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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国在危急中 序

作者:布朗基 分类:外国名著 更新时间:2025-01-14 10:35:39 来源:本站原创

这是一部充满忧伤的书。

这部充满忧伤的书是一位殉难者写的。

本书各篇发表在普鲁士的隆隆炮火声中,言简意赅,只要读上几行,人们就会感受到一种难以形容的痛苦,这种痛苦似乎仅仅出自一种预感,但它是来自确切可靠的经验。

因为,付出一定代价所取得的经验,能使人们具有洞察、预见和先知的本领;在历史上各个时代,曾有少数几位杰出人物真正掌握了这种经验,本书作者也许是其中最可靠的一位。

九月四日事件[1]后,本书作者立即看清了那些肩负拯救祖国重任的人的真面目,根据他们最初的所作所为,他预料到了他们最后的行径。

逻辑的推论!不可避免的结局!

在重重的压迫和迫害下——作者在一生中,始终光荣地承受了这样的压迫和迫害——,作者日复一日地写下了这些令人痛心疾首的篇章;今天读起来,祖国经历的种种惨状犹历历在目。

命定的结局,阴险的背叛,把人民出卖给国王,这一切的一切,都活生生地、有血有肉地出现在本书中;可惜呀!可怜那崇高的巴黎竟没有懂得阅读这些每天刊登在小报上的文章;今天,在这局势再一次令人感到担忧的时刻,正当法国军队代替了普鲁士人,又把炮弹从高地打进巴黎城墙的时候,我们重读这些坚定不移的文章,再一次看看这帮依靠帝制为生的强盗和杀人犯如何压制人民的命运,确实是十分富有教益的!

本书所收文章摘自《祖国在危急中报》。

这些文章是在火热的环境中随手写就的,如果能加以修饰和压缩,当然更好。由于需要重申一个相同然而又是不可缺少的思想,有些句子难免重复。但是,和每篇文章所得出的惊人的真理相比,这也就不值一提了。

怎么,这些文章是在十月,甚至在九月写的!早在十月,您已经在说垂死的挣扎!

怎么,就在谁若是对胜利流露一点怀疑,全巴黎都要他脑袋的时候,您早已预料到了灾难!

为了这些预见、建议、请求和愤怒,您遭到了如此激烈的攻击和诽谤!……

为了要把出卖祖国的这些混账家伙们打发回俾斯麦那里去,您被判了死刑!

可怜的人,您永远是受害者!您的命运是多么不幸,但又是多么崇高!

我们知道此人的一生,我们了解他,在他的神话般的经历面前,我们确实佩服得五体投地。

至今没有人敢于或能够写出他的历史!

布朗基是个完人。

他是泰伦斯[2]笔下的男子汉,尤维纳利斯[3]笔下的大丈夫,他既是人又是公民。

在他的身上,首先引人瞩目的是他的坚毅、镇定和刻苦,使人确信无疑地感到他是一个百折不回的人,是一个贺拉斯[4]所说过的那种坚守志向的人;他是一个始终坚信自己的信仰,即使葬身于世界废墟之下也无所畏惧的人……天塌下来也许会使他吃一惊,但决不能把他吓倒。

布朗基实际上是用头脑生活的。他的一切全都集中在那里。

在他还很年轻的时候,面对着社会问题,他立即懂得,解决社会问题的唯一办法,是要正视这个问题;可是在新世界的大门口,有一只无情的斯芬克斯[5],谁走到它的面前而又不能猜中谜语,就会被它吞食掉。

布朗基很快懂得,在这场决死的斗争中,必须准备丢掉脑袋;从那天开始,他就把生命置之度外了。

因此,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有充分的准备。

确实,历史可以见证,在一八二七年,他才二十一岁,就在街垒上被一颗子弹打穿了脖子;一八三九年,他被判处了死刑;后来,被流放到蒙圣米歇尔岛、贝尔岛、杜朗;随后又被送到非洲。他总是受压制,受迫害,被流放,然而他反抗更加激烈,斗争更加英勇。

我们看到,在一八七〇年,他参加了十月三十一日事件;在一八七一年,参加了一月二十二日事件。几天以后,他的名字在军事法庭的判决书中又一次出现,他第二次被判处极刑。

他的整个一生就是如此。从斗争开始直到现在,他永远坚定不移。

他将坚定不移,直到死去。

看到布朗基的百折不回的坚定性和始终如一的勇气,人们可能以为他是一个敢于冒险、勇于作战的斗士。

错了!……他首先是勤于学习的人,是思想家。

不过这位思想家同时又是一位英雄。

事实上,很少的斗士能像他那样努力研究、思考和探索,很少的斗士能像他那样善于学习、刻苦地思考和研究。

他的深刻、敏锐而又自信的思想足以剖析问题,洞察事态,扭转周面。这种奋发学习的精神使他赋有——我们已经说过——某种新的官能:预见;而这种预见,归根到底,无非是推断的正确。布朗基能由此而及彼,得出结论。论据的基础始终是不可动摇的,前提始终是无懈可击的,得出的推理,即判断,也是可靠的。

