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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佛教史 【第十二章】从密教盛行到近代佛教

作者:圣严 分类:佛学宝典 更新时间:2025-01-06 15:26:51 来源:本站原创

从密教盛行到近代佛教  第一节 密教的渊源

波罗王朝

上章已经说到,戒日王以后的印度佛教已趋於没落,可是,由於波罗王朝的保护,佛教仍在东印一带偏安了五百年,这五百年中的成果,便是大乘密教的由隆盛而至衰亡。

波罗王朝是起於孟加拉地方的小邦,在西元六六○年略前,由瞿波罗(Gopala)王统一了藩伽罗国,又西取摩揭陀等地而成立王朝,这在印度史上,是不太有名的小王朝,但此王朝传承十八世,历五百年,崇奉佛法世世不懈。其中最具热忱者凡七主,称为“波罗七代”,七代之中,以第四世达摩波罗(Dharmapala 法护)王时,国力最盛,曾将领土扩展到曲女城。此王对佛教的虔诚护持,亦最有成绩,先在那烂陀寺附近,建立欧丹多富梨(Uddan.d.apura)寺;又在其北建立鸠摩尸罗(Vikramas1-la)寺,此寺译名超戒寺,亦有称为超岩寺,它有百零八寺,及六个研究院,规模之宏大,比起那烂陀寺的九寺一门或谓八院 三百房,犹有过之。因此便夺取了那烂陀寺的地位,而成为当时佛教的最高学府。

中国的义净三藏留印时,正当瞿波罗王在位,据义净自称,他在那烂陀寺,曾屡次入坛,可见当时该寺已经风行密教,到了西元第八世纪以后,达摩波罗所建的超戒寺中,人才辈出,也均为密乘的大德,该寺亦即是密教的中心道场,波罗王朝所拥护的佛法,自始便是密教。

早期所行的密教

所谓密教(Esoteric Buddhism),世界学者一般通称为怛特罗(Tanrowa)佛教,也有称为真言乘(Manrowa-ya-na)、持明乘(Vidya--dhara-ya-na)、密乘(Esoteric-ya-na)、果乘(Pha-la-ya-na)、金刚乘(Vajra-ya-na)等。

根据西藏所传的密教,分为四部:1.事部,2.行部,3.瑜伽部,4.无上瑜伽部。

中国旧传的密乘传入日本的,分为两部:1.金刚部,2.胎藏部。

近代学者将历史上的密教分为三期:1.初期的杂密,2.中期的纯密,3.后期的左道密。

如果将此三种分类法的密教,配合起来,它们间的关系相当,可用一表说明:

  

现在,我们先说初期的杂密,杂密是没有教理可说的,它的原始成分,大多来自婆罗门教。杂密之被称为“事部”,乃是它专重於事相的作法,所谓密教的“事相”,就是:1.明咒,2.瑜伽,3.护摩。明咒起源於《吠陀经》之咒术;瑜伽本为婆罗门教所修的禅定;护摩也本是婆罗门教的“烧供”作法,他们以物投火, 藉火神阿耆尼之力而达於梵,以做求愿的媒介。佛教本来反对事火,密教则以事火为求财、求事、求寿、求官的门径,以致将食品、衣物、珍宝等有用之物,投向火中。密教采用上举的三种事相,其有三种神秘作用,便是:1.息灾避祸,2.增益致福,3.调伏鬼神。

原始圣典中的密咒

佛教成为密教,可谓是突如其来,也可谓是渊远流长。所谓突如其来,因在释尊的时代反对神秘,否定神权,破斥方技之术,一切咒语术数之学均非释尊所喜。

《长阿含经》卷一四第二十一经《梵动经》(《大正藏》一·八九页中-下)所载:“如馀沙门婆罗门,食他信施,行遮道法,邪命自活。召唤鬼神,或复驱遣,种种懨祷,无数方道,恐热於人,能聚能散,能苦能乐……或为人咒病,或诵恶咒,或诵善咒……或咒水火,或为鬼咒,或诵刹利咒,或诵象咒,或支节咒,或安宅符咒,或火烧、鼠囓 、能为解咒,或诵知生死书,或诵梦书,或相手面,或诵天文书,或诵一切音书,沙门瞿昙无如此事。”

在《中阿含经》卷四七《多界经》(《大正藏》一·七二四页上),也说:“或有沙门梵志,或持一句咒、二句、三句、四句、多句、百千句咒,令脱我苦;是求苦、习苦、趣苦;苦尽者,必有是处。”

可是,到了部派佛教的《四分律》卷二七(《大正藏》二二·七五四页中)、《十诵律》卷四六(《大正藏》二三·三三七页中)等,即有佛陀听许持善咒治疗宿食不消、毒蛇、齿痛、腹痛等记载。佛在《长阿含经》卷一二(《大正藏》一· 八○页上-八一页中)《大会经》中,为了降伏诸天,结了数咒。佛在《杂阿含经》卷九第二五二经,也向舍利弗说了毒蛇护身咒。可见,密咒的使用,早已出现在原始圣典中了。不过早期圣典中的咒法,系用作治病为主;降伏诸天,策使鬼神的密咒,大概是比较晚出的。若照佛陀的本怀而言,推定密咒之为晚出或增订,是比较恰当的。唯其密咒之具有相当的效验,则为不容置疑的事实,故而验道和解脱道是不必相提并论的。

即以初期的大乘经典而言,也尚未见明咒,例如《心经》的“即说咒曰”是后增。《法华经》原来无咒,后来在<嘱累品>后附加数品,即有了<陀罗尼品>。《仁王经》、《理趣经》原先无咒,到唐译本即有了咒。

密咒在外道,是说不上哲学理论的,到了大乘密教的中期,咒语也被赋予高深的哲学观了,在《大 卢遮那成佛经疏》(即《大日经疏》)卷七(《大正藏》三九·六五○页中)说:“此真言相,声字皆常。常故,不流、无有变易。法尔如是,非造作所成。”以真言密咒为法尔常住的实相,所以进一步说,真言之相即是毕竟寂灭之相,为了随顺众生根机,而以世俗文字表示。如能观诵纯熟,证悟了即俗而真之义,融合於诸法之实相,便可获得即身成佛的极果。

密咒即是真言,真言由如来说、菩萨说、二乘说、诸天、地居天(鬼神)说之五种来源。密教以真言之观诵为主要修持法门,所以称为真言宗。但其持咒亦颇有要求,《大日经疏》卷七(《大正藏》三九·六五七页下)说:“若但囗诵真言而不思惟其义,只可成世间义利,岂得成金刚体性乎?”

