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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制大诰 御制大诰卷一

作者:朱元璋 分类:历史传记 更新时间:2025-01-13 11:21:26 来源:本站原创

君臣同游第一

昔者人臣得与君同游者,其竭忠成全其君,饮食梦寐,未尝忘其政。所以政者何?惟务为民造福,拾君之失,撙君之过,补君之缺,显祖宗于地下,欢父母于生前,荣妻子于当时,身名流芳,千万载不磨,专在竭忠守分,智人悟之,有何难哉!今之人臣不然,蔽君之明,张君之恶,邪谋党比,机无暇时,凡所作为,尽皆杀身之计,趋火赴渊之筹。

官亲起稿第二

曩古之君,除尧、舜、禹、汤文,不过尚书略节之纪,余无备载,难以测云。其秦不可法。自周至于汉、晋、唐、宋,当时贤人君子,臣于斯历代者,受任方隅,所任之事,各必躬亲理之,所以视吏卒如奴仆,待首领官若今之参谋。善者礼之,不善者奏闻黜之。凡所施行诸事,议论已成,正官、首领官亲行草稿,役吏精书之,而乃书押印行,所以事多端正,并无过误稽迟,所以食天之禄,安如盘石,名流万古,耿耿而不磨。

胡元制治第三

胡元入主中国,非我族类,风俗且异,语意不通,遍任九域之中,尽皆掌判,人事不通,文墨不解,凡诸事务,以吏为源,文书到案,以刊印代押,于诸事务,忽略而巳。此胡元初治焉。三十年后,风俗虽异,语言文墨且通,为官任事者,略不究心,施行事务,仍由吏谋。比前历代贤臣,视吏卒如奴仆,待首领官若参谋,远矣哉!朕今所任之人,不才者众,往往蹈■胡元之弊。临政之时,袖手高坐,谋由吏出,并不周知,纵是文章之士,不异胡人。如户部侍郎张易,进以儒业,授掌钱榖,凡诸行移,谋出吏,已于公廨袖手,若尸入奏,钱粮槩知矣。朕询明白,茫然无知,惟四顾而巳。吁!昔我中国先圣先贤,国虽运去,教尤存焉。所以天命有德,惟因故老,所以不旋踵而雍熙之治,以其教不迷也。胡元之治天下,风移俗变,九十三年矣,无志之徒,窃效而为之,虽朕竭语言,尽心力,终岁不能化矣。呜呼艰哉!

荐举首领官第四

或有忠臣在职,数观首领官吏,倘有大智之士,屈在下寮,一时不能上达。其忠臣不特巳用,其贤能,又将速荐,以安社稷,致君尧舜,岂肯泛用无藉,隐匿非常之才□者,圣臣尝以此为常,又不以为罕矣。

谕官之任第五

朕命诸司官前往任□,每常数数开谕,𨗳引为政,勿陷身家。其谕之辞曰:汝知不才者乎?今所在有司,坐视患民,酷害无端,政由吏为,吏变为奸,交头接耳,议受赃私,密谋科敛。愚奸既成,帖下乡村,声征遍邑,民人嗟怨。此果交头接耳,密谋征敛,机轴之深乎?民人既怨,何谋之良哉?汝不见事觉之后,受刑在禁,议罪巳明,身居工役之塲,赃在数千里外,妻子妆存者有之,眷属无之者有之,多在异姓妆藏,临期欲以为用,安得而至耶?是致家破身亡,赃为他人所有比。若是而无益。守俸如井泉,井虽不满,日汲不竭,渊泉焉。贿赂之财,何益之有哉!汝往任事,勿蹈前非。

军人妄给妻室第六

山西洪洞县姚小五妻史灵芝,系有夫妇人,巳生男女三人,被军人唐闰山于兵部朦胧告取妻室。兵部给与勘合,著落洪洞县将唐闰山家属起赴镇江完。聚方起之时,本夫告县不系军人唐闰山妻室,本县明知非理,不行与民辨明,擒拏奸诈之徒,推称内府勘合,不敢擅违。及至一切内府勘合,应速行而故违者,不下数十余道。其史灵芝系人伦纲常之道,乃有司之首务,故违不理,所以有司尽行处斩。