由此可见,在面临某种局势时,由于知道它的来龙去脉,布朗基能够超脱并控制局势。

因为布朗基——请允许我们借用这个古老的比喻——不仅是一位了不起的巧匠,而且是掌握着一切最完美工具的巧匠。

布朗基是一位学者。他是数学家、语言学家、地理学家、经济学家、历史学家,在他的头脑里有整整一部百科全书;这部百科全书是特别严肃的,因为布朗基已经想到了从中排除掉低级学者们在公众面前用以炫耀自己的华而不实的陈词滥调,而这些东西只能搅乱人们的思想,此外毫无用处。

因此,布朗基不是某个特定时代的人物。他以永恒原则作为他立论和思考的基础,他是能够应付各种局面的人物。

他的敌人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布朗基是革命派中最完备的政治家;对他很了解的蒲鲁东常常说,他是独一无二的。

以上谈的是政治方面。

他的私生活也许更不寻常。

这位穿着红色服装的杀人凶犯,极其普通、憨厚、坦率、温和、亲切一一一种毫无拘束,有时显得粗犷,但却十分真实和持久的亲切——,这样的品格简直举世无双!只要同他有过一次亲切的会面,人们就可以感到,在他那种令人肃然起敬的、几乎是冷淡的外表后面,有着对于一切受难者和战斗者的真正关切。

因为,我们要说,布朗基不仅是个诚实的人,而且是完美无缺的人;这位典型匪徒的诚实是如此的真实,因而他周围的人从来都是诚实的朋友,这是何等的难能可贵!

此外,他的俭朴也是令人难以置信的。他是当代的辛辛纳图斯[6]——这个称号对他是最恰当不过的——,他不知道什么是肉体的快乐。再说一遍,他的全部生命都集中在头脑里。

由于铁窗生活养成的习惯,孤独简直成了他的一种需要。在随便一间小房间里,他考虑、研究和思索。

他按时用一点粗茶淡饭,总是那么几样,蔬菜、牛奶和水果。

我们可以肯定地说,他从来没有吃过人肉,喝过人血。

当人们看到这个身体瘦弱、面目清秀——温和而带讥诮——的人的时候,人们真是难以相信,他竟是一位具有惊人生命力的人物。

他的一位囚房难友是这样谈到他的:“我们上百次地看到他躺在专为他设置的可怕的牢房深处,半死不活地忍受着痛苦和创伤的折磨,突然因为头脑中闪现一个思想,他站立了起来,而且比任何时候都显得更富有生气和热情。”

这位囚房难友接着又说:“只有一次,他的内心为激情所冲动。这次感情冲动使他的头发都变白了。他的庄重而又勇敢的妻子去世了,他为此流下了痛切的眼泪,也许这是他唯一的一次流泪。我们看到他在一个月内为痛苦而形容憔悴,几乎精神失常[7]。”

因为布朗基深得他的妻子、母亲和姐妹的疼爱,正如他受到一切了解他的人的喜爱一样。

他现在只剩下两个姐妹和一个同她们一样值得尊敬的兄弟。但是,军事法庭的判决和监狱大门把布朗基和他的兄弟姐妹隔开了,梯也尔先生甚至不顾这些家属的痛苦,拒绝把监狱的大门哪怕打开一个小时。

布朗基从一八二七年开始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

是的,正是他的高贵品德,正是他的毋庸置疑的权威,正是他的天才以及他的忠诚和老实的品格所赋予他的惊人力量,才给他招来了狂暴的冲击,使他成为别人发泄仇恨和愤怒的对象。

因为,在现今的政治舞台上,有三大类演员:社会主义共和党人,他们是少数;保皇党人;还有一帮形形色色的共和党杂种,他们的带有弹性的理想可以同样轻易地从儒尔·法夫尔跳到甘必大,从梯也尔跳到特洛胥,从一八四八年二月共和国跳到一八七〇年九月共和国。

