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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制大诰 御制大诰续编卷四

作者:朱元璋 分类:历史传记 更新时间:2025-01-13 11:21:37 来源:本站原创

洒泒包荒第四十五

民间洒派包荒诡寄,移坵换叚,这等俱是奸顽豪富之家,将次没福,受用财赋田产,以自已科差,洒派细民,境内本无积年荒田,此等豪猾买嘱贪官污吏及造册书筭人等,其贪官污吏受豪猾之财,当科粮之。际作包荒名色征纳。小户书筭手受财,将田洒派,移坵换叚,作诡寄名色,以此靠损小民。此诰续出,所在富家,当体朕意,将田归于已名,照例当差。倘不体朕意,所在被害人户及乡间鲠直豪杰会议,将倚恃豪杰之家捉拿赴京,连家迁𭛁化外,将前项田土给赏被扰群民的不虚示。

粮长妄奏水灾第四十六

粮长之设,初关勘合,朕谕粮长曰:今勘合上不许将地方犬牙相制,易为催办。其中户多有买田不过割的,教过割了;田多洒派了的,教收在本户自身里。移蚯换叚的,各归本主;诡寄的如之,不从的来奏。若区内果有积年荒田,有司不行除豁,其刁顽之徒,借此名色包荒虐吾民者,尔粮长从实具奏,以凭除豁。积荒吕民佃种,凡有水旱灾伤,将所灾顷亩人户姓名,从实报官,凭此赈济。其粮长唐谦等目击耳闻前去,心生谲诈,将前所谕数等民艰,尽行隐匿。洪武十八年水灾,粮长唐谦等&置不良之户,以灾一分,具告十分,中间以荒作熟,以熟作荒,以灾作熟,以熟作灾。其状首巳被拘拿,本人暗中使钞,买嘱官吏,亦用钱物买嘱该收粮卫分,不行具奏。本人粮未至朦胧,直待农忙,见将吴江县粮长葛德润准灾,又顾常、陆仲和准灾。唐谦等才方出奏,万石之粮,止纳一千者有之,二千者有之,余有八千、九千不纳者。为此刁顽,拿下鞫问情由,却乃从实供招在官,以致罪发云南。呜呼!朕君也,与民约,民失信,不从教而置身于祸,愚哉!设使良有司对彼宣布条章,阐敷五教,此等顽民,岂不侮之甚也欤!

粮长邾阿仍害民第四十七

粮长邾阿仍自朕命有司召粮长面听宣谕,其邾阿仍坐视不出,令徐添长代替赴京。本人在家朋党谭理、徐付六、周伯贤、谭真五、张二、徐付三、在寿二、胡付四,起立名色,科扰粮户。其扰民之计,立名曰舡水脚米、斛面米、装粮饭米、车脚钱、脱夫米、造册钱粮局知房钱、看米样中米、灯油钱、运黄粮、脱夫米均需钱、棕软篾钱一十二色,通计敛米三万七千石,钞一万一千一百贯。正米止该一万,便做加五收受,尚余二万二千石,钞一万一千一百贯。民无可纳者,以房屋准之者有之,揭屋宅准者有之,变卖牲口,准者有之,衣服 疋布帛之类,准者亦有之,其锅灶、水车、农具,尽皆准折。呜呼!似此奸顽,贪婪无厌,虐民之心,甚如蝮蛇,其仁心莫知所在,直至身亡家破而后巳。呜呼,愚哉!临期悔者晚矣。何不早推巳以及人,朕终化不醒,直至临刑不免,顽矣哉!

逃吏更名第四十八

呜呼!人不能自生,终于取死者,无如苏、松、嘉、湖四府之吏,终于取死,不得自生者。顾显等,罪之魁者,无出于显。且显初本原显,因犯工役,在逃还家,攺名顾源,仍复为吏,拘拿赴京,着令工役,亦复在逃,改名顾显,依然县吏,至杀身而后巳。其次更名,一次者有之,二次者有之,更其字而捏怪多端者甚广。朕今将各人名题于首,犯注于足,所在臣民观之,戒哉!

一名陈玄本名陈真,为吏为事,改名陈忠,仍充长洲县吏,为事工役在逃,攺名陈玄,复夤充苏州府吏。

一名顾源𬤊,先充苏州府吏,为事在逃,攺名顾源,仍充本府吏。

一名郑恒,先充本府典吏,为事外回,改名郑武伯,复参苏州府典吏。

一名王允,先充府吏,为事逃回,改名王权,仍充苏州府吏。

一名蒋思贤,先充吏役,为事逃回,攺名蒋贤,即蒋成,复充苏州府吏。

一名黄仲达,先充吏役,为事逃回,攺名黄通,复充常熟县吏。

一名王文,先充吏役,为事在逃,攺名王彦文,复充常熟县吏。

一名高文,先充吏役,为事在逃,攺名高名,复充常熟县吏。

一名王文达。先充常熟县吏,为事在逃,攺名王文,复充江阴县吏。

常熟县官乱政第四十九

凡任有司职掌,务在牧民。其牧民之道,务在兴民之利,除民之害。洪武十八年,常熟知县成 奇到任未久,从奸则听苏州府知府张亨分付,参逃囚、逃吏黄通等,各各更名为吏,自已所用,尽收市乡无藉之徒为吏,掌行文案,明知不可,略无畏惧,恣肆妄为。未及周岁,动止满前,皆是小人。呜呼!志人受任,清奸顽而进良善,所以民受其福,已功亦成。今知县成 奇,罔知君臣之道,昧于牧民之理,朋党小人,乱政坏法,自取灭亡。呜呼!不膺福而膺祸,愚之哉!

一、沮设粮长,以致秋粮不足。

一、粮长之设,本便县司干计,民人自当。尔成 奇交结无藉粮长沈玠等,违朕旨意,将地方犬牙相制。臣者征收,细微蒙蔽,以致本县比常设粮长之数内缺一名,以致万石不足。其间所在奇零数户,意在使朕艰知,今也难逃刑宪,又何怨哉!

