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PT小说程序 > 玄学五术 > 陆懋修医书文十六卷 > 卷十六·文十六

陆懋修医书文十六卷 卷十六·文十六

作者:陆懋修 分类:玄学五术 更新时间:2025-01-13 17:07:03 来源:本站原创

下工語屑

醫之為道,莫要於不使病大。不使病大,莫要於先分虛實。虛實之不分,則一錯到底。

凡為醫者,必先論其見地之明昧,然後可論其手法之高下。果能於病有見到處,則動手自有準對。即使當時尚未極高明,他日必為良醫。

臨病人於俄頃便處湯劑,何敏捷乃爾。要惟有定識於平時,乃克有定力於片刻。

醫是講學,不是市道。故商賈貿遷之術,無一書之傳。而醫家言則汗牛充棟。

諺云:十個醫,十個法。此言不然。病者只有一個病,自當只有一個法。

案者,斷也。必能斷,乃可云案。方者,法也。必有法,乃可云方。若非步武前賢,安得有此學術。

書本不載接方,以接方之無定也。然醫則全在接方,上見本領。

學醫從《傷寒論》入手,始而難,既而易。從後世分類書入手,初若甚易,繼則大難矣。

六經之病以證分。於讀書時先明何經作何證,則於臨證時方知何證為何經。病者不告以我病在何經也,故必先讀書,而後臨證,乃能明體達用。

六經要分看,又要合看。總以胸中先有六經之病,然後手下乃有六經之治。

病有必待問而知之者,安得以不問為高?即如脈以合病,而病者之於醫但令切脈,夫寒熱表裡此可以脈得之。然一脈關數證,得此脈矣,所病之證仍不能以脈知也。故醫者不可以不問,病者不可以不說。

病有本不是一劑藥可愈者,用藥亦不必重;病有必賴一劑藥建功者,用藥則不可輕。輕則藥不及病,而反滋惑。

石膏不可鍛,鍛則如石灰不可用矣。非生者重,鍛者輕也。

大黃生者走後陰,熟者但走前陰。亦非生者重而熟者輕也。

承氣法加芒硝以助之,是欲其舉重若輕。

重病以領出死關、引入生路為事。病在關內,朝夕可以有變;出得此關,病雖未愈無死機矣。豈以復舊為愈哉?

《內經》無論真不真,總是秦漢間書。得其片語,即是治法。《傷寒論》無問全不全,苟能用其法以治今人病,即此亦已足矣。後學能識病,全賴此數書。彼以此委諸偽書之列者,自矜博雅,不自知其與病人為仇也。

《傷寒論》注,以成無己為最先。《金匱》注,以趙以德為最先。趙氏名良仁,元末長洲人,從丹溪學,淵源有自。皆必讀之書。

注《傷寒論》者,明時已有五十餘家,今則百餘家矣。其篇次各不同。欲得《傷寒論》原次,必要讀《千金翼》。

張、劉、李、朱,金元四大家也。張謂戴人。自李士材以張為仲景,而仲景於是卑矣。

運氣之學,壞於馬元素之徒。至以某年生人、於某日得某病、當用某藥為言。丹溪所以訶之。再有程德齋者,作《傷寒鈐法》,以得病日之干支用藥。自有此等人,而明其大義者轉不肯以此為言,此學由是失墜。

陰陽五行,俱主歲運言之。凡在氣交之病,即不能無干涉。角、徵、宮、商、羽,五太為陽,五少為陰。十干,甲、丙、戊、庚、壬為陽年,乙、丁、己、辛、癸為陰年,非泛言陰陽也。甲己合而化土,乙庚合而化金,丙辛合而化水,丁壬合而化木,戊癸合而化火,非泛言五行也。不此之務,則六元之病本,凡自寒水以至風木者,即無自而明。