这些投机的共和党人,当然自称是君主制的敌人。

在需要的时候,他们也会搞掉某个王位,例如他们搞掉了路易—菲力浦的王位。

不过,在被推翻的王位上,他们又安上了一个由普选而产生的庸碌人物。

这位新主人,他们把他叫作共和国总统,并在墙上写着:自由、平等、博爱。

总之,这些人都自称为共和党人;不幸的是,由于不断地重复这个神圣的名称,他们最后也许真的相信自己就是共和党人了,并且他们无论如何总是使大家都相信了这一点。

他们是共和主义者,但仅此而已,他们决不赞成社会共和国。

他们要搞的革命仅仅是政治革命,也就是说,是不全面的、不现实的革命,是欺骗。

这些误入歧途的资产者,无论他们是否属于资产阶级出身,他们对于那些他们平时称之为社会党人,而在发怒时称作共产党人的贱民们,感到深恶痛绝;而他们对于那些真正革命的社会要求,则用枪弹来回答。

他们就是六月共和党人。

可是,这些无情的死敌人数众多;正因为他们打着共和党的招牌,所以他们对付平民的确是有力的。

现在请大家设想一下,在人民的行列中,即在我们叫作社会主义共和党人的少数人中间,出现了一位人物——我想说的是一股力量。

假如他具有足够的智慧,能提出彻底解放人民的要求,假如他有足够的意志去进行这样的尝试,假如他有足够的魄力去完成这项事业。

最后,假如他具有必要的品德、天才、诚实、学识和忠诚,总之,假如他十分全面,因而能在群众中树立起权威。

在这样的情况下,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保皇派——正统派、教会、奥尔良派、宪章派、波拿巴派等——将对他群起而攻之。

共和党人——那些我们称作六月共和党人的人——将站在保皇派的一边。

那是秩序和自由的十字军征讨!

在一声号令之下,诽谤、咒骂、侮辱将像可怕的雪崩似地向这位改革者压来,嘲笑、指责、谎言和污蔑将交织成一个无边无际的火网,一股猛烈而又一致的反动潮流将向这位改革者扑去,于是人民一一永远是无知的,也就是说,永远是受害的人民,——最终只得在无耻的判决面前俯首听命。

虽然改革者为人民牺牲了自己的生命、名誉和友谊,牺牲了他能够享受到的一切的快乐和未来的幸福,但是即使你为此向人民提出责问,那也是徒劳的。人民将固执地回答说广每个人,甚至共和党人,都说他有罪了

唉,这就是永恒的历史!这就是所有人民的敌人怎样互相配合,共同制造出这个令人奇怪的反对布朗基的神话的经过,而这个神话至今还没有被击破。

为了制造这个神话,敌人们花了不知多少时间、耐心、功夫、心血和计谋;只有那些有幸真正见到过布朗基的一生和他的赤胆忠心的人才能相信,这一切都是敌人的谎言、花招,卑鄙的捏造和恶意的杜撰。

我们今天不准备回溯布朗基过去的生活了。

我们总有一天会谈到,在这段经历里,曾经有过多少为人们所不知道的忠诚、牺牲和痛苦。

让我们暂且把布朗基在蒙圣米歇尔岛、杜朗、贝尔岛、科尔泰和非洲的流放生活放在一边,赶快来阐述《祖国在危急中报》向我们展示的那个黑暗时期。

第二帝国末年,布朗基受到了波拿巴警察当局的残酷迫害和不断追捕;对于这样一个危险的敌人,警察当局达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于是布朗基到比利时避难去了。

帝国在摇摇欲坠。

这是彻底垮台的开始。陈旧的机器齿轮已经看得出在松动了。

显然,瓦解已经不可避免,崩溃已经肯定无疑。

帝国刚刚掉进了一个险恶的陷阱,与此同时,它把祖国也拖了进去。

帝国已经向普鲁士宣了战。

可是,这场战争,普鲁士已经准备了四年。

普鲁士手中有强大的军队,用之不尽的物资,聪明的将军,深思熟虑的计划,还有金钱。

而法兰西,经过十八年的帝国统治以后,已经民穷财尽,满目疮痍;在她被硬拉进这场不幸的蠢举时,她的军队涣散,物资不足,一些可悲的奴才们冒充当了将军,参谋部里塞满了奸细。

因此,在同普鲁士的第一次交锋中,法兰西就垮了一半。由无名英雄组成的法兰西军队在风暴中节节失利,因为这支挨饿的、被分割和被出卖的军队,掌握在那个哭丧着脸的混蛋手里;这个混蛋,我们的父兄称他为十二月杀人犯,我们叫他是色当的投降者。

