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PT小说程序 > 佛学宝典 > 圣严说禅 > 圣严说禅 四

圣严说禅 圣严说禅 四

作者:匿名 分类:佛学宝典 更新时间:2025-01-06 15:38:44 来源:本站原创

始随芳草去

问:

长沙景岑禅师到山上散步,回来时寺院管理人问他去了那里,长沙说:「到山上散步去了。」院主又追问:「去那里?」长沙答:「始随芳草去,又逐落花回。」好似整个时空都任他徜徉,这种心境真令人羡慕。请师父开示。

答:

禅师所怀抱的心境一片和风煦日,没有狂风暴雨;禅师所体验的世界一片光天化日,没有黑暗罪恶。并不是这世界没有狂风暴雨和黑暗罪恶,而是他的心不受外在环境影响,永远安详、稳定、慈悲、宁静、光明磊落。所以,不论他面对什么样的世界,他的心境始终自在安闲。

长沙禅师到山上散步,也许是随意走走,活络筋骨,不一定是特地为了欣赏山光水色、自然美景而去。可是院主没有开悟,认为他可能去了某个地方、遇到了某个人、见到了某个景,应该有什么特定的目的或收获。长沙禅师告诉他:「始随芳草去,又逐落花回。」在他眼中,到处都是盎然的芳草,有芳草的地方他就踩着去;在他眼中,满地都是缤纷的落花,他就是踏着美丽的花瓣回来的。心境悠然无滞,步步都是芳草和落花。这两句话烘托出长沙禅师内心的无邪,毫无执着罣碍。一般人在心情愉快的时候可以体会这个境界,但要做到如他一样就不容易了。

明珠一颗

问:

宋朝的茶陵郁和尚写了一首开悟诗:「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劳关锁;今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请师父为我们解释这首诗的涵义。

答:

这首诗是在告诉别人他的修证工夫而不在于明志。

「明珠」在很多经典中都提到,有的说如来的发髻中有一颗顶珠;有的说心中藏着明珠,叫「心珠」;有的说海中骊龙的项下有夜明珠;又《法华经》里有个故事,一位长者在出远门之前怕孩子将来穷困,暗中在他的衣服内缝了一颗无价宝珠。

这些明珠指的都是佛性、智慧之光、慈悲的功德,是本来即有而不是谁给予的。但是这颗明珠长久以来被烦恼的尘劳关锁,正如众生在凡夫的阶段被烦恼所蒙蔽。而今,烦恼的尘劳全都消失了,明珠的光芒就此显现。

然而,这颗明珠不仅是小小的夜明珠而已,它可以照遍三千大千世界无量国土;只要众生需要,它就能照到。而且,它的光芒不仅能照亮黑暗成光明,甚至能照破它所遍及的一切──照破如花的山河,照破千万朵山河的碎片,照破宇宙世界种种现象!也就是说,在烦恼断尽的一剎那间,山河大地宇宙万有的种种执着都放下。此时内在没有自我,外在没有环境和他人。但是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不是!而是对环境和他人不起怨瞋爱恨善怒的执着。这是一种开悟的体验和感觉。

不怕念起,只怕觉迟

问:

「不怕念起,只怕觉迟。」这句话似乎用在禅修居多,只要一发现自己在打妄想,就立刻回到方法上;如果一任自己随着妄想走,恐怕这样的修行只是在浪费时间吧!请师父为我们开示。答:

这两句话常被用来提醒禅修者。修行人应该时时注意到自己的念头,但正在用功时往往不那么清楚念头的来去。打坐一定要用方法,比如数呼吸、数佛号、参话头、修不净观等等,心念牢牢地、不断地用方法,这并不是念起。此处的「念」是指杂念妄想,比如念佛时想到肚子饿了,计画煮某种东西吃;打坐时想到某某人,或者出现一幕又一幕的画面,连续剧上演了自己还不知道。这叫念起,而且是连续的念起。但是念起没有关系,只怕觉迟,要立刻警觉到自己在做白日梦、在打妄想,赶快回到方法上,用你正在用的方法。

「不怕念起」不是说你应该有念头生起,而是说刚开始用功修行的人要他不起杂念很难,如果老是担心有杂念起、讨厌有杂念起,杂念起后老是怨恨自己不用功,这也不该。如此一来杂念更多,时间也浪费得更多。所以能不打妄想最好,如果做不到,退而求其次,不要故意打妄想。对不会用功或不常用功的人来说,打妄念就是打妄念,胡思乱想就是胡思乱想,他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遑论回到方法上,这就糟糕了。所以,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是很好的。

对一般不修禅法的人,这两句话也用得上。不要怕犯错,不故意犯错就好;时时警觉自己是否犯了错,一旦有错马上改正。即是普通人,在生活中要做到一丝邪念、恶念都没有并非易事,但一发现有邪念、恶念就要立刻停止并加以纠正。这样的话还是个好人,是能够提升自己的人。

