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大记 雍大记卷之三十一

志贲

唐贾至临潼旌儒碑曰：观象考历，本乎元，辩方正位，稽乎极，体元御极，先乎教。教之大，莫大于儒。旌儒有祠，我新典也。昔秦灭羲、轩之制，废唐、虞之则，大搜学徒，竭索儒党，怀书捧檄鳞集， 至然后罪九流之异论，尤百代之殊术，无辜务身，有道并命， 骸积于坑谷，流血淬于泉壤，蹈仁义而死者，不可胜记。开元末，天子在骊山之宫，登集灵之台，考图验地，周览原隰，见乡名坑儒，颓堑犹在，慨然感亡秦之败德，哀先儒之道丧，僵死千载，游魂无依，乃诏有司，是作新庙，牲帛有数，以时享祀，因祀命乡，号曰旌儒。人神和悦，怨气消散。于 秦皇帝以神武迈古，并吞六国，扫天下以一篲，剪群雄如众草，建官罢侯，大权在巳。自轩辕以降，平一宇宙，未如若此之武也。夫勘乱以武，守成以文，文以正守，武以权胜。秦皇知权之可以取，不知正之可以守。向使天下既定，守正崇儒，遵六经之谟训，用先代之文质，则黄、轩盛美，汤、武弘业之不若也。观坑焚之意，乃欲盖先王能事，窃作者鸿名，驻众耳以前闻，逞 欲于当代，此儒之所忌，秦之所志。悲夫！儒以恭俭为宗，秦则疲弊生人，极力宫室；儒以道德柔远，秦则竭耗中国，劳师四束。儒以宥过议贤，其秦则刻法峭刑，贼虐谏辅，儒以述先好古，秦则师心徇智，播弃坟典。夫如是，则秦不得不灭，儒不得不坑，事使然也。今天子矫覆车之前轨，崇明祀于后业，秦之所废，我之所兴，斯区夏无疆之休，子孙万代之福也。昔武王封比干墓，则招谏之道劝矣；晋文表绵上田，则志过之名立矣；汉高护信陵冢，则尊义之风著矣。未若激扬大教，庙食众贤，上以存天地之经，次以兴颠覆之鉴，下以绝厉灾之 建，一祀而三德具焉。鲰臣不敏，敢作颂曰：于维先王，设教崇儒。乃作六经，为代典谟。降及夫子，三千其徒。再扬清风，文在兹乎。天丧斯文，道有通塞。寔生暴秦，反道败德，窃善攘美，师心狥惑，焚书坑儒，万古凄恻。牢落千祀，征茫九原。骊山之北，坎坑犹存。草树无颜，愁云昼昏。时闻夜哭，知有 魂。帝在华清，登高访古。悯然颓堑悲莽。上感亡秦，覆车遗武；下哀群哲，享祀无主。爰隆嘉诏，聿修清祠。馈之牲牢，奠酬以时。幽幽庙门，肃肃灵仪。溟漠求食，当无馁而。粤自汉初，迄于隋闰。亦有令上，尊儒尚训。阙典罔崇，斯文莫振。昭昭神理，长怀幽愤。我后睿哲，聪明文思。敷弘大教，咸秩神祗。鬼无媛灾，人不厉庇。俾尔苍生，福寿无期。小臣作颂，敢继删诗。

