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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物语 第八章 大小一概

作者:诸桥辙次 分类:外国名著 更新时间:2025-01-08 09:34:25 来源:本站原创

——无差别世界(一)

前文讲述了老子的思想是“有”之用都由“无”产生,即有生于无。而庄子敷衍其说,阐述无用之用。本章的论题也与上述内容有关。庄子认可老子的无为本体思想,并且更进一步,思考了无差别世界。我想就此进行论述。

庄子经常阐述大小一概、可不可一贯、死生一条的观点。这些想法似乎占据了庄子讨论的大部分篇章。

试将大小概念扩大加以思考,就会产生多少、粗精、贵贱之分。再把可与不可的想法试着扩大,就有善恶、美丑、好恶。再把生死问题扩大,则有荣枯、宠辱、得失。这大概可以包含我们所能考虑的所有差别,因此,庄子提出把所有的差别分为大小差别、可不可差别、生死差别这三大种。以下首先就大小差别略加论述。

1.大小是比较之物

大小原本是比较后的产物,我们可以说这个比那个大,也可以说那个比这个小。比如说,奈良大佛很大,但与山比就是小;大家认为很小的犬、猫,若与蚊子、跳蚤相比则大;拥有许多金钱,但从更富有者来看还是少,从更穷者来看则是多。所有的大小、多少都是比较的问题。于是,庄子认为:

“以差观之,因其所大而大之,则万物莫不大;因其所小而小之,则万物莫不小。”

自己认为大就是大,自己认为小就是小。我暂且以庄子的名篇《秋水》来考察这种大小无差别论。这是黄河之神河伯出远门,看见北海之水浩浩荡荡而大感惊讶的故事。

2.井蛙不可语于海

“秋水时至,百川灌河。”到了秋天,河水增多。河伯得意地环顾四方,自己的河即将变得宽广,连两岸的牛马也无法看清。故河伯“欣然自喜,以天下之美为尽在己”。他十分自得,顺流而下,前往东方。

然而,他往东行至北海,一看北海茫茫然似无边际,河伯这才反思自己的狂妄,十分沮丧,向北海之神坦承,以前一直以为天下之大莫如我,但实在是大错特错了。假如顽冥不化继续抱有这种想法,自己恐怕会被天下人耻笑。于是,北海之神对他进行了教育。

北海之神说的正是《秋水》中的名言“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井中之蛙不足与说大海之大,是因为它被束缚在虚,即很小的空间里。“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夏虫不能讲冬天的冰,是因为它被拘束在很短的时间内。与此相同,“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束于教也”。世间一曲之士不能谈论道,是由于他被束缚在无聊的说教里。所谓一曲之士,是指只看事物的一面、不通大局之人。北海之神如此劝诫河伯后,又进一步讲述北海之大。

天下之水,莫大于海。万川汇流于此,无论多久也不会满盈。海水悉数流泻某处,无论过多久也不会枯竭。春夏秋冬,晴雨旱涝,水量都没有增减,这就是北海。我如此之大,却绝不以此为满足。置于天地之间,自己还很渺小。犹如小石小树之在大山,小得不足为数。由此思之,中国在世界中同样如此,犹如巨大粮仓之一粟。如果再作思考,人在万物中或许也恰如马匹身上的一根毫毛。北海之神恳切地劝诫河伯,自己是最大的、最了不起的,这类蠢话还是不要再说为好。

3.从无限大来看没有大小

河伯明白了上述道理后,又问海神:“那我以天地为大,毫末为小,这就可以了吗?”海神回答说:“不不,那也不可以。”接下来的话实在有趣。海神告诉河伯“夫物,量无穷”,物的数量没有限制,这是无限。世间既无大小,也无多少。对于无限而言,所有事物都是零;“时无止”,时间也是无限的,没有古今,也没有长生与夭折的区别。人命运的好坏和变化也是无常、无限的,这个就叫分。分也是无常。如果能考虑到这一点,那得某物而喜、失某物而忧,也都是愚蠢至极。如果再进一步,说人的生死是一条绳,仅取其一部分为生,其余为死,这种区别也是谬误。我们拘泥于大小的概念,这都是错误的。