朝臣蹈恶第五十

六部、六科给事中、承𠡠郎、参军、仓塲卫分,日逐随朝,朕之所言,目击耳闻。弃人于市,有同僚,有异司异府,异塲异科,各各不等衙门,此非一二人耳。各人身亲见之,其尸未移,各人继踵而为非。今将各人名题于首,犯注于足,智人观之。

一、吏部主事萧惟一,为误,将奏本出外,被守卫军搜出,送察院鞫问,却索本部官银三百两。如无,便□指

一、鹰扬卫知事王贞,为优给故官舍人克落钞一千二百贯。

一、六科给事中并承𠡠郎、尚宝司各卫知事,交结朋党,互相蒙蔽。盗出银钞衣服,给事中言信,盗出入已钞六万三千五百贯、衣服二十二件。卢敏、分钞二万九千贯,纻𮈔褡护一件。王庭分钞三万贯袄子二件,李悦分钞万贯袄子二件;孙询分钞二万五千贯袄子二件。张德规分钞五千贯,袄子三件,刘士贞分钞一万一千贯,袄子一件,张悦分钞八百贯,董思敬分钞一千贯,沈炜分钞五百贯,杨菀分钞一千二百贯,俞诚分钞八百贯,张绶分钞一千三百五十贯,杨宾分钞三百五十贯,叚子一疋,倪濬分钞九百五十贯,叚子一疋,栾执中分钞一千四百五十贯,吴亨分钞七百贯,魏庭实分钞一千六百贯,田礼分钞五千二百五十贯,王列分钞七百贯,王荣祖分钞一千五百五十贯,任企宗分钞五百贯,刘存礼分钞八百一十贯,钱德仁分钞五百贯,许讷分钞一千四百贯,常铭分钞五百贯,张谊分钞一千二百一十贯,徐焕分钞四千贯,王鹤分钞六百五十贯,杜鲁分钞一千五百五十贯,贺裕分钞四百贯,杨永分钞五千二百贯,刘士原分钞四百贯,崔振分钞一千二百一十贯,张文甫分钞四百贯,陈廉分钞四百贯,羊廷显分钞一千一百五十贯,圆领一件,刘谧分钞一千二百贯,王鹏分钞七百二十贯,路𫐄分钞七百贯,马翱分钞五千贯,彭子敬分钞一千贯,陶镕分钞五百贯,李让分钞五百贯,焦愉分钞三百贯,靳俊分钞四百贯,孙敬分钞四百贯,周仲义分钞四百贯,王玘分钞四百贯,孙𪾫分钞五百五十贯,许文辉分钞一千贯,袄子二件,张文中分钞五百五贯,和雍分钞千二百七十贯,胡肃分钞九百贯,康宁分钞八百五十贯,伍子开分钞六百贯,黄顺理分钞六百贯,赵璧分钞一千一百贯,哈安、分钞一千五百八十五贯。孟达善分钞一千五百一十贯,张均礼、分钞五百贯。黄普分钞九百五十贯,参军王斌分钞二千贯,史玄龄分钞八。百贯。承𠡠郎为追问秋粮事,节次将犯人江仲庸等招状攺□作弊,及通同言信等私置人匠食钱则例簿,于尚宝司用印,诬证受赃。殷裕分受钞一千二百十三贯,萧韶分受钞一千二百十三。贯,黄耕分受钞六百五十贯,谢文分受钞六百五。十贯。承𠡠庶吉士廖孟瞻分受赃。钞四百五十贯。金吾前卫知事侯时举、分钞五百贯。尚宝司少卿姜徐关分钞三百五十贯,尚宝司丞安寿分钞三百五十贯。龙骧卫知事彭景中分钞一千八百贯,龙江卫知事汪傒任分钞一千八百贯。锦衣卫知事陈叔铭分钞四千贯,府军右卫知事李润分钞四百贯,江阴卫知事吴中分钞七千贯。前军都督府经历陈仔分钞四百贯,都事刘仲宁分钞四百贯;后军都督府都事杜清分钞五百贯,虎贲左卫知事赵信分钞二千贯,豹韬卫知事郭麟分钞五千五百贯,留守右卫知事辛谅分钞三千贯,广武卫知事王清分钞五千贯,兴武卫知事王规分钞五百贯,羽林左卫知事蔡均分钞四百贯。

一、龙江抽分塲副使李兴通同工部侍郎韩铎等,盗卖芦 二万八千来。

一,金吾前卫千百户纸德等四员,通同钞库官孙安等,将太平进到折收秋粮钞一万贯,存留在外,虚出实收,各门印押长单,与纳户收照。

一,监察御史武希颜为丁祭赴太学斋宿,却与刑部王事许桐及监生高霖等三名饮酒。

一,监生陈孜为差往长洲县查踏水灾,于僧寺造册,恃势争房,将名藏主栲打身死。

一,虎贲右卫吏魏叔温将兵部节次𭛁下军人王成等七十四名,巳编队伍,却受谢从义等钞一百三十五贯卖放。

一,留守左卫吏李仲恭故行刀蹬,水军不支三个月粮,却于粮榜上朦胧开写具奏。

一,广洋卫百户洪福,为差往华亭县抄札犯人家财,却通同害民猾吏,著犯人招 良民,致伤人命。

一,留守右卫百户吴祥、李英。为监工将囚人买到石头,私下货卖。呜呼!此辈皆系洪武十八年新诛奸恶贪婪之后,人人不畏其法,仍继踵而为非。吁,可谓之难教者欤,难禁者欤!

诸司进商税第五十一

洪武十九年十二布政司率诸有司及鱼湖诸色司局等衙门官吏进呈十八年金银、钞锭、钱帛之类,总计府州县、司局等衙门二千四百二十七处。至之日,所进之文,奏本一,启本一,诸物件文册一,量此三件。甚不繁冗,当措办此件,巳有数月,其来,有七千里至京者,有八千里至京者。进奏之时,令人细阅奏目启札,有倒使印信者,有漏使印信者,有全不用印信者,有不书名姓者,并身不称臣者;文书有有总无撒色者,有有撒无总者,有县局不分课程混淆者。如此者,布政司、府州县皆如之。朕谕群职曰:尔等数千里、数百里,为此办集,凡经半年,今至也,皆无人臣之礼。当未起之时,孰罪加临?尔等皇皇其心,诸事颠倒,尔必欲奸贪,故作此态乎?今执尔来文,不消加刑问罪,即此真犯,别何辞焉?群职默然。呜呼!前尸未移,后尸继至。此番群职若论如律,数千中得生者轻,罪者浑无。为其初任,故且释之,令戴罪往悛。其得罪布政司一十二处,盐运司一处,府一百六处,州一百二十九处,县九百八十一处,税课司、局八百二十八处,河泊所三百七十九处,库二处。