翰愈记蓝田县丞厅壁曰：丞之职，所以贰令，于一邑无所不当，问其下主簿尉。主簿、尉乃有分职。丞位高而逼，例以嫌不可否事。文书行，吏抱成案诣丞，卷其前，钳以左手，右手摘 尾鴈鹜行以进，平立睨丞曰：当署。丞涉笔占位署惟谨，目吏问可不可，吏曰：得则退。不敢略省，漫不知何事。官虽尊，力势反出主簿、尉下，彦数慢，必曰丞至，以相訾謷。丞之设，岂端使然哉？慱 崔斯立，种学绩文，以蓄其有，泓㴠演迤，日大以肆。贞元初，挟其能战。艺于京师，再进再屈口人。元和初，以前大理评事言得失黜官，再转而为丞兹邑。始至，喟曰：官无卑，顾材不足塞职。既噤不得施用，又谓曰：丞哉！丞哉！余不负丞，而丞负余。则尽蘖去牙角，一蹑故迹，破崖岸而为之丞。厅故有记，坏漏污不可读。斯立易桷与瓦，墁治壁，悉书前任人名氏。庭有老槐四行，南墙巨竹千挺，俨立若相持。水㶁㶁循除鸣，斯立痛扫溉，对树二松，曰哦其间。有问者，辄对曰：余方有公事，子姑去。柳子厚撰盩庢终南山祠记曰：贞元十二年夏洎秋不雨，穑人焦劳，嘉谷用虞。皇帝使中谒者祷于终南，申命京兆尹韩府君皋，祗饰祀事，考视祠制，以为栋宇不称，有加饰。遂盩庢令裴昀，虔诚圣谟，创制祠堂。乃征上工、木工、石工，备圣器执用，来会祠下。斩板 砻柱础，陶瓴甓，筑垣墉，恢度旧制，立三檐六。寻。既兴工，玄云触石，濡泽周被，植物擢茂，期于丰豋。神道感而宣灵，人心欢而致和，嘉气充溢，拚蹈布野。于是邑令僚吏至于胥徒，黄发 艾野夫版尹，佥曰：盖闻名山之列天下也，其有能奠方域，产财用，兴云雨，考于祭法，宜在祀典。惟终南据天之中，在都之南，西至于褒斜，又西至于陇首，以临于戎，东至于摘颜，又东至于太华，以距于关，寔能作固，以屏王室。其物产之厚，器用之出，则球琳琅玕，夏书载焉；纪堂条枚，秦风咏焉。今其神又能对于祷祝，化荒为穰，易沴为和，厥功彰明，宜受大礼，俾有凭托而宣其烈也。非我后敬神重谷，则曷能发大号，尊明灵，非我公勤人。奉上，则曷能对休命，作新庙，人事既备，神用时若，丰我公田，遂及我 粢盛，无虞储峙用充，厥猷茂哉！遂相与东向蹈舞，拜手稽首，愿颂帝力。宜宣神德，永著终古。词曰：皇帝 德制，定统极，神道泰宁，祀典修饰，禳祈荣雩，皆有准程。顾惟终南，祀位卑陋，不称显名。爰降制诰，充大厥宇。启 诚明，昭感神 道，宣天休，获此利贞。笃灾愆阳，化为丰禳。实我粢盛，人赖蓄给，鼓舞而歌，以乐其主。巍巍灵山，兴利产财。作固镐京，拥其嘉休。眷佑于人，永宅厥灵。奕奕新庙，整顿端庄。神位密清，后祀承则。洁心勤礼，道畅纯精。邑吏啬夫，鲐背鲵齿。愿 表经宣，颂德圣。篆刻金石，永世飞声。柳子厚撰盩庢太白山祠记曰：雍州西南界于梁，其山曰太白。其地恒寒，冰雪之积，未尝巳也。其人以为神，故人水旱则祷之，寒暑乖候则祷之，厉疾 降则祷之，咸若有答焉者。贞元十二年孟秋旱甚，皇帝遇灾悼惧，分命祷祝，至于此山。又诏京兆尹宜饰祠庙，遂下令于甸邑。邑令裴均，临事有恪，革去狭陋，恢弘栋宇，阶室之广，三倍其初。翌日大雨，黍稷用礼，野夫欢谣，钦圣信神，愿 颂声，刻在金石。碑阴文曰：时尹韩府君讳皋，祗奉制诰，发付邑吏。令裴府君讳均，承贺君公之命，督就祠宇，莅事谨慎，克媚神意，用获显贶。邑人灵之，其事遂闻。诏示嘉异，主者甚厚。乃刻兹石，立于西序右阶之下，肆列裴氏之政于碑之阴。惟君教行于家，德施于人，抚字惠厚，柔仁博爱之道，浃于鳏婺，廉毅肃给，威断猛制之令，行于强御。狱讼不 于上，责罪不及于下，农事励课，厚生克勤，征赋首入，而其人益赡；创立传馆，平易道路，改作甚力，而其人弥逸。韩府君每用嘉褒，称其理为甸服最。今兹设庙位神，神欢而宁，宜为君之诚敬，尧合于上，用启之也，不可以不志。