布朗基已经看到了危险。

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把法兰西及其剩下的军队从这个杀人狂那里夺过来。

那伙由于误会才上了战场和戴着金色肩章的强盗走狗们把祖国半死不活地放在了敌人的“靶床”上,必须唤醒祖国,让她重新振作精神,在一七九二年的马赛曲歌声中、在热迈普[8]和弗勒律斯[9]的共和主义旗帜下胜利前进。

必须推翻帝国。

推翻帝国吗?不,或者最后助帝国一臂之力;或者把各种政府机构夺过来,派人去组织残余的军队以争取胜利,并对他们说:共和国命令你们打败敌人;或者广泛地发动群众,并通过全国人民的奋起抗战,彻底消灭外国侵略军。

布朗基来到巴黎。

在他的周围,始终有一小批富于热情和幻想的人们,他们为着一个空想而兴高采烈地去牺牲自己的生命,这个空想在他们牺牲后不久,就已经成了现实;正是他们,在一八七〇年八月十四日向帝国发动了冲击。

这就是拉维叶脱事件。

一场革命无非是普遍愤怒的总爆发和结果。

可是,在当时,愤怒还不普遍。

永远是天真的人民还希望发生奇迹般的转折,然而这样的转折是不可能的,只能成为人们的笑柄。

人民落后了十五天时间。

拉维叶脱事件的策动者因而遭到追捕,有些人被关进了监狱,有些人被判处死刑,他们全都受尽了诽谤、污蔑、侮辱和践踏。

十九天以后,人民终于一致奋起了。这场斗争如果在八月十四日得以成功,也许能挽回局势,然而,它在当时却遭到了人民的谴责和拒绝;而现在,人民通过一场为历史称之为革命的起义,漂亮地完成了这个任务。

布朗基又一次事先估计到了形势的发展。

帝国已经死去,布朗基又着手工作。

需要向人民指明方向。

需要向人民指出,应该达到什么目的,采取什么手段以及避开什么暗礁。

他拿起了笔并创办了《祖国在危急中报》。

人民已经接受了那些代替波拿巴当政的人们。

布朗基了解这些人,知道他们是人民的敌人。

但是这些人发出了拯救祖国的庄严誓言。他们向法兰西宣了誓。他们自称是国防政府。布朗基答应,在他们履行自己的诺言的条件下,给予他们全力的支持,但是保留了在适当时机施行检查、批评和监督的权利。

本书正是在九月四日至十二月八日巴黎被围困的这三个月内写成的。面对新主人们的所作所为,布朗基在本书最前面的几篇文章中,揭发了他们初期的卖国行为,指出了这个国防政府把法兰西置身于可怕的绝境,这个政府在向人民作出保证以后,却对自己和对敌人发誓,它决不保卫我们。

当然,巴黎现在知道了这些人安的什么心.但是,在布朗基怀着满腔痛苦进行揭发他们的时候,巴黎就应该看到布朗基所预料到并逐一加以揭露的保皇党阴谋。

这个保皇党阴谋,我们几个当时有幸在布朗基身边的人也看到了……

此外,还有一些和我们殊途同归的人也看到了。

十月三十一日,我们都在场。

我们以后再谈十月三十一日事件的经过。我们这里仅仅要说,在那个使人民有可能赎回祖国的历史性夜晚,布朗基是唯一能胜任其任务的人。

但是,决心要出卖共和主义法兰西的九月四日政府不可能不背弃他们向人民当面许下的诺言。

他们果然背弃了诺言,而布朗基不得不隐藏了起来;由于他要使这个也许是历史上最可耻的背叛不能得逞,布朗基在三个月后光荣地被判处了死刑;他在当时再次受到了迫害、追捕,受到了那些今天已经跟着九月四日的恶棍们逃到凡尔赛的黄色小报的空前诽谤。

布朗基重新拿起了笔。

但是卖国已到了最后阶段。波拿巴曾经在色当演了第一幕的戏剧,现在巴赞[10]在麦茨演完了第二幕。

普鲁士的炮弹在巴黎城内爆炸。人民饿得奄奄一息,而国民自卫军在特洛胥预谋的最后一次失败中,在比桑瓦耳平原又一次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投降已经接近。

布朗基看到了这一点。

十月三十一日事件的几名参与者集合起来了。

他们发动了一月二十二日事件。

阴暗的日子!……我们大家事先有一种不幸的预感。我们似乎已经听到了向人民开枪射击的回响……

布朗基也感觉到了。但是,这次最后的尝试也许还能有成功的一线希望。

布朗基来了。

在交出巴黎以前,九月四日政府为布列塔尼酒徒[11]手中的沙斯波式步枪装上了子弹。

他们向人民开枪射击。

六天以后,巴黎总督投降了。

投降书一签字,军事法庭就判处布朗基死刑;三月十七日,布朗基在菲热克被捕,在零上两度的冷天,拖着有病的身体,被押进了监狱。

从那天起,谁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任何人,甚至他的家属,都无法知道他在哪里。

对于像他这样的囚犯,人们是特别注意看管的。

瞧,竟会有这样的事情!