解物封记第五十二

呜呼艰哉!朕竭心力,不能化聪愚之不善,柰何?且如立一法,去奸去弊,必欲保全臣民。其所立也,多因事而制,虽因事而制,未尝轻发,必虑之万全,然后敷于臣民,久之终未见成效。呜呼艰矣哉!且如洪武初,天下诸司差人解物赴京,照该仓库送纳。一至中书下部,照数收受。一起解绢者,数具千疋,其该部点掣二百,以为不堪,著令解物人再进堪中换去。其解物者收买,依数兑换,备数送库,交纳了当,赴部欲取原绢,部官吏巳入已矣,并无有还者。解者以状来闻。朕知此弊非起于洪武之初,其来久矣,所以知者为何为?拿住贪官污吏,问出前情,已将各官吏弃市矣。朕筹虑数月,立法布于诸司。今后诸司,凡有解进之物,于本衙门公同印押,封记牢固,省令解物人休开。物至,朕号令该部,毋得擅开封缄,直抵当该库,分库官辨验开封,堪中则如法收受,不堪则如数奏闻。此便于臣民者也。此出未久,其所在诸司通同起解者,并不公同缄封,惟是散盛解行,却乃广用印信封皮,令解物人于身藏带,于所解之物无所关防。沿途或以微抵臣,或以贱易贵,或虚买实收,止纳一半,观朝廷之隙,为之全不纳者有之;有抵库而不如数者有之。鞫问其由,其印信封皮悬带在身,至京方用,谓曰:何若是?对曰:已与官吏交通,自起至京,便于抵换,亏折自由。呜呼!前为中书六部库藏人员刁蹬留难解物者,朕特设此法,以便解物之人,更不陷官吏于不易。此法之良,虽神天亦谓之便,而况人乎?其趋死之徒,见此法此行,难以作弊,故不依允,直至杀身而后巳。

经该解物第五十三

今后各府州县解纳应合入官诸色物件,非正官、佐贰官、首领官或该吏,须得一名亲起解则可。若或不然,仍差无职役、无藉顽民及无底业者解送,则治罪官吏,甚不轻恕。所以禁者为何?自开国以来,朝廷小人在位者多,动止互相朋党,所以天下有司,数差无藉之徒解纳诸色物件。及至京也,有周年不纳,虚买实牧而归者有之;有使讫一半而妄言原本不足而来者有之。及其稽也,原来本足,由此杀身,岁非一二。人犹不能止其奸,岂不罪在有司?今后敢有如此者,倍追之后,官吏杀之,妄承行者亦杀之。

江西解课第五十四

江西左布政使冯𠮏等,通同广济库官攒江日新等,将在库诸色课程、赃罚等项偷盗,分受入已,临差进呈。其布政使冯𠮏等,不将旧经首尾库官江日新差来进呈,却差新到任库官朱恕,恕不能推脱,就而承行,虑恐不便,索率库攒人等起解赴京。其所奏状启札内,将诸色物件混淆槩闻,不分何者,税课若干,赋罚若干,如此欺侮朝廷,岂人臣之□哉!呜呼!因利所迷,其谋愚若是耶?若将奏状、启札云及稚子老妻,亦难蒙蔽而上闻朝廷,可乎?吁!尝闻世不绝圣,国不绝贤。今朕驭宇,所用之人咸若是,柰何于心岂不愁焉忧矣乎?无巳。

民拿経该不解物第五十五

诸处有司解纳诸物,若官吏亲自解赴京纳,连年通同户部、兵部、刑部、工部、户科、兵科、刑科、工科给事中,阴谋结党,虚出实收,每常事觉,诛戮者甚多。余人复任是职,不数月,仍蹈前非。如安庆府、苏州府、江西布政司等处,临解物之际,多不差经该人员,每每著令富户起解,故意虐吾良民。此诰一出,凡在官之物,起解之际,须差监临主守者。若是布政司、府州县不差监临主守,故差市乡良民起解诸物,因而卖富差贪,许市乡年高耆宿、非耆宿老人及英壮豪杰之士,将首领官并该吏帮缚赴京。若或深知在闲某人,或刁狡好闲民人,教此官吏一𭛁帮赴京来。有司官吏精目是诰,勿堕此宪。敢有故违,族诛之,何故极刑如是。盖谓此差一行,及至抵京,仓库等处,朕一时不知,其不畏死之徒,往往刁蹬留难,动经数月,弗得归还,或半载未归者有之,必贿赂而后巳。当起解之时,有司托此名色,使用钱已敛民矣。及其行也,令民自备,为因重复,害吾良民。此等官吏,一犯族诛,为其害重也。

一、湖广黄州府原感湖河泊所鱼户刘复三,管解鱼油二千五百斤,赴丁字库进纳,原数欠少,五百斤,用钞八十贯,与本库副使唐颜,虚买实收。

一、湖广衡州府桂阳县解物人翟用等,解课赴京,用钞一百五十贯,付丁字库官攒唐颜等虚买,实收桐油五百十四斤。

一、苏州府胡达等,起解洪武十八年桑丝折绢奏目内明有绢六百三十九疋,及其进纳,止有绢一十三疋。

一、江西九江府赤湖河泊所钱福六,解课赴丁字库进纳,用钞三百一十贯,与本库官攒纪麟等虚买实收鱼油、香油五百五十斤。

一、淅江绍兴府伧塘税课局大使莫仲和。解□赴京,奏目内明开见钱钞三千九百贯五五文,及至进纳,却少一千六百一十四贯四百文。

一、安庆府𮧻南莲若湖河泊所官郑德荣。奏目内明开见解鱼油二千一百五十八斤,鱼鳔二十四斤,及至进纳,并无鱼油、鱼鳔,推称未到,意在虚买实收。

一、湖广辰州府辰溪县知县蔡德茂。奏目内明写见在瓜銕五千二百九十七斤,及至进纳之际,并无前项瓜銕,却推称因罢塲冶,不敢起解,意在虚买实收。

一、北平府通州三河县。奏目内明开见解桑丝折绢九十五疋,麻八百六十五斤,绵花四百三十二斤,及至进纳,并无前项绢、麻绵花,意在虚买实收。

科敛驴匹第五十六

蒲州知州孙景德到任未及周岁,其剥削于民,其奸有不胜之巧。朕初命官牧民,务在先王之教敷,使民复古,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鼓腹而歌曰:无官逼之忧,无盗厄之苦,是以作息自然。朕尝慕此。何期此辈同人之人,心神禽兽,罔知稼穑之艰,征敛吾民,急如倒悬,其诛也宜其然乎!犯注于尾,君子详观。