李庾咸阳西都赋曰：洛涒先生，客于上京，问里人以秦汉咸阳故事。里人曰：先生不习乎哉？秦址薪矣，汉址芜矣，西去一舍，鞠为墟矣。代远时移，作新都矣。先生曰：宾不识，藐然沉懵。岁亡而日远，愿闻古而知今。为我源说，恭承玉音。里人曰：昔者帝兆唐居，命隋先基。乃假隋权，是为中原。既权二年，为唐迁都。周蓁秦莽，平芜蘖余。文驱焲迎，卒于侑传。若天使项氏死劳而授汉休也。唐开礼坛，新都之门，辟殿乾宫，以朝诸侯。时则有若房、魏作弼，英鄂执律。南阳故人，河间帝室。戎衣既脱，瑞气洋溢。𬤰声传于亿兆，焲燎致乎太乙。乃会汉酺，发周赉。谧万类，汀四海。遂开国以报功，差子男之五等。然后搆阁图形，荣号凌烟。指河带以山砺，书天子之缙绅。其制度也，拥乾休，正坤仪。平两曜，据北辰。斥咸阳而会龙首。右社稷而左宗庙。宣达周衢址以十二，基张府寺局以百吏，环以文昌。二十四署，六部提统。按星分度。俨宪台而四列，肃阴宫以北户。建倍赉于前王，总纲维于御史。端国仪朝，实周察乎左右。其内则有太极，承端通址，含元日出东荣，月沉西轩。 九 之下麓，㴠太液之清澜。龙道焦迥，凤门五开。烟笼凝碧，风静蓬莱。东则左阁当辰。延。英眈眈宣徽，洞达温室隅南，接以重离，緜乎少阳，是为二宫。复道邃廊。西则月华重启，银台内向，中书在焉，密用宰相。宦者别省，延缘右藏。建子亭于屏外，设兰锜于庑下。天子端朝，明庭九宾。发少府之冕旒，陈奉常之官勋。肃勾陈以辟护，翼雉扇而对分。鸡人乃下，鹤鹤先闻。千官就日，万品趋云。漏迟迟而东转，风习习而南薰。外则国子招徒，疏馆开轩。左立太学，前惇广文，膳礼中厨，就教九年。稽以慱士，总之成均。秘书典籍，品命校郎。横阁三重，阐正𫓪黄。若六艺之条贯，百氏之纵横，交错发论，礼形而乐声。太傅在前，少傅在后。载言载笔，出纳谟诰。鹓动鸾飞，振王𬬰金。殷庙羞瑚琏之器，楚材产杞梓之林。巳而燮和阴阳，经纬天地，采摭轩昊，牢笼虞、夏，辟孔子之学，敷一代之风雅，此王者之文教也。亲兵百万，制以神策，紫身豹首，金腰火额，猎霞张旆，剥犀缀革， 目而虎眦，振 而猬磔。柔六钧，贯七札。对天杖以司戈，分玉墀而执戟。别有陈旌赐钺，阃外四七。依榆关以作镇，拒桃柳营而开壁。逐虏则出塞飞尘，伐叛则救阳作泽。此王者之威武也。唐礼既行，三代同风。征叔孙之春官，命伯夷之秩宗。则有封禅巡狩，谒天拜祖，明堂辟雍。王者之事，有司勿失。次有朝廷之位，班爵之序，器服车马，以节文武，不僭不滥。群臣之事，有司以告。下有内族外姻，以杀以隆。五礼各殊，陈吉仪凶。一室是形，天下大同。百姓之事，有司以教。故以内则敬，以外则严，以家则肥。以国则昌，卿士翼翼，公侯皇皇。在野熙熙，在朝跄跄。夫如是，夸周而正鲁，胡可殚详。洎乎乐之设也，以德配乐，陈器以作。革木匏竹，簨 磬镈。命官二署，谐以恊律，以奏庙貌，祖考来格，以陈宫庭；萧韶九成，凤凰来仪，以布天下。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及乎御胤衣，集舞童。或献凯作名，以宣帝功；或布字缀行，以达皇风。此礼经之所未纪，夔戛之所不同。刑期无刑，以辟止辟。三章置汉祖之德，四赦缓穆王之法。于是天子御端门，诏天下，涣汗发泽，与民更始。建金鸡于仗内，耸修竿而揭起。其下则税三关，解银铛，追共工，徙𬴐兜，煦舜弦，浃尧年。台收白简，吏阁丹笔。总秋官之计料，不逾乎三十。斥匡衡之失论，罪温舒之不足。司刑无鬼哭之庭，大理有鸟巢之狱。又若荐祖建宫，玄元之庭，霞帔云冠，飘飘太清。天子将有事也，岁豆时笾，夏簋殷铏。传金炉之玉烟，开甲帐之琳琅。此王者之示孝也。对里连街，帝宅王家。青门列槛，棠棣分华。勤政外名，花萼中题。屹云中而佩凤，杳天外而舒霓。于是天子设席，千羞百醴。家人齿筵，愉愉济济。此亦妄也。昆仑去嵩高五万里，阆风玄圃，积瑶华，盖仙人所居。又向耶？唐史土番传：河上流由河洪济梁，南二千里，水亦侠，春可涉，秋夏乃胜舟。其南三百里三山，中高而四下，曰紫山，古所谓昆仑。其言颇类，然止称河源其间云。

国家敝天威旦天所覆涛，无间海内外，冠带万国，罔非臣妾。视汉、唐为不足讶，故穷河源，去万里若步。闺闼。噫，盛典也，可不志！因志之。都实族女真蒲察氏，统乌思藏路暨招讨都元帅，凡三至土番。阔阔出今除甘肃行省参知政事、奎章阁学士柯九思黄河源序曰：河源有志，自本朝始。前乎此，易为未有。志河源者，道路辽阻，所传闻者异辞，莫能究河之源也。山经曰：敦薨之水，西流注于沼泽，出于昆山之东北陬，实惟河源。而水经载河出昆仑，经十余国，乃至沼泽。山经又称阳纡之山，河出其中，凌门之山，河出其中。穆天子传亦云：阳纡之山，河北，冯夷所居，是惟河宗氏。释氏西域志称阿缛达大山上有大渊水，即昆仑山也。地里志亦称昆仑山在临羌西。而汉书载河出两源，或称有，或称无，而河源所者异同。况世殊代异，名地亦异，终莫能有究之者。我太祖皇帝二十有一年春正月，征西夏，夏取甘肃等城，秋，取西凉府，遂过沙陀，至黄河九渡。按昆仑当九渡下流，则昆昆仑固巳归我职方氏矣。宪宗皇帝二年，命皇大弟旭烈帅诸部军征西域，凡六年，辟封疆四万里。于是河源及所注枝出者，尽在封域之内。当时在行，有能记其说，皆得于目击，非放比。逮世祖皇帝，功成治则。有程、郑之家，白闼朱轩。崇基峻砌，待驷高门。木秀茸葩，红舒绿繁。挺硕果于华林，育丰蔬于中园。珠箔昼晴，金𮣲夜明。罗绣巾褠，鼓瑟吹笙，哗族陈宾，以乐乎太平。货隧分廛，物次骈连。中署四师，夕咽朝昏。越璞楚琛，蜀贿巴賨。裁绮张绣，纹轴蕉桐。声教之所被，车书之所通。交错杂沓，斯焉会同。黄宅缁庐，金篆王扃。以张帝居，用壮天廷。千形万声，不可多名。天子奉尧舜之道，勤后稷之功。当仲夏而献茧，立中和而视晨。然后黼黻时备，粢盛告礼。其接下情也，则尧鼓不悬，晋木不列，镕金作𫐄，四门是揭。人靡迷邦，士无讳讦。示收材而问青，上谏行而宽达。当其万国贡珍，四夷纳尽，赋用舟通，财因辇进。地官计国，度支主吝。百姓既足，斯焉充牣。复若天府万品，以备供职。登馔则光禄献厨，命驾则太仆承轼。