这岂不是奇怪的命运,可怕的故事吗?

怎么,居然有这样一个人,他把自己的一切——直至生命——交给了人民,他在开始走自己的路的时候,就知道将会遇到悔恨、幻灭、困难和痛苦!……居然有这样一个人,他在生命的六十六年中,有四十五年在监狱和流放中渡过。——并且,这是什么样的监狱呀!杜朗的掩蔽部,贝尔岛的木笼,蒙圣米歇尔岛的闷罐,以及种种酷刑和中世纪式的迫害!居然有这样一个人,他到了六十六岁的年纪,好容易才把已经答应交给刽子手的脑袋救了出来,又把它交给了共和国!这个人如果能再次逃脱苦难,如果有必要的话,将再次把自己的脑袋交出去……这个人在度过这可怕和苦难的一生以后,还准备向更高一层的十字架攀登,只要那里有人民的事业需要保卫。而现在,他被关在那根据他的身材所准备的黑牢里,甚至不能知道共和国是取得了胜利,还是在宪兵们的扫射下倒了下去!……或许人们已经把他枪杀在一个角落里,或许人们把他关在坟墓般的地牢里,慢慢地折磨致死,而他在死的时候,也许不能够同爱他的人最后一次握手,却听着他所反对和揭露的人对他的最后一声辱骂,或者最后被他为之牺牲自己的那些人们所遗忘!

可怜的人民!可怜的群众,愚蠢而又高尚的群众!……你们永远自愿受害,你们什么时候才能看到,错误首先要归于你们?你们真是不明事理,你们张着耳朵听那些以剥削你们为生的人的污蔑诽谤,而闭着眼睛不看那些热爱你们的人的英勇献身。

这种状况,在那献身的勇士活着的时候始终如此,只是在他死了以后,才把他送上人民的祭坛。

啊,人类!

再说,就在我们荣幸地握着布朗基的手的最后一天,他激动地满怀着信心对我们讲:“必须重新开始。必须重建共和党!”

经受了这么多的痛苦以后,依然满怀希望!……经历了这么多的失败以后,依然信心百倍一一这难道还不足以判断一个人吗?

卡西米尔·布衣

[1] 1870年9月2日,法军在色当被普军击溃,拿破仑第三被俘。9月4日,巴黎宣布成立共和国,组成国防政府。

[2] 泰伦斯(公元前190—159年),著名的拉丁文诗人。——译者

[3] 尤维纳利斯(公元60—140年),著名的拉丁文诗人。——译者

[4] 贺拉斯(公元前65—8年),著名的拉丁文诗人。——译者

[5] 希腊神话中半截狮身、半截美人的怪物,它向过路人提出难猜的谜语,谁猜不出就被它吞掉。——译者

[6] 辛辛纳图斯,罗马人,生于公元前319年,以生活简朴闻名。——译者

[7] 这里,我们不禁要引用布朗基的一段雄辩的文字,从中我们可以看到他那永远铭刻在心头的痛苦:

“在我的同伴中,有谁像我那样喝干了忧愁的苦水?在一年里,我的爱妻远离着我,奄奄一息,在绝望中死去;然后,又是整整四年,我在牢房中孤身一人,始终思念着故妻的亡灵:这就是我一一唯独我一在这但丁的地狱中所受的苦难。我出狱时已是白发苍苍,身心俱裂!我这个可怜的幸存者,衣衫褴楼,拖着受伤的躯壳在街上游荡,被人指骂为卖身投靠的小人,而那些路易一菲力浦的仆从们却摇身一变,成了共和主义的彩蝶,在市政厅里熙来攘往;这些饕餐之徒满口仁义道德,训斥刚从他们的主人们监狱中脱身的可怜的穷光蛋!”

[8] 1792年11月,法兰西共和国军队在热迈普同奥军进行会战,法军取得全胜。——译者

[9] 1794年6月,法兰西共和国军队在弗勒律斯同英、奥、晋、荷等国联军进行大会战,把敌人完全击溃。——译者

[10] 巴赞(1811—1888年),法国元帅,普法战争期间任法军总司令,他率领十五万法军,被围困在麦茨,于1870年10月27日,投降普军。——译者

[11] 指布列塔尼别动队特洛胥的亲信部队。——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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