刑部追问妄取军属第七

刑部尚书王峕,将史灵芝并本夫及妄取军属奸夫,尽行提取,在部不行明坐妄取他人妻室为妻之罪。又不问乡贯同否,曾无日前有奸,却乃吹毛求疵。询问出史灵芝三岁时,曾定与奸夫唐闰山兄为婚,其人未出幼,巳故。灵芝长成,与姚小五为婚,巳生男女三人。王峕尚欲差人原籍勾取三岁媒合之人,意在动扰良民,持权妄为,有乖治体,非止一端。

尚书王峕诽谤第八

刑部尚书王峕,持五刑以弼五教。峕所习者先圣之道,及其行也,不体先圣之教,纵奸顽之志,欎良善之心,怀暴诽谤,惟在沽名。凡奏刑名,增减情辞,故行出入,每每不当。御史唐铎按实,将欲勾问。其王峕面伤唐铎,径引唐则天故事,上侮朝廷,下慢执法之官,其词曰:你入我罪,久后少不得请公入瓮。今所言王峕之事,不过一二,尔不才多矣。

陜西有司科敛第九

陜西布政司、按察司官府州县官王廉、苏良等,害民无厌,恬不为畏。造黄册科敛于民,朝觐科敛于民。买求六部宽兔勘合,限期科敛于民;征收二税,促逼科敛于民。造上中、下三等民册,科敛于民。其赃官赃吏实犯在狱,招出民人官吏,指定姓名,各寄钞银毡衫。毡条、毡褥、毡袜、头疋等项,各照姓名坐追。其布政司府州县闻此一至,且不与原指寄借姓名处追还,却乃一槩遍府州县民科要平加十倍,如此害民,其心略不将。陜西百姓于心上踌蹰,民人苦楚。且如西凉、庄浪等处,河州、临洮、岷州、洮州军人缺粮,著令民人赞运。地将盈雪尺余,深沟陡涧,高山峻岭,庄农方息,劳倦未苏,各备车辆,重载涉险,供给军储,中路车颓牛死者有之,人亡粮被盗取者有之。若牛死车存,人在中途,进退两难,寒风凛冽,将欲堕指裂肤,上畏法度,谨遵差期,虽死不易,苦不胜言。设若到卫交纳,淋尖跌斛,加倍输纳,无敢妄言如此艰辛。布政司府州县官、按察司官,果曾轸念于民,为此法所难容,各科重罪。

山西运粮第十

山西布政司、按察司府州县官关贤、武宣等,赃贪无厌,视民岂如禽兽?且如泽、潞等州、平阳等府,粮饷北供,山高风猛,地槩溜冰雪盈川,野冷切人骨,寒逼牛心,中途车摧牛死,虽有人存,进退两难。且纳粮之难,犹颇少苦,其纳草之艰甚矣。一车之草,比度鴈门,止足泽、潞车牛之用。民人负细软,诣大同、蔚、朔、鴈门等处,易草输纳。有司欲取民财,实难言语,故行刁蹬,必欲本处载去,致使民人转运艰辛,不胜之苦,惟天可知。呜呼哀哉!有司食天之禄,岂有天灾人祸不至者耶?今之所犯,法所难容。

凌说山塲竹木第十一

湖州府官吏刘执中等,不谋公而谋私,将籍没凌说山塲所产木植,砍伐二十九万,设计差夫搬运卖遍。府县,然后止差五千人搬运。后与各各人夫及推官吕惟贤等通同作弊,除各匿入巳外,止解二万余根至京,自取之祸,安可逃乎?

五府州免粮第十二

应吞宣城、太平、广德、镇江五府州,为是兴王之地,久被差徭,特将夏秋税粮不时全免。惟元宋入官田地,我朝籍没之田,民田全免,官田若令全免,民难消受,所以减半征收。凡免粮去处如此,但凡民粮,不一槩全征。其应天等五府州县数十万没官田地,夏秋税粮,官吏张钦等通同作弊,并无一粒上仓,与同户部官郭桓等尽行分受。君子详观,果可容乎?

