未易断言者。然篇题既为《文侯之命》,自以属之文侯为当,故今不从《史记》之说。秬,黑黍,与鬯草同为酿酒之用。彤,红色。卢,黑色。

24 曲沃与晋人之关系,依《左传》及《晋世家》所载,大略如下:那时晋昭侯都翼,成师都曲沃,号为曲沃桓叔。曲沃的城邑比翼还大,桓叔又很会做人,晋国的人民归附他的就很多。昭侯七年,晋大臣潘父杀了昭侯,迎桓叔为君。可是晋人也有不附桓叔的,他走到半路给反对党打败了,只得退回曲沃去。晋人立昭侯子平为君,是为孝侯。桓叔死后,子辉继位,是为曲沃庄伯。孝侯十五年,庄伯到翼,把他杀了。晋人不愿奉庄伯为君,把他攻走而立孝侯子郄,是为鄂侯。鄂侯六年,曲沃庄伯联合了郑、邢两国之师伐晋,周桓王也做人情,派兵帮助曲沃。鄂侯受这强力的压迫,只得逃奔到随。不久曲沃背叛周室,桓王又派虢公前去讨伐,立鄂侯的儿子光为晋君,是为哀侯。次年,翼的大族在随地迎接旧晋君,把他送入鄂邑。那时晋国是鄂侯、哀侯父子并立。庄公死了,子称继位,是为曲沃武公。哀侯八年,晋侵陉庭(翼南鄙之邑),陉庭和曲沃武公合谋,伐晋于汾水岸上,把哀侯掳走。晋人立哀侯子小子为君,是为小子侯。小子侯元年,曲沃武公把晋哀侯杀了。四年,曲沃武公又把小子侯骗去杀了。周桓王帮定了晋,命虢仲带领芮、梁、荀、贾四国之师去伐武公,武公回走曲沃。晋人立哀侯弟缗为君,苟延了二十八年,曲沃武公到底把他灭了。为了不敢得罪周朝,他尽把晋国的宝器送给周僖王,得着僖王的承认。

25 本段根据《左传》隐、桓、庄三篇及《史记·晋世家》,余见本篇注18—24。

26 见《左氏》庄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年《传》。

27 见《左氏》庄二十八年《传》。

28 见《左氏》闵元年《传》。耿,在今山西河津县南。霍,在今山西霍县西。魏,在今山西芮城县东北。车御、车右,古者出师,将居中,发号令,左为御,驾驭车马,右为右,执兵以战,均为重要之职务。毕万之后,为晋卿魏氏。晋献此举即伏后来三家分晋之根。

29 见《左氏》闵二年《传》,惟《传》中未言此次战事之结果。《晋语》一则云“申生胜狄(皋落氏)而反”,又云“果败狄于稷桑而反”,足见其胜利。

30 晋献公灭国之确数不详。《左氏》襄二十九年《传》,记女叔侯语云:“虞、虢、焦、滑、霍、杨、韩、魏,皆姬姓也,晋是以大。若非侵小,将何所取。武、献以下,兼国多矣,谁得治之!”此文中所举之焦乃灭于虢而晋间接取之者,滑乃灭于秦而晋间接取之者;虞、虢、霍、魏之为晋献所灭,明见《左传》。尚有杨与韩未知何时所灭,杨在今山西洪洞县东南,地近于霍,韩在今陕西韩城县南,地近于耿,亦有为晋献所灭之可能,盖献公以前,曲沃未大,其所积极对付者翼而已,献公以后,《左传》记载甚详,如有新灭之国固不容不记也。又昭元年《传》记子产语云:“台骀能业其官,宣汾、姚,障大泽,以处大原;帝用嘉之,封诸汾川。沈、姒、蓐、黄,实守其祀,今晋主汾而灭之矣。”此沈、姒、蓐、黄四国皆在汾水流域,亦不审其何时为晋所灭。又桓九年《传》云“虢仲、芮伯、梁伯、荀侯、贾伯伐曲沃”,其后芮与梁灭于秦,贾与荀亦为晋大夫狐氏与原氏之食邑,知灭之者晋,而不知其何时所灭,贾在今陕西蒲城县西南,荀在今山西绛县境。又僖二年《传》记荀息假道于虞之辞云“冀为不道,伐鄍三门”,鄍为虞邑,是当时曾有伐虞之冀,此国亦不知何时亡于晋,以为郤氏之食邑,地在今山西河津县东。总上所述晋灭之国,韩与贾皆在河西;焦、虢、滑,皆在河南;冀、耿、魏、虞、荀,皆在河东;杨、霍、沈、姒、蓐、黄,皆在汾水之旁;加以周王所赐之南阳与晋人积渐开拓之狄土,晋遂为一极大之国家。

