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历阳典录 历阳典录卷二十

历阳陈廷桂子犀纂辑

诗话一

江上渔父

子胥南奔吴，至江上，见渔者，曰：来渡我。渔者知其非常人也，欲往渡之，恐人知之，歌而往过之曰：日昭昭，侵以暆，与子期甫芦之埼。子胥即从渔者之芦埼。日入，渔者复歌往曰：心中目施，子可渡河，何为不出？船到，即载入船而伏，半江而仰，谓渔者曰：子之姓为谁？还得报子之厚德。渔者曰：纵荆邦之贼者，我也；袈荆邦之仇者，子也。两而不仁，何相问姓名为？子胥即解其剑以与渔者曰：吾先人之剑直百金，请以与子也。渔者曰：吾闻荆王有令曰：得伍子胥者，购之千金。今吾不欲得荆王之千金，何以百金之剑为？渔者渡于千斧之津，乃发其箪饭，清其壶浆而食，曰：亟食而去，母令追者及子也。子胥曰：诺。子胥食巳而去，顾谓渔者曰：掩尔壶浆，勿令之露。渔者曰：诺。子胥行，即覆船，挟匕首自刎，而列江水之中，明无泄也。

伍员与胜奔吴，到昭关，关吏欲本之，伍员因诈曰：上所以索我者，美珠也。今我巳亡矣，将去了之。关吏因舍之，与胜行去，追者在后，几不得脱。

至江中，有渔父乘船，从下方溯水而上，子胥呼之，谓曰：渔父渡我！如是者再。渔父欲渡之，适会旁有人窥之，因而歌曰：日月昭昭乎侵巳驰，与子期乎芦之漪。子胥即止芦之漪。渔父又歌曰：日巳夕兮，予心忧悲。月巳驰兮何不渡为？事寖急兮当奈何？子胥入船，渔父知其意也，乃度之千寻之津。

子胥既渡，渔父乃视之，有饥色，乃谓曰：子俟我此树下，为子取饷。渔父去后，子胥疑之，乃潜身于深苇之中。有顷父来，持麦饭、鲍奂羹、盎浆，求之树下，不见，因歌而呼之曰：芦中人，芦中人，岂非穷士乎？如是至再，子胥乃出芦中而应。渔父曰：吾见子有饥色，为子取饷，子何嫌哉？子胥曰：性命属天，今属丈人，岂敢有嫌哉？二人饮会毕，欲去。胥乃解百金之剑以与渔者：此吾前君之剑，中有价直门百金，以此相答。渔父曰：吾闻楚之法令，得伍胥者，赐粟五万石，爵执圭，岂图取百金之剑乎？遂辞不受。谓子胥曰：子急去，勿留，且为楚所得。子胥曰：请丈人姓字。渔父曰：今日凶凶，两贼相逢，吾所谓渡楚贼也。两贼相得，得形于默，何用姓字为？子为芦中人，吾为渔丈人，富贵莫相忘也。子胥曰：诺。既去，诫渔父曰：掩子之盎浆，无令其露。渔父诺。子胥行数步，顾视渔者，巳覆船，自沈于江水之中矣。

历阳百姓

庾楷镇历阳，百姓歌曰：重罗黎，重罗黎，使君南上无还时。后楷南奔桓玄，为玄所诛。

李白

东梁西梁，一名天门山。李太白诗云：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王文公诗云：崔嵬天门山，江水绕其下。梅圣俞云：东梁如仰蚕，西梁如浮奂。徐师川云：南人北人朝暮船，东梁西梁今古山。皆得句于此也。

张籍

张籍能为古体诗，当代公卿，裴度、令狐楚才名如白居易、元稹皆与之游，而韩愈尤重之。

廥为诗长于乐府，多警句。

张司业籍善歌行，李贺能为新乐府，当时言歌篇者宗此二人。

唐人作乐府者甚多，当以张文昌为第一。

王建自云绍张文昌，而诗绝不类文昌。文昌姿态横。生化俗为雅，建则从俗而巳。

司业为古风最善。自李、杜之后，风雅道丧，继其美者，惟公一人。故白太傅读公集曰：张公何为者，业文三十春。尤工乐府辞，举代少其伦。又姚秘监尝读公诗云：妙绝江南曲，凄凉怨女词。古风无手敌，新语是人知。其为当时文士推服如此。元和中，公及元丞相、白乐天、孟东野歌词，天下宗匠，谓之元和体。又长于今体律诗。贞元以前，作者间出，大抵互相祖尚，拘于常态。迨公一变，而章句之妙，冠于流品矣。

元和中，张水部为律格诗，尤工于匠物，字清意远，不涉旧体，天下莫能窥其奥。

张司业诗与元、白一律，专以道得人心中事为工。但白才多而意切，张思深而语精，元体轻而词躁。百律诗虽有意味而少文，远不逮李义山、刘梦得、杜牧之。然籍之乐府，诸人未必能也。