一、知州孙景德。为起解□程赴京,于本州减庄等九十八里,每里科敛脚力驴一头,共科骊九十八头。内将四十头卖放与司吏乔思义,各分入巳,止将五十八头驮载课钞赴京。又于六房每房敛 缠五十贯,共三百贯入巳。及先因公干赴布政司回还,到本州典吏王勉家,置备羊酒,与伊父王直同尘而□。如此贪婪无礼,以致告教。

吉州科敛第五十七

有司之务,专在兴民之利,除民之害。民有好善者,有始无终,则有司导引以进其善。民有不善,顽恶者,屡化不悛,则执法以刑之,论罪轻重以施行,毋使过不及。务必三纲举,五常施。其贤人君子之为有司也,必欲上佐朝廷,下福生民,惟学校为之急务。洪武十九年,山西平阳府吉州乌仁关巡检吴子昱以状来闻。吉州知州游尚志为生民之患,岂止一端,指以生员。为由,逼令为生员者二百余户,勾至受赃放归,以中盐事,客商巳缴原买官引毕矣。其知州游尚志复征民加倍,每一引重追引五道,无者追钞五贯。又每户用紫五十斤,炭一十斤,以巡阑为由,多差人户卖放,少点应当。进纳商税课程,科民驴二百四十头,每头要钞三贯。向后除存留外,其余尽行卖去。呜呼!有司兴举学校,实为朝廷端本澄源之所。其知州游尚志不能端本澄源,上沮朝廷之意,下酷害于生民,指学校为名,贪要赃私,沮坏作养之意。观其情状,可不诛乎?

钱钞贯文第五十八

钞法之行,皆云贯锭,铜钱之行,皆云万千百文。若以钱云文数,一文至千百数万,可以言之。以钞云文数,并无奇零十文、五十文。今会稽等县河泊所官张让等,故生刁诈,广衍数目,意在昏乱。掌钞者如会稽鱼课钞本该六千六十七贯二百文,所进钞本,却写作六百六万七千二百文。及至关勘合入库交纳,其钞并非奇零文数。巳将各官吏治以重罪,今后敢有如此者,同其罪而罪之。

民间差𭛁第五十九

官府一应差发,皆是细民应当,正是富家,却好不曾正当官差,算起,买嘱官吏,不当正差,私下使用钱物,计算起来,与当差不争来去,不知如何愚到至极之处,你这等豪民,却买免不当。贪官污吏,故差豪民,使你等买免,卖尽豪户,然后定差贫民。贫民无物可买,著实应当。呜呼!似此小民尚且应当,此害此苦,年年有之。不曾见细民家破人亡,大户刁顽,直至家破人。亡后巳,此诰一出,豪富之家,闻有差发,随即应当,不许出钱买免。尔若出钱买免,官吏贪污,心无厌足,其差故叠叠至门,不买官吏,著实应当。其官吏无可奈何。今后一体朕意,倘有官吏刁蹬百端,尔勿贿赂,少加窘逼,缚吏赴京来奏。所在良民,必依朕言,官吏自清,民无横害。不依朕言,诱引官吏贪污,事发,全家迁于化外,不许与艮民同于中国,的不虚示。

克减赈济第六十

河南水容,连并三年,民患水甚二次。𠡠驸马都尉李祺、梅殷赈民,于灾处赈后,终岁不闻责弃儿女。洪武十八年灾,𠡠户部差行人斋钗诣河南,会布政司、按察司,当该府州县赈如前例。赈后未及终岁。朕闻之,民有卖儿女者,陈州民亦有易其妻者。呜呼哀武!海内之乱,朕凭诸英俊,委命大将军中山武寅王、开平忠武王等,躬擐甲胄,不五年而偃兵,纪年洪武,今十有九年矣。岁不能任贤,以致水灾之济不周,致陈民卖妻,郑民卖子,原武之民艰甚。呜呼!兵,凶事也,尚可平之。奸贪小人,甚若凶器。五教不循,五刑弗惧。无如郑州知州康伯泰、原武县丞紫琳,各将赈民钱入已。康伯泰一千一百贯,紫琳二百贯,布政使杨贵七百贯,参政张宣四千贯,王达八百贯,按察司矢事谢毅五百贯,开封府同知耿士能五百贯,典吏王敏一千五百贯。钧州判官弘彬一千五百贯,襄城县主簿杜云升一千五百贯,布政司令史张英一千五百贯,张岩五百贯。贪匿之后,天寒地冻,其严凝之气,御非其宜,则有堕指裂肤。其灾民腹饥,被体之衣且薄,更兼曰无可炊之粮,老幼艰辛,未免号呼于天。其贪婪之徒,岂不天讨有罪乎?其郑州知州康伯泰、原武县丞紫琳,布政司参政张宣、开封府同知耿士能、钧州判官弘彬、襄城县主簿杜云升等,坐视民患,略无惭色,由是捕鞫之,情理昭然。除参政张宣等功臣之子免死充军外,其有司官吏,宜其然而死乎?

路费则例第六十一

今后每岁有司官赴京进纳诸色钱钞,并朝觐之节,朕已定下各官路费脚力矣。若向后再指此名头,科民钞锭、脚力物件,官吏重罪。每有司官壹员,路费脚力共钞一百贯,周岁 炭钱五十贯。吾良民见此,若此官此吏仍前不攺非为,故行搅扰,随即赴京伸诉,以凭问罪。

一、进商税路费脚力钞一百贯;

一、朝觐路费脚力钞一百贯;

一、周岁 炭钞五十贯。

闲民同恶第六十二

今后敢有一切闲民,信从有司,非是朝廷设立应当官役名色,而于私下擅称名色,与不才官吏同恶相济,虐害吾民者,族诛。若被害告发,就将犯人家财给与首告人有司凌迟处死。

不对关防勘合第六十三

噫!贪官污吏,财利迷其心,不才有若是耶?苏州府知府张亨、知事姚旭,视朕命如寻常,以关防为无事。□者无官诈称有官扰民,非官差而私造印信,诈称差使,骗诈取财,扰害吾民。数次拿获,尽行典刑了当,想必人畏。未久数数又犯,所杀又多,其禁不止。于是设置勘合。凡布政司、府州县、管军、都司等军职衙门,命各收一册,皆系半印勘合。凡有差使,若往某衙门公干,即将应该去处填写勘合,前去干办公务。本处衙门闻有差使人员到来,即索勘合比对。如无帮缚赴京;纵有勘合比对不同,亦行拿赴京来。其令所出甚是。明白。其苏州府知府张亨,知事姚旭,被假千户沈仪赍伪造御宝文书至府,不行比对勘合承接,即便当厅开读,行下属县,意在通同,扰民作弊,被巡按御史雷升及百户戴能盘获。事𭛁假千户沈仪并伴当四名人,各𭰗迟处死。知府、知事枭令。今后布政司府州县、都司、军职衙门等有勘合去处,凡遇称系差使人员,即要勘合比对。如是仍蹈前非,不对勘合,以致奸邪扰乱。事务虽不同,情罪同。苏州府官,的不虚示。奸宿军妇第六十四,给事中王默,进士易聪,序班洪文昌,斯三人两志士,一人才,正当精英少壮之时,以学问则已超群类矣。洪文昌虽非学校之出,出自民间,巳超民矣。所任之职,或周旋于朕前,或从游于殿庭,以贤者论之,贵矣哉。今三人心忘立志,性务奸顽,苟合无藉之妇通奸不已,败常乱俗,法司所以论如律者,为此也。