31 见《左氏》桓九年《传》及庄二十六年《传》。

32 虢之险要,一为殽、函,即函谷关,在今河南灵宝县;一为桃林之塞,即自函谷关至潼关之地,在今河南阌乡县。

33 “屈产之乘”,《左传》杜《注》及《谷梁传》范《注》均以为屈邑所产之马,《公羊传》何《注》则以屈产为出名马之地。今山西石楼县东南有屈产泉,似以何休说为是。垂棘,所在未详。虢在虞南,晋在虞北,故晋伐虢须假道于虞。

34 下阳,在今山西平陆县东北。

35 本段据《左氏》僖二年、五年《传》,《史记·晋世家》。

36 蒲,在今山西隰县西北。屈,在今山西吉县东北。曲沃为宗庙所在,蒲与屈为国防重镇。

37 见《左氏》僖二十四年《传》。

38 狄国,但知其东境至卫,西境至秦,不详其国都所在,盖狄系行国,无固定之国都也。梁国,在今陕西韩城县南。

39 本段根据《左氏》庄二十八年,僖四年、五年、六年、九年《传》及《晋语一》。

40 《左氏》僖十五年《传》云:“赂秦伯以河外列城五,东尽虢略,南及华山,内及解梁城。”杜预《注》云:“河外,河南也。东尽虢略,从河南而东尽虢界也。解梁城,今河东解县也。”是五城虽在河南,而其所辖之地有在河北者(解梁),有在渭南者(华山),实不止于河南。五城之名,此年《传》未言,僖三十年《传》则言其二:曰焦、曰瑕。焦在今河南陕县南,即虢都。瑕,顾炎武《日知录》云:“文公十三年‘晋侯使詹嘉处瑕以守桃林之塞。’按《汉书·地理志》:‘湖,故曰胡,武帝建元年更名湖。’《水经》‘河水又东径胡县故城北’,郦氏《注》云:‘《晋书·地道记》、《太康记》并言胡县,汉武帝改作湖;其北有林焉,名曰桃林’。古瑕、胡二字通用。《礼记》引《诗》‘心乎爱矣,瑕不谓矣’,郑氏《注》云:‘瑕之言胡也。’瑕、胡音同,故《记》用其字。是瑕转为胡,又改为湖,而瑕邑即桃林之塞也,今为阌乡县治。”(卷三十一“瑕”条)其说甚是。

41 韩原,旧说在今陕西韩城县西南。江永据《左传》文“涉河,侯车败”,谓秦军涉河而晋侯车败,又“晋侯曰:寇深矣”,知其不在河西,其地当在今山西河津与万泉两县间也。

42 本段据《左氏》僖九年、十年、十三年、十四年、十五年、十七年《传》。

43 本段据《左氏》僖十七年、二十二年、二十三年、二十四年《传》。

44 重耳之所以去狄如齐,《左氏》僖二十三年《传》及《晋语四》俱未言,而僖二十四年《传》则记文公让寺人披之言曰:“余从狄君以田渭滨,女为惠公来求杀余,……夫祛犹在。”可知其故。

45 《传》文云:“有马二十乘”,杜《注》云:“四马为乘,八十匹也。”按《礼记·曲礼下》云:“问庶人之富,数畜以对”,可知以畜论富,当时自有此风俗。然《曲礼》谓问庶人之富乃以此对,则殊不可信。观《鄘风·定之方中》为咏卫公室之诗而云“騋牝三千”,则知问国君之富固亦然矣。