其乐人也，启九重，开三殿。齿群官于坐次，征公族于内宴。于以训恭俭，于以示慈惠。戏族咸在，百弄迭改。三仙章之霓裳，睹壮夫之角巾。御阶昼阴，帝座春深。缤纷官闼，窈窕嫔林。既受赐于建昏，尽拜帛而怀金。与众之乐，一日于此，先王独不习乎？

其四郊也，故有乘时之旧址，亡国之遗踪。天子迎四气，䀌然改容，曰：是足以怀伤于耳目，作戒于心胸。

且秦政肆刑，秦民共倾，楚泽大呼，分隳，列城徒罢骊山，复休上林。秦址既迁，鸿门至今，此东郊之事也。隋苑广袤， 笼南山，占地万顷，不为人间。齐门失耕，禽游兽闲，代谢物移，缭垣不完，此南郊之事也。礼水悠悠，文王作周，传艰子孙，哀平遂迁，乃眷镐都。武王宅居，国失披死，礼镐皆无。此西郊之事也。汉设五畤，以生淫祀，栾诳徐诬，将求永又。天子亲拜，太牢黍牲，事亡地存，为天下笑，此北郊之事也。故因迎春则鉴秦败，知恃刑不如恃德也。因迎夏则鉴隋怠，知猎兽不如猎贤也。因迎秋则鉴周，勤知祖基作艰，传万年也。因迎冬则鉴汉，误，知去淫即获天祚也。四鉴巳陈，泽于生人，四德巳懋，格于上下。故我高祖一呼大定，安都居正，传今皇帝一十四圣。是知禅国也，禅都也，非得隋之命，是得天之命。杜牧之阿房宫赋曰：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骊山北搆而四折，直走咸阳。二川溶溶，流入宫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喙，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 迷，不知西东。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袖冷，风雨凄凄。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妃嫔媵嫱，王子皇孙，辞楼下殿，辇来于秦，朝歌夜弦，为秦官人。明星荧荧，开妆镜也；绿云扰扰，梳晓鬟也。渭流涨腻，弃脂水也。烟斜雾横，焚椒兰也。雷霆乍惊，宫车过也。辘辘远听，杳不知其所之也。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视而望幸焉，有不得者。三十六年，燕、赵之收藏，韩、魏之经营，齐、楚之精英，几世几年，剽掠其人 叠如山，一旦有不能输来其间， 铛玉石金块珠砾，弃掷逦迤，秦人视之，亦不甚惜。嗟乎！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秦爱纷奢，人亦念其家，柰何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使负栋之柱，多于南 之农夫，架梁之椽，多于机上之工女。钉头磷磷，多于在庾之粟粒；瓦缝参差，多于周身之帛缕；直栏横槛，多于九 之城郭；管弦呕哑，多于市人之言语。使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独夫之心日益骄固戍。卒。叫函谷，举楚人，一炬可怜焦上。呜呼！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夫！使六国各爱其人，则足以拒秦；秦复爱六国之人，则递三世可至万世而为君，谁得而族灭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关图巨灵擘秦华赋泰华崔嵬，伊巨灵兮其壮哉。挺高掌以遐举，擘孤峰而洞开。功侔造化，势越风雷。划千仞之岩峦，屹从地裂；决九河之波浪，杳自天来。昔者混是生磅礴，惟神无朕，配天有作。念波流之未通，顾兹山之可却。将以辟迢递，正崭凿。惬心而再定川原，应手而别开林壑。灵异将伸，雄棱益振。蓄怒赑赑，注情嶙峋。谓钓鳌不足以骇人，鞭石不足以骋神。指挥而叠嶂知改，盻昧而三峰可新。然后攘臂效能，端身任力。 苍蔼以天半，圻翠微于月侧。若百神将萃而潜助，二仪欲判而未息。岚光两向，幽连松柏之声；黛影中开，巳断云霞之色。岂不以𮤲形幽默，拓迹巍峨。致用而扶持天地，成功而变化山河。分积翠于空中。千年轧坱，启通津于指下；万里腾波，豁丹崖于天阻，呀峭壁而相距。势且异于两伤，力自弘于一举。截仙子幽栖之洞，壮王者建都之所。盖以神开寿域，灵固人寰。廓峻极于倏忽，标削成而险难。起大禹之理水，小愚公之移山。竹箭波中，路竟深于遵达，莲花峰外，迹终寄于跻攀。是知事 杳 理归玄奥，石有时而分裂，水有时而疏导。信乎载物者之使然，非人情之所到。咸廙华岳精享昭应碑文曰：夫神，其止也虚，其行也直，是以感生焉。夫祀，其事也大，其馨也德，是以福生焉。维岳齐高，居兑曰华，天作峻极，厥仞五千，降灵集祉，密迩。王国，故。风雨时若，必应休明。玉帛之享，亦礼其报，致天人之和者，功莫大焉。止岁在涒滩，皇帝以开元嗣极，今八载也。文德被，武功成， 拱而天下理，缵服而庶邦正。于乎！圣人之配天，不逆灾祥之数，而务修其德；天之降福，或彰谴告之符，而终与其善。是以成汤兴而炎映遘，周宣惧而颂声作。间自日在奎，雷始电，迨乎毕，春气达萌芽于山川如焚，蜜云不雨，千耦遍野，胥病于失时；百室崇墉，将空于成岁。我皇畏昊天之命，闵蒸人之艰，自郊徂宫，靡神不举。乃分命旧相尚书许国公苏颋，以瑞祝之辞，旅于西岳，将以蒙嘉气，获丰年。公时膺保衡，代修衮职，克永先正，对扬王休。天子以下九人 归同德，公，是用佥谐八座，懋广畴咨，有文章焉，有礼乐焉。