古人言陽氣為陽,而於陽邪亦曰陽。言陰氣為陰,而於陰邪亦曰陰。讀書時安得不於上下文求之。

周慎齋曰:陽氣足,則陰氣皆化為血;陽氣不及,則陰氣即化為火。味其言,可以明火之所由來。余謂:陰氣足,則陽氣皆化為液。陰氣太過,則陽氣即化為水。亦可識水之所由來。

陰陽離決謂之脫,而陰盛者陽亦脫,非必陽虛而脫也。陽盛者陰亦脫,不是陰虛而脫也。治陰治陽,此際大有出入。

桂枝證之脈,有陽浮而陰弱者。陽謂寸脈,陰謂尺脈也。言病在上不在下也。不可以陰弱指為陰虛。

凡宜升之陽與宜補之陽異。凡宜補之陰與宜滋之陰異。故岐伯曰:謹熟陰陽,無與眾謀。可知當日眾口之陰陽,已非岐伯所見之陰陽矣。凡寒熱表裡虛實皆然。

內經曰:言熱未已,寒病復始句下,有言寒未已,熱病復起之意在,不獨說一面也。喜熱惡涼者,不得援為口實。

仲景於熱之在表曰「翕翕發熱」,於熱之在裡曰「蒸蒸發熱」。翕翕、蒸蒸,為表熱、裡熱之分,即宜汗、宜清之別。

白虎湯解陽明內蒸之熱,不是解陽明外見之熱。故表熱雖甚而未成裡熱者,便不是石膏證。

太陽病誤下,成熱實結胸。太陰病誤下,成寒實結胸。蓋誤下則邪內陷,陷則成實。但云誤下足以致虛者,正不盡然。

仲景法主於存津液,夫人而知之矣。然其所以存津液者,汗、吐、下、和、寒、溫之六法皆是也。六法中尤以急下存陰為刻不容緩。其用滋陰之劑,以為可存津液者,適與六法俱反,故百病無一治。

陽明主津液所生病。病至陽明,未有不傷津液者。汗多亡陽,下多亡陰,皆謂亡津液。而欲保津液,仍在汗下之得其當。

病之自汗出者,是為有汗之病,仍須解肌得汗,方為去病之汗。且必得其去病之汗,其汗乃止。

汗為人身之寶,夏日一閉汗即病。故經曰:暑當與汗皆出,勿止。凡中暑者無傳變,不愈即死。霍亂亦然。

病之用柴胡而汗出者,上焦得通,津液得下,胃氣因和,故汗自作耳。非柴胡發其汗也,升、葛亦然,即荊、防亦然。

未經汗下而燥者,為陽盛致燥之陽明,以撤熱為治。已經汗下而燥者,為奪血致燥之陽明,以滋陰為治。凡陽明病中滋陰藥之先後宜否,以此為準。

未汗而惡寒者,邪盛而表實也。已汗而惡寒者,邪退而表虛也。汗出之後,大邪既散,不當復有惡寒矣。汗後惡寒,謂非陽虛而何?參、附之用,即在其時。

陽虛則自汗,陰虛則盜汗。然當陽明實熱時,正有自汗盜汗者。去其蒸熱則汗止。

正虛邪實,邪與正爭,則發戰汗出而解。正不虛邪不甚,邪不與正爭,則不戰汗出而解。邪正俱衰,陰陽自和,則不戰不汗出而解。汗之有戰有不戰者以此。

服桂枝湯,必當先煩乃汗出而解。服柴胡湯,必蒸蒸而振,卻發熱汗出而解。此煩此振,亦戰汗也。

陽明病,奄然發狂,濈濈然汗出而解,亦是戰汗。戰而汗出病必解,戰而不汗病即加。

數脈有二,非熱盛即虛極。遲脈亦有二,寒者固遲,而陽之郁者亦遲,非真遲也。氣之不利,似乎遲耳。

舌為心之外候,其色當赤。而有時白如積粉者,白為肺金之色,反加心火之上,是為侮其所勝,當知有火為金鬱者。概以苔白為寒,一遇火鬱之病,何以為辨?

虛寒之寒,亦非概言冷也。如曰家寒,曰寒素,又如膽寒,如寒心者,豈盡冷之謂乎?病有因虛而寒者,故亦因熱而實。

藥之能起死回生者,惟有石膏、大黃、附子、人參。有此四藥之病一劑可以回春。舍此之外則不能。

病有初、中、末三傳之分。同一證也,見諸末傳則危,見諸初傳則微。非可以初傳所見者,便指為末傳之危證。

醫家言病每日邪在何經,病家一聞邪字,則便以為祟也,乃舍醫而就覡,有時而祟果憑之。「晦淫惑疾」,此之謂歟?