46 韦昭《国语注》云:“古者行三十里而舍,三舍为九十里。”

47 本段据《左氏》僖二十三年《传》、《晋语四》。按狐偃等必欲重耳去齐之原因,《左传》未言,《晋语》则言之甚晰,一以齐桓公卒,诸侯叛齐,狐偃知不可因齐以求返国,故欲他往;一以晋无宁岁,民无成君,献公之子九人惟重耳在,固当享有晋国,时不可失也。又按《左传》与《国语》皆记重耳经行卫、曹、郑三国时,不为其君所礼遇,此但观重耳复国后侵曹、伐卫、围郑,以为报旧怨,故遂造作此等故事耳。然原其所以讨伐之故,则僖二十七年《传》中固已明记狐偃之言曰“楚始得曹而新昏于卫,若伐曹、卫,楚必救之,则齐、宋免矣”,可知此实为攘楚之一种策略,与出亡时之待遇无关也。至于围郑,僖三十年《传》亦明言其贰于楚;若以为无礼于亡公子,则春秋之世郑之受侵伐者多矣,宁能悉以私怨解之耶?又按重耳出亡经行路线,为由晋至狄,由狄经卫至齐,由齐经曹、宋、郑至楚,由楚至秦,由秦复国。《晋语四》谓其自齐过卫,自卫过曹,亦误。

48 本段据《左氏》僖二十三年、二十四年《传》、《晋语四》。按重耳由楚至秦,《左传》云“乃送诸秦”,是谓出楚成王意;《晋语》云“于是怀公自秦逃归,秦伯召公子于楚”,是谓出秦穆公意。以当日情势度之,似以《晋语》为信。盖晋国已立怀公而秦伯犹强纳文公,怀公初立,重耳在秦,即以子从亡人之罪杀狐突,可见两方相煎之急剧,而惠公背赂,怀公逃归,皆足以激秦穆公之愤也。

49 《晋语四》云:“乃行赂于草中之戎与丽土之狄以启东道。”韦《注》:“二邑戎、狄,间在晋东。”按其经行路线,此二邑当在析城、王屋一带。

50 此事见《左氏》僖二十五年《传》,亦见《晋语四》与《周语中》。杜《注》云:“阙地通路曰隧,王之葬礼也,诸侯皆县柩而下。”韦《注》引贾逵《注》亦云:“隧,王之葬礼,开地通路曰隧。”韦昭则以为隧即《周礼》六乡六遂之遂,然《晋语》云:“王章也,不可以二王。”(《左氏》文略同)可见此制惟天子有之,而乡遂之制则列国所共有(《书·费誓》云“鲁人三郊三遂”),当以解为葬礼为善。

51 《左氏》僖二十五年《传》云“与之阳樊、温、原、攒茅之田,晋于是始启南阳”,仅四邑也。《晋语四》则云“赐公南阳:阳樊、温、原、州、陉、组、攒茅之田”,凡八邑。按隐十一年《传》云“王……与郑人苏忿生之田:温、原、樊、隰郕、攒茅、向、盟、州、陉、隤、怀”,凡十二邑。杜《注》云“攒茅、隤,属汲郡,余皆属河内”,即今河南省内太行以南黄河以北之地。以之相较,则晋语所录多一组而无隰郕、向、盟、隤、怀。盖先与郑而郑未能取,继与晋而晋能有之。又按《春秋》僖十年《经》:“狄灭温,温子奔卫”,更知地与狄邻,非强有力者不足以守也。