既享冢位，乃司宗伯。实佐和邦，敬恭明祀。爰留爰处，威仪孔将。𮤲是亭庙，有来斯启。 命长史河东薛缙，俾焉恊事于外，宗人相礼，展器执书，告备于内。肃雍萃止。霄艾并作币尊六号，王用两圭。焚燎举而礼容祗若，昧爽交而神光有。 粤。三日庚申，陈荐请也。公巳事复命，式遄其归。时厥翌日，旋于阙下。车辚辚而响止，履锵锵而声入。则巳渰周四溟，澍洽千里。拜献纯嘏，天临在欢。嘉公克诚，神用影响。制书褒， 束帛有差。

既祷而祀，古之义也。公。不与祭，帝有恐焉。乃申命秩宗，宠终厥事。则有牲牷乐奏之备，以昭配焉。癸卯，告赛如前礼。夫阴阳不测，至妙也；因变感情，至教也。六府三事，大功也；四望六宗，大礼也。后王卿士，如彼岁月，其道不易，时惟康哉！苏公乃言曰：惟我后之德，格于上下，神哉其霈！今兹臣人，可以无述已。于是重费以谋始，因物以书代，倬彼金石，载刊其阴，俾夫后之敬事者，知景福之攸在。其词曰：于铄太华，降神西峙。惟王荒之，配天有祀。云雨成物，香恊祉。明明天子，祷于愆阳。肃肃苏公，王命是将。克诚攸享，离毕其滂。年之用康，祀事惟正。非昵非假，礼崇其敬，祠而报焉，以永终庆。惟灵感和，幽赞而生。有礼者石，刊之则真。苏公之颂，孔硕其声。李商隐华州西岳庙记曰：夫华岳者，在西京之宗镇，正基周秦之墟，仰荫星井之曜，恊金德以主生，含素灵以养物。其为状也，则削成万仞，秀出云汉，芝草植于其庭，醴泉流于其下，连岗带阜，跨原枕野。谷之所润，则土为神区；膏雨所降，则泽沾万里。斯乃风云之所官府，物类之所归藏，尽精灵之至极，穷山岳之状丽。是以神明居其宅，游仙萃其宇，往世以来，莫不崇之。故配天之美，载在虞书；宗秩之礼，列于祭典。