丹霞烧佛

问:

丹霞天然禅师路过一座寺庙,由于天气很冷,就把佛殿上的木佛烧来取暖。院主看到了,大骂丹霞忤逆,丹霞很平静地说,他烧佛像是为了得到舍利子。院主又骂:「这是木佛,怎会有舍利子?」丹霞说:「既然如此,那再拿两尊佛像来烧吧!」丹霞禅师是什么用意呢?答:

丹霞烧佛在禅宗史上是非常特殊的公案,历来只有他劈佛烤火,其他禅师没做过。是不是他疯了?不是!丹霞并没有逢庙烧佛,他仅烧了那么一次,就成了千古奇闻,让很多懂得佛法,禅法却似是而非的僧俗「清客」(清谈者)当口头禅,而传诵不休。不但如此,只要稍具佛教常识或读过几册禅宗语录、公案故事的人也都知道这个公案。

丹霞为何烧佛?有禅师说:「泥佛不渡河,铁佛不渡炉,木佛不渡火。」他没烧过佛像,这话是告诉人:拜佛供佛是形式、偶像、心外的,真正的佛在心内坐,在自性中。如果相信心外有佛那就有佛,但不能认为偶像就是佛。

绝大多数信仰佛教,拜佛、供佛的人都少不了一尊泥塑、木雕、铜铸、铁打、丹青彩绘的偶像,其实那只是工具,并不能代表佛的功德和全体。佛像本身是没有灵性,但可以作为一种工具、道具、法物或法器来帮助我们修行,如同经典本身没有功能,若能运用经典中的内容来修行与实践,经典就产生作用。因此,仅仅拜佛、供佛是没有用的,必须同时实践佛的精神、理念、心行、功德、慈悲和智慧,才是真正在拜佛、供佛。

丹霞烧佛只是为了破除一般人把物当成佛的谬误,若能体会他烧佛的本怀就会了解他的行为其实很自然。他是用烧佛作为手段和方便,帮助别人断烦恼、破执着、见自性、明佛性,没什么不对。不过,如果他烧了百尊佛、千尊佛却没有利益人,则烧佛就太不经济了。那是对艺术品的破坏、对人工的浪费、对自然资源的耗损,万万不应该!

罗汉一句

问:

有和尚问罗汉桂琛禅师:「如何用一句话来代表禅师你呢?」禅师说:「如果我说出来的话,就成了两句了。」我就是我,说出来就不是我了。罗汉禅师是这个意思吗?

答:

后来有人争论罗汉这一句也是多余的,应该言语道断,不留痕迹。讲一句、两句、千句都一样,全都落于语言文字,也就是第二义谛。第一义谛则是不用语言文字,须亲自去体验。

其实,罗汉这一句也没什么错,一句就是一个道理,没有其他。如果罗汉能言善道,常逞巧辩,问一句答百句,那是隔靴骚痒,兜着本题打圈圈,并没有一针见血。但是罗汉非常精简,斩钉截铁只有一句,没有下一句。世间的事只要点一下就懂了,也就是一叶知秋、触类旁通;甚至不一定要用到话语,做个动作、使个眼色,或是观看一草一木、一沙一石都可以。只在一句上着力,就处处着力,反之一句不着力则处处皆落空。罗汉一句表现得非常扎实,非常肯定,信心十足。所以不必问:「还有吗?还有吗?」因为全都告诉你了。

至于关键语是否一定要有呢?有的禅师一生中只讲同样的一句话,其实不一定需要关键语作为敲门砖或探路棒,禅师往往只用一句不拘形式的话,一点一拨立刻使学生有所悟、有所见。

除了罗汉一句话,世人也只要一句话就够了。我演讲时常劝勉听众,对我讲的不完全懂没关系,懂得一句,照样受用无穷。就怕连一句也没听懂,那就太迷糊了。

泣露千般草

问:

「泣露千般草,吟风一样松」是寒山的诗句,在其中似乎感受到了涵容一切、平等对待的精神。请师父为我们解说。

答:

寒山禅师看到的是平等、普遍的存在,而且是那么美、那么和谐!他的生活非常简朴,每天与山林为伍,没有五光十色的人间万象,写诗的题材全来自山中的草木云石。

「泣露千般草」,露水如泪撒在各种各样的草上,草有大有小、有高有矮,有的带刺有的柔软。他看到露水那么平等普遍地照顾到所有的草,绝不会对喜欢的草多给一点,不喜欢的草少给一点。露水没有自我,没有执着,使任何草都得到滋润。而人间有所谓的势利眼,对有势有利者趋炎附势,对失意潦倒者避之不及。佛法的证悟者不会有这种差别观念,任何人有需要,都尽其所能帮助他。