4.大鹏与野马尘埃

庄子又从其他方面加以解释。会区分大小的人,在遇到其他事物时也一定会区分优劣。然而,所谓优劣又会因对事物的看法不同而不同。究其根本,其实既无大小概念,也没有优劣区分。

前文已述,在《逍遥游》的开头有大鹏的故事,这个故事里就隐藏着无大小优劣的暗喻。大鹏对水每一振翼就是三千里,乘龙卷风一升即至九万里的高处。我们刚以为庄子会讲述大鹏之巨大,不料他笔锋一转,转到了“野马尘埃”,讲述野马和尘埃在大鹏下面飘浮。野马是春日原野上飘浮的阳气。

庄子又说,仰望天空,苍茫天空连绵至遥远。如果我们从天上俯视会是如何?大概和从下面仰视青空一样,也是苍茫遥远。按照庄子言外之意,这是否在暗示:飞翔在九万里高空的大鹏为了翱翔,身下必须要有绵延九万里的空气粒子?如果没有空气承托,一击九万里的大鹏也无法向南飞翔。庄子又在其后写道:“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如果没有空气聚积,就无法承托起大鹏巨大的翅膀。

我们说大小,常常说大比小出色,这类优劣想法很普遍。根据庄子的思想,大东西也必须依靠小东西的力量。他言外之意是,即便是一击九万里的大鹏,实际上也要依靠肉眼看不见的野马或尘埃的力量承托。如此一考虑,大东西未必大,小东西未必小。大小的差别就被消除了。

如果把上文所说的大小视为一概,那精粗、贵贱也是一概。我们常说精细、粗劣,但所谓精粗常常局限于有形物体。庄子认为,无形物体的数量不可区分。再作进一步思考,贵贱也无法区别。正因为囿于物欲,所以才有贵贱,如果把物当作无,那就没有贵贱。于是,庄子认为:“以道观之,物无贵贱;以物观之,自贵而相贱。”消除贵贱之分的庄子再度举出脚被斩去的兀者之言来强调其学说。

5.兀者与郑子产

有个男子名叫申徒嘉,与郑国子产是同学。这位子产是十足的贤士,在《论语》中也屡受褒扬,甚至有传言说连孔子也学习子产的行为举止。子产与申徒嘉一同拜在伯昏无人门下就学。然而,子产是郑国宰相,与因罪而被斩去一足的兀者申徒嘉同窗学习,他感觉十分不快,就对申徒嘉说:

“与你同进同出令我颇感难堪,故若我先出去,你就留下。如果你先出去,那我就留下。一同进出之事恕不奉陪。”

可是,到了第二天,子产前去,申徒嘉却佯装不知,与子产同堂同席而坐。子产颇感不悦,又对申徒嘉说:“我若先出去,你就停下。如果你先出去,我就留下。现在我要出去,请你留在这里,你看如何?”这时,申徒嘉首度开口责难:

“你我都在伯昏无人先生门下求学,先生门生中有宰相、大臣等,但那又怎样?哪有必要思考这类问题?你身为宰相而扬扬自得,想让我退后避让,但那十分错误,岂有此理。我确实曾经因罪而被斩足,但你试想一下,世上之人形形色色,有许多实际上干着坏事却又竭力逃脱罪责的家伙,像我这样没犯过错却被斩脚,仍满不在乎的人少之又少。当年由于修养不足,我对那些明明干坏事却保全了脚,还要嘲笑没做坏事却被斩脚的我的行为实在气愤。以前我也曾因此怒形于色,但如今不同了,既然入了先生门墙就不该怫然动怒。来到先生这里,就懂得了世上喜怒是何其愚蠢。先生以善行净化了我们的心灵。再回到你前面对我的要求,你我同在先生门下学习了十九年,在这十九年间,我未曾觉得自己是被斩脚的兀者,一直以超越形骸的立场与你交往,你为何如今依旧在意自己是宰相我是兀者?你是不是总将你与我的交往求诸形骸之内呢?”于是,子产开始为自己不到之处感到羞愧,他改变态度,谢罪道:“子无乃称!”(请你不要这么说了!)