病之內陷,謂邪陷於內。藥不能從外達,其病深矣。非謂內陷為虛。

外感內傷,莫不以內傷為不足矣。然勞倦傷有不足者,若飲食傷則有餘者多。所以云內傷者,明其不因於外感耳,非以外感為實,內傷為虛也。

世間郁病最多,達、發、奪、泄、折,皆治郁法也。故凡郁無虛證。

張戴人曰:郁之未成,其初甚微,可呼吸按導而去之。若強補而留之,留而不去,遂成五積。此謂病成即難去。

戴人又曰:養生之與去病,本自不同。今人慾以補劑去病,宜乎不效。

《難經》:手三陽之脈受風寒,伏留而不去,名厥頭痛。非厥陰頭痛之謂,病不定在一陰也。

真頭痛,手足青至節。古人「青」、「清」通用,謂手足清冷也。真心痛,手足青至節,亦謂手足冷。

頭汗出,乃陽鬱於表,非陽虛於上也。飲酒而頭汗出者,多由血鬱。頭汗出而額上偏多者,心血之郁也。皆屬血熱。

青腿牙疳,牙齦腫腐,齒不痛自落,兩腿枯瘦青紫,皮脫片片如飛。日服白馬乳,一月效。此與喉痹皆屬火燥。

茯苓一味,為治痰主藥。痰之本,水也。茯苓可以行水。痰之動,濕也。茯苓又可行濕。

附子為北方元武,坐鎮水邪,力能行水。內有久寒者,必用附子。此所謂寒,蓋謂水也。故小青龍治陽水,真武治陰水。

目風眼寒,見於《內經》。有迎風而下淚者,責其有火。即心熱則汗、腎熱則溲之理。蓋風中於目,皮毛斂閉,郁其經,陽遂生裡熱。久之則陽並於上,安得不熱蒸淚出乎?怕日羞明,拳毛倒睫,亦皆火鬱。獨用風藥不兼清火,則風益不去。

世俗所謂傷風者,不發熱,但有咳嗽,清涕,鼻塞聲重,而已非《傷寒論》之中風也。不發熱,故無傳變。

《傷寒論》之往來寒熱,與瘧相似而不同瘧。當病來之前、汗出之後,動作飲啖如平人。有寒熱之往來者不能也。

《周禮》:秋時有瘧寒疾。賈疏:惟火沴金。此語即是治法。

太陰為三陰。其作三陰瘧者,太陰病也。當宗補中益氣法圖治。丹溪以發於寅、申、巳、亥日者為厥陰瘧,發於子、午、卯、酉日者為少陰瘧,發於辰、戌、醜、未日者為太陰瘧。恐不盡然。

有病瘧而一日重一日輕者。余謂輕日是重病內伏也,重日是輕病外達也。必至兩日並重,乃得逐日遞輕。

同一嘔也,發熱仍惡寒而嘔者屬太陽,寒熱往來而嘔者屬少陽,不惡寒但惡熱而嘔者屬陽明,當分三陽而治之。其無寒不熱之嘔,則專取諸中焦。

渴甚而嘔者,必以飲水多之故。嘔甚而渴者,必以津液傷之故。先渴後嘔,先嘔後渴,病異而治不同。

同一煩躁也,太陽之煩躁用青龍,陽明之煩躁用白虎,少陰之煩躁用真武,故所貴乎分經者。知其異,尤在知其同也。

《傷寒論》背微惡寒,一用石膏,一用附子,以口燥渴、口中和為辨。故病相同者,必求其同中之異。

《內經》言「解㑊」者五。解,音懈。㑊,音亦。皆倦怠病也。江應宿以此為即俗名發痧之證,故杭堇浦宗伯力辨之。余疑《金匱》所載百合病,庶幾近似。

杭氏又言:《內經·風論》「怢慓」二字,全元起本作「失味」。皇甫謐《甲乙經》亦作「解㑊」。余疑經言「食㑊」,亦為能食反倦之義。若史載之所言「肺葉焦熱」謂之「食掛」者。以此得名,則經無此語。豈史所見者別有古本歟?若《史記正義》所引「支蘭藏」,亦無他據。