总之,密咒发源於婆罗门教,佛陀最初禁绝,继而由於外道来佛教中出家的人渐多,他们习用咒语治病。至部派佛教如法藏部,推尊目犍连,盛说鬼神,咒法渐行。到了大乘密教,更进而以密咒哲学化,完成了高深的理论基础。密咒之能产生效验,那是无可置疑的,若言观诵真言而能即身成佛,此所成之佛,是何等性质之佛?则尚有考察的馀地。

瑜伽与密教

密教又称为瑜伽教,瑜伽(Yoga)在梵语中,是由马和车轭结合之义的语根yuj而来,意译为相应,此语最早用於《梨俱吠陀》中,后来沿用到奥义书时代,它的涵义是:依於调息等的观行法,观梵我一如之理,以合於梵而与梵相结。到了佛教中,即采用此法,依於奢摩他(止)及钵舍那(观)之观行,与正理合一相应的情态,便称为瑜伽。换言之,瑜伽是以止观为其主体。

佛教采用瑜伽,始自释尊,但是,释尊不以瑜伽为达到解脱的最高方法,需要配合了戒及慧,定(止观)才受到释尊的鼓励。释尊特重於八正道,八正道的首要是正见,八正道的范围是戒、定、慧。此可参照第二章所讲。所以佛陀不是修定主义的瑜伽行者,瑜伽行虽受佛的利用,佛却不即以此为究竟。但到了中期密教的瑜伽法,却受了瑜伽外道波昙耆梨(Patan~jali 西元第五世纪数论派人)所着《瑜伽经》的影响,以为瑜伽即可达成世出世间的一切目的。例如《大日经疏》卷三(《大正藏》三九·六一三页下)所说:“阿梨以於瑜伽得决定故,随有所作,皆与三昧相应;如献花时,即与花三昧相应;此中本尊,明了现前……。如是一一缘中,皆是入法界门,皆见善知识,旋转运用,皆与理相应,不复临事稽留,方始作观,当知是人,堪作秘密阿梨也……。又於息灾法中,即能以此方便增益降伏;或增益法中,即能以此方便降伏息灾;於降伏法中,即能以此方便息灾增益。随彼彼相应之法,皆能善分别之,名善修瑜伽。”

密教以瑜伽法做如此的高调,也绝不是他们的妄语,瑜伽行者多有内证经验,身心异於常人,所见也多属实。唯其所验,是否彻於佛的本怀,则有考察之馀地。因其重於心境的发现,境界固然属实,若谓瑜伽行者的内证经验,即是佛的境界而称即身成佛,恐怕要落於增上慢了。这在佛世的小乘行者,由於修瑜伽法而自称已证四果的,其实尚未离欲,佛陀不斥他们妄语,而称之为增上慢人。

图,从密教盛行到近代佛教  第二节 密教的兴亡

大日如来

密教与显教相对,是大乘佛教的判别。显教是如来应化身(释迦)的逗机方便说法,密教是如来报身(大日)的秘奥真实说法;显教说历三大阿僧只劫修菩萨行而后成佛;密教则依於大日如来自受用报身所说内证自觉圣智之法,及大普贤金刚萨埵他受用报身之智,现生遇到曼荼罗阿梨,乃至灌顶受金刚之名号,由此而得甚深不可思议法,超越二乘圣者及十地菩萨,即身成佛。

可见密教是顿悟法,也是易行道,它兼有求生西方净土及印度教之与梵天合一的双重优点。在历程上是速成法,在目的上是究竟法。此一思想的形成,是在《大日经》的结集,大概是在西元第七世纪左右,由《大日经》而完成纯密的理论,唱即身成佛。稍后出现《金刚顶经》而导发了后期的金刚乘,也就是左道密教。《大日经》的主要思想是“即事而真”,原则上是来自《华严经》的“事事无碍”,又参考梵我一致的印度教思想而进一步地唱出即身成佛之教。但《大日经》是密教理论的建设者,由《金刚顶经》开出的,即将此一理论付诸於实际的生活。一切都成为“即事而真”、“事事无碍”的结果,淫、怒、痴的现象,以为即是究竟的涅盘道。这在密教的理论上可以通,在究竟的佛位上也正确,在现实的凡夫境界,却未必真的能够“即事而真”。左道密教之滥,原因即在於凡圣混淆而倒果为因!

法统

密教最重视法统的师承,传受密法,必须金刚上师(秘密阿梨)的灌顶,修持密法的仪轨,必须请金刚上师的加持,因为金刚上师是由师师相承而来的大日如来的代表,也必是修法有了成就的瑜伽行者。因为密教是心法,不同显教可藉语文而领受,密教必须师弟秘密授受。这一观念在婆罗门教的梵书至奥义书时代,已很风行。

根据密教的传说,密教是由大日如来(摩诃毘卢遮那 Maha-vairocana),传金刚萨埵 (Vajrasattva 又名金刚手、执金刚、持金刚),金刚萨埵是大日如来的内眷属,是诸执金刚的上首,处於金刚法界宫,亲蒙大日如来的教敕而结诵传持密乘,成为付授密法的第二祖。释尊灭后八百年,有龙树(龙猛)出世,开南天铁塔而亲向金刚萨埵面受密乘,为第三祖。龙树传其弟子龙智,为第四祖。再过数百年,龙智七百岁,传付第五祖金刚智。金刚智便是唐玄宗开元年间(西元七一二-七四一年)来华的开元三大士之一。

然经历史的考证,由龙树开南天铁塔,是密教学者附会龙树入龙宫得大乘方等深奥经典的传说,托古自重。龙宫何在?据考察,北印有土邦称为龙族,或近之。龙树於雪山及龙宫得大乘经而到南印弘通,此为密教由北印的瑜伽师为根源而融会东南印度达罗维荼族的信仰(为印度教成分之一)。密教的夜叉(Yakkha),原即为达罗维荼族的民族群神,由夜叉的勇健之姿而演为密教的忿怒尊,由夜叉尼而有密教的空行母(佛母)或明妃,乃为一例。