武进县夏税第十三

常州府武进等县官吏邓尚文等,将民人夏税十分,以九分上仓,二分入己,声言民人科敛未足,巧于富户处借纳,如此害民。既征不足,借于富户,果后以何陪还?以此观之,富民不免致害,终无陪还之意。

庐州府夏税第十四

庐州府夏税,知府韩克佐等不忧民艰,言十八年夏税小麦粃细,不堪为粮,欲令民抵斗米折。朕谕户部:天时所收如此,当以此上仓。况此际时当六月,旧收稻粮已绝,小民眄望新麦巳成,若不征麦而征米,是故虐其民。其庐州府官之罪,户部之罪,可得而逃乎?

张梦弼私递贼私第十五

通政司经历张梦弼,子在朝,父在乡,父子同谋,夤缘朝官,搆为党比,私递赃私,坐名前去山西沁水县追取。其本县官朱坦等不于本家追取,一槩以为营计,科敛吾民,扰动一县,代奸陪赃,其县官及张经历父子果可释乎?

吏欧官长第十六

各处有司惟务奸贪,不问民瘼,政声丑陋,愚民所耻。所以苏州常。熟吏人沈尚等,衢州开化吏人徐文亮等,眇视二县官长,邓源、汤寿轻等于厅殴打,罪虽吏当官何人也?

皂隶殴旗军第十七

苏州府昆山县皂隶朱升一等,不听本县官李均约束,殴打钦差旗军,罪至极刑。若旗军纵有赃私,所司亦当奏闻区处,安可轻视?

皂隶殴舍人第十八

金华府县官张惟一等,出备银钞衣服等项,赍送钦差舍人,舍人不受,就欲擒拿,特令府官封收其物。府官自知其难,舍人临行,其府官发忿,故纵皂隶王讨孙等殴打舍人,事觉,皂隶断手,府官之罪,又何免哉?

揽纳户虚买实收第十九

各处纳粮纳草人户,往往不量揽纳之人有何底业,一槩将粮草付与解来。岂知无藉之徒,将钱赴京,止买实收粮草,并不到仓。及至会计缺少,问出前情,其无藉之徒惟死而巳。粮草正户罚纳十倍,奸顽还可逞乎?

雨泽奏启本第二十

各处有司诸事奏启本及雨泽奏启本赴京,中间多有不书写姓名,有写而不称臣者,以数千里、数百里造文一纸,以对人君,姓名尚不谨书,此果为人臣之礼乎?于中不恤吾民可见矣。

勾取逃军第二十一

十二布政司、按察司、府州县官,为兵部勾取逃军,或有顽民犯法,各部勾取。其布政司、府州县贪图贿赂,不将正犯解官,往往拿解。同姓名者,因赃迷惑其心,止知已利,不知良善受害,无可伸诉。若将犯罪受刑之苦,以已推之,岂有贪赃害于良善者?且罪人受刑罪重,昼则枷项杽手,夜则系项铃足,轻则銕索牵行。父母妻子悲啼送程,仓卒一时催起,路无盘费。是后父母妻子收拾盘缠,意在往供,有司刁蹬,不与引行。既而买引沿途追赶,有中途病死者,有饮食不节而负病者。所勾之人,惟恐违限,日加箠楚,虽有微命,犹在几死之间。若法司审理不明,即作真犯拟罪。若上官既明,吏不枉法,方得放归,其苦万端。当时法司肯将此苦量推于已,岂有良善受害哉?然有司因此无辜于善良,天鉴不远,一旦发露,罪及身家,如此者数数开谕,每每加刑,曾有几人而省此祸殃?