「吟风一样松」的涵义也类似,只不过表达方式不同。风吹过松林时,不论老松小松、弯松直松、胖松瘦松,风都会让它发出声响。风没有选择要吹那一棵、那一棵不吹;也没有想到吹那一棵会比较好听、那一棵吹起来比较难听。只要风经过的地方,每一棵都被吹到,也都会发出声音;而每一棵所发出的声音不尽相同,风却不会因为松的反应各各不同而有所选择。

悟后的人对众生一视同仁,不会因为反应的多少和大小而产生分别心。有人心性顽劣、恶性重大,即使花很多的心力和时间也不一定能感化他。有人资质聪敏、一心上进,只需花少许心血就能教导有成。对开悟的禅师或有慈悲智慧的佛教徒来说,不论对方是怎么样的人,不论对方如何回应对待,都一样去帮助他。这就是「吟风一样松」的意思。

寒山可能没料到这两句诗被用来形容世人平等慈悲的态度,但他如果来到今日的尘世,也会有这种精神的!

须弥山

问:

有和尚问云门文偃禅师:「修行到不起一念的境地,还有没有过失呢?」禅师答:「须弥山。」云门是说这个过失就像须弥山一样大吗?一念不起不是打坐修行的人所追求的境界吗?为什么云门说他大错特错呢?

答:

是谁在一念不起?从禅师的角度看,讲一念不起的人仅停留在世俗知识上的一个观念。其实他心中的我执就像须弥山那么大,而且牢不可破。

须弥山是佛经中的传说,是三千大千世界的中心支柱,四面有日月星辰和四大部洲,地球在其南边,山顶上有三十三个天空,天空之上还有一层又一层的天空,可见它大到无极无限。

云门禅师用须弥山来告诉问话者:你不要说一念不起,实际上你的执着就像须弥山一样巨大、一样牢固。所谓执着是指「我」、「我见」、「我执」和「自我中心」。佛经中说邪见易破,比如本来不信因果,一旦信了因果,邪见就没有了。可是要破「我见」很困难,必须破除「根本烦恼」,也就是破除贪、瞋、痴、慢、疑以及「我」之后,「我见」才能破。只要自我-心、自我观念还存在,「我见」依然存在。

事实上,一念不起本身就有问题。修行人如果杂念纷飞固然不好,集中一念已经不容易,表示已入定。如果一念不生,相对地也要一念不灭才对。仅仅是一念不起或执着一念不生则可能变成唯物主义、自然主义或虚无主义的哲学或宗教,不是佛教所讲的不生不灭的涅槃。不生不灭的涅槃并不否定一切身心现象,可能身心现象都还在,就能实证涅槃。

如果一念不生是指妄念不生,那么还有一念是「定」,不是一念不生。说一念不起的人本身就有那个念头,而且还在发问呢!怪不得云门说这一念如须弥山那么大,代表的就是发问者的「我」。

对一般人而言,一念不生是死人;对修定的人而言,一念不生也不是很好的事;注意一念而不感觉一念是定境;完全没有念头则可能变成无想外道、无想天,其实还是有我,就是「我没念头」的这个我。这种存在已非一般人的感官所能体会,必须有很深的定才能察觉有「我」在。但是,有「一念不生」经验的人,往往自以为「已经没有念头」、「已经没有我」,这是很麻烦的事,它使人停止不前,不愿继续努力以达「般若空」的境界。

天是天 地是地

问:

云门文偃禅师对弟子们说:「你们别老是妄想,整天思索那些大道理。其实天还是天、地还是地,山还是山、水还是水,僧还是僧、俗还是俗。」云门这么说,是叫人不要迷失在思辨里吗?

答:

如果对佛经内容或语录公案从逻辑上、思辨上、理论上加以理解,还是有助益的;但若只拘泥于这些观念的研究,拐弯抹角、挖空心思去猜测、揣摩、思考、推敲,这跟禅的修行和智慧的开发并不相应。

有些人认为现象的表面不是自己所要追求的,因为现象是无常的、变幻的、虚假的,不是永恒的、可靠的。能体认到这一层已经不错了。有这种想法的多半是修行人,希望更深一层从现象的背后、现象的内在以及现象之上追求永恒、自在、安稳的境界,以之为佛国、净土、涅槃。其实这种想法是错的,所以云门说你们不要舍近求远,不要舍去现象寻找本体,不要离开现实追求理想;你要追寻的处处现成,俯拾即是。

所谓「现成」,有人认为是统一和无相。统一即一切人事物皆平等,也就没有你我、好坏、多寡之分。无相即一切现象皆无常,应该看破放下,结果可能变成厌离世间的消极人,没有真正帮助和改变这个世界。相反的,悟后的人看这个世间就是佛国净土,看这个环境就是最美好的地方。而又有些人认为悟后的人大概立足点不一样、经验不一样,所以看到的宇宙万物也不一样。这也是错的。云门禅师告诉我们,悟后的人虽然心中一切平等──天地平等、众生平等,但天还是天,地还是地,牛不是人,人不是狗,不会混淆。