汉武帝立乐府，后世沿袭，古意略存。唐世述作者多，繁音日滋。大历以还，古声愈下，独张籁、王建能复古意，或旧曲新声，或新题古义，词旨通畅，悲欢穷泰，慨然有古歌谣之遗风。

张文昌白鼍行有汉魏歌谣之切风。长千行，有国风河广之意。

司业诗景真情真，有风人之意。五言近体，又皆劲健清雅，脱落尘想，俱从胸臆中出。

籍取杜甫诗一帙，焚取灰烬，副以膏蜜，频饮之，曰：令吾肝肠从此改易。

张籍在他镇幕府，郓帅李师古又以书币辟之，籍却而不纳，而作节妇吟一章寄之：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感君缠緜意，系在红罗襦。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王。还君明珠双泪垂，何不相逢未嫁时。

张籍,蕃汉断消息，列生长别离。长于送人处，忆得别家时。流光暂出还入地，使我年少不须臾。采樵莫采松与柏，松柏生枝坚且直，与尔作屋成家宅。

朱庆余校书，遇水部郎中张籍知音，遍索庆余新制，编什数通，吟改后留二十六章，置之怀袖，而推赞之。清列以张公重名，无不缮录讽咏，遂登科第。朱君尚为谦退，作闺意一篇以献曰：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壻，画眉深浅入时无。籍酬曰：越女新妆出镜心，自知明艳更沈吟。齐纨未足时人贵，一曲菱歌抵万金。由是朱之才学，因张公一诗，名流于海内矣。

籍宿江上诗云：楚驿南渡口，夜深来客稀。月明见潮上，江静觉鸥飞。旅次今巳远，此行殊未归。离家久无信，又听捣寒衣。或云：刘长卿余千旅舍云：摇落暮天迥，丹枫霜叶稀。孤城向水闭，独鸟背人飞。渡口月初上，邻家渔未归。乡心正欲绝，何处捣征衣。槪相类也。籍字文昌，和州人，历水部员外郎，终主客郎中。

蕃汉断消息，列生长别离句，常于送人处，忆得别家时句。流光暂出还入地，使我年少不须臾。

送裴相公镇太原云：盛德雄名远近知，功高先乞守藩篱。衔恩暂遣分龙节，署敇还同在凤池。天子亲临楼上送，朝官尽出道边辞。明年塞北诸蕃落，应起出生祠请立碑。

张籍寄姚合诗云：病来辞赤县，案上有丹经。为客烧茶灶，教儿埽竹亭。诗成添旧卷，酒尽卧空瓶。阙下今遗逸，谁占隐士星。

刘禹锡尝对宾客，每吟张博士经诗云：新酒欲开期好客，衣冠暂脱见闲身。

张籍送庆余归越云：东邻归路远，几日到乡中。有寺山皆遍，无家水不通。湖声莲叶雨，野气稻苗风。州县知名久，争邀与客同。

籍字文昌，和州人，历水部员外郎，终主客郎中。

退之送东野序云：唐有天下，陈子昂、苏元明、元结、李白、杜甫、李观，皆以其所能鸣，其存而在下者，孟郊、东野始以其诗鸣，其高出魏、晋，不懈而及于古，其他浸淫乎汉氏矣。从吾游者，李翱、张籍其尤也。三子者之鸣，信善鸣矣，抑不知天将和其声，使鸣国家之盛耶？抑将穷饿其身，思愁其心肠，而使自鸣其不幸耶？三子者之命则在乎天矣。其在上也奚以喜？其在下也奚以悲。

白乐天读籍诗集云：张公何为者，业文三十春。尤攻乐府词，举代少其人。姚合读籁诗，有诗云：妙绝江南曲，凄凉怨女诗。古风无敌手，新语是人知。

短歌行云：青天蔼蔼高且虚，上有白日无根株。流光暂出还入地，使我年少不须臾。与君相逢无寂寞，衰老不复如今乐。玉后盛酒置君前，再拜愿君千万年。

节妇吟寄东平李司空云：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感君缠緜意，系在红罗襦。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以。还君明珠双泪垂，何不相逢未嫁时。

白纻歌云：皎皎白纻白且鲜，将作春衣称少年。裁缝长短不能定，自持刀尺向姑前，复恐兰膏污纤指。常遣傍人收堕珥。衣裳著时寒会下，还把玉鞭鞭白马。

将军行云：弹筝峡东有胡尘，天子择日拜将军。蓬莱殿前赐六纛，还领郡兵为部曲。当朝受诏不辞家，夜向咸阳原上宿。战车彭彭旌竿动，三十六军声上陇。陇头战胜夜夹行，分兵处处收旧城。胡儿杀尽阴碛暮，扰扰唯有牛羊声。边人亲戚曾战殁，今逐官军收旧骨。碛西行见万里空，幕府独奏将军功。