大唐应期，承天受命，绍重基于万世，阐皇风于五叶，敬奉神灵，祈之以信，而神降之福，众祥并应，致治太平，灾害不作。自非诚之所感，孰能臻此。兴光元年九月戊戌，诏遣元舅侍中、太宰徂东大将军、辽西王辽西常英、 军将祈曹尚书河内公河内苟尚、立节将军、安定侯直勤侯尼湏，荐以三牲，建立。殿庙，造作碑阙，庶使神明永安其居。夫有一善之行，尚称之于时；立一惠于物，犹咏之于世。况至公配于两仪，仁泽济于生民，稽之于义，容可巳乎？遂命吏臣为之颂曰：奕奕西岳，寔曰华山。基洞水府，峻极于天。跨原枕阜，苞谷怀川。幽壑澄润，虚岫掦烟。峭崿空笼，茂林重邃。吐纳风云，殖生万类。体静兼仁，惠有攸利。神明是居，游仙是庇。岩以崇宗，谷以虚受。则天之高，拟地之厚。泽润无穷，体实长久。功配两仪，德均徽猷。朝咨上宰，建兹灵宇。正以准绳，参以规矩。林用不愆，显章有昌。庶几神居，永宁其所。欧阳修华岳题名跋曰：右华岳题名，自唐开元二十三年，讫后唐清泰二年，实二百一年。题名者五百一人，再题者又三十人，录为十卷。往往当时知名士也，或兄弟同游，或子侄并侍，或寮属将佐之咸在，或山人处士之相携，或奉使奔命，有行役之劳；或穷高诅望，遂极登临之适适。其富贵贫贱，欢乐忧悲，非惟人事百端，而亦世变多故。开元二十三年，岁在丙午，是 天子耕藉田，肆大赦，群臣方颂太平，请封禅，盖有唐极盛之时也。清泰二年，岁在乙未，废帝篡立之明年也。是岁召敬瑭以太原反，召契丹入自鴈门，废帝自焚于洛阳，而晋高祖入自太原。五代极乱之时也。始终二百年间，或治或乱，或盛或衰，而往者来者，先者后者，虽穷达寿夭，参差不齐，而斯五百人者，卒归于共尽也。其姓名岁月，风霜剥裂，亦或在或亡，其存者有千仞之山石尔，故特录其题刻。每抚卷慨然，何异临长川而叹逝者也。李方直邠州节度使院记曰：自西汉始置幕府，得颛辟士，其聘举之盛，与公府置吏，王公命官为比，于是有班固、传毅、崔骃、蔡邕、陈琳、阮瑀之徙出焉。大抵多巡御封略，经参戍事，居无恒处，秩靡常品，故命之曰宾。国朝笃方岳之任，慎求其佐，颁以职贡，为之定制。或辟自诸侯，或降于朝廷，皆命于天子。其所司也，调政教之和，策军筭之秘，出入聘觐，应对宾客。其立署也，行有戎次，处有公堂，与方伯周旋，弥封润色而巳。王畿之腋，划为臣防，外殿朝那，作捍西疆，中拱皇都，以临诸夏。漆沮之仁既远，华夷之俗相清，非怀材英杰，英典封，守非庄，明纯固。莫参甿佐。六年春，皇帝劳韩侯牧圉之觐，俾尹西夏，申命御史中丞王君等九人为之使介。既有师贞于律，农勤其功，惠和威武，泽浸火烈。孟秋述职，𬺟兵河塞，亭障萧条，千里晏清。然后载虎旗 矛，定功于蒲，入觐皇都，增秩受赐，旋师旧服，勋明德举，非元臣雄略，能贤嘉绩，蔑用济此。先是，尚父郭公开府是邦，搜贤勿贰，俊乂咸集。不十数年，持枢衡、治邦宪，司诰命者，咸布职于清朝。今韩侯亦能详延端士，辅相威德，则是府将来，宜为骏贤之郊薮，荣达之阃阈。卫多君子，邠其有之。夫敬其事则命始，春秋之意也。是邦当征号朔方，而以名师建为三郡，肇基于我，书事举德，宜始韩侯。魏征麟九成宫碑铭曰：维贞观六年孟夏之月，皇帝。避暑乎九成之宫。此则隋之仁寿宫也。二冠山抗殿，绝壑为池，跨水驾盈，竦阙高阁，周建，长廊四起栋宇。珠壁相映，金碧相辉，照灼云霞，蔽亏日月。观其移。山涧，穷泰极侈，以人从欲，良足深尤。至一炎景流，金无郁蒸之气；微风徐动，有凄清之凉，信安体之佳所，诚养神之胜地，汉之甘泉，不能尚也。皇帝爰在弱冠，经营四方，逮乎立年，抚临亿兆。始以武德一海内，终以文德服远人，群生咸遂，灵贶毕秦住臻虽。籍。二仪之功，终资一人之虑。遗身利物，栉风沐雨。百姓为心，忧劳成疾，同尧肌之加腊，甚禹足之胼胝。爰居宫室，每避炎暑。群臣请建立宫，庶可怡神养气。圣上爱一夫之力，惜十家之产，深闲固拒，未肯俯从。以为隋氏旧宫，营于向代，坏之则可惜，毁之则重劳，事贵因循，何必改作。于是断雕为朴，损之又损，去其泰甚，葺其页寰秀颓坏杂。丹墀，以砂砾间粉壁以 泥。仰观壮丽，可作鉴于既往；俯察卑险，足 训于后昆。此所谓至仁无为，大圣不作，彼竭其力，我享其功者也。然昔之池沼，咸引谷涧，宫城之内，本之水源，既非人力所致，圣心怀之不志。粤以四月甲申朔有六日己亥，上及宫中，历览台观，闲步西域之阴，踌躇高阁之下，俯察厥 微，觉有润，因而以杖导之，有泉随而涌出。乃承以石槛，引为渠，其清若镜，味甘若言醴。南注丹霄之右，东流度于双阙。贯穿青琐，萦带紫房，激扬清波，涤荡邪秽，可以导养性情，可以澄莹心神。鉴鉴映群形，润生万物。同湛恩之不竭，将玄泽之常流。匪惟乾象之精，盖亦坤灵之宝。革安谨按礼纬曰：王者刑杀当罪，赏赐赏功，得礼之宜，则醴泉出于阙庭。鹖 子曰：圣人之德，上及大清，下及大宁，中及万灵，则醴泉出于瑞应。光武中元元年，醴泉出于京师，饮之者痼疾皆愈。然则圣物之来，实扶圣明，可蠲兹沉痼，又将延彼遐龄。是以百辟卿士，相趋色我后固怀㧑挹，推而弗有，虽休勿休，不徒闻于往昔；以祥为惧，实取验于方今。乃上帝玄符，天子令德，岂臣之未学，所能丕显。旦但职在记言，属兹书事，不可使国之盛美，有遗典策，敢用实他录，爰勒斯铭。词曰：惟皇抚运，奄一寰宇。千载应斯，万年斯睹。功高舜，勤深伯禹。继后光先，登三迈五。握机蹈矩，乃圣乃神。武克祸乱，又怀远人。书契未绝，开辟不臣。冠冕并袭，琛贽咸陈。凿井而饮，耕田而食。靡谢天功，安知帝力。上天之载，无声无臭。万物资始，品 流行随感变质，应德效灵，介焉如响。赫赫明明。上善既降，上智斯悦，流谦润下。潺湲皎洁。萍旨醴泉，水凝镜彻。用之日新，挹之无竭。道随时泰，庆与泉流。黄屋非贵，天下为忧。人玩其华，我取其实。还惇及本，代文以质。居高思坠，持满戒溢。念兹在兹，永保贞吉。