水濕之病,多見於太陰脾,水流濕也。火燥之病,多見於陽明胃,火就燥也。故曰:萬病能將火濕分,劈開軒岐無縫鎖。

麻之證,臂不能舉,亦有因於濕者,與木不同。血虛則木,必多火。氣虛則麻,必多濕。不獨為治風先治血一證。

脅痛、胃脘痛、吞酸吐酸,及作疝瘕者,皆肝病也。亦有因於燥者。人每用香燥藥,初服小效,久則致虛,以其耗竭肝陰也。魏玉橫作一貫煎,治得其要。方見《冷廬雜識》。

類乎中風者,有痰中,有食中。痰聚於胃則食亦滯,甚則喉閉,亦因痰塞為多。此皆宜於吐法。

食填太陰,名曰食厥。下部有脈,上部無脈,不吐即死。腸腹絞痛者,尤不可不下。此趙養葵之言也。趙固以六味丸通治百病者,尚作此說,益可見治之不獨尚補矣。

《內經》勞風一證,張介賓謂但以外感之法治之,自無不愈。見於咳嗽條下。以景岳之喜補者而作是語,則喻嘉言之以勞風為夾陰,不必再辨。

泄瀉有開手即宜溫中者,與痢不同。

膀胱不利為癃。經曰:有癃者,一日數十溲。此與滯下證數登圊而不能便,其理一也。故皆無止澀之理。淋濁亦然。

《傷寒論》清穀之「清」與清便之「清」,皆作「圊」字解。《說文》:厠,清也。大徐曰:厠,古謂之清,言汙穢當清除也。則「清」字仍如字讀。

有因小便不利而用升提者,以為若酒注然,上竅開則下竅自通耳。今有以此法用之於大便閉結者,抑何可笑。

《傷寒論》用白散法,不利進熱粥一杯,利不止進冷粥一杯,此指巴豆溫下言也。今則移此言於大黃方矣。試思果以大黃寒下之誤而至利不止,尚可食冷粥乎?

昔人所謂破氣藥者,謂導其氣之滯也。所謂破血藥者,謂解其血之結也。氣血一結滯,百病叢生。故必破之,使複流通之常。豈謂一用此藥即盡其人之氣血而破之乎?

苦寒伐胃之說,為久服苦寒必傷胃陽者言也。若胸膈熱阻恐傷胃陰,則苦寒即為保胃要藥。

甘有淡義,非徒以甜為甘也。《禮記》:甘受和。若甜則不受和矣。《書·稼穡》作甘亦言淡。故石膏之甘不同於麥、地。

東坡云:我有病狀,必盡情告醫,使其胸中瞭然,則疑似不能以惑。我求愈病耳,豈以困醫為事哉。

嘗見一書云:我最不喜用熱藥。夫治熱自當用寒,治寒自當用熱。用熱用寒,自有病在,豈有視乎醫家之愛憎者?乃至補瀉溫涼,病家亦有愛憎,皆所不可。

春溫夏熱,豈獨藥之異於治寒哉。每見人家於溫熱病,亦用重裀覆帳病者,則悶極不可耐,此大忌也。余每勘定是溫熱,必先令撤其帷幔。

病以汗解,藥到自然得之。即冬月正傷寒亦然。乃以春夏之病,亦欲以溫覆取汗,則大不可。

病即有宜用寒涼藥者,仍禁恣食生冷。而如梨汁、藕汁、西瓜汁,又為溫熱病所或需。其於甘蔗、荸薺輩,即有可商。

俗云老年人知節氣,謂其逢節每發病也。此實以每交大節,皆為寒熱燥濕交替之時。此時投藥,即當因所見之何病順以去之。若一進補劑則適留其所病,病轉因此而甚,故惟有逢節發病,必非議補之時。