所谓修行过程有三个阶段:未修行前,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这是普通人对山水的看法。修行非常投入时,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这是因为太专注了,心转不过来,把现实混淆了。待大彻大悟之后,见山还是山、见水还是水,只不过他不会因为山阻碍他就讨厌它、水能解渴就喜欢它。悟后的人讲话似乎有点反常,但他们体验到的世间还是这个世间,不同的是自我的执着没有了,自我的瞋爱放下了。

还我生死来

问:

有和尚问云门文偃禅师:「生死到来,如何排遣?」云门摊开两手说:「还我生死来。」和尚问的是如何出离生死,云门反而说把生死还给我,他的意思是生死之外无涅槃吗?

答:

生死和涅槃在《六祖坛经》中讲得很清楚:「生死即涅槃,烦恼即菩提。」不要把烦恼和菩提劈成两截来看,把生死和涅槃分成两面来看,否则都是执着。执着有生死、有涅槃的人,执着离生死、求涅槃的人,都还在生死中。临济禅师的语录说过,求成佛、菩提、涅槃都是生死法,都在造生死业。

开始修行之初,发心求涅槃、发心证菩提、发心将来成佛是对的,因为发愿心、立志向对初学者很有帮助。但当你已在修行的途中,一定要放下自我的追求、自我的舍弃、自我的把持,因为这都是生死。要离生死就不要求涅槃,求涅槃反在生死中。这种情形在生活中也有。一心要追求某样东西,如果立下志愿不断努力,往往求得到。反之老是担心追不到,老是想着非追到不可,多半会出问题。比如有个男子追到年轻、美丽又多金的太太,一天到晚怕她跑掉,千方百计盯住她、约束她、限制她,结果太太感到不自由、被虐待,本想好好做个妻子,最后受不了,只好离婚。所以,追求过分,想得到的反而得不到,已得到的反而丧失掉。

很多事在自自然然的情况下完成比较好。青年男女自自然然地交往、自自然然地过婚姻生活的不多。不少人在婚前追得你死我活、爱得你死我活,婚后发生问题又吵得你死我活,变成冤家、陌路,甚至闹离婚。

修行不也一样?自自然然为了了生死而修行,不要老是怕死求涅槃;怕生死就离不开生死,求涅槃就进不了涅槃。一定要把自我日渐淡化,只问耕耘,不问收获,自然而然瓜熟蒂落,水到渠成。

云门说:「还我生死来。」你想求涅槃吗?涅槃就在生死中。

举即易,出也大难

问:

灌溪智闲禅师把他悟后的境界形容为「十方无壁落,四面亦无人」,云门文偃禅师听到之后说:「举即易,出也大难。」他为什么做这个评论呢?

答:

「十方无壁落,四面亦无人」,在空间中自在无碍,自由去来,不为石壁所阻、不为地域所限,四面也没有任何人来障碍、阻扰、隔绝。有人说这是目空一切、目中无人,事实上这是灌溪禅师对自己心境的描述──世界上没有能让他觉得是障碍的东西,也没有能让他产生瞋爱善恶的人。可以说,他的心量已可包容整个空间,内心毫无芥蒂罣碍。《金刚经》讲「无我、无人、无众生、无寿者」,既然主观的自我已不存在,客观的环境、对立的现象也就没有立足之处。在这种境界的人似乎遗世独立,世界对他而言,是如此广袤而孤寂。但他并不觉得孤单落寞,反而明朗开阔,与宇宙同体。不过,这可以说是开悟,也可以说没有。「十方无壁,四面无人」,他还认为自己有广大的心量。

云门却说:「举即易,出很难。」「举」是把十方四面都包容起来、接收下来、一肩扛起来;「出」是放下之意。心量虽然大,要把它放下来不容易。

十方四面的空间全部承当叫「大我」,把自己放大了,虽然包容一切,但一切都变成自己,要放下很难。这是从禅法的超越观点来看心量的有无大小,心量大似乎很好,但是还不够好,一定要拋却,才能了知它的真实面目。

有些宗教徒或哲学家认定自己与宇宙合而为一,或认定自己把宇宙万物纳入心胸,或融入于其中。凡做如此想法的人,便无从明白「既无内也无外」的境界,他们事实上未曾证入,但却说自己已经无内无外,还要放下什么?其实我的执着仍坚固地存在着而不觉知。

寰中天子,塞外将军

问:

有人问缘观禅师:「怎样才是认识了自我?」禅师答:「寰中天子,塞外将军。」如果你觉得自己是君临天下的皇帝或镇宇边塞的将军,也就是说如果你能为自己作主,你就认识自我了。这样说对吗?