白头吟云：请君膝上琴，弹我白头吟。忆昔君前娇笑语，两情宛转如萦六。宫中为我起高楼，更开花池种芳树。春天白草秋始衰，弃我不待白头时。罗襦玉珥色未暗，今朝巳道不相宜。扬州青铜作明镜，暗中持照不见影。人心回眩自无穷，眼前好恶那能定。君恩巳去若再返，菖蒲花青月长满。

籍乐府清丽深婉，五言律诗火平澹可喜，七言律则质多文少，人才各自有宜，不可强文饰也。文昌有谢裴司空马诗云：乍离华廐移蹄涩，初到贫家举眼惊。此马乃是一迟钝不能行而多惊，诗人之微而显大少。其比。

寒会内宴行：朝光瑞气满宫楼，彩纛奂龙四面稠。廊下御厨分冷食，殿前香骑逐飞毬。千官尽醉犹教坐，百戏皆呈未放休。共喜拜恩侵夜出，金吾不敢问行由。

籍宿江上诗云：楚驿南渡口，夜深来客稀。月明见潮上，江静觉鸥飞。旅次今巳远，此行殊未归。离家久无信，又听捣寒衣。或云：刘长卿余干旅舍云：摇落暮天迥，丹枫霜叶稀。孤城向水闭，独鸟背人飞。渡口月初上，邻家渔未归。乡心正欲绝，何处捣征衣。槪相类也。唐诗纪事：籍答鄱阳客云：江皋岁暮相逢地，黄叶霜前半夏枝。子夜吟诗向松柏，心中万事喜君知。乃知药名诗自元和间巳为之矣。

蕃汉断消息，列生长别离句，长于送人处，忆得别家时句。流光暂出还入地，使我年少不须臾句。采樵莫采松与柏，松柏生枝坚且直，与尔作屋成家宅句。右张为取为主客图。

籍诗善叙事，如拜丰陵云：岁朝园寝遣公卿，学省班中大摄行。身逐陵官齐再拜，手持木铎扣三声。寒更报点来三殿，晓炬分行照百城。却下龙门看渐远，金峰高处日初晴。

送令狐尚书东都留守云：朝廷重寄在关东，共说从前字上公。勋业新成大梁镇，恩荣倾赏洛阳宫。行香𫏐出天桥上，巡礼常过禁殿中。每领群官拜章表，半开门仗日曈曈。

田司空入朝云：西来将相望兼雄，不与诸军觐礼同。蚤变山东知顺命，新收济上立殊功。朝官叙谒趋门外，恩使盲迎满路中。阊闳晓开铜漏尽，身当受册大明宫。

送汀州源使君云：曾成赵北归官计，因拜王门最好官。为郡暂辞双凤阙，全家远过九龙滩。山乡只有输蕉户，水镇应多养鸭栏。地僻寻常来客少，刺桐花发共谁看。

送李仆射诉赴镇凤翔云：由来勋业属英雄，兄弟连云列位同。先入贼城擒恶首，尽封筦库让元公。旌幢独继家声外，竹帛新添国史中。天子欲收秦陇地，故教移镇古扶风。

送裴相公镇太原云：盛德雄名远近知，功高先乞守藩篱。衔恩暂遣分龙节，署敇还同在凤池。天子亲临楼上送，朝官齐出道边辞。明年塞北诸蕃落，应赴生祠请立碑。

张籍赠陆畅诗云：共踏长安街里尘，吴州独作未归身。胥门旧宅今谁住，君过西塘与问人。

张籍赠施肩吾诗：世间渐觉无多事，难得空名未著身。合取药成相待吃，不须先作上天人。又送肩吾东归诗：知君本是烟霞客，被荐因来城阙间。世业偏临七里濑，仙游多在四明山。蚤闻诗句传人徧，新得科名到处闲。惆怅灞亭相送去，云中琪树不同攀。

张籍有弟萧远雪夜同宿诗云：数卷新游蜀客诗，长安僻巷得相随。学堂深夜携琴宿，说似青城馆里时。

张籍赠王建诗云：蚤在山东声价远，曾将顺策佐嫖姚。识来诗句无闲语，老去官班未在朝。身屈只闻词客说，居贫多见野僧招。独从书阁归来晚，春水桥边看柳条。

张籍送李余归蜀诗云：十年人咏好诗章，今日成名出举场。归去唯将新诰牒，后来争取旧衣裳。山桥晓上蕉花暗，水店晴看芋叶光。乡里亲情相见日，一时携酒上高堂。

朱庆余遇水部郎中张籍知音，索庆余新旧篇什，留二十六章，置之怀袖而推赞之。时人以籍重名，皆缮录讽咏，遂登科。庆余作闺意一篇以献曰：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开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壻，画眉深浅入时无。籍酬之曰：越女新妆出镜心，自知明艳更沈吟。齐纨未足时人贵，一曲菱歌敌万金。由是朱之诗名流于海内矣。