西藏多罗那他的《印度佛教史》也说,密教通途均以龙树为源头,此龙树乃系出於婆罗门罗睺罗跋陀罗之下,但此罗睺罗跋陀罗又被学者疑为提婆弟子之讹传;龙树将密乘下传龙智,胜天的弟子 流波又尝学於龙智之门,胜天则为稍后於护法的人。又有月称的弟子护足,也曾从龙智求学。

因而就有人传说龙智寿长七百岁了。

但据《密教发达志》卷三所说,金刚智的师承是师子国的宝觉阿梨,不是龙智。

又据吕澄的《西藏佛学原论》中说:“综合各事观之,彼传密乘之龙树者,其师罗睺罗,似出提婆之后,其弟龙智,又在胜天月称之前,或即提婆月称之间,有此一家,而与创弘大乘之龙树别为一人也。”

不论如何,据多罗那他的《印度佛教史》二十二章中说:在僧护时代,事部及行部的二类,显然已流行约有二百年了;但是,瑜伽及无上瑜伽二类,此时尚未出现,直到后来的波罗王朝时,始见弘传。(吕澄《西藏佛学原论》一一页所引)

四部密教 现在将四部密教,略为介绍如下:

(一)事部:即是杂密,亦称作密,其修无相瑜伽,即妄以明空性之理,常我的色彩尚不浓。常聚佛、菩萨、神、鬼於一堂,尚未有胎藏界等的严密组织。虽结坛场、重设供、诵咒、结印,重於事相,尚未及作观想。

(二)行部:亦称修密,此部以《大毘卢遮那成佛神变加持经》(即《大日经》)(《大正藏》一八·一页下)为主,以《大日经·住心品》中的:“菩提心为因,悲为根本,方便为究竟”三句为根本。又讲十缘生,颇类於《般若经》的性空之说;但在“菩提心”的心中,已带有常我的色彩。以大悲为本,以随机的方便而度众生,实在是表现了大乘佛教的伟大特色。

(三)瑜伽部:瑜伽部配合行部的方便为究竟而融摄世俗,故以如来做在家相(天人相)的大日为其中心,以金刚手等为其护翼,出家相的释迦及二乘圣者,被置於外围,此由胎藏界及金刚界的曼陀罗(Mandala 密坛,修密法的道场),即可以明白。这在理论上,是因大日如来为报身佛,是化身释迦佛的本尊,本尊应居中心;在实际上,是圆融了外教的群神,且以外教的群神,均为本尊方便摄化的显现,所以,印度一切的善神恶神,都为密教所摄。由降伏的意念转为崇拜的意念,乃系出自事事无碍的即事而真,所以本尊应该是在家菩萨相。这可算是大乘密教从心理上做了左道化之大方便的准备。

(四)无上瑜伽部:这是最高的密法,此法修成,便是即身成就的佛,故在今日的西藏黄教,视无上瑜伽为最难修持的密法。没有数十年的苦修工夫,阿梨也是不教你的。这是经过净化后的黄教观念。

事实上的无上瑜伽,即是金刚乘法,即是左道密教,即是世俗化的大方便的实际行为。

无上瑜伽

在印度佛教史上,无上瑜伽乃是最后发展成功的密教法门,而且其来历多不可考察。我们所能知道其根源的,只有从那烂陀寺座主胜天论师之门,出了一位毘流波,他向龙智学密而得悉地(Siddhi 是修三密相应而得成就妙果),他和龙树之间的传承关系是这样的:

胜天论师的学系不可考,他是继护法之后住持那烂陀寺的。

但是,无上瑜伽的密教,均说由於义蕴深妙,初不传於人世,乃由一些获得成就的大悉地师门,个别弘传出来,所以,如同萨罗诃之於“佛顶”,卢伊波之於 “遍行瑜伽母”,婆婆波之於“喜金刚”,这些密法的源流传承,便无法考察了。

自后有昙毗弊流迦、婆日罗犍陀等相继得道。又有婆罗波、俱俱罗罗阇 、嬉金刚、护足等同时并出而弘传瑜伽密和无上瑜伽密之中的五部密法:“密集”、“欢喜金刚”、“明点”、“幻化母”、“夜摩德迦”。稍后,喜金刚的弟子,檀毘醯卢迦,又传出“佛顶轮”、“救度母”、“阿罗梨怛特罗”、“俱罗俱梨现证怛特罗”等。

又相传,大阇梨中有位摩檀祗,是从提婆修学而证得悉地。又有护足,也说亲承月称授其“密集”、“明点”等本典,又说尝见龙智而传其宗。故於此后,龙树、提婆、月称等人的密典注书,乃大行弘出,密乘遂与中观相涉而不可解了。

另於波罗王朝第四世达摩波罗王时(西元七六六-八二九年),王创建超戒寺,特别尊信师子贤,及其弟子智足。师子贤是王族出身,依寂护受《中观》本论及诸论议,其说亦兼采清辨的所用唯识的逻辑中道立量派,而主弘密乘。

现在,我们可列一表以说明无上瑜伽密的主要人物的法系:

在传说中,大乘学的诸大师,自龙树、提婆、无著、世亲以下,无不成为密乘的大师。实则,据多罗那他的《印度佛教史》二十二章说:僧护以前,秘密真言之法,不无流传,而其修习,秘密藏护,未得成就之先,鲜有知其行径者。以故在修持者固不互相知,而师弟传习亦极为稀有。(吕澄《西藏佛学原论》一一页所引)

无上瑜伽师

密乘多由外教来,故其源头难考,上表系统,仅指其大概。然到智足之后,继承超戒寺的寺主者,则多已有传记可查了,其中最初的十二人,通称为“调伏法怛特罗阿梨”。他们的依次相承的情形如下:

1.智足,遍弘事部、行部、瑜伽部等的三种本典,并弘传“密集”、“幻网”、“佛平等行”、“月明点”、“忿怒文殊”的五种内道怛特罗。2.文殊贤。3. 楞伽胜贤,弘“上乐”。4.吉祥持,弘“夜摩”。5.现贤,弘“明点”。6.善称。7. 游戏金刚。8.难胜月。9.本誓金刚,弘“喜金刚”。10.如来护。11.觉贤,弘“夜摩”、“上乐”。12.莲华护,弘“密集”、“夜摩”。这些都是承智足而专弘无上瑜伽的。