婚姻第二十二

同姓两姨,姑舅为婚,弟收兄妻,子承父妾,此前元之胡俗。朕平定之后,除元氏巳成婚者勿论。自朕统一,申明我中国先王之旧章,务必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方十八年矣。有等刁顽之徒,假朕令律,将在元成婚者儿女巳成行烈,其无藉之徒,通同贪官污吏,妄行告𬣙,致使数十年婚姻,无钱者尽皆离异,有钱者得以完全。此等之徒,异日一犯,身亡家破,悔之晚矣。胡人之俗,岂止如此而巳。兄收弟妇,弟收兄妻,子承父妾。有一妇事于父,生子一;父亡之后,其妾事于正妻之子,亦生子一。所以夫妇无别,纲常大坏,与我中国圣人之教何如哉?设理旧事,难为者多矣,所以元氏之事不理为此也。今后若有犯先王之教,罪不容诛。

卖放浙西秋粮第二十三

户部官郭桓等,收受浙西秋粮,合上仓肆百伍拾万。石。其郭桓等止收陆拾万石上仓,钞捌拾万锭入库,以当时折筭,可抵贰百万石,余有壹百玫拾万,未曾上仓。其桓等受要浙西等府钞伍拾万贯,致使府县官黄文等通同刁顽人吏沈原等作弊,各分入已。

谕官生身之恩第二十四

朕常命官,每谕生身之恩最重,其词云何曰:汝知父母之慈乎?且初离母身,乃知男子母径闻父生儿矣。父既闻之,以为祯幸。居两月间,夫妻阅子寝笑,父母亦欢;几一岁间,方识父母,欢动父母。或肚踢倚,或擦行,或马跁,音扒。有时依物而立,父母尤甚欢情。然而鞠育之劳,正在此际。所以父母之劳,忧近水火,以其无知也。设若水火之近,非焚则溺,冬恐寒逼,夏恐虫伤,调理忧勤,劳于父母,岂一言而可尽?及其长也,有志四方,能不致父母之忧,此为孝也。更能异闾里之子,出民上,衣食丰奉,于父母温凊之道,以时,送终之期设备,人子之道,无以加矣。今为官者往往不才。父母在堂者,忘鞠育之恩而妄为,彼虽不知父母之慈,父母之慈,未尝有间。良妻在室,故忘夫妇之道,鸟合野妇。彼虽不知良妻之节,良妻之节,未尝有间。且如福建道御史于敏,初任卫知事,犯法𮞸刑,其妻击鼓以救,朕屈法以赦之,以全贞良之妇。朕谓敏曰。京师人烟辐辏,刁诈容貌者多,少年妇女居京,一心于夫者鲜矣。惟欲夫终日不归,岁月不还,得以自由。今汝之妻,孰父母之良哉?柔训如是,间有者也。是勿自弃。谕后复任御史,不逾年,复作非为罪,当徒役,其妻复救。仍准贞良赦之,复谕曰:良哉之妻,汝勿自弃。仍前䘖史。复不逾岁,大肆奸顽,交结朋党,比周京内。一犯之后,朕亲审问,自知罪恶渊深,朗然自笔,奸党之情,略无阻滞。朕谓曰:汝何若是?对曰:人到神思昏处,不知如何又作非为。大抵吃不过内外人,朝说暮说,浸润一时,见利忘身。朕谓曰:此时如何?曰:臣临刑方觉悔之不及。此于敏若是,而对朕所审,况非一日,所对未尝异词。呜呼!愚顽终化不省,临刑方觉,死而后巳。呜呼!生身之恩,既不能报,贞良之妻,自弃不抚。古至于今,若此者鲜矣。

开州追赃第二十五

有司务在问民疾苦,抚安良善,罪奸治顽,伸冤理枉。其大名府开州州判刘汝霖,系江西布政司九江府耆儒,受任以来,不将所学运用以持心,而乃弃先圣先贤之道,私邪妄作,上谤朝廷,下虐良民。其北平布政司按察司官吏李彧、赵全德等通同六部官郭桓等十二道丁廷举等寄借赃钞,各官事发,坐名定数,遣人追取。本州官吏罗从礼等分寄一万七千贯。州判刘汝霖竟不将前项所寄赃钞照名追还,却乃帖下乡村,遍处科民,代陪前项钞贯。朕知诸处有司一体如是,故出诏播告天下。官民人等,所有物件钱物寄借,湏凭文约。如无诸司不理,理者抵罪。其州判刘汝霖视为泛常,仍复出帖科民,甚至禁锢其民,逼令纳钞。其帖之词曰:民不以朝廷追赃为重,致有开州耆民不忍,坐视民患,赴京面奏者五人焉。即遣人按治,果如奏状。于是将州判刘汝霖枭令于市。