张籍送庆余归越云：东邻归路远，几日到乡中。有寺山皆遍，无家水不通。潮声莲叶雨，野气稻苗风。州县知名久与保诗知名久，争邀与客同。

张籍赠项斯诗云：端坐吟诗忘忍饥，万人中大见君稀。门连野水风长到，驴放秋原夜不归。日暖剩收新落叶，天寒更著旧生衣。曲江亭上频频见，为爱鸬鹚雨里飞。

张籍寄姚合诗云：病来辞赤县，案上有丹经。为客烧茶灶，教儿埽竹亭。诗成添旧卷，酒尽卧空瓶。阙下今还逸，谁占隐士星。又寒食夜寄合云：贫官多寂寞，不异野人居。作酒和山药，教儿写道书。五湖归去远，百事病来疏。况是同怀客，寒应月上初。

张籍喜王起放榜诗云：东风时节近清明，车马争来满禁城。二十八人初上榜，百千万里尽传名。谁家不僭花园看，在处多将酒器行。共贺春司能鉴识，今年应合有公卿。

张籍乐府辞清丽深婉，五言律诗大平淡可所至，七言诗则质多文少，材各有宜，不可强也。文昌有谢裴司空马诗曰：亡离华廐移蹄涩，初到贫家举眼惊。此马却是一迟钝多惊者，诗词微而显，大少其比。

张籍有绝句云：山东二十余年别，今日相逢在上都。说尽向来无限事，相看摩捋白髭须。使后人能于其中易一字，则不足为绝句。

𪸩得历阳所刊唐张文昌乐府北邙山篇云：洛阳北门北邙道，丧车辚辚入秋草。车前齐唱薤露歌，高坟新起白峨峨。朝朝暮暮人送钵，洛阳城中人更多。千金立碑高百尺，终作人间柱下石。陇头松柏半无主，地下白骨多于土。寒会家家送纸钱，鸱鸢作窠衔上树。人居朝巿未解愁，请君暂向北邙游。

刘禹锡，德宗时，陷王叔文党，贬莲州，徙知和州。有厅壁记、陋室铭等作，张文昌尝贻诗云：别离巳久犹为郡，闲向春风倒酒瓶。送客特过沙口堰，看花多上水心亭。晓来江气连城白，雨后山光满郭青。到此诗情应更远，醉中高咏有谁听。

刘长卿余干旅舍云：摇落暮天回，丹枫霜叶稀。孤城向水闭，独鸟背人飞。渡口月初上，邻家渔未归。乡心正欲绝，何处捣寒衣。张籍宿江上馆云：楚泽南渡口，夜没来客稀。月明见潮上，江静觉鸥飞。旅望今巳远，此行殊未归。离家久无信，又听捣征衣。二诗皆奇，而偶似次韵，尤可喜也。

刘梦得生师讲堂云：一方明月可中庭。张籍秋山诗云：秋山无云可无风。两可字义不同，然皆新而不怪云。

左太冲吴都赋：乡贡八蚕之茧，注谓有蚕一岁八育。按广记：日南一岁八蚕，以其地暖故尔。张文昌桂州诗曰：有地多生桂，无时不养蚕。此言可验矣。

元和中，长安有沙门善病人，文章尤能捉语意相合处，张水部颇恚之，冥掞愈切，因得句云：长因送人处，忆得别家时。径往夸扬，乃曰：此应不合前辈意也。僧微笑曰：此有人道了也。籍曰：向有何人？僧乃吟曰：见他桃李树，思忆后园春。籍因抚掌大笑。

曲江大会，人置被袋，例以图障、酒器、钱绢实其中，逢花即饮。张籍诗云：无人不僭花园宿，到处皆携酒器行。

旧制凡责授散官即服章，本从本官职虽近侍，宰相不免也。杨凭自京兆尹谪临贺尉，张籍咏之曰：身著青衫骑恶马。东门之，东无送者。

官名有因人而重，遂为故事者。何逊为水部员外郎，以诗称至张籍自博士复拜此官，乐天诗贺之云老。何殁后吟声绝，虽有郎官不爱诗。今日闻君除水部，喜于身得省郎时。籍答诗，大云：幸有紫薇郎见爱独称官与古人同。自是遂为诗人故事。