除了超戒寺寺主之外,其馀尚有许多密乘诸师,例如寂友、觉密、觉寂,则均弘三部密法;甚深金刚、甘露密,则弘无上瑜伽。到了波罗王朝第七代摩醯波罗王时(西元八四八-八九九年),又有毘睹波传来无上瑜伽中最胜的“时轮怛特罗”,他的弟子时轮足,亦力为弘通。密乘之学,到此已经大备而达於顶峰了。

在波罗王朝十一代茶那迦王时,超戒寺的学风,堪称最胜,护寺要职典掌寺门的诸师,号称“六贤门”,那就是:东门宝作寂,南门智生慧,西门自在语称,北门那露波,其次为觉贤,中则宝金刚和智吉祥友。他们博通五明,专弘密乘,尤其致力於无上瑜伽的“上乐轮”。并且也时时涉及显教中的弥勒五论、法称的因明七部--《正理一滴论》、《量决定论》、《量释论》、《因论一滴论》、《观相属论》、《论议正理论》、《成他相续论》,同时亦注意寂天的《入菩萨行论》。

此后,超戒寺的法统虽不断,却无新的发展了,寺主之有名者则有吉祥燃灯智(即是去西藏的阿底峡)、梅怛梨波,以及阿底峡的五大弟子等。

无上瑜伽是基於大方便的融摄精神。本来是要从现实中降伏外道及恶魔,以达内外及身心之净化;但此仅从内心观想,降伏外道及魔而摄归佛教,融入佛法。最后竟尔“即事而真”,观外道诸神即为本尊,本尊世俗化,行者亦即以世俗化的生活为究竟清净。这纯是以圣位菩萨的立场自居,作着唯心观的设想。只要观想清净就是清净,观想本尊就与本尊合一,本尊现出世俗之相,行者即行世俗事了。所谓左道密教,也就因此出现。

左道密教

所谓左道密教,是对以《大日经》为主的纯密或右道密教而言。 大日如来既现天人(在家)相,受大日如来之教令现忿怒身以降伏恶魔的诸尊明王,当然也是在家相。天人有天后天女,密教的明王即有明妃,或称明王为勇父,明妃为佛母(Bhagavat1-),又有译作空行母。根据密教的解释:“明者光明义;即象智慧,所谓忿怒身,以智慧力摧破烦恼业障之主,故云明王。”(《真伪杂记》卷一三)又说:“明是大慧光明义”;“妃是三昧义,所谓大悲胎藏三昧也。”(《大日经疏》卷九)

可见,明王明妃,本为悲智和合的表征,与所谓“以方便(悲)为父,以般若(智)为母”之理正合。但在修法之时的曼荼罗中,遂将各部部主给以配偶之女尊,称为明妃,并且比照欲界天人的欲事而行:事部则彼此相视而悦,行部相握手,瑜伽部相拥抱,无上瑜伽部则两身相交。此在《诸部要目》中说:“佛部,无能胜菩萨以为明妃;莲华部,多罗菩萨以为明妃;金刚部,孙那利菩萨以为明妃。”为了表征悲智相应,部主均有女尊为偶,修法者付之实际,便是行的男女双身的大乐。后来,遂以金刚上师为父,以上师之偶及一切修密法的女性为空行母,竟至将上师修双身法而遗的男精女血为甘露、为菩提心。佛教本以淫欲为障道法,密教的最上乘却以淫行为修道法。由中国而传到日本的密教,仅及於金刚界及胎藏界的纯密,未见到最后的无上瑜伽之行法,所以日本学者称它为左道密教。

正由於两身相交的行法之开演,接着就出现了多种象征的名词。以男子生殖器称为金刚杵,以女子生殖器称为莲华;以性交称为入定,以所出之男精女血称为赤白二菩提心;以将要出精而又使之持久不出时所生之乐为大乐、妙乐。对於男性的修持者而言,女性的生殖器实在就是一个修持无上瑜伽法门的道场;藉此道场的修持,可得悉地;因此,便称女子的阴道为“婆伽曼陀罗”(Bhagavt1--Mandala)。“婆伽婆”是“有德”或“总摄众德”之义,密教则以“婆伽婆底”秘称女性。所以,婆伽曼陀罗,可以解作修佛母观的密坛。现在西藏的黄教喇嘛,他们戒律清净,不近女性,但到修学无上瑜伽的时候,仍以作观代替实际。初传密教至西藏的莲华生(Padmasambhava 西元八世纪人),他与寂护之 结婚,乃是无上瑜伽的实际派,也即是红教喇嘛的先驱。

但是,切勿以为此等修法即是纵欲,或是淫猥。其末流之辈,自不免藉修法之名而享淫乐之实;初期的此派学者,却不是荒唐的淫乱之徒,他们既视此为最高的神圣,且亦有种种的仪轨限制。不过,此法原非出於佛教,并由於此法之实行而伤害了佛教的慧命。

大乐思想的源流

左道密教的大乐(Maha-sukha)思想,是出於《金刚顶经》,例如《金刚顶一切如来真实摄大乘现证大教王经》卷上(《大正藏》一八· 二○九页中)有偈:“奇哉自性净,随染欲自然;离欲清净故,以染而调伏。”又说:“此是一切佛,能转善哉相,作诸喜金刚,妙喜令增长。”

金刚(Vajra)是天神之通名,均为侍卫本尊佛的眷属,而以金刚萨埵为上首。在密教说,金刚即是佛的显现,所以也即是本尊。在同经的卷中,叙述世尊毘卢遮那,入各种供养三昧,其有一切如来适悦供养三昧、宝灌顶三昧、歌咏供养三昧、舞供养三昧等等,各各三昧,均有大天女从自心出。并说:“由贪染供养,能转诸供养。”这是欲界天人生活的秘密化。既有天女作诸供养,淫乐的行为,已经跃然欲出了。