关隘骗民第六十五

各处关隘把截去处,巡检、弓兵,将逃军逃囚一槩受财,纵令逃去。及至拿住贼盗,不行火速解官,却乃教唆诬指平民,拿获私盐,尤其骗诈民甚。此等不才,诰布之后,仍前为事不公,事发到官,治以重罪。

纵囚越关第六十六

巡检之设,本为察奸顽而捕私邪,使境内民安,是其责任也。其所任巡检皆不得其人,人皆不度其所掌,是其重事也。往往将越关逃军、逃囚,虽髡发墨面,文身受财而纵行之。鸣呼止知目前之利,不知向后之害。洪武十九年四月初十日,苏州府管下七县地方,捉拿黥面文身、髡发在逃囚徒一十三名,无黥刺一十九名,逃吏二十五名,逃军六名,下法司并各卫鞫问,経过隘口,受财脱放情由,一一供招在官。因此囚徒罪及贪婪,巡检七名,弓兵一十五名,皆不免死。此诰一出,所在把隘去处,应有囚徒,不许卖放。如前受财纵放囚徒在逃者,自将以为不犯。岂期大诰一出,乡里之人不容拿获到官,问出前情,罪不能免,岂不险哉!

阻当耆民赴京第六十七

洪武十九年三月二十九日,嘉定县民郭玄二等三名,手执大诰赴京,首告:本县首领弓兵杨凤春等害民,经过淳化镇,其巡检何添观刀蹬留难,致使弓兵马德旺索要钞贯,声言差人送赴京来,如此沮坏。除将各人押赴本处,弓兵马德旺依前大诰行诛,枭令示众。巡检何添观刖足,枷令,今后敢有如此者,罪亦如之。

岁进野味第六十八

应天府河泊所、常州府武进县,江西布政司、湖广布政司皆为岁进野味,湖广原本进鹿改写麂进,江西本进天鹅攺写天鴈。其解物者,物有活者,则途中宰食之,存皮以进,又以死易活进,以肥易瘦,以微抵臣。龙江河泊所进鲟鱼,于光禄司作鲊,其所进之人,将鲟鱼去首去尾,以为已用,所进者不过中身一块尔。呜呼!因朕不才,三纲不明,五常弗度,致使言□有司官吏并解物无藉之徒,罔知君臣之义,放敢肆侮。常州府工房吏杨仲和、猎夫孙华一等,以香貍进数本五枚,甲首先食其一,该吏又食其一,所存者三。及其进也,死者又一,止有二焉。呜呼!其敬之心安在?此果臣民乎?

民擅官称第六十九

民有不才,越礼犯分者,朕今谕诫之。呜呼!书不云乎: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天讨有罪,五刑五用哉。朕自驭宇以来,民有无官称官者,往往皆然。一日,闻称官者谓曰:尔官称,由祖至今始尔曾职。对曰:自祖父以来,并不曾有为官者。曰:祖既无官,尔亦无职,人称尔为官为何?曰:人相敬尔。曰:尔无赧乎?曰:久矣,市乡多如此。噫!圣人之教远矣。朕申明未周,至民无礼,狂民越礼犯分,岂无祸焉?书不云乎:臣无有作威作福,作威作福,凶焉。尔庶民擅官称,擅官称,且无赧,岂不由是而根祸?朕谕之后,乡民有曾充粮里甲者,则以粮里甲称,非粮里甲则以字称。若遇耆民,长其父者则称伯,下其父者则称叔,长于已者则称兄,下于巳者则称弟,岁如父者亦称伯。本朝曾官者则以官称,兄弟皆官称。子孙舍人称,虽一人,终考而无痹。再无为官者,子孙同朝称舍人,兄弟称官,随朝世世称官,称舍人。无官者毋敢擅称,称者、受者,各以罪罪之。果顽而违令,迁入遐荒,永为边卒,是其禁也。听戒之。毋犯。

居处僭分第七十

民有不安分者,僭用居处器皿、服色、首饰之类,以致祸生远近,有不可逃者。诰至,一切臣民所用居处器皿、服色、首饰之类,毋得僭分。敢有违者,用银而用金本,用布绢而用 锦、纻丝、纱罗。房舍栋梁,不应彩色而彩色,不应金饰而金饰。民之寝床舡只,不应彩色而彩色,不应金饰而金饰。民床毋敢有暖合而雕镂者,违诰而为之。事𭛁到官,工技之人与物主各各坐以重罪。呜呼!天尊地卑,理势之必然,富贵贫贱,神明之鉴焉。有德有行者至于贵,阴骘无疵者至于富,德行俱无,阴骘杳然,刁顽奸诈至于贱。此数说也,宰在天地鬼神,驭在驭世之君,所以官有等差,民有富贫,而至贱者也,岂得易为而用之乎?