药名诗起自陈亚，非也。东汉巳有离合体，至唐始著药名之号。如张籍答鄱阳客诗云：江皋岁暮相逢地，黄叶霜前半夏枝。子夜吟诗向松桂，心中万事岂君知是也。

张籍寒会内宴诗：朝光瑞气满宫楼，彩纛奂龙四面稠。廊下御厨分冷会，殿前香骑逐飞毬。千官尽醉犹教坐，百戏皆呈未放休。共喜拜恩侵夜出，金吾不敢问行由。乃知唐清明宴，百官夹皆冷食，又至夜而罢。

张文昌诗：六宫才人大垂手，愿君千年万年寿，朝出射麋，暮饮酒。古乐府大垂手、小垂手、独摇手，皆舞名也。

张籍云：爱养无家客多传得力方。坡赠金山元老云：蒜山幸有闲田地，招此无家一房客。

张籍赠令狐云：久为博士无人识，自到长安赁舍居。未足为穷其寻时道士云：昨来官罢无生计，欲就师求断谷方。其穷无以加矣。

今人家闺房遇春秋社日不作组𬘓，谓之忌作。予见张籍吴楚词云：庭前春鸟啄林声，红夹罗襦缝未成。今朝社日停针线，起向朱樱树下行。乃知唐时巳有此忌，循习至今也。

周美成社日停针线，盖用张文昌今朝社日停针线，有自来矣。

退之赠张籍，凡百四十句，杂用东、冬、江、阳、庚、青六韵。及其亡也，籍作诗祭之，凡百六十六句，用阳、庚二韵，其语铿锵震厉，全仿韩体，所谓乃出二侍女，合弹琵琶筝者是也。

张籍祭公诗有云：去夏公请告，养疾城南庄。籍时官休罢，两月同游翔。又曰：共所池上佳，联句舒遐情。又曰：公为游溪诗，唱咏多慨慷。城南庄在长安城南，公之别墅也。游溪诗即南溪始泛三首是也。又曰：公有旷达识，生以为一纲。及当临终晨，意色大不荒。赠我珍重言，傲然委衾裳。其于以生之际如此。

韩愈南溪始泛诗，将以病中作也。句有足弱不能步，自宜收朝迹。又云：余年懔无几，休日怆巳晚。张籍哭退之诗略曰：去夏公请告，养病城南庄。籍时官休罢，两月同游翔。移船入南溪，东西纵篙撑。公作游溪诗，咏唱多慨慷。又曰：偶有贾秀才，来兹大同并。贾秀才，谓贾岛也。岛有携文谒张籍、韩愈诗曰：袖有新成诗，欲见张。韩老也。

韩退之南溪诗。据张籍祭文，盖绝笔于此当时同集者。贾岛集中有同韩侍郎泛南溪诗，籍诗坐有贾秀。才盖岛也。二公实同为此游，二集可互证也。

张文昌成都曲云：锦江近西烟水绿，新雨山头荔支孰。万里桥边多酒家，游人所向谁家宿。此未尝至成都者也。成都无山，大无荔支。苏黄门诗云：蜀中荔支出嘉州，其余，及眉半有不。盖眉之彭山县巳。无荔支矣，况成都乎？

行在百官以祠事致斋于僧寺，多相与徧游寺中因游侯近园馆，或斋于道宫，大然。按张文昌僧寺宿斋诗云：晚到金光门外寺，寺中新竹隔帘多。斋官禁与僧相见院。院开门不得过。乃知唐斋禁之严如此。

顾况历阳苦雨诗：亥巿风烟接，亥或改作互。按张籁江南诗云：江村亥日长为巿。又。洪氏刍隆兴职方乘曰：分宁县，本武宁县之常州亥也。岭南村落间有巿。谓之虚，不常会，多虚日。西蜀曰痎，如痎疾间而□□也。江南曰亥，本与蜀同，恶以疾称，止曰亥耳。二说如此，则为亥巿明矣。

款冬花即尔雅所称菟奚颗冻者，紫赤华，生水中，十二月雪中出花。郭缘生述征记云：洛水至冬凝厉，则款冬茂悦层冰之中。傅咸款冬赋序曰：余曾逐禽，登于此山，于时仲冬，冰凌盈谷，积雪被崖，顾见款冬，晔然始敷。佛经云：朱炎铄石，不靡萧邱之木；凝冰惨栗，不雕款冬之花。乃知张籍诗僧房逢著款冬花，正十二街头春雪时也。诗人之兴于时物如此。