答:

可以这么说。自我不能没有,如果没有自我中心或自我观,就没有落脚处或起手处;而一切问题却也是从自我中心产生的。我们先要肯定有我,但此时不知道我是什么。

接下来用佛法的观念来理解,知道自己是虚假的,自我是过去、现在、未来一个又一个的念头串起来的,也是从过去到现在再通向未来的一连串的行为现象所构成的。如果拆开来看,「我」只不过是一个一个单独的念头以及片片段段的行为,其中那有「我」?但行为也好、念头也好,若不肯定那是「我」,就不知道如何放下自我。

因此要以修行来体验「我」是虚妄的幻象;虽然虚幻,但是,从过去到现在却是连在一起的,一环扣着一环、一念接着一念、一个行为连着一个行为、一生接着一生,生命即是如此延续下来。即使现在的生命不是过去的生命,现在的念头不是过去的念头,然而它是从过去接连到现在而且还要连续下去。发现了这个事实之后,知道没有真的我,假的我则是有的。如果不把假的我彻底放下,就永远在假的我之中受苦,不得解脱;在烦恼中打转,自害害人。

有人认为现在的这个我是假的、凡夫身的我是假的,那一定有个真的我喽!若把假的我看破或解脱,就会有真的我出现喽!真的我又是什么?有人说它是涅槃、佛性、菩提。于是放下假的我去追求真的我──这又是另一重执着。既然假的我是虚妄的,真的我也不过是一个观念而已;如果真有一个真的我,那又是一个笑话!

缘观禅师说能作主的就是自我,能随时随地指挥、掌控、管教你自己,那就是自我。多数人无法掌控自己的身心行为;白天身不由己,做梦时无能为力,要死要生更半点不由人。这就是作不了主。可以作主的才是真的自我,比如什么呢?──「寰中天子」,也就是拥有天下的皇帝,他发号施令,人人都得听命于他。又如「塞外将军」,「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也可以作主。作得了主就是你自己,作不了主就不是你自己;但这究竟是不是真我?「真我」这两字也不要用,否则又成了执着。

从生至死,只是这个

问:

五泄灵默禅师开悟前去见石头希迁禅师,一见面就说:「你只需说一句话,若能使我有所悟,我就留下,否则就去别的地方。」石头和尚端坐不动,不发一语,灵默扭头就走,石头突然叫一声:「和尚!」灵默闻声回头,石头说:「从生至死,就只是这个,你回头转脑想那么多做什么?」灵默当下大悟。石头禅师所说的「这个」是什么呢?

答:

灵默禅师修行到不知如何是好,希望石头和尚帮他的忙。古代很多禅修者皆如此。有的自以为开悟了;有的似有颇深的禅悟经验却又不能肯定;有的已能肯定但想试探别的禅师的层次,考验他人也考验自己。参访问道者多半已具备开了一只眼的资格,到处参访天下闻名或据传已开悟的人。去时自信满满又有点怀疑自己的程度,希望禅师给他一句话。

禅师们都知道开口就错,没有开口处。禅宗「不立文字,言语道断,心行处灭」;也就是不用语言文字表达,不用心念意识去揣摩、衡量和思考。因此当灵默去见石头和尚,石头虽答:「从生至死,只是这个」,其实等于什么也没讲。你想知道的那个,就是我所呼唤的那个,也就是你自己。你的心不能放下,到处追求,以生死心揣摩开悟不开悟,以生死心希望我回答你。我告诉你,你现在发问的这一念就是我给你的答复。

从生到死,在时间上是一个念头的生、一个念头的死;在肉体上是一个生命的生、一个生命的死──都是这个放不下的你。

石头和尚很明确地叫灵默看他自己,若能一眼返照、回转自己,发现「从生至死就是这个东西」,那就赶快放下,不再向外追求,不再访求什么话。

理论观念听多了没有用,唯有回转心来向自己看,这一看好比猛锤一击,把自己的心打碎,那帮助就大了。

一钵千家饭

问:

布袋和尚有诗:「一钵千家饭,孤身万里游;青目睹人少,问路白云头。」请师父解释。

答:

这首诗非常有名,至少在禅宗的僧侣之间常被提起,是所谓闲云野鹤的生活。可是如果生活像闲云野鹤,心中对红尘物欲还是放不下;或者物欲放下了,知见障碍、观念执着却放不下,都不能用这四句诗来形容。

「一钵千家饭,孤身万里游」,描述盛行于印度和南传佛教国家如泰国、缅甸、锡兰等地出家人的生活形态。每天早上在几条街或几个村落沿门托钵,但不至于托千家的饭,这是形容没有固定的寺院,经常在行脚之中。中国只有少数云游僧,布袋和尚是其中之一。他具有神异能力,被尊为圣僧,神出鬼没,居无定所。这种生活方式使人感觉自己只有一个身体、一个?。