52 本段据《左氏》僖二十五年《传》及《晋语四》。

53 本段据《左氏》僖二十六年、二十七年、二十八年《传》。

54 城濮,卫地,在今山东濮县南,一云在今河南陈留县。

55 本段据《左氏》僖二十八年《传》。楚令尹子玉之名为成得臣。子西之名为斗宜申。子上之名为斗勃。

56 衡雍,郑地,在今河南原武县西北。践土,亦郑地,在今河南荥泽县西北。

57 大辂,祭祀时所乘车。戎辂,出师时所乘车。依周官司服,祭祀先公则冕,兵事则韦弁服。

58 本段据《左氏》僖二十八年《传》。

59 本段据《春秋》僖二十八年《经》及是年《左氏传》。

60 本段据《左氏》僖二十八年、三十二年《传》。楚师多申、息子弟,故楚王责子玉,以申、息父老为言。

61 本段据《左氏》僖二十八年、三十年、文元年、二年、四年《传》。

62 翟泉,在今河南洛阳县之故洛阳城中。

63 函陵,在今河南新郑县北。汜有二,襄王出居者为南汜,在今河南襄城县南,此“汜南”为东汜,在今河南中牟县。

64 本段据《左氏》僖二十八年、二十九年、三十年《传》。

65 晋文公之年寿有二说。其一,《晋语四》云“晋公子生十七年而亡”,《左氏》昭十三年《传》云“生十七年,有士五人,……亡十九年”,依其说,则生于晋献公六年,即鲁庄二十三年,归国时年三十六,卒时年仅四十四。其二,《史记·晋世家》云:“献公即位,重耳年二十一。……献公二十二年,……奔狄,……是时重耳年四十三。……出亡凡十九岁而得入,时年六十二矣。”依其说,则生于晋侯缗十年,即鲁桓十五年,卒时年已七十。两说相较差距至二十六年。后人以《史记》疏年独详,多从其说,然终不审《史记》之说从何而来。近陈懋恒女士作《晋文公生年志疑》(《春秋史事考异》之一篇),立八证以明《史记》之说之非,今从之。

66 滑国,在今河南偃师县南。

67 《左传》仅出一弦高,然云“且使遽告于郑”,则必有别一商人返国报告可知。《吕氏春秋·悔过》篇出此人之名为奚施,今从之。

68 原圃,郑国园圃之名。

69 本段据《左氏》僖三十二年、三十三年《传》。

70 姜戎,四岳之裔,陆浑戎之一种,本居瓜州,为秦人所迫逐,归于晋,惠公赐以南鄙之田,遂供晋之军役。见《左氏》僖二十二年、襄十四年、昭九年《传》。

71 殽,在今河南洛宁县境。

72 本段据《左氏》僖三十三年《传》。

73 《左氏》成十六年《传》记士燮之言曰:“吾先君之亟战也有故,秦、狄、齐、楚皆强,不尽力,子孙将弱。”此言道出文、襄二公之心事。

74 狐厨,在今山西襄陵县西。受铎,未详。昆都,亦未详,当在今山西临汾或洪洞县境。

75 古者惟天子立六军。晋避六军之名,故于三军外立三行。三军有佐,三行无佐。

76 帝丘,在今河北濮阳县西南,当卫旧都楚丘之东。

77 箕,旧说在今山西太谷县。顾炎武谓太谷当襄公时尚未为晋有。以成十三年《传》吕相绝秦“入我河县,焚我箕郜”之语据之,必为边河之邑,故秦、狄之师皆可以至(《日知录》卷三十一“箕”条)。

78 本段据《左氏》僖十六年、二十八年、三十一年、三十三年《传》。

79 泜水,出今河南鲁山县东,经襄城及舞阳县入汝水。

80 本段据《左氏》僖三十三年《传》。

81 彭衙,见本篇注11。

82 王官,在今山西闻喜县西。郊,未详,《秦本纪》作鄗。茅津,见本篇注16。

83 本段据《左氏》文二年、三年《传》,《史记·秦本纪》。按文二年冬,晋会宋、陈、郑伐秦,报彭衙之怨,取汪及彭衙而还;文四年秋,晋伐秦,围邧及新城,报王官之怨。以其与大局无甚关系,故略之。秦穆益国十二,其名为史书所不载。又《史记·秦本纪》载秦穆闻由余伐戎王事,疑为战国时纵横家言,故不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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