水经河水必东历凤林北。注：凤林，山名，五峦俱峙。张箱诗：凤林关里水长流，白草黄榆六十秋。边将皆承主恩泽，无人解道取凉州。

张籍蛮中诗：铜柱南边毒草春，行人几日到金潾。金潾交趾地名，水经注所谓金潾清渚也。

今花始开曰试花。张司业新桃行植之三年，余今夏初试花。月令桃始华，本读如试。

陆士规黄陵庙诗与严羽闻笛诗皆绝似唐，而起句皆出韵，故选者不之及。然张籍洛阳城里见秋风，何害其佳。

九龙滩上下二十余里，耆旧传闻，宋元时舟楫不通，元陈有定始凿以运汀粮。然张籍寄元汀州诗有为郡暂辞双凤阙，全家远过九龙滩之句，则唐时巳行舟矣。

刘禹锡

苏子由晚年多令人学刘禹锡诗，以为用意没远，有曲折处。后因见梦得历阳诗云：一夕为湖地，千年列郡名。霸王迷路处，亚父所封城。皆历阳事，语意雄健，后殆难继也。

和州有魏武祠，刘禹锡诗：曹操祠犹在，濡须岛未平。

刘宾客晚泊牛渚诗云：芦苇晚风起，秋江鳞甲生。残霞忽改色，远鴈有余声。戍鼓音响绝，渔家灯火明。无人能咏史，独自月中行。意尽晚景。尾句用袁宏咏史事，尤切于牛渚也。

李思聪

麻溪河，在州西一里，源出金泉寺山麓，其泉虽小，而泠然可久。唐李思聪嘛溪诗云：泠泠一带清溪水，远远来穿历阳巿。潇潇出自碧湖中，流入楚江烟雾里。

鲍生妓

酒徒鲍生家富蓄妓。开成初，行历阳，道中，止定山寺。遇外弟韦生下第东归，同憩水阁。鲍置酒。酒酣，韦谓鲍曰：乐妓数辈焉在，得不有携者乎？鲍生曰：幸各无恙。滞维扬。曰连毙数驷，后乘既阙，不果悉从，惟与梦兰、小倩俱，今大可以佐欢矣。顷之，二双鬟抱胡琴方响而至，遂坐韦生、鲍生之右，𪭢丝击金，响亮溪谷。酒阑，鲍谓韦曰：出城得良马乎？对曰：余春初塞游，自鄜坊历乌延，抵平夏，止灵武而回。部落驵骏，得数匹，龙形凤颈，鹿胫凫膺，眼大足轻，脊平肋密者皆有之鲍。抚掌大悦，乃停杯命烛，阅马于轩楹。前数匹与向来夸诞，十未尽其八九。韦戏鲍曰：能以人换，任选殊尤。鲍欲马之意颇切，密遣四弦更衣盛妆，顷之乃至，命捧酒劝韦生，歌一曲以送之曰：白露湿庭砌，皓月临前轩此时。颇留恨，含思独无言。又歌送鲍生酒云：风飐荷珠难暂圆，多生信有短姻缘，西楼今夜三更月。还照离人泣断。弦韦乃召御者牵紫叱拨以酬之。鲍意未满往复之说，紊然无章。有紫衣冠者三人，导从甚众，自水阁之西，升阶而来。鲍、韦以寺当星使交驰之路。疑大僚夜至，乃恐悚入室，阖户以窥之，而杯盘。狼籍不暇收拾时，紫衣即席相顾笑曰：此即向来指妾换。马之筵。因命酒对饮，一人须髯甚长，质貌甚伟，持杯望月，沈吟久之，曰：足下雪赋之，斜汉左界，北陆南躔，白露暧空，紧月流天，可得光前绝后矣。对月殊不见赏。风霁地表，云敛天末，洞庭始波，木叶微脱。