逃军第七十一

诰到之曰:所在有司官吏,往日曾受逃军财物买嘱,不行起发。今大诰遍满天下,两邻里甲不许影射。若不早为晓谕有司官吏,必是两邻里甲照依大诰事内拘送赴京,那是有司官吏其罪难逃。诰到,肯听朕言,将境内逃军省令里甲亲戚人等,或百或千、或十,各各令里长送赴京来。一里长十名者送十名,五名者送五名。当该有司差佐贰官、该吏用前路关文一□程关给食米,不致逃军失所,送赴京来。若逃军攺名换姓,影在境内,闻诰到日,三五人自行赴官首告,赴京著役。如在京卫分赴在京卫分,各都司卫分赴各都司卫分,虽是在逃,十年、十五年、十七八年、三五年,亦行尽皆出首,与免本罪,仍前著役。如不出首,两邻里甲见了大诰,毋得隐藏。逃军虽是至亲,必须首告,免致乡村良民被捉拿逃军连累受苦。敢有违朕!之言,仍有勾逃军官吏生事,搅扰良民,其良民中豪杰之士、耆宿老人会议,捉拿赴京,见一名赏钞五锭。如是仍前影射,被人告发,或挨勾得出,两邻并影射之家,尽行拿充军役。众百姓,我说的言语听著。你若不听,便三家两家垛一丁为军。比及如此,你众人只休隐逃军在乡,却不免致动了。你每户下人丁,看了我的言语,你每众百姓将附近逃军家下影射的逃军众人好生抚绥,送出来,各卫军亦不缺役,你每众百姓安乐。便是你百姓受了逃军财物,隐藏十年之上,如今送出来,也不问你每要罪。呜呼!因无藉不良之家,心生奸诈,屡次故违号令,影射逃军,致令贪官污吏卖遍同名同姓异姓者,亦皆受害。呜呼!朕居京九重,知天下拿逃军,扰害吾良民,民怨已满朕耳。你影射逃军之家,如何不将仁心发见,改革前非,坐视群民受害。一家父母妻子兄弟,并无一个为善者,皆是同恶相济之人。此诰出后,仍前故违,许令邻里耆宿并豪杰之士会议,将隐藏逃军之家,全家拿赴京来,迁居化外,家私就赏捉拿之人,免致捉拿同名同姓,逼抑异姓良民。朕言至此,耆民豪杰之士必从朕命,方乃是安。此患不除,终无宁息。智人见之,毋视寻常。

吏卒赃私第七十二

吏卒赃贪,岂能尽革?然曩古至于近代,吏卒人等,虽要赃私,取于末节,纪纲大法,未尝敢坏。所以纪纲大法,罪之轻重。招词卷宗款词不异卷宗,分明年月次序日期,题判不紊粘联,使稽无遗失之患。刷无倒判。之奸。此等大纲大纪既立,赃贪于未节,虽盈满贯,岂不容诛?是诰再三,岂止刑而说?一切钱粮金帛,诸等事务,当体前说焉。智人觉之。

容留滥设第七十三

容留罢闲,擅便滥设,祗禁吏员等项,律巳有条,所在诸司,往往故违律法,委身受刑,容留此辈,以致剥削吾民,每每加罪于此等官吏,人谁不知?今洪武十九年,有司仍然故犯。

一、溧阳县知县李皋,容留闲吏在乡,结党害民,亵狎皂隶潘富等非为。

一、苏州府知府张亨等,将屡犯在逃黔刺之吏,分付常熟县参充县吏黄通等五名。其吏在逃数次,一得承行文书,结党下乡虐民,得钱多少,拆字戏云。其云且如得钱一万,乃呼一方;得钞一千,更称一撇。呜呼!剥吾良民脂膏,不知足而不知惧,拆字终日以为戏尔。是官是吏,其罪可得而免乎?

一、长洲县丞吕直等,容积年害民野牢子叶清甫等四十三名,营充弓兵,顽民周子能等一十七名,把持县事,说事过钱。周继先等十二名,专一恃顽,替人出官。逃囚朱𤪽等六名,纵容在县,如此长恶,罪在不赦。

一、嘉定县知县张敬礼等,纵容闲吏陆昌宗匿过,复入衙门,把持官府,以秋粮为由,买批下乡,骗诈小民。

一、浙江按察司佥事王翰等,故纵绍兴逃军杜康一等一十四名,在乡扰民,告发到官,又行迁延不问。宪司本以除恶,乃今纵恶,罪将焉逃?

一、高邮州吏顾仲可等并书手一十三名,已经造罪,黥刺回家,仍然在州教唆词讼,结揽写𭛁,扰害良民。

一、南昌府新建县丞郑宗道,容留罢闲官吏杨杰。等在县说事过钱一连江县土著猾吏郑世环等三十二名,在乡结党害民,致使本县以状来闻,各吏罪将焉逃?

罪除滥设第七十四

民有不能修福而造祸者,无如苏、松两府市井良民中,刁顽不良之徒,造祸有如是耶?人皆市井之徒,民有四业,此等之徒,一业不务,惟务好闲,结搆官府。此等之类,松江一府坊厢中,不务生理,交结官府者一千三百五十名,苏州坊厢一千五百二十一名。呜呼!务业者有限,此等不务生理者如许,皆是市井之徒,不知农民艰苦,余业费心。此等之徒,帮闲在官,自名曰小牢子、野牢子,直司主文,小官帮虎,其名凡六,不问农民急务之时,生事下乡,搅扰农业。&种之时,栽种在手,农务无隙。此等赍执批文,抵农所在,或就水车上锁人下车者有之;或就手内去其秧苗,锁人出田者有之。呜呼!公务有不急者,尚不□农时,况无事乎?今二府不良之徒,除见拿外,若必欲搜索其尽,每府不下二千人,皆是不务四业之徒。呜呼!此等之徒,上假官府之威,下虐吾在野之民。野民无知,将谓朕法之苛,野民止知如此,不知此等之徒,上假朝廷,下假官府,朕朝治而暮犯,暮治而晨亦如之。尸未移而人为继踵,治愈重而犯愈多,宵昼不遑宁处,无可柰何。设若放宽,此等之徒,愈加昌炽,在野之民岂得而安生?呜呼,艰哉!刑此等之徒,人以为君暴;宽此等之徒,法坏而纲弛,人以为君昏。具在方册掌中,可见,其为君者不亦艰哉!朕除此无藉之徒,诸处不良之徒,见朕是诰,当戒之哉!勿蹈前非,永保吉昌。设否此诰,身亡家破矣。戒之哉,戒之哉!

