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绛州志 绛州志卷四

记

碧落天尊像记

有唐五十三祀，龙集敦牂，哀子李训谊𬤥谌，御恤在疚，陶作安。置怀靡所，永言报陶作复。德，思树良因，敬立大道天尊，逮陶作及。侍真像。粤若稽古，藐觌邃初，真宰贞乎得一，混成表于冲周，泫之又泫，迹超言象之域；惟恍惟惚，理冥视听之端。是以峒山顺风，劳乎靡索；汾阳御辩，窅然自丧。旷矣哉！道之韫也，其寄于寥廓之塲焉。至于玉笈宣徽，琅函吐秘，方壶神阙，蒙谷灵游，条忽九陔，导飞廉而从敦圉，俯仰六合，戴列星而乘云气。固亦昭章逸轨，盻向孤风，淳化其了，幽契无爽。伏以先妃含贞载德，克懋琼仪。延陶作延，音展，安步行之也。庆台华，正位藩阃，动容资于典礼，发言光乎箴训。故纮𫄧是肃，粢盛无违，大当叶𬺟，中闺以睦。况倚闾分甘之泽，徙居侧盻之规，义越人伦，恩深振古。重以凝神道域，抗志澄源，淮馆仪山，陶作仙。参鸿宝之灵术；楚坛敷教，畅微言之盛范。儒泫兼洞，真俗两该，德冠毋仪，事高陶作享。嫔则。岂图昊天不惠，陶作耑，小谨也，与颛同。积善无征，咎罚奄钟，荼蓼俄集。训等痛缠过隙，陶作□，古隙字。感切风枝，泣血攀号，自期颠殒。祗奉严训，慈勉备隆，偷存视息，遄移气序，几筵寂寞，瞻望长违。创巨徒深，寄哀何地？所以贪建陶作及。余漏，祈福玄宗，敬写真容，庶几终古。而土木非可久之质，镕铸为诲盗之先。肃奉冲规，图辉贞质。睟容伊穆，玄仪有炜。金真摛耀，疑金阙之易奔；琳华扬彩，若琳房之可觐。霓裳交映，欿驾斯留。帝晨饰翠云之美，陶作冈。香童散朱陵之馥，载雕爰毕，式展岁陶作成，音成，屋所容受也。祈。以此胜因，上资神理。伏愿栖真碧落，飞步黄庭，谒群帝于天关，携列仙于云路。融心悬解，宅美希夷，注陶作侸，立也。音树。仪邻以洞焕，指乾坤而齐极。介慈多祉，藩度惟隆，如山作固，永播熊章之烈。循陔自勔，冀申乌鸟之志。孔明在鉴匪曰。道遐，昌言嗥闻，庶斯无拔。昔人御哀罔极，𫓪椠腾声，柔纷克劭，义切张凭之诛；至德兴思，痛深陆机之赋。况清辉懋范，宛若前踪，瞻言景行，敢忘刊纪。余魂弱陶作休，没也，与溺同。喘，情不逮文，谨托真猷，直书心事。音仪日远，风烈陶作䶛，音声剌齿分骨空。陶作窑，音声空也。诗曰：瓶之窑矣。传叨，陶作敬，击也，读若扣。心感慕，终天何及。

守居园池记

樊宗师唐刺史

绛即东雍为守理所禀参实沈分，气蓄两河润，有陶、唐冀遗风余思。晋、韩、魏之相剥剖。世说总其土田士人，令无硗杂扰，宜得地形胜，㵼水施法。岂新田又蕞猥，不可居州地或自有废兴，人因得附为奢俭，将为守悦。致平理与益侈心耗物害时与白将失敦穷华终披夷不可知陴缅孤颠跒倔玄武踞守居割有北自甲辛苞大池泓，横硖旁潭。中癸次木腔瀑三丈余，涎玉沫珠子午梁贯亭曰洄涟虹霓，雄雌穹鞫覰蜃碍很岛抵淹淹。委委莎靡缦萝蔷，翠蔓红剌相拂缀。南连轩井阵中踊曰香承守寝睟思。西南有门，曰虎豹。左昼虎搏立，万力千气底发彘匿地努肩，脑口快抗，雹火雷风，黑山震将合。右胡人髼黄㠾累珠丹碧锦袄身刀囊靴挝𬘺白豹玄斑，饫距掌胛意相得。东南有亭，曰新前含曰槐，负护䨴郁荫后顺渠决决，缘池西直南折庑赴可宴可衙。又东骞渠曰望月。又东骞穷角池研云曰柏。有柏苍官青士拥列。与槐朋友，巉阴洽色。北俯渠憧憧来刮级。迥西巽㬂间，黄原玦天，汾水钩带。自言谒行旦艮闲达罔青萦近楼台，井闾点画察可四时合奇士观云风霜露雨雪所为发。生妆敛赋歌诗：正东曰：苍塘蹲频西漭奔瑶翻碧潋，光文切镂梨深挠挠妆穷。正北曰风隄乘携，左右北迥，股努滞棙，蹴墉御渠歆。池南楯楹景怪烛蛟龙钩牵，宝龟灵螷，文文章章，阴欱垫欦，烟溃霭褧，桃李兰蕙，神君仙人，衣裳雅冶，可会脱赤熟。西北曰鳌䖶原开咍储，虚明茫茫，嵬眼𭱊耳。可大客旅，钟鼓乐，提鹇挈鹭。滔池豪渠，憎乖怜围。正西曰白滨，荟深梨素女。雪舞百佾，水翠披䁨䁨千幅。迎西引东上，长崖挟横埒。日卯酉樵途坞径幽委虫鸟声无人。风日灯火之昼夜漏刻，