杨炎灵武受命宫颂并序曰：臣闻享天降命，惟德也；戡难奉时惟圣也。必有非常之运，是兴拨乱之功。君以苍生为忧，不以濡足为患；以宁济为业，不以修身为道。此陶唐所以舍而不畏，舜禹所以受而不疑。灵武宫，皇帝跃龙之所。日者奸臣窃命，四海荡波，我圣皇大帝探命历之数，启龙图，作受命之书，付于我皇帝，皇帝方游。崆峒，以求至道。于是群公卿士，负玉旒金玺，望气芒。之野三进于阊阖之中，曰：臣闻在昔蚩尤连祸，大盗中国神农氏。兵莫，能胜。天降玄女𠡠𠡠，轩辕氏，大定其灾。厥后尧有九州之害，而命，禹禹以四海之功而受舜。陛下主鬯大位，十有九年，精爽者，美德也，必闻幽赞，玄德上达，景福有归。六圣睹命历之期，兆大有临难之情。陛下畏灾运而不宁，弃 元而不顾，以至仁为薄，以太宝为轻。臣等若不克所请，与亿兆之众，将被发拊膺，号于天而诉于帝矣。皇帝唯然改容曰：岂人心欤？丁卯，广平王倜、大尉光弼、司徒子仪，尚书左仆射冕、兵部尚书辅国，与北军将士西  老万五千人，排闼以诉帝曰：今 狼穴居宫阙，陛下兆庶为饵，宗庙为墟，若臣等诚恳未通，是高祖不歆于太庙。且陛下涉渭则洪流涸，回 銮则庆云见，布泽而川池广，勤道而嘉禾生，灵祗髣髴，玄贶幽感。臣闻符今待圣而作，天运否终而会，葳蕤盻蚃，会也；睿武英明，圣也。臣等敢昧死上闻。帝乃洒斋宫，启金柜，呜咽拜受，诏有司大赦天下，改元曰至德元年，尊圣父为文武大皇帝。是日，烟云变作，士庶踊跃，黄龙见于东野，紫气满于天门，翌日也。数百里衣裳会，兼旬也。数十里朝贡会，逾月也；天下兵车会，浃时也。四方狄戎会以一旅成百万之师，率胡虏卒社稷之难。礼郊祀，戴圣皇，与人合诚心，以气消天疠，动罔不吉，歆无不报。是以白鹿扰于王庭，灵芝产于延英，化动而功成，渊默而颂声作。言禅代者，陋苍桐易姓之名；语嗣守者，羞唐尧积善之辱。述戡定者，叹四纪而复夏，美中兴者，蚩三六而灭新。于戏，神祗之所归往，品物之所法象，鼓飞龙于尺水，仗大义而东向。矢谟发号兹都，愿篆右宫庭以 万石。过山泽知风雨之奥，穷造化识天地之炉。臣炎稽首，敢献颂曰：

赫赫河图，启天之祐。云从亿万，皇在九五。惟昔陶唐，尧传舜禹。濩也武也，夫何足数。彼妖者勃，惟暴惟贪。天实即命，人将不堪。皇曰内禅，于 于三。尽武之善，去汤之惭。兵车百万，汹汹雷震。横会九州，为行为阵。恃力者踣，从命者顺。孝以奉天，神而抚运。至德唐尧，崇功大禹。皤皤北叟， 白而睹。沛邑空歌，周原巳古。徘徊颂声，永介兹 沈。迥撰

诸葛忠武侯庙记曰：皇帝御极，真元三祀，时乘盛秋，府主左仆射冯翊严氏，总帅文武将佐，泊蒙轮突 之旅，疆理西鄙，营军沔阳，先声驰于种落，伐谋息其狂狡，威武震叠，虏骑收迹，塞垣萧条， 爟灭熖，士无保障之役，马无服辕之劳，重关驰 边，毂栖野，我师惟扬，则有余力。乃升高访右，周览原隰，修敬兹庙，式荐馨香。光灵若存，年祀寖远。虽萧鼓欣奏，邑里祈禳，而风雨飘飖，祠堂落构， 阶莫数尺之崇，庭除无袤丈之隙，登降不能成礼，牲玉不得备陈，颓墉露肩，灌木翳景，樵苏满径，麋鹿走集。