「青目睹人少」,他用非常澄澈、明亮、无染的眼光,也就是智慧的眼光来看人,然而看到的人很少。这句话有双重意思。在山林野地要遇到人不容易。另一重意思是他用智慧冷静的眼光看人间,像人的人太少了,也就是说有智慧、有高洁品格的人太少了;而修行人之中,对佛法、禅法有实修实证、正知正见的明眼人也太少了。

「问路白云头」,一路碰不到人,遇到的人又不知道路怎么走,只好向白云问路了。另一层意思是,像我这样的人要问道于何人?有智慧、开悟的人太少,在修行的路上找不到伴侣或可以指路的人,只好请大自然来告诉我了。

这首诗很美,画意浓厚,从中可以体会他的心境,一方面觉得很凄凉,却又很自在。这首诗虽不是入世的、积极的、人间化的禅诗,但也可以欣赏。附注:「青目」二字原意为「青眼」,与「垂青」「青睐」略同。于中副刊出时,曾有晓风女士及陈鼎环先生的回响,看法各有深度,我要在此致谢!

法华转 转法华

问:

禅宗六祖惠能大师在一首偈子里说过:「心迷法华转,心悟转法华。」是不是说当你的心是迷的,《法华经》可以帮助你;当你悟了以后,一切道理豁然贯通,可以为你所用?

答:

「转」是转*轮、诵经的意思。一位叫法达的和尚去见六祖惠能,说他对《法华经》下了很多工夫,惠能告诉他,心迷时,心是随《法华》转的。

《法华经》共有二十八品,经中叫人读诵、书写、为他人说、如法修行。以《法华经》或佛教观念来说,凡夫依据《法华经》的文字内容去念诵、实行是对的,可以因此悟入佛的知见。也就是说,让《法华经》来帮助你超凡入圣。

「心悟转法华」,开悟之后,以所诵的经文来印证自己的内在境界,亦即以自己体会到的佛法来阐释《法华经》。这并不容易;一般人如果这样做是私心自用。许多民间宗教,包括道教在内,用《法华经》或其他佛经去传道,从鸾坛或自己的神秘经验来解释说明《法华经》;换句话说,以《法华经》作为工具去附会自己的观念或神秘经验。这也叫转《法华》,但其中有问题。

以禅宗彻悟者的立场来看任何一部经典,都会感觉这些经典的内容就像是从自己心里流出来的,自己心中所体验到的就是经中所说的,也等于是释迦牟尼佛帮自己说出来的,自己的心目中本来就有这些东西。在这种情况下,用自己的体验和悟境来看《法华经》,用《法华经》去自度度人。这叫「心悟转法华」,非常难得。

如果尚未确认自己的佛法知见或尚未确定自己真正开悟,第二句话这样用是很危险的,是用一知半解或邪知邪见来解释、运用《法华经》。因此惠能大师说,心迷未开悟时是让《法华经》来转变你,开悟之后你就能用你自己来认识、说明、肯定、宣传《法华经》。

世间亦如此。有真知灼见的智者或自实际经验有所体会的人,常用古人的经典来帮助自己和他人,但他的解释和古人有所差异。历来诠释四书五经的人也往往因为时代背景不同、学问深度不同、思想境界不同、个人经验不同而有不同的说法。可见世间的学问跟出世间法也有类似之处。

大道无门

问:

无门慧开禅师曾说过:「大道无门,千差有路;透得此关,乾坤独步。」这四句话听起来好象是在谈论修行的窍门和途径,请师父开示。

答:

《楞伽经》中说:「佛语心为宗,无门为法门。」无门是禅宗的宗风,也是顿悟法门的特色。我们常听说「条条大路通长安」,也曾听说佛法法门有八万四千之多,只要一门深入,进入之后门门皆通,皆可获得佛的无上菩提之道,皆能成佛。这是对的。就禅宗而言,如果有门可入,入的是小门,不是大门;有门可悟,悟,不是一悟永悟。因为既然有门就有内外之分、大小之别、人我之异。如果你修你的门、我走我的路,这一定不是无边宽广的大路。

「大道无门」的意思是指顿悟的法门,是没有门。「千差有路」则是修渐悟法门,且有很多的门路。「透得此关,乾坤独步」,此处的「关」是无门关,能进入无门这个关,也就能通过顿悟法门,独步乾坤,天地之间唯你一人。这不是目中无人,不是自我贡高,不是有大我的执着;而是超越于一切境界之上,天上地下根本找不到「我」这个东西,这已经是最究竟的层次。

进入无门之门,就通晓顿悟法门并没有门。无门之门不易摸到,一旦摸到就是顿悟。禅宗的开悟多半是一悟就悟,也就是顿悟。「千差有路」并不是说在任何一条路上都可以进入无门之门,而是叫你不要找小径,走渐悟的路。