再追遡此一思想的根源,它是来自印度教的性力派(Sa-kta),或者音译为铄乞多派。根据日本崎正治的介绍,印度教的湿婆派之分支,由对於湿婆神之威力崇拜而引出生殖力崇拜及女神崇拜。湿婆的威力之中,有男女的生殖之力,生殖则由其妻担任,故而生起崇拜湿婆之妻的一派,这便是女神的性力崇拜。对於湿婆崇拜的右道派而言,於此女神的性力崇拜,便称为左道派。

但此女神有恶与善两方面的性格,她的威力使用於破坏之时,即是死之女神,称为卡利(Ka-l1-),她的形貌是散发、张囗、执剑、杀人,以血润其喉,用骨 环其颈。她的另一个名字叫杜尔嘉(Durga-),原系频陀耶(又译频耶)山的处女神,从史诗时代之后,始成为湿婆的妻,她的形貌是全身金色、骑虎、十手执兵器、杀恶魔。

此一女神的性格实在是很难捉摸,所以她的名字也极多,约有一千个,例如又有爱欲女神迦弥息芙利(Ka”mesvar1-),清净女神维摩拉(Vimala-),大智女神摩诃般若(Maha-vidya-),生育女神与大母神摩诃摩底(Maha-ma-row。),恋爱肉欲女神那逸迦(Na-yika-),行法修验的女神瑜伽(Yogin1-)。总之,宇宙的任一部分,不论破坏与温和,均为此一女神的属性。万物均由女神的性力而生,故此引起以肉欲的放逸为崇拜女神的极致。

此派既以恣意的肉欲为事奉女神及崇拜女神的方法,所以在他们集会崇拜之际,即以一个裸体女子为崇拜的本尊而围绕,先饮酒(Madya),再食肉(Ma-m.sa)、食鱼(Matsya)、期待性交(Maithuna),最后即以男女乱杂之欢乐(Mudra)为终结,合称五摩字真言。他们将此集会密称为圣轮(Gri-cakra)。最后的性交,乃是最秘密最紧要最神圣的仪式。

以此而被摄入密教的无上瑜伽,便配上了“先以欲钩牵,后令入佛智”的观念,就用明妃来相应,以佛母来相应,以性交为修行了。

又因女神崇拜性力派的经典,称为怛特罗(Tanrowa),其数甚多,大抵是湿婆与他的妻的对话,其成立的年代虽不明确,唯其最古部分似从第七世纪开始。故到密教的典籍,也以怛特罗为名了(见《印度宗教史》二六二至二六六页)。若以怛特罗为因相、性相、果相三相相续成就的教说,乃为西藏密教的解释。(见龙山章真《印度佛教史》二四三及二四四页)

生殖崇拜

再查性力崇拜的源头,乃是原始宗教由庶物崇拜而演化成功的。不过,据崎正治所说,庶物崇拜虽为印度原始宗教的形态,至於男女生殖器的崇拜,在《吠陀经》中并未发现,而且也不是印度土著的信仰,所以推断是由外来文化的输入,而被印度教所吸收的。但在《富兰那》文学中,既以湿婆及其妻来作为宇宙之破坏力与再生力的表现,故亦采用男女生殖器来作为此两种力量的表征了。

梵文将男阴称之为邻伽(Linga),将女阴称之为忧尼(Yoni)。但此男女生殖器的偶像,绝不可用人工雕刻,而是以天然石块之形似男女生殖器者,作为崇拜的对象。可见此亦不过是由庶物崇拜的演变,原来仅以之象征湿婆及其妻的破坏与再生的自然威力,毫无淫秽的涵义。但是由生殖器崇拜转而为男女的性交,确系顺理成章的事。(《印度宗教史》二一六-二一七页)

如愿考察的话,崇拜男女生理之神秘,几乎是世界好多民族的共同观念。这是在原始时代的一些先知先觉者,根据男女和合而得的结果,作为推测宇宙万物生灭现象的原理;想像天地之生育万物,亦如父母之生育子女。再推而演化,即以男女生殖器来象征天地之威德,成为生殖器崇拜(Phallic Worship)。此种风俗,曾行之於希腊、罗马等地,迄今仍残存於印度教中。

即以中国的《易经》来说,多少也是生殖器崇拜的亚流。《周易》将龙形容乾,以牝马形容坤,以乾坤称天地,天地成阴阳,阴阳交而万物生。又以“”爻象征乾,“”爻象征坤,实即男女生殖器的符号而已。

《系辞》上传第五章中说:“夫乾,其静也专,其动也直,是以大生焉;夫坤,其静也翕,其动也辟,是以广生焉。”这是说明了男女生殖器的动静状态及其功能。

《系辞》下传第四章又说:“天地,万物化醇;男女构精,万物化生。”这是说明了阴阳和合的结果。

《系辞》下传第五章,说得更明白:“乾,阳物也;坤,阴物也。阴阳合德而刚柔有体,以体天地之撰,以通神明之德。”这是由男女阴阳的观念,推展而为天地神明的大道理。上传四章已说到“一阴一阳之谓道”,是天地的自然之道,也是男女的人伦之道;又说“阴阳不测之谓神”,变化而不可捉摸的力量,就是神。古代以“神道设教”,其原则已尽备於此了。

《易经》的《系辞》,是孔子对於周公所作《易经》卦爻的解释,儒圣既做如此观察,当不致有误的了。但此确系先民对於宇宙人生的一种庄严而伟大的考察,以致后世的方士,将此演为房中术,印度的性力派,视之为实际的行事,由此看来,也是不足为奇了。

佛教的灭亡

当然,原始的先民,以男女生殖之事,演为宗教的信仰,我们不应抨击其为愚蠢,如果今人而仍奉行原始先民的信仰,那就愚不可及了。

密教,也确有许多优点。真言密咒及瑜伽行法,也确有相当的效验;纵然是双身法及房中术等,也多少有些生理学上的根据。近代的中国密教学者,大多也对道教的方术深感兴趣,原因即在於它们之间,确有相通之处。

但以佛教的本质而言,唯有理解并实践四谛法,才能达成真解脱的目的;唯有实践戒定慧三无漏学及四摄六度,才是真正的成佛之道。若藉佛法之名而行外道之实,佛教岂能不亡!