这个例子教导我们,站在无的立场上,不该有贵贱。庄子把大小视为一概,就消除了多少、精粗、贵贱的观念。

1 以差观之,因其所大而大之,则万物莫不大;因其所小而小之,则万物莫不小。

——《庄子·秋水》

2 秋水时至,百川灌河;泾流之大,两涘(sì)渚(zhǔ)崖之间,不辩牛马。于是焉河伯欣然自喜,以天下之美为尽在己。顺流而东行,至于北海,东面而视,不见水端,于是焉河伯始旋其面目,望洋向若而叹曰:“野语有之曰,‘闻道百以为莫己若者’,我之谓也。且夫我尝闻少仲尼之闻而轻伯夷之义者,始吾弗信;今我睹子之难穷也,吾非至于子之门则殆矣,吾长见笑于大方之家。”北海若曰:“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束于教也。今尔出于崖涘,观于大海,乃知尔丑,尔将可与语大理矣。天下之水,莫大于海,万川归之,不知何时止而不盈;尾闾泄之,不知何时已而不虚;春秋不变,水旱不知。此其过江河之流,不可为量数。而吾未尝以此自多者,自以比形于天地而受气于阴阳,吾在于天地之间,犹小石小木之在大山也,方存乎见少,又奚以自多!计四海之在天地之间也,不似礨(lěi)空之在大泽乎?计中国之在海内,不似稊(tí)米之在大仓乎?号物之数谓之万,人处一焉;人卒九州,谷食之所生,舟车之所通,人处一焉;此其比万物也,不似豪末之在于马体乎?”

——《庄子·秋水》

3 河伯曰:“然则吾大天地而小毫末,可乎?”

北海若曰:“否。夫物,量无穷,时无止,分无常,终始无故。是故大知观于远近,故小而不寡,大而不多,知量无穷;证向今故,故遥而不闷,掇而不跂,知时无止;察乎盈虚,故得而不喜,失而不忧,知分之无常也;明乎坦涂,故生而不说,死而不祸,知终始之不可故也。”

——《庄子·秋水》

以功观之,因其所有而有之,则万物莫不有;因其所无而无之,则万物莫不无;知东西之相反而不可以相无,则功分定矣。

——《庄子·秋水》

4 齐谐者,志怪者也。谐之言曰:“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其视下也,亦若是则已矣。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而后乃今培风;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

——《庄子·逍遥游》

夫精粗者,期于有形者也;无形者,数之所不能分也;……以道观之,物无贵贱;以物观之,自贵而相贱。

——《庄子·秋水》

5 申徒嘉,兀者也,而与郑子产同师于伯昏无人。子产谓申徒嘉曰:“我先出则子止,子先出则我止。”其明日,又与合堂同席而坐。子产谓申徒嘉曰:“我先出则子止,子先出则我止。今我将出,子可以止乎,其未邪?且子见执政而不违,子齐执政乎?”

申徒嘉曰:“先生之门,固有执政焉如此哉?子而说子之执政而后人者也?闻之曰:‘鉴明则尘垢不止,止则不明也。久与贤人处则无过。’今子之所取大者,先生也,而犹出言若是,不亦过乎!”

子产曰:“子既若是矣,犹与尧争善,计子之德不足以自反邪?”

申徒嘉曰:“自状其过以不当亡者众,不状其过以不当存者寡。知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唯有德者能之。游于羿之彀(gòu)中。中央者,中地也;然而不中者,命也。人以其全足笑吾不全足者多矣,我怫然而怒;而适先生之所,则废然而反。不知先生之洗我以善邪?吾与夫子游十九年矣,而未尝知吾兀者也。今子与我游于形骸之内,而子索我于形骸之外,不亦过乎!”

子产蹴(cù)然改容更貌曰:“子无乃称!”

——《庄子·德充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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