在此我必须说明,顿悟虽好,也的确有这种例子,但未顿悟之前,必须花很大的心力、很多的时间,来培养善根,否则无门的大道将与你无缘;你不但碰不到,而且无法理解、更使不上力。因此,预备的工夫还是需要的。

无门的大道由菩提达摩传入中国,历来修行禅法而顿悟的人并不多。晚近有禅师说,开悟要下三十年锲而不舍的工夫,不论心行、语言行、身体行等种种行为都必须像个修行人。如此努力三十年,大概开悟有份;否则要入大道,要进无门之门,恐怕距离很远,甚且是个空想,无法实现。

非去来今

问:

禅宗三祖僧璨大师在〈信心铭〉中说:「信心不二,不二信心;言语道断,非去来今。」请师父从佛法的角度为我们开示「信心」的要义。

答:

所谓「信心不二」就是没有怀疑的余地、没有选择的余地、没有动念头的余地。「不二信心」是更加强、更肯定这个信心。「二」是二分法,也就是对立的意思。如果存有对立的观念,表示信心没有建立。「不二」在《维摩经》中讲得最透彻,若能实际体会不二,自我体验与佛无二无别、与众生无二无别,真正的信心一定能够建立起来。也就是说,在实证佛的境界之后,看到凡圣不二、染净不二、烦恼和智慧不二;世间一切差别现象对他而言都无二无别,不只一体两面,甚至连一体也没有,这才是不二。这时,信三宝的心必能建立,因为自己的心跟三宝也是不二的。

「三宝」是释迦牟尼佛、释迦牟尼佛所说的法,以及正在修行释迦牟尼佛所说的法门的出家人。在尚未实证佛的境界或亲见佛性之前,三宝是心外而不是心内的;如果亲自实证佛跟我无二无别,三宝就变成内心的东西,是本来就具备的东西。比如开悟前看《法华经》,《法华经》是心外的东西;开悟后看《法华经》,《法华经》则是自己心中流出来的东西。

这种信心建立之后,会变成一个心不动的、无私的、无闲是闲非的人。自己该做的已全做完,别人的工作成为他的工作。无内无外,无自无他,客观与主观是同一个东西;他会有无限的、平等的慈悲去度众生。

「言语道断,非去来今」,这不二的信心究竟是什么呢?我无法用语言说明;而且这个信心不会因为你过去没修行没开悟就离开你,也不会因为你现在修行了开悟了就来找你。它既不是因你开悟而来,也不是因你未悟而去;它本来就跟你在一起,如来如去,不来不去。

僧璨大师这四句话相当深奥,可以说是〈信心铭〉的关键语。

两头俱截断,一剑倚天寒

问:

日本一位将军在出征之前去问来自中国的明极楚俊禅师:「在生死交关的时候该如何?」禅师说:「两头俱截断,一剑倚天寒。」他的意思是不是说,把生死对立的观念放下之后,本来面目自然就出现了呢?

答:

没有错。贪生怕死是人之常情,也是动物的本能。军人也好,老百姓也好,都有死亡的威胁。军人要上战场,经常在生与死的边缘讨生活,所以对生死的敏感度很高。虽然保家?国是职之所在,但生还是生,能不死最好,所以这位将军去问明极禅师对生死的看法。其实生死的问题对禅修者而言,同样值得探讨。

禅宗劝修行人把念头分成两个段落:第一阶段,要有生死心;第二阶段,要把生死心断掉。有了生死心就会自我警惕,不努力用功的话,万一下一口气上不来,怎么办?来生是否还有机会修行?因缘一旦错过,万劫不复;因此要及时努力、立即修行。这是生死心的作用。到了第二阶段,在非常用功的情况下,必须断绝生死心。不要担心自己这样修行会不会饿死、渴死、累死、困死,或者自然界的蚊虫风雨、酷热严寒会不会把我整死。身体有病也不要害怕,不要去想是不是把它调养好再来修行。这些念头就是怕死,怕死就不能解脱。只要这么想──军人是在沙场,法师是在讲座,禅师是在蒲团──此时生死已放下,不再有恐惧。既无恐惧也就无烦恼,心中会明朗起来,很快就开悟。所以,把生死看破才能解脱生死。

「两头俱截断,一剑倚天寒」,把「生」一剑斩掉,把「死」也一剑斩断,中间什么也没有了,只剩斩掉生死的那把剑。这把剑像虚空一般广大无边,也可以说全虚空就是一把剑,生与死根本没有机会存在。一遇到这把剑,对死亡的观念、忧虑、恐惧不见了,对生的欲求、贪念、执着也没有了;生也斩掉,死也斩掉,这就是大智慧、大决心、大信心。

我们做事若能两头俱截断,一定成功。这跟冒险不同,冒险是没有把握而去做,这却是放下生死问题而朝目标去努力。它富有冒险精神,但比冒险安全、可靠、踏实。

浮生若梦

问:

司空本净禅师写过一首偈子:「视生如在梦,梦里实是闹;忽觉万事休,还同睡时悟。」他把一生视为做梦,梦中吵吵嚷嚷忙忙碌碌,一旦开悟就像从梦中醒来,万般皆休。禅师们对「浮生若梦」的看法究竟如何呢?