市民不许为吏卒第七十五

今后诸处有司衙门皂隶、吏员、狱卒,不许用市井之民。其市井之民,多无田产,不知农业艰难。其良善者将本求利,或开铺面于市中,或作行商出入,此市中之良者也。有等无藉之徒,村无恒产,市无铺,面绝。无本作行商,其心不善,日生奸诈,岂止一端,惟务搆结官府,妄言民之是非。此等之徒,设若官府差为吏卒,其害民之心,那有厌足?所以良民受害不已者,为市井无藉之位,为簿书之吏,为祇禁狱卒等,其毒甚如蝮蛇。诰布民间,有司仍前用此,治以死罪。市井之徒见充此役者,见诰即早退去;若仍前擅应此役,及暗搆为是,皆死。闾巷邻里知而不拿,长成奸恶,自取扰害,治以罪责。知此无籍仍应此役,众耆民及少壮者,拿赴京来,以凭区处,的不虚示。

庆节和买第七十六

天下府州县,今后毋得指以庆节为由,和买民物。往往指此和买名色,不还民钱者多。此弊虐吾民久矣。诰出,敢有如此者,许被扰之民或千或百或十,将该吏拿赴京来斩首,以除民患。造作买办第七十七。朝廷凡有诸色造作文书,明下有司,止许官钞买办,毋得指名要物,实不与价。果有违吾令者,许被科之民或千或百或十,赍大诰拿该吏赴京,物照时估给钞,将该吏斩首,以快吾良民之心。

议让纳粮第七十八

催粮之时,其纳户人等,粮少者,或百户,或十户,或三五户,自备盘缠,水觅舡只,旱觅车辆,于中议让几人。总领根随粮长赴合该仓分交纳,就乡里加三起程,其粮长并不许起立诸等名色,取要钱物。其议让领粮交纳人,既是如三领行,毋得破调不敷。若科粮之时,民有顽者,故不依期,刁顽不纳,粮长备书姓名,赴京面奏,拿与粮长对问,非是粮长排陷,实是顽民故违,阖家迁于化外。粮长捏词朦胧,奏闻,罪如之。

断指诽谤第七十九

蒸民之中,有等顽民,其顽也如是,其好也如是,其愚也如是。呜呼!非顽、非奸,非愚,盖去古既远,老壮相传,为民之道迷矣。由相代之帝,敷教而不精,致令民颇聪明者而作聪明,所以反成至愚。今朕不能申古先哲王之道,所以奸顽受刑者多。洪武十九年,福建沙县民罗辅等十三名,不务生理,专一在乡搆非为恶,心,恐事觉,朋奸诽谤,却说:如今朝廷法度好生利害,我每各断了手指,便没用了。如此设谋,扇惑良善,以致告发,拿捉到官。朕谓曰:尔等既断了手指,诸事艰为,安坐无忧,凌暴为何?辅等默然。呜呼!人皆说人君养民,朕观之,人君宫室服食器用,皆民所供,人君果将何以养民哉?所以养民者,在申古先哲王之旧章,明五刑以弼五教,使民知五常之义,强不得凌弱,众不敢暴寡,聚兵积粮,守在四夷,民能从化,天下大安,此人君养民之道也。尔辅等不遵治化,造罪渊泉,自残父母之遗体,是谓不孝;捏词上谤于朝𢌜,是谓不臣。似尔不臣不孝之徒,惑乱良民,久则为祸不浅。所以将尔等押回原籍,枭令于市,阖家成丁者诛之。妇女迁于化外,以戒将来。吁!朕制法以养民,民乃搆奸而自罪,全家诛之,朕岂得巳乎?智人鉴之。

交结安置人第八十

昔先王之治人,有罪而非甚者,则屏于化外,使不得与良民同于中国。维时民良,见有罪者则羞与之齿,心甚疾之。所以教化流行,人民大安。朕尝慕此法,古为治罪奸制顽,欲惩一而戒百,奈何今之人心不然,见善则远而不从,见恶则趋而党比。如李子中等九名,先为造罪渊深,迁徙福建沙县安置,磨其奸顽之心,使得自省。其李子中等怙恶不悛,搆非日甚,复入衙门,交结官吏顽民汪澄、林均泽等。其澄等不以子中得罪于朝廷,辄与交友朋党搆非。吁!使子中等之罪,纵朝廷罪之不当,澄等岂得与之来往?况子中等罪恶贯盈,法不容宥而宥之,澄等既不能疾恶,却乃同恶相济,杀身之罪,可得而逃乎?

力士催砖第八十一

自元兵乱,豪杰最多,朕尝抚恤头目军士,并无失错,所以肯听号令的。如今封公封侯,做指挥、千百户、卫所镇抚,这的是抚绥的成效。近年以来,起取民间有力壮士充校尉,随驾出入。因见好汉,著令四方打差,实是恩抚这等壮士。为甚么这般说?因各衙门皂隶,驾前行人,遇有差使,至其所在,虽不需索动止,便以财物相送。再思皂隶行人,于朝无功,于民无益。到处所受赃私,动经千百,此等赃钞,并无人讦告,禁也禁不住。为此令力士打差。若得此财,却不恩养壮士,随驾出入。岂期力士周金保等八名,为催办城砖事差。往常州等府,至彼受财无厌,又行脱放有罪囚徒,受彼赃私,经九月不至,差人诣所在捉拿。本人巳于本处娶讫妻室,盖造院宅,置买牲口,就彼为家。呜呼!不知恩者有如是。若止接告状钱物,怀归,分送若干,归家养父母,留若干已用,更知朕恩,终身无患。一旦被酒色财物,迷惑其心,恩不知害,不见,以致杀身。

牙行第八十二

天下府州县镇店去处,不许有官牙、私牙。一切客商应有货物,照例投税之后,听从𭛁卖。敢有称系官牙、私牙,许邻里坊厢拿获赴京,以凭迁徙化外。若系官牙,其该吏全家迁徙。敢有为官牙、私牙,两邻不首,罪同巡阑。敢有刁蹬多取客货者,许客商拿赴京来。不应税而税者。且如海南民有取新妇者,其县官将下礼牲口并新妇俱要税钱,已行拿赴京师,治以死罪。今山东胶水县丞欧阳祥可不鉴前非,又将人家下礼牲口索要税钱,诈取财物,自取之罪,安可逃乎?所以罪同海南县官者,为其蹈恶也。