冯翊曰：丞相以命世令德，功存季汉，遗风余烈，显赫南方，丘垄南山，实在兹地。荒祠偏， 庙貌诡裂，非所以式先贤，崇祀典也。乃 泉府征役，徙撤编管，芟薙丛薄，是营是葺，众工群至，缭以高墉，隔阂刍牧；增以峻宇，昭示威神。英英昔贤，像设如在。翼翼新庙，日至而毕。顾谓小子，扬推前烈，铭于庙门曰：

在昔君臣合德，兴造功业。有若伊尹。相汤，吕望兴周，夷吾霸齐，乐毅昌燕。是八君子，皆风云玄感。尽 裕来世。尝以为阿衡则尊立圣主，天下乐推；尚父则上雠独夫者，日诸侯。同举。管氏籍强齐之力，以宗周无令主；乐生因建国之资，替赞燕昭为奥主。君臣同道，仅能成功。惟武侯遭时昏三乱，群雄竞起，高光之泽巳竭，桓灵之虐在人，遇先主之短促，值曹魏之雄富，能以区区一州，界在山谷，驱羸卒，辅孱王，衡击中原，撑拒强敌。论时则辛、癸恶稔，语地则燕、齐势胜，迁夏、殷者未可校功，霸桓、昭者不足力。向使天假之年，理兵渭涒，其将席卷西邑，底绥东周，祀汉配天，不失旧物矣。洪伐彰彰，宜冠今古。值倬轶前烈，其谁曰不然。武侯名迹，存乎国志。今之群书，姑务统论大略，叙我新意。至于备载爵位，述史传，非作者至德也，今则不书。其铭曰：

桓灵济虐云，海横流。群雄猬起，毒蟊九州。天既厌汉，人思代刘，沸渭交争，存亡之秋，其谁存之。时惟武侯，踠足南阳。返藏于密，不曜其光。有时有君，将排垢氛。鱼脱溪泉，龙跃风云。先主缵绪，天下三分。馥馥德馨悠悠清。前哲后贤，心迹暗沦。聿建新庙，式是梁岷。柳子厚兴州江运记曰：御史大夫严公砺牧于梁五年，嗣天子用。周汉进律增秩之典，以亲诸侯。谓公有功德理行，就加礼部尚。是年四月，使中谒者来赐公，命宾僚吏属、将校士卒，黧老童孺，填溢公门，舞跃欢呼，愿建碑记德 亿万祀。公固不许，而相与怨咨，遑如不饮食。于是西鄙之人，密以刊山导之事，愿刻岩石曰：维梁。维梁之西，其蔽曰某山，其守曰兴州。兴州之西，为戎居， 备亭障。实以精卒，以道之险隘，兵困于食，守用不固。公患之，曰：吾尝为兴州，凡其 人之故，吾能知之。自长举北至于青泥山，又西抵于成州，过栗亭川，逾宝井堡，崖谷峻隘，十里百折，负重而上，若蹈利刃。盛秋水潦，穷冬雨雪，深泥积水，相辅为害，颠踣腾藉，血流栈道，糗粮，刍 填谷委，牛马群畜，相籍物故。𫗥夫毕力，守卒延颈，嗷嗷之声，其可哀也。若是者绵三百里而余。自长举而西，可以导江而下，二百里而至，昔之人莫得知也。吾受命于军而育斯人，其可巳乎？乃出军府之币，以备器用，即山僦工，由是转巨石，仆大水，焚以炎火，沃以食醯，摧其坚刚，化为灰烬。畚锸之下，易其朽坏。乃辟乃垦，乃宣乃理，随山之曲直以休人力，顺地之高下以杀湍悍。厥功既成，咸如其素。于是决去壅 疏，导寺江涛，万夫呼拚，莫不如志。雷腾云奔，百里一， 既会既远，淡为安流，烝徒讴歌，枕卧而至。戌人无虞，专力待寇，惟我之功，畴可侔也，而无以酬德，致其大愿，又不可得命。矧公之始来，属当恶， 府庾甚虚，器备甚殚，饥满馑昏札，死徙充路。赖公节用爱人，克安而生。老穷有养，幼乳以遂，不问不使，咸得其志。公命鼓铸，库有利兵；功命屯田，师有余粮。选徒练旅，有众孔武。平刑议狱，有众不黩。增石为防，膏我稻粮。 无凶灾，家有积仓，传馆是饰，旅其归，杠梁以成，人不履危。若是者，皆以戎隙，帅士而为之，不出四人之力，而百役以就。且我西鄙之职官，故不能具举。惟和恒直方，廉毅信让，敦尚儒学，揖损贵位，率忠厚其诚，有可以安利乎人者，行之坚勇，不俟终日，其兴功济物，宜如此其大也。昔之为国者，惟水事为重，故有障大泽，勤其官而受封国者矣。西门遗利，史起兴叹；白圭壑邻，孟子不与。公能夷险休劳，以息万代，其功烈尤章章焉，不可盖也。是用假辞谒工，勒石存之，用永宪于后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