朝臣优劣第二十六

洪武十八年,户部试侍郎郭桓事觉发露,天下诸司尽皆赃罪,系狱者数万,尽皆拟罪。或曰:朝廷罪人,玉石不分。吁!朕听斯言,所言者理哉!此君子之心,恻隐之道,无不至仁。此行推之于君子则可,小人则不然。且都察院詹徽,刑部掌部事唐铎,二者异同,下人所事亦异同。徽刚断嫉恶,不容奸伪,所役之吏,发蓬面垢,容愁肌瘦,不异羁囚,盖不得肆其贪有若是。其铎始友及臣,至今三十四载,其人交不知变色,绝不出恶声,德有余而才少不足,屡被小人相累,陷极刑者二三。朕深知其德,宥而弗罪,以眷其德也。今奸人小人不然,徽刚则谤讪满朝,铎重厚无疵,其奸人小人,反为懦而无为,一切行移计禀,皆舞文弄法以愚之,贿赂公行,铎无柰何。呜呼!聪明决非者以为非,渊泉其德,海容其物,以为愚,人心之不古有此耶?当诸司酷害于民,有能恻隐民艰,不与同类,科敛之际,或公文不押,或阻当不行,或实封入奏,以恤吾民。此际不分轻重,岂不妄及无辜?每每科无阻当,征无恻隐,混贪一槩,又何分之有哉?

问赃缘由第二十七

如六部有犯贼罪,必究赃自何而至。若布政司贿于部,则拘布政司至,问斯贼尔自何得,必指于府,府亦拘至,问赃何来,必指于州,州亦拘至,必指于县,县亦拘至,必指于民。至此之际,害民之奸,岂可隐乎?其令斯出,诸法司,必如朕命,奸臣何逃之有哉!呜呼!君子见而其政尤勤,小人见而非心必省。

京民同乐第二十八

在京人民,朕于静处,少有暇心,即思必与同乐,不期愚民为胡、陈所诱,一槩动摇,至今非心不格,面从心异。曩者愚民奔走门下,纷然竞起,搆作马前之卒,为奇谋,为吏役之道,自庆奸狡蔽其仁心,是非迷其本性,由是身亡家破。迩年以来,坊厢人户,不许差役,使得遂其生。今者诸司犯法,赃在坊厢,其坊厢村店人等,不奉朕命,固替奸贪隐匿,直至身亡家破而后巳。今后天下内外,城市乡村,凡我良民,无得交结官吏。设若家道生受,误用官吏赃私钱物,才闻官吏发露,即于所在官司首告,与免交结之罪。

官民犯罪第二十九

今后官民有犯罪责者,若不顺受其犯,买重作轻,买轻诬重,或尽行买免,除死罪,坐死勿论。余者徒流、迁徙、笞杖等罪,贿赂出入,致令冤者不伸,枉者不理,虽笞亦坐以死,法司罪同犯者,此犯不分赃之巨微,除失错公罪不坐,凡私的决,并不虚示。