因此,到了波罗王朝的第十七代,罗摩波罗王时,无畏现护即成了印度密学的殿军。其后不久,第十八代夜叉波罗王时,大臣罗婆斯那篡位,波罗王朝即告 覆亡,继之以四代约八十年的斯那王朝。现将波罗王朝与佛教有关的大事年代,列表如下:

然而,即在波罗王朝偏安之初期,回教的摩诃末将军,就开始占领了印度河流域。西元十世纪后半期,回教占领喀布尔并奠都於彼,又侵旁遮普,遂入内地,先后达十七次。回教徒的战士们,深信杀死异教徒为其求生天国的方法之一,所以每入侵,必将原有的佛寺焚毁,屠杀佛教的信徒,则更不用说。

到了十一世纪,波罗王朝末期及斯那王朝时代,回教军队更加深入,终将佛教的最后据点之东印一隅,也被一扫而光。於是,密教的大师星散,多经喀什米尔诸地而避入西藏,部分则逃至尼泊尔一带。硕果仅存的那烂陀寺,也只剩下七十馀人。不久王室改宗回教,未逃出的佛教徒,不改信回教,便入於印度教,西元十二世纪之末,佛教便在印度绝迹了。

从上可知,佛教之在印度灭亡,有两大因素:一是佛教自身为了迎合印度的外道,结果也变成了与外道合流而使自己融入於印度教中。二是回教军队的屡次入侵与彻底摧毁,而使佛教没有了容身之地。

从密教盛行到近代佛教  第三节 印度的近代佛教

复兴的曙光

经过回教歼灭之后的印度佛教,在我国南宋宁宗(西元一一九五-一二二四年)之时,即告消声匿迹。在政治方面,回教人入侵之后,建立了莫兀儿帝国。相继而来的是欧洲的白人,先后有葡萄牙人、荷兰人、英国人、法国人,最后便由英国全面统治,而於西元一八七七年成立了英印帝国,英国的维多利亚女王,兼做了印度的皇帝。

迄西元一九四八年,始获得独立。但在独立以前的一年,已经由於回教徒及印度教徒的相互仇视而在英国政府的监督下,将印度的版图,分割为印度及巴基斯坦,成了两个国家。

正由於异民族的长期统治,同时有若干知识分子也受了时代思潮的激动,所以争取民族独立,主张民权平等的要求,便日益迫切。为了团结全民以对抗外侮,为了同情贱民阶级的悲苦生活,就有甘地先生应运而起。甘地坚持不合作及不用暴力的主义,以反抗英国政府;他穿上了贱民的服装,以提高贱民阶级的自尊。

我们知道,印度教是阶级主义的宗教,印度教之能在回教入侵数百年后尚未灭亡,是由於他们的战斗精神,所以,甘地的非暴力主义及贱民平等思想,并非印度教的产物,倒与佛教吻合。甘地自己也说:“印度教中把不可接触列为教规,那是一种腐化的部分,或只是一个赘瘤。”又说:“请看菩萨(系指释尊)的慈悲,不但施於人类,而是广泛及於一切生物。”(《甘地自叙传》第七章)

事实上,今日的印度人民,已不仇视佛教,且以佛教发源於他们的国家为光荣,甚至印度的前总理尼赫鲁说:“印度是佛陀的祖国,佛教教义崇尚和平,向世界宣扬佛的和平主义,是我们每一个佛子都应有的责任。”(星云法师《海天游 [跳-兆+宗]》一六六页,一九六四年初版,《觉世》旬刊社出版)

因此,佛教在印度,已经露现了复兴的曙光,虽其人数的比例,尚是印度各大宗教中的第六位,它们的次第如下:

(一)印度教:三亿零三百一十八万六千九百八十六人。

(二)回教:三千五百四十万零一百一十七人。

(三)基督教:八百一十五万七千七百六十五人。

(四)锡克教:六百二十一万九千一百三十四人。

(五)耆那教:一百六十一万八千四百零六人。

(六)佛教:一十八万零七百六十九人。

(七)拜火教(教):一十一万一千七百九十一人。

(八)犹太教:二万六千七百八十一人。

(九)各部落原始宗教:一百六十六万一千八百九十七人。

以上统计,系出於一九六○年日本出版的《佛教大年鉴》一七页。其中所列 的锡克教(Sikhism),它由生於西元一四六九年的难能教主(Guru Nanak)所创,他出生於旁遮普地方的武士阶级,鉴於印回两教的冲突而研究各宗教教理,发现印回二教的上帝只有一个,它是超乎世间,而永恒存在。他主张内心的真纯信仰,不同意偶像的崇拜。

重视佛教

近世以来的印度,除了其民族独立运动需要佛教的思想,在国际上的许多学者,也给佛教带来了新的希望,由於印度佛教遗迹的继续发掘出土,以及梵文和巴利文佛典的研究考察,已向世界公布:佛教虽是古老,佛陀的教义,却被发现仍是如此新鲜而合乎时代思潮的要求。

印度政府为了配合这一形势,特别设有考古部,派员四处探寻佛教的遗迹,如今,凡是已被发掘出土的,均加保护,并整理其环境,同时在加尔各答及鹿野苑(Sarnath)等处,成立博物馆,储藏陈列各项佛教的古物,以供来自各国的学者及朝圣者的观摩参礼。

据朱斐居士说:“印度政府在近十年来……将每一处通达圣地的公路上铺了柏油,各处圣地也装了电灯,并且在每一圣地,都建有政府的招待所,以接待各国来印朝圣的佛教信徒。政府机关首长的办公厅里,除了甘地先生的遗像外,多加上了一幅佛陀圣像。”(朱斐《空中行脚》三六页)

印度重视佛教的表现,尚有在一九五六年,由政府主办了释尊灭度二千五百年纪念大典。一九六○年,又在德里建设一所佛陀纪念公园(BuddhajayantiPark)。一九六四年,又由政府协助,在鹿野苑召开了第七届世界佛教徒联谊会。

正由於政府重视佛教,凡是去巡礼佛陀圣迹的外国人,无不受到印度朝野的竭诚欢迎。例如西元一九四○年一月,太虚大师访问印度,即有这样记事的诗句:“甘地尼赫鲁太虚,声声万岁兆民呼;波罗奈到拘尸那,一路欢腾德不孤。”又於一九六三年,白圣法师率团前往朝圣,也受到了印度总理尼赫鲁的亲切接见。