答:

永嘉大师〈证道歌〉里也谈到梦:「梦中明明有六趣,觉后空空无大千。」众生在人、天、阿修罗、畜生、饿鬼、地狱等六道,或上升或下降或转生,出生入死,死了又生,此生到彼生,一生又一生。在生死过程中其实是在梦中,那是生死梦。一旦开悟,会觉得是从一个好长的梦里醒来,心中开阔明澈无罣碍。从梦中醒来之后,对生死、自我不再执着,也就离开生死;离生死叫大梦初醒或大梦已觉,佛就叫「大觉者」。所以凡是证道、悟道的人就是从梦中醒来的人。这是禅宗对梦的看法。

司空本净禅师这首偈子也有类似的体验。「视生如在梦,梦里实是闹」,从生到死就像在梦中一般,而且在其中忙忙碌碌、又吵又闹,煞有介事。有的是身在闹,有的是心在闹,有的是身心皆闹。参与交际或社会活动时,身体闹;即使不参与活动,如果思虑多、烦恼重,心也照样闹。可是一旦开悟,悟人生如梦,悟生死如梦,悟三界如梦,悟凡夫彻头彻尾、里里外外全是梦,那就醒过来了。此时万事皆休,梦中一切闹的现象全都不见了。只要心一停,心外的也停;心中的我一消失,心外的环境丝毫不对自己起干扰。身心脱落,如释重负!

一般凡夫俗子能否体会到这个事实呢?活着的时候汲汲营营、你争我斗,到最后再怎么放不下也得放下,要不然去殡仪馆或坟场看看就知道了。可是那些人醒了没有呢?大概没有!醉生梦死很可惜、很可怜。若以有用之身奉献自己成就社会有多好,虽然也是在做梦,做这个梦还比较有意义。

卧时即有,坐时即无

问:

有和尚问石霜庆诸禅师:「听说佛性像虚空,这对不对?」石霜禅师答:「卧时即有,坐时即无。」你睡觉的时候有佛性,打坐时佛性就没有了。石霜是不是在点他:「你明明知道佛性无所不在,还有什么好问的呢?」还是告诉他:「你以平常心看待佛性,它就有;你一定要追求的话,佛性就没有了。」

答:

禅师讲话总是很难捉摸。赵州从谂禅师也讲过「狗没有佛性」,《涅槃经》明明说众生皆有佛性,这是常识。赵州不是不知道,而是对发问的人下了这帖药:「你明明知道还要问!好,我告诉你狗没有佛性,你自己去想想吧!」如果发问者回过头来思索:「有无都是执着,有无是不二的,有无是同一个东西,有无只是语言上的游戏。禅师这么说是叫我放下。」那他就开悟了。

石霜禅师说躺下来时有佛性,坐着就没有,跟赵州的「狗子无佛性」有异曲同工之妙。当你躺下来休息,不再执着于追求佛性,心中无罣无碍、无忧无虑、自自然然,佛性就在那里,而且根本没有来也没有去。当你想藉打坐修定以开悟见佛性,这是造作,是「我」的追求;你追求时反而见不到它,等于没有佛性,所以你还是放下一切吧!放下时就会发现佛性是什么、到底有没有。然而有与无不过是戏论,只要去体验就好。

怀让禅师曾告诉马祖道一:「磨砖不能成镜,打坐岂能成佛?」六祖惠能也说:「憎爱不关心,长伸两脚卧。」只要心中不存对立的观念,一片自在安闲,就可以把两脚伸得长长地睡觉。佛性天然地、本然地、自然地就在那儿,一执着就不见了。这是禅宗的修行态度,一般人是否用得上呢?如果不多少具有人格修养、精神修养、学识修养,恐怕不容易。

拚命三郎型的人,冲、追、吼、抢、斗,见了人就打,看到东西就要;这些人或许可以得到小的名位、小的权势、小的利益,却不可能做大事、成大业。那些谦和憨厚的人,看起来不像要追求什么,却能涵容、付出、奉献,往往得大成果。正如老子所言:「既已为人己愈有,既已与人己愈多。」在这方面禅宗近乎老子。做人有点禅的修养和道家修养非常好,西方的有识之士也已经体认到这一点。西方人凡事以利益为前提,不论小我、大我皆如此;看起来很不错,但他们已发现这是很痛苦的事,不能得到身心的安宁。所以,许多对西方文明感到失望、对西方哲学感到无奈的人,已在试着接近、接受、享受禅的哲学和修行。希望这些禅语的解说能对台湾及中国的社会有所助益,这一百则也就没有白费。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