僧道不务祖风第三十

僧尼、道士、女冠,敢有不务祖风,混同世俗,交结官吏,为人受寄生放,有乖释道训愚之理。若非本面家风,犯者弃市。

民不知报第三十一

民有不知其报,而恬然享福,绝无感激之心,因不知其报,不知其感激。一日天灾人祸并至,茫然无知其由,忧愁满室,抱怨横嗟,孰不知不知其报而若是耶?且以社稷言之,古先哲王立坛以祀之,严恭祗奉,未敢有怠。何也?盖社,五土之神,稷,五谷之神。五土发生五榖,为民立命,天子不能遍祭于天下,则诸有司立坛所在而祭之。又立大社大稷于雉阙之右,与庙相对,亲之也。所以春祭于社,祈嘉榖之生成。秋之祀,是报成也。凡良民造理者,居一方一隅,食土之利,不拘多少,其心日欲报之,其诚何施?以其社稷立命之恩,大比犹父母,虽报无极。良民有此念者,家道不兴鲜矣。方今九州之民,有田连数万亩者,有千亩之下至于百十亩者,甘于利其利,而不知其报者多矣,然而未尝不为富破其家资,以保其富。呜呼!至此之际,怒贯神人,天灾人祸,由是所以破家资,不过贿赂有司,君差不当,小民靠损,所以不知其报在此也。若欲展诚以报社稷为君之民,君一有令,其趋事赴功,一应差税,无不应当。若此之诚,食地之利,立命之恩斯报矣。咸云君养民,果将何以育之?君之服食,皆民所供,衣食既系民供,果何养民哉?然君之养民,五教五刑焉。去五教五刑,而民生者,未之有也。所以五教育民之安,曰: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五教既兴,无有不安者也。民有不循斯教者,父子不亲,君臣不义,夫妇无别,长幼不序,朋友不信,强必凌弱,众必暴寡,鳏寡孤独、笃废残疾,何有之有焉?既不能有其有,命何存焉?凡有此者,五刑以加焉。五刑既示,奸顽敛迹,鳏寡孤独、笃废残疾,力弱富豪,安其安,有其有,无有敢犯者,养民之道斯矣。今之顽民,罔知立命之由,妄破家资,买嘱官吏,故犯宪章,身亡家破,由人神之监见也。百祥百殃,信矣哉!

水灾不实第三十二

有司牧民,水旱灾伤,是为急务。自朕即位以来,各处水旱灾伤,虫蝻生发,民人告灾,有司多不准理。及至准理,通同无藉顽民,以荒作熟,以熟作荒,以荒作熟,小民愈觉艰辛;以熟作荒,无藉顽民以为得志,孰不知天灾人祸,至有日矣。呜呼!君子小人得有司之位者,当灾伤之际,君子所以难为,小人易为。云何?君子受理,被顽所诬,所以受与不受者两难哉?盖由顽民致是,小人径理,以其贿赂行焉,诬上虐下,竟不为畏。且如高邮州民有水灾,朕令进士诣踏,未至灾所,其有司民人即以灾册至,进士谓曰:未曾沿坵履亩,先进是册,为何?曰:马前册。呜呼!民有不淳者,其同知刘牧,不才尤甚,若允马前册以进,更微与颜色交谈,马前册为实哉,贿赂公行矣。其进士不诺,必欲亲诣灾所,其同知刘牧与顽民议,将巳熟禾稼尽行剷去,引水灌其地,若此者若干顷亩。呜呼,所以君子未敢受理者,为此也;同知刘牧易为受理者,亦为此也。

奸吏建言第三十三

绍兴府余姚县吏叶彦彬,父亦在闲之吏,其子邑呼曰小疾灵,以黄冠符篆印作县印,用使批文,下乡骗民,被弓兵史敬德觉露,本吏贿于有司,虚有罪,实释之。后以吏役起赴京师,其吏心怀旧恨,外名仁义,内包祸心,建言便民事理中含报雠于弓兵史敬德等二人,依所言章,皆以人至法司对问,间所言事内巳虚三件,况实报雠告人,御史王式文徇情,出妄告之罪。御史王式文因别事不公者,多由小疾灵因事发露,墨面文身,挑筋去指。书吏梁仲真亦然。既刑之后。皆系狱中。系原问小疾灵之官,不余数曰,乃与小疾灵同狱。疾灵系是有罪之徒,因罪未决,得以纵横。𮞚房代人书写疾灵事内。被告者知疾灵奸诈百端,难以口对,免曰:母我对词。疾灵知被诈者畏惧,谓曰:若毋对,尔将何我?益曰:以银相送,时在狱中,不便取与人,各与花押一枚为照。是后各出系狱,果送钞银、布疋。时朕亲问诸司,疾灵他犯,又将及身,促为所知,畏惧罪责,乃以钞银攺绢、布疋赴通政司首。呜呼!人不畏法,有若是欤!疾灵系狱处所,黠剌断筋者盈牢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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