但是,要介绍近代的印度佛教,必须记得另外两位伟大的居士,那就是达摩波罗及安培克两位功臣了。

达摩波罗

达摩波罗居士(Dharmapa-la Anagarika 西元一八六四-一九三三年),生於锡兰可伦坡的一家家具制造商的家里,他的家人信佛,却把他送往一间基督教的学校受教育,但他不愿接受基督教的信仰。后来,他受到美籍的佛教徒邬克德上校(Colonel Henry Stell Olcott 西元一八三二-一九○七年)的感化,便对佛教的信念坚固起来,进而研究佛教,接着便宣誓将以复兴佛教为其毕生的目的。

西元一八九一年,达摩波罗首先到印度巡礼了鹿野苑,见到昔日的圣地,竟是一片荒凉的景象,他又到了佛成道处的佛陀伽耶。当年他才二十九岁,正好是释尊出家的年龄。这次造访,给了他更多的启发,於是下定决心,就在那年十月的下旬,召开了重兴圣地的国际佛教徒会议。

西元一八九二年,他即以“印度教与佛教之关系”为题,初次在加尔各答传道,并创设大菩提会事务所,创《摩诃菩提杂志》,藉以联络各国教友。因此,他又访问了美国、夏威夷、欧洲、日本等国家地区,在各国教友的援助下,他的大菩提会(Maha-bodhi Society)终於成立。他以佛教已被放逐了八百年之后,现又重回故乡而自慰,并且以此勉人。他说他要以佛陀超越一切阶级的信条,来奉赠给印度的人民。

达摩波罗居士在印度为复兴佛教,工作了四十多年,广传教义,培植人才,设立分支机构,便利朝圣的教友。例如在鹿野苑的摩诃菩提社,对於前往朝圣的人,均予借住,唯膳食自理;现在加尔各答的该社,也有专供朝圣教友们住宿的房舍。

他病逝於西元一九三三年四月二十八日,但他给予印度佛教的生机再现之功德,将永为后世敬仰和赞扬。

安培克博士

安培克博士(Dr. Ambekar)本生於被印度教视为“不可接触”(Caste)的贱民之家,故他在少年时代即遭受到各种场合的歧视和虐待,印度教的种种制度使他深深地感到不满。后来有一位基督教的传教士,认为他可以造就成为一个基督徒,便协助他留学英国,并取得法学博士的学位。二次大战后,印度独立,他被任命为第一任司法部长,又成为印度新宪法的起草人及新印度的指导者之一。但他感到,若要改革社会制度的弊端,最彻底的办法,唯有实现佛教的四姓平等的社会,方能解救贱民阶级的疾苦。於是,他便宣布,自己改信佛教,劝导他的贱民群众信佛,并於一九五五年发起佛教主义运动。

终於,在一九五六年六月十四日,安培克博士夫妇,率领了他的群众约五万人,在印度中部拿格浦尔 (Nagpur)一个四十英亩大的广场上,由印度当代最负盛名的司塔维拉法师(Ven. U. Chandramani Maha-stha-vira),主持典礼,代表僧团,接受他们的集体皈依。同时皈依的,尚有前高等法院院长尼奥基博士(Dr. M. B. Niyogi),以及梅令达大学院校长契拿司(Sri. M. B.Chitnavig)等社会名流。

可惜,这位虔信佛教的法学博士,竟於同年的十二月间,抱病出席於尼泊尔召开的世界佛教徒友谊会第四届大会时,在他演说之后,即与世长辞了。

但是,他对佛教经过三十年的研究之后,所完成的一部《释迦和他的宗教》, 已於一九六八年十一月二十四日“全印度佛教会议”中通过,被采用为印度新佛教徒的圣典。可见他对印度佛教的复兴运动,影响之大而且深了。

佛教学者的活动

佛教在印度,自从印度教复兴之后,已为印度教所吸收,他们不以佛教为一独立的宗派,而是将佛教与湿婆崇拜及毘纽笯崇拜,视为同一个宗教。唯在锡兰方面,仍以巴利语圣典的传持,维系着上座部佛教的纯一的信仰。

近世以来,印度与锡兰两地,对於佛教虽各持不同的态度,但在研究方面,均有很多人才和许多贡献。唯在印度的佛教学者,因其不能将佛教置於独立的地位,总以印度教作为正统的思想,所以不无缺点。然而,印度学者接受了西方人的治学方法,故能持一客观和批判的态度来研究佛教。他们研究的对象,初受锡兰的影响,着眼於巴利语圣典;后来扩大范围,乃以梵文及巴利文圣典为主,做语言学及文献学的考察,旁及哲学、考古学、历史学和美术等的研究。最近又增设了专攻佛教学的大学和研究所,同时派遣留学生至日本等地,研究佛教。

当然,印度佛教的复活,既是仰助於达摩波罗的反哺,在学术上的启蒙,也不例外,达摩波罗的摩诃菩提协会创立之后,即有几位印度学者,去锡兰研究巴利语,因而奠定了印度近代佛学的研究基础。

西元一八九二年,便由印度人,在加尔各答创立了佛教圣典协会(Buddhist Text Society)。在此之前,则有弥多罗(Ra-jendra La-laMirowa 西元一八二四-一八 九二年)、斯脱利(Hara Prasa-da sa-srowi 西元一八五三-一九三一年)和达斯(Sarat Chandra Das 西元?---一九一七年)三人,为近世印度佛教学的草创者。弥多罗著有《尼泊尔佛教目录》(Sanskrit BuddhistLiterature of Nepal 西元一八八二年),西 元一八八八年又出《八千颂般若》的校订版。斯脱利曾协助弥多罗对於尼泊尔佛 教文献的整理,后来则亲自到尼泊尔做了两次寻访佛典的写本,并且校订了《不二金刚集》(Advayavajra-samgraha G. O. S. 西元一九二七年)。达斯乃为印度人研究西藏佛教的先驱,他进入西藏,踏访藏文佛典,并对喇嘛教进行调查的结果,除了撰写报告 Indian Pandits in the Land of Snow(西元一八九三年)等之外,又於西元一九○八年校订了西藏语的佛教史《如意法善树》,西元一九○二年则著成《藏英辞典》。

以上三人,也可算是“佛教圣典协会”的先驱者。此后,该会的工作是每年刊行年报、校订原典、翻译和出版,与孟加拉亚洲协会(Royal Asiatic Society of Bengal 西元一七八四年)合作,成为印度学者研究佛教的中心。