长须云：数年来在长安，蒙乐游王引至南宫，入都堂与刘公干、鲍明远看试秀才。予窃入司文之室，于烛下窥能者制作，见属对颇切，而赋有蠭腰鹤膝之病，诗有重头重尾之犯。若如足下洞庭木叶之对，为纰缪矣。小子拙赋云：紫台稍远，燕山无极，凉风忽起，白日西匿。则稍远忽起之声，俱遭黜月矣。不大异哉！谓长须。曰：吾闻古之诸侯贡士于天子，尊贤劝善者也。故一适谓之好德，再适谓之尊贤，三适谓之有功。乃加九锡，不贡士，一黜爵，再黜地，三黜爵地。夫古之求士也如此，犹恐按山之不高，索林之不深，尚有切漏者。乃每岁季春，开府库，出币帛，周天下而礼聘之。当是时，儒墨之徒岂尽出矣，智谋之士岂尽举矣，山林川泽岂无遗矣，日月照临，岂尽得其所矣？天子求之既如此，诸侯贡之又如此，聘礼复如此，尚有栖栖于岩谷，郁郁不得志者。吾闻今之求聘之礼缺，是贡举之道隳矣。贤不肖同途焉，才不才汨汨焉。隐岩穴者，自童髦穷经，至于白首焉；怀方策者，自壮岁力学，讫于没齿焉。虽每岁乡里荐之于州府，州府贡之于有司，有司考之诗赋，蠭腰鹤膝，谓不中度，弹声韵之清浊，谓不中律，虽有周孔之贤圣班。马之文章，不由此制作，靡得而达矣。然皇王帝霸之道，兴亡治乱之体，其可闻乎？今足下何乃赞扬今之小巧，而隳张古之大体？况予乃诉皓月长歌之手，岂能欢于雕文刻句者哉？今珠露既清，桂月如昼，吟咏时发，杯觞闲行，能援笔赋今之体调一章，以乐长夜否？何以为题？长须云：便以妾换马为题，仍以舍彼倾城，求其骏足为韵。命左右折庭前芭蕉一片，启书囊，抽毫以操之，各占一韵。长须者唱云：彼佳人兮，如璚之瑛，此良马兮，负骏之名。将有求于逐日，故何憎于倾城香暖深闺。永厌桃夭之色；风清广陌，曾怜𬅫玉之声。希逸曰：原夫人以矜其容，马乃称其德，既各从其所好，谅何求而不克。长跪而别，姿容休耀其金𨱄右牵而来，光彩顿生于玉勒。文通曰步及庭砌，效当轩墀。望新恩，惧非吾偶也；恋旧主，疑僭人乘之。香散绿骢，意巳忘于鬒发；汗流红颊，所无异于凝脂。希逸曰：是知事有兴废，用有取舍，彼以绝代之容为鲜矣，此以轶群之足为贵者。买笑之恩既尽，有类卜之；据鞍之力尚存，犹希进也。文通赋四韵讫，芭蕉尽，韦生发箧取红笺，跪献于庑下。二公大惊曰：幽显路殊，何见逼之若是？然吾子非后有爵禄，不可与鄙夫相遇。谓生曰：异日主文柄，较量俊秀轻重，无以小巧为意也。言讫，二公行十余步间，忽不知其所在矣。

杜默

石守道尝作三豪诗，谓石曼卿豪于诗，欧阳永叔豪于文，杜默豪于歌。默有送石守道赴太学六字歌云：头负惊杀虾蟹，学海波中老龙，爪距，逐出狐兔，圣人门前大虫，推倒杨朱墨翟，扶起仲尼、周公。一条路出瓮口，几程身在云中。水浸山影倒碧，春著花梢半红。因此歌得在三豪之列。

杜默梅诗云：倚风莫怨唐工部，后裔谁知不解诗。

李文定公迪八月十五日生，杜默作中秋月诗以献，仅数百言，皆以月况文定。其中句有：蟾辉吐光育万种，我公得此为心胸；老桂根株撼不折，我公得此为。清节孤轮碾空周复圆，我公得此为机权；余光烛物无洪细，我公得此为经济。终篇大率皆如此。虽造语粗浅，然夹豪爽也。默少以歌行自负，石介赠三豪诗，谓之歌豪，以配石曼卿、欧阳永叔。晚节益纵酒落魄，文章尤狂恣。熙宁末，以特奏名得同出身，一命得临江军新淦县尉，年近七十卒。

石守道作三豪诗，谓曼卿豪于诗，永叔豪于文，杜默豪于歌，故诗云：师雄二十二，笔距猛如鹰。玉川月蚀句，气欲相凭陵。而欧公本有诗云：南山有鸣凤，其音和且清。鸣于有道国，出则天下平。杜默东土秀，能吟凤皇声。作诗几百篇，长歌仍短行。谓豪于歌者，有送守道诗云：圣人门前大虫，学海波中老龙，及推倒杨墨翟扶起仲尼。周公之句。

杜默字师雄，豪于歌，石曼卿豪于诗，欧阳永叔豪于文。默上永叔诗云：一片灵台挂明月，万丈辞焰飞长虹。乞取一勺凤池水，活取久旱泥蟠龙。

石介作三豪诗，略云：曼卿豪于诗，永叔豪于文，杜默豪于歌也。永叔大赠默诗云：赠之三豪篇，而我滥一名。默之诗所谓飞花送酒舞前筵，即无雪事矣。赠王子直诗云：水底笙歌蛙两部，山中奴隶橘千头。虽二其语之工，然南史：孔德璋门庭之内，草莱不翦，中有蛙鸣。或问之曰：欲为陈蕃乎？曰：我以此当两部鼓吹，何必效陈蕃？即无笙歌之说。

沈立

仁宗朝，张冕学士赋蜀中海棠诗，沈立取以载之。海棠记中云：山木瓜开千颗颗，水林擒发一攒攒。注云：大约木瓜、林檎花初发，皆与海棠相类。若冕言，则江西人正谓棠梨花耳，惟紫锦色者始谓之海棠。按沈立记云：其花五出，初极红，如胭脂点点然，及开则渐成缬晕，至落则若宿妆淡粉。审此，则似木瓜、林檎二花者，非真海棠明矣。晏元献云：巳定复摇春水色。似红如白海棠花。然则元献，本与张冕同意耶。