老年人於供膳宜食專味,雜則不受其益。

經云:聖人避風如避矢石。少壯時不覺也,年老而後信之。若外無感受,內無停滯,年雖高病必少。

按摩一科不講久矣,而病有宜之者。下至刮痧,亦簡便法。病在皮裡膜外,藥力所難及者宜之。景岳書有刮痧新按。

小而至於以草取嚏,似不足道矣。然此法出自《內經》。

薑、棗具安內攘外之功,故桂枝湯重之。即單用二物,亦為正治。醫以其不取諸藥肆,故另書以圖便,而人遂僅目為加頭藥,則非也。

《傷寒論》風池、風府皆有刺法,否則以三指密排在腦後,入髮際,橫擦之至兩耳旁,令皮膚微熱,亦足去風。

喉閉無門,下藥以一手橫撮其頸皮,一手灌藥,即能滲入。蓋頸皮從橫里緊,喉皮即從豎里寬。此法余有所授,曾一再試之。信例以腦後下針。其亦古法之遺歟。

問疾,禮也,而最累病人。甚者不可令至病榻之前。

病加於小愈,故病後之謹慎當十倍於病前。胃納始有展意,切忌多食。經曰:病熱初愈,食肉則復。仲景曰:損谷則愈。

宋時有竇材者,自稱第三扁鵲。贊仲景方用之屢效,又極詆仲景但能愈小病。竇書不足述。余謂此真能識仲景者,可見人苟能用仲景法,定可使病不大也。

余於讀書臨證時,有所得輒記之,累千百條。其已纂入文內者去之,又汰其語意有重複者,錄存什一如上。

述先

昔我宣公嘗集錄古今方,吾家世守厥緒,於讀書有成後皆兼通醫學。高曾以前事不可知,及曾大母韓太君,於余大父少遊贈公年九歲時,傷寒斑不出,太君親檢方書,得藥與證合。詢諸醫,醫窮於術,漫應之。卒以此愈。事見顧南雅通政所為墓誌中。少遊公以理學名世,亦精於醫。嘗客遊河洛,所至以醫學見知於當道鉅公。及道光二年壬午家居,值天行時疫,曾制一方以活人。其證吐瀉腹痛,腳麻轉筋,一瀉之後大肉暴脫,斃者不可勝數。維時我蘇大醫如徐炳南、曹仁伯諸公,僉謂脾主四肢、司肌肉,今病腳麻肉脫,顯然脾病,法當補土。而參、術並投迄無一效。先祖曰:此屬土敗,補土是矣。然土之敗也,木賊之;木之旺也,風動之。《洪範》云:木曰曲直。左氏傳云,風淫末疾。肢麻為末疾之徵,轉筋即曲直之象,本歲木運太過,風氣流行,而後脾土受邪,故欲補土必先平肝,欲平肝必先定風。風定而後以脾藥繼之,庶可及救。若專補土,無近功,非救急法。然定風之藥如鉤藤、天麻輩,亦未必能奏效。乃取《金匱》方中蜘蛛散一法,以蜘蛛、肉桂二物銼為散。蓋謂蜘蛛臨風結網,長於定風,炙焦則微變其寒性而為溫,有開散之力。佐以肉桂,木得桂而枯,使風先息而木自平,然後以本年運氣應用之藥另制湯液。此方一出,投無不利。徐、曹二公奇之,登門索方,畀之而去。由此風行全獲無算。及我先人方山府君,以經學詞章名於時,於大父醫學尤得心傳大旨。不狃於習俗之病名以為治,而於陰陽、寒熱、表裡、虛實、真假辨而得之。於藥則先後緩急以其時施之,故同一刀圭也,而治效獨神。東臨某患時邪厥冷已半日許,惟心口尚溫,灌之以石膏一物,厥回,汗大出,復生。有友唐君春舲,盛夏畏冷,以麻黃三分、附子三分、甘草一分強之服。唐曰:七分藥未必能毒我也。一服解一裘,兩服而重裘皆弛矣。沈鼎甫侍郎之外姑劉病傷寒,熱象上浮,醫進苦寒轉劇。獨府君曰:此面赤戴陽也。投以真武湯,熱退。然後清之,乃愈。余師海門袁雪齋先生,故府君之門弟子也。其兒困於痘,醫方雜進犀黃、紫雪,將殆矣。府君施以肉桂,一指撮得蘇。師乃以桂生名其兒。府君所治類如此,此第就余所記憶者言之。桐城張子畏觀察傳府君,謂府君有經世才,未為世用。儒而醫,亦以學問行之,即為心術救世之一端,洵不誣也。余自中年遘難,先代藏書盡散,獨所藏醫家言有先人手澤者皆攜出。何敢謂能讀父書?而亦不敢薄斯道為技術。誠以一匕之投,動關生命,非他語言文字僅為一己之得失者比也。昔我遠祖士衡,既述祖德,又作述先一賦,余故謹敘如上,以寄鑿楹捧硯之感云爾。

自記治驗兩則

余自幼體弱,長老恆以未必永年為慮。余詩有云「爺惜形尪羸,娘憐骨瘦削」,蓋紀實也。而以不事滋補,故得無恙。即有感受、停滯,總不畏虛留病,亦惟達表、通里,使病速去,以保其虛,而虛亦不為余害。惟自咸豐辛壬間,罹難居鄉,不耐風寒薄中,時有目疾。始也紅腫羞明,繼而迎風下淚,每以金為火沴。至於八月有凶,此身有如臨卦。經云:風入系頭,則為目風眼寒。又云:目得血而能視。始以祛風,繼以養血,迄無成效,而頻發不已。馴至翳障起星,看花霧裡,見異書而眼不明,心竊憂之。最後得樸、硝、桑葉之法,擇光明日如法熏洗,果漸入雲水光中。於是小變其法,自歲首以至年尾,每晨盥漱時,獨用元明粉一物撮於左掌心,用水調化,而以右手指蘸其清者用擦左右眥,不使間斷。兩年後,非特前證絕不復作,並能於燈下觀書,紅紙寫字,如是者蓋有年矣。其故蓋以風之為患,必由於火,無火必不召風。元明粉味鹹微寒,能降火,且能滌穢,眼之所以能清也。此方紀載甚多。而梁茞林《歸田瑣記》以朴硝誤作厚朴,則一潤一燥,大誤病人,不可不正。且元明粉為朴硝之已升清者,用之尤為潔淨。終年無間,則光明日包在其中。亦省切記,此余以元明粉取效之一也。