其次,要推达斯的弟子韦提耶勃莎那(Satis Chandra Vidya-bhu-s.an.a 西元?”一 九二○年),他曾协助达斯,担任佛教圣典协会的事务。他初学於加尔各答大学,后至锡兰研究巴利语佛教,归国后便任加尔各答大学的校长,他的专长是印度论理学,著有《印度论理学史》(History of IndianLogic 西元一九二二年)等,乃为研究因明学的基础书。他的继承者是白罗亚(Beni Madhab Barua

西元?-一九四八年),担任加尔各答大学巴利语的主任教授,他的主旨是在究明佛教之所以成立的历史背景,故著有《佛教以前的印度哲学史》(History ofPre-Buddhist Indian Philosophy 西元一九二一年)以及邪命外道之研究等的论书。

同在加尔各答大学内的印度佛教学者,尚有巴他茶利耶(Vidhushekara Bhattacharya)与B.C。劳(Bimal Churn Law)两位教授,前者以研究梵文及藏文文献为主,后者则为巴利文文献的大师。

巴他茶利耶曾於西元一九三一年,将龙树的《大乘二十论》及提婆的《四百论》由藏文还原为梵文,西元一九二七年则将《因明入正理论》译为印度文,并且著有《佛教的基本概念》(The Basic Conceptionof Buddhism 西元一九三二年),迄今仍以垂暮之年,校订《瑜伽师地论》的梵本中。

B. C。劳的学术领域很广,除了佛教教理的研究之外,对於佛教史、社会学、地理学、民族学和耆那教等,均有深入的研究,所以他的著作,已达五十册,乃为近世印度学者之中着作量最多的一位。在研究工作上,他是白罗亚的后继者,他的主要着述有巴利语圣典的校订、英译,和传记的撰著,另有《巴利文献史》(History of PaliLiterature 西元一九三三年)、《古代印度之种族》(rowibes in Ancient India 西元一九四三年)等。

同为白罗亚的弟子,尚有达脱教授(Narinaksha Dutt),他的最初著作有《大乘佛教的诸相及与小乘的关系》(Aspects ofMaha-ya-na Buddhism and itsRelation to Hinaya-na 西元一九三○年)、《初期佛教的教团》(Early Buddhist Monachism 西元 一九四一年),但他主要的特长在於梵文佛教,故於西元一九三四年校订了《二万五千颂般若》出版,一九五二年又校订了《法华经》出版,此后继续校订含有《根本说一切部毘奈耶》及《三昧王经》的《吉尔吉特写本集》,当他在加尔各答大学退休之后,即任孟加拉亚洲协会的会长等职。

由於以上诸位大学者的薰陶之下,加尔各答大学的佛教学者辈出,俨然形成了一个加尔各答佛教学派。其中包括现任那烂陀大学巴利文研究所所长马克尔杰(Satkari Mukherje, Buddhist Philosophy of Universal Flux 西元一九三六年);一九五六年去世的巴咯却(P. C. Bagchi),乃是着名的中央亚细亚考古学者;麦琴达尔(R.C.Majumdar)是专攻东南亚佛教史的学者。

与加尔各答大学同为佛教学研究之中心的,则为维湿瓦巴拉迪大学(Visa-nti Bhiksu)这所大学的特色,是以梵文与汉文佛典的研究为主。在巴咯却教授担任副校长期间,出有《二种梵汉语汇》(Deux-lexiques Sanskrit-chinois西元一九二七、一九三七年)、《中国的佛教圣典》(Le Canon Bouddhique en Chine西元一九二七、一九三八年)。另有萨斯特利教授(N. Aiyaswami Sastri)将汉文的《观所缘论》、《稻芊经》、《大乘掌珍论》、《十二门论》等还原为梵文。Santi Bhiksu Satri则将《发菩提心经》、《发智论》等还译为梵文。摩克波提耶(S. K. Mukhopadhyaya)教授校订了《三无性论》及《金刚针论》等书。帕罗塘(Pralhad Pradhan)教授校订了《阿毘达磨集论》,於一九五○年出版。

另有摩诃菩提协会,在鹿野苑设立出版社,将巴利语圣典,译成印度方言出版,该会僧侣会员的摄化对象,多为印度人及欧洲人,因其不乏饱学的比丘。

现在佛陀的祖国,已有几所研究佛学的中心,例如普陀那的伽耶斯瓦研究所(Kashi Prasad JayaswalResearch Institute)、那烂陀的巴利文研究所(Na-landa Pa-li Institute)、波奈勒斯的印度大学等。

总之,在今日的印度,研究佛学的风气,已不寂寞,并已有了相当的成就。(以上取材於日文《近代佛教讲座》第一卷二六九-二七六页)

教团的概况

今日印度的佛教,在文献的整理和研究方面,虽不乏高人,在教徒的摄化方面,却尚不够理想。也就是说,知识的或学问的佛教,固然已经在上层结构的大学里生根滋长;信仰的或生活的佛教,还未能够渗入印度人的社会,更未能够普及民间。纵然印度教徒也崇拜佛陀,那却不是真正的佛教。据朱斐的《空中行脚》三七页说:除了印度僧伽,现在锡兰僧十五人、缅甸僧十二人、日本僧六人、中国及泰国僧各十人,信徒仅得四百万人。又据查询所知,印度比丘及沙弥约二十多人,能够弘法的比丘,仅三、四人而已。这以印度人囗的比率来说,实在是太少了。

佛寺的建筑,现有印度的、锡兰的、缅甸的、日本的、泰国的和西藏的。中国则有李俊承居士捐资、德玉法师督建於鹿野苑的中华佛寺,由果莲比丘尼建於拘尸那罗释尊涅盘处的极乐寺,由永虔法师建於佛陀伽耶的大觉寺,由仁证法师建於舍卫国的华光寺,由福金喇嘛建於那烂陀的中华佛寺。

正由於佛教的教团,在印度尚极脆弱,目前急需展开佛教信仰的复兴运动,印度政府也有意协助。只是弘法及住持佛教的僧尼太少,所以,印度人以及在印度的中国人,盼望能有更多的僧尼前去印度,为复兴印度的佛教而献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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