英韶在前徒矜下里之曲，风雅未丧，岂系击辕之音，不徒缀。绮靡之词，抑将道敦厚之旨耳。知我者无加哂焉岷蜀地千里，海棠花独妍。万株佳丽国，二月艳阳天丛萼匀如布，修蕤巧似编。彤云轻点缀。赤玉碎雕镌。瑟瑟光输莹，猩猩血僭鲜。浅深相向背，疏密递句牵轻蒨。重重染，丹砂，细细研。蕊纤金粟拱，须嫩紫丝拳红蜡随英滴，明玑著颗穿。初茎争袅娜，翘干共蹁跹。绝代知无价，生香不减篾。分灵。应桂苑，钟粹定星躔。木帝经邦相，花王八室贤。祥飙如翦拂，卿霭共陶甄。真宰应推毂，勾艾与著鞭。不须忧薄命，好为憎流年。赞翼施生柄，扶持煦妪权。主张韶令正，调燮淑威宣。和气高低洽，芳心次第还。金钗人十二，珠履客三千。云雨迷巫峡，风波怨洛川。娉婷宜住楚，妖冶合居燕。绣被通宵展，华灯彻曙然。横披前槛外，半出假山巅。暗羡游蠭采，偷输穴蚁沿。疫嫌蛛网织，柔怯女萝缠。蓄恨凭谁讯，无言祗自怜。文君酒垆畔，扬子草堂前。品格生来别，风流到老全。繁中生怅望，众里见。喧阗。暄暖精神出，晴明意态便。关关莺对语，两两燕高骞。天上宜封植，人间偶之延。共樱围别馆，与杏拥斜阡清霁帘争卷，黄昏幕尚搴。低笼金𫐆轑，高映画秋千。忽认梁园妓，深疑阆苑仙。匆匆来蕙圃，远远别芝田。羞隐冥蒙雾，轻如淡宕烟。乍逢开羽扇，初喜下云軿。髣髴回星靥，依稀带翠钿。五铢衣宛转，七宝帐翩翾。独立挨霓节，成行列彩旃。困宜欹虎枕，步好衬金莲舞定。休回袖。妆浓不傅铅。盖张松郁郁，茵借草芊芊。馥郁兰供梦，扶疏柳伴眠。躯轻弥绰约，腰细更优嬛。娅姹尝嫣若，幽柔自洒然。侍儿罗白芷，婢子列芳荃。口口浓檀注，囟囟薄粉填。解围施叶幄，买笑有榆钱。旖旎环瑶席，婆娑匝玳筵。娇依屏曲曲，泣对露涓涓。南陌轻埃蔽，东郊夕照连。几时休缥缈，从此识婵娟。是处遗簪珥，谁家不筦弦。妒姫贪恐失，戏稚憎何颠。折闪搔头褪，擎𪭢约腕揎。戴遮鬟上凤，装压鬓边蝉。汲引新欢聚，消磨宿忿蠲。纵观须倒载，命宴必加笾。翻曲教歌妓，更词送酒船。乡心须暂解，病眼当时痊。迢递来油壁，从容驻锦鞯。雅宜交让比，秾与棣花联。不愤参朱槿，宁甘混木棉。酴醾潜失色，踯躅敢差肩。繁柰思投迹，夭桃耻备员。梧桐愧金井，芍药滥花甎。并压辛夷俗，潜排宝马蔫。天恩无久恃，人宠莫长专。布影交三径，敷荣遍一廛。凝眸方烨燋，回首旋翩翩可。忍惊飙挫，胡烦急景煎。珊瑚随手碎，绛雪绕枝旋。拂汉霞。初散当楼。月自圆，飘零随蠛蠓，散乱逐漪涟。灼灼龟城外，亭亭锦水边。抱愁应惨蹙，有泪即潺湲。午影迷蝴蝶，朝寒怨杜鹃。物情元倚伏，人意莫拘挛。擢秀高群木，称珍极八埏。未开独脉脉，忧落固悁悁。别著新文纪，重寻旧谱笺。其知红艳好，谁辨赤心坚。实似陪朱李，根宜灌醴泉。栽须邻竹柏，树莫绕乌鸢。耻托膏腴茂，当随富贵迁。为多犹底滞，因远尚迍邅。客思宜成乱，心期未省愆。画思摩诘笔，吟称薛涛笺。醉目休频送，诗情岂易缘。薛能夸丽旬，郑谷赏佳篇。止感芳姿美，那怜托地偏。山经犹罕记，方志未多传。巧咏忧才竭，冥披得意诠。遐陬寡真赏，僻境忍轻捐。抽秘惭非据，探奇敢让先。援毫叙名卉，骝用放怀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