又其一則。余自庚辰就養入都,大約以余體不耐北地之燥,每旬日不更衣,亦無所苦,此不近於脾約證乎?然以麻仁丸治之,效而不速。經云:燥勝則地干,火勝則地固。今地道不通,如此非獨燥勝,直是火勝矣。非獨干之謂,直是固之謂矣。所以潤藥雖行,其堅如故。且以大腸回薄間阻隔水道,則並徑溲不行,而腹部之脹滿不可耐,甚至不能飲食。此則脾家實,腐穢當去,而不去為害滋大。爰仿硝蜜法,蜜一兩,硝半之。而蜜之甘又不利於脾之實,遂亦獨用元明粉一味,不用大黃,且不用檳、枳,亦得無堅不破,無積不摧。服此越兩時許,宿垢盡化。而下此一日中,必有一餐飯不如常。僅以糜粥養之,至第二餐則飲食倍進,精神頓爽。此即速去病實,不使體虛之要道也。若遷延坐待,真氣一衰,則不可為矣。由是以思經言:水穀入口,則胃實而腸虛;食下,則腸實而胃虛。腸胃互為其虛實,僅當留水穀三斗五升,故平人日再後則不病。蓋以魄門為五臟使,傳導失職則使道閉塞而不通,不通則腸實,腸實則胃不得虛,不虛則不能受食。不益可見人身有以虛為貴者乎?上年火燥司天,病此者多,不獨余也。今年已轉濕寒,此證遂少。而以之治燥,則其足以軟堅者,正不必為司天囿也。余於元明粉兩得其力,是不可以不記。癸未夏日。

再,余於癸亥仲夏在滬上患溫熱,諸惡具備,不省人事者,幾半月餘。子潤庠求治已遍,思惟大承氣一服或有生機,然持而未敢決也。賴吾友胡君渭濱贊成之,始獲愈。而方中有元明粉。上年壬午九月十五日,車行道上忽為邪風中傷,右手食指越日痛作,甚劇臂不得舉。自用喻嘉言祛風至寶膏,減小其制,而方中亦有元明粉。接服四劑,始漸向愈。然且一兩月不能握管。若依陳修園一用黃耆五物,以血脾虛勞之治,治真中風,則病當何如?余於元明粉頗有緣也,不足為外人道也。

自題「張機補傳論」後

醫也者,以仁存心者也。焉有醫而可心乎利者?余讀《後漢書·方術傳》,論漢世之所謂名士者,其風流可知矣。依倚道藝以就其聲價,非所能通物方宏時務也。跡其所謂聲價者,非即仲景之言「孜孜汲汲,惟名利之是務」歟?其為名心也,不即以利動歟?然則人必不求利者,始可以為醫乎?夫人不求利,胡為乎為醫?故醫難得有不求利者。必得不求利之人以為醫,曠世不逢矣。雖然醫於治生之計不能無,醫於鹽利之心不可有。許魯齋有言:學者以治生為急,此其間固自有區別也。賈公彥謂:醫為仁術。余故為範書補仲景傳,復集句為論表其仁,而特重乎「釋利」兩言。

客謂所集《漢書》中語,當注出處,以便省覽。因補綴於此。

「凡言」四句:邳彤傳論

「漢自」句:韓鍾陳列傳論

「太官」句:桓榮傳論

「異端」句:鄭元傳論

「泥滯」二句:左張王列傳論

「取諸」句:樊宏傳論

「以別」句:盧植傳論

「高志」二句:張楷傳論

「言之」四句:陳元傳論

「豈幾」二句:馮異傳論

「夫利」四句:馬援傳論

「誠能」句:鮑永傳論

「使生」二句:杜喬傳論

「不亦」句:鄧禹傳論

「孔子」四句:楊震傳論

「左邱」三句:寒朗傳論

「此蓋」二句:郎豈傳論

「撰著」句:楊李列傳論

「辭甚」二句:崔駰傳論

「原其」句:馬援傳論

「蠲去」句:李法傳論

「亦足」句:張範列傳論

「傳稱」二句:王劉列傳論

「語云」三句:延篤傳論

「信哉」句:章帝八王傳論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