秦升等怙终第八十三

呜呼!人有怙终不悛者,果然。曩为昆山县水灾事,朕命进士秦升、张子恭、王朴往视灾所,务必以实归告,赈济细民。升行之曰,朕谓升曰:尔年壮方行,朕有嘱焉。此行防民奸诈,其诱说非一端。其诱说之道,或以女色,或以金银钱钞,或以疋帛,或以诸等玩好,觇视尔情,果何等,可以动尔之心。设使数等不能动其心,必又以丰美肴羞,盛筵以待,尔果志坚,勿堕此计。升既听诣所在,即违此教,首与旧识教谕漆居恭会次。与茜泾巡检姚诚会,亦是同类生员,其漆居恭为教谕,姚诚为巡检,因与相合,浸润说诱筵宴银钞叚疋、衣服、靴布等物,尽行受纳,将民人成熟田二万二千六百亩,作灾妄奏,致令监生覆踏不同。彼时秦升已升户部左侍郎,张子恭、王朴除工科给事中,虽是作弊,分明,不肯轻易,便问本人诣灾所,拿到原根杳踏水灾,随从人员,问出作弊真情,未及十分,十分中不过三四。朕谓法司曰:升等年幼方仕,未可尽究其弊,略知一二,不解见任,姑待革非,止是画影图形,昭示刑状,顿剉成人。升巳亲笔供𭠡在官,明曰见出示象形,升乃以是饰非,意在上谤朝廷,指名摭拾当道 史将亲笔所𭠡尽皆不认。复命法司更道,复问被原根查踏水灾,皂隶、弓兵、吏员人等,将升等本末作弊缘由,罄其所以,露升非为。及将升亲笔所𭠡置升面前,升默然无对。初不欲究尽其弊,止知一二,既是怙终,必要务知本末,所以不能隐讳奸贪。其所得之赃,除衣布、银两、靴物外,钞该一千一百贯,亲招在官,令法司引赴奉天门。朕谓升曰:朕教尔多矣,今终不从,此际何如?升对曰:初好来,知县李均与瓜一个,曾推腹痛不食。后为教谕漆居恭、巡检姚诚、吏卒陆安等皆曰:此间知县巳去十五矣,官人逃不去,升被说不过领受赃私。今日死得是,死得好。朕谓升曰:未尝曾教尔死,已命法司不解见任。待尔去非就善。今不听朕命,吾何救尔!令锦衣卫与尔刃器,给尔绳索,从尔自尽。内除王朴,性不怙终,见任不解。升荨默然而往。诣玄津桥观刃器,视绳索,谓傍曰:临终也,上且加恩于我,就绳而缢。呜呼!造恶渊深,不能自活者,有如是耶!

查踏水灾第八十四

进士、行人差遣查踏水灾之子,从实踏勘,以灾来闻,奸诈奏罪,民瘼备知。有等。父母不教之徒,所在州县民瘼,不问贪要赃私,接受马前文册,或彻票批,坐视过期,动经旬月。及其归也,一槩诬词妄奏。计不才者一百四十一。名进士秦升、张子恭、王朴、李哲、陈益、海永清、卓闰、缪均、赵泰、张端、卫善初、王蒙、张莹、黄惟清、谭子英、甘友信、卫俊明、杨志明、庞清、金惟一、宋仁桂、𭰗辂、顾𬤊、刘观、陈绶、刘庸、张义、胡本、周从善、张和、李伯冲、陈洵仁、张翥、陈善生、刘 孙翥、向宝、赵刚、蔡玄、谭彦方、丁麟、辛民、熊政隆、黄健、张𫐄、韩毅、田忠、彭庆、齐肃、彭仁俊、叶耀、张山、沈志远余二十八名。行人李良、张鲁、丛观、薛昭、饶礼、吴贯、吴武、冯吉、张仁、高仁寿、薛秉彝、邢楷、邓仲保、姚伯华、杨京、床中、唐诚、刘允、赵士弘、赵景春、熊士良、谭文渊、毕敏、何原琛、熊文渊、熊希远、李进、薛贞、郑士玄、朱名辉、朱邦宪、马奉先、李焕然、杨勉学、聂恕、孙铭、刘仲辅余二十三名。

水灾不及赈济第八十五

往为有司征收税粮不便,所以复设粮长,教田多的大户管著粮少的小户。想这等大户肯顾自家,田产必推仁心,利济小民。当复设之时,特令赴京,面听朕言,关给勘合,不许地方犬牙相制,只教管著周围附近的人户,易催易办。若区内田有洒派的,教收在自户下,不过割的便过割了。如果有积年荒田,明白,具本来奏,除豁了。各各粮长目击耳闻,前去一至本乡,巧立名色,其弊多端,剥削吾良民,不可胜言。地方依旧犬牙相制,民间洒派包荒不过割的,俱不来奏知,却通同刁猾顽民,妄告水灾,本灾一分,告灾十分。及至差人诣所在查踏,却乃多方设计,贿赂所差进士、行人、监生,扶同准灾,捏合回奏。其被灾人户,灾本一分,今告十分,并不敢将此等人户一槩赴京赈济,以致实灾小民混淆,难以分别,至今不得赈其贪乏,使朕宵衣,皇皇无已。吁。朕设粮长,本欲便于细民,不期此等之徒,奸贪无厌,身家不顾,实为民患。惟天可鉴,智人详之。

婚娶第八十六

古至如今,凡人父母,未有不慈者。其慈之道,非是强为,实是自然之道。有等愚父母,止知宽爱为慈,岂知宽爱及害于子。其宽爱害于子者为何?宽则无教,爱且姑息,致子诸事不能,止靠祖业,父母方逝,身既不能,产业日消,窘于衣食,是其不慈也,是其反害也。有等慈父母,外加严容,内怀宽爱,善教不堕刑宪。比子长成,诸事善为,终世不乏衣食。虽曰严容,其宽爱之道显矣。朕自开国以来,凡官多用老成,既用之后,不期皆系老奸巨猾,造罪无厌。及至进用后生,皆是年壮英俊。初父母且贤,致令习学经书,通达古今,已成士矣。其父母宽爱之道,得其宜也。至此之际,各各父母反为愚夫愚妇。子既年壮,公私作为,无有不可者。朕既授以官,且有厚禄,只身在任,朝出暮归,寒暑为之自调,汤药亦为之自奉。其父母愚而不与之娶,致令孤守厚禄,淫欲之情横作,一旦苟合于无藉之妇,暮去朝来,精神为之妄丧,财物由是而空虚,天生诚实之性因而散乱,虽古智人君子,莫复其原,岂不艰哉!今以诰告,凡在京有官君子之父母,即早婚娶前来,以固子天生自然之性。不然,暂染娼优,污合村妇,性一乖为,莫可得而再治。其诸父母早为之计。

颁行续诰第八十七

朕出斯令,一曰大诰,一曰续编。斯上下之本,臣民之至宝,𭛁布天下,务必户户有之,敢有不敬而不收者,非吾治化之民,迁居化外,永不令归的不虚示。

曩为天下臣民不从教者多,朕于机务之隙,特将臣民所犯,条成二诰,颁示中外,使家传人诵,得以惩戒而遵守之。诰行既久,近监察御史丘野奏:所在翻刻印行者,字多讹舛,文不可读,欲穷治而罪之。朕念民愚者多,况所颁二诰,字微画细,传刻之际,是致差讹。今特命中书大书重刻颁行,使所在有司,就将此本易于翻刻,免致传写之误。敢有仍前故意差讹,定拿所司提调及刊写者人各治以重罪。

洪武十九年冬十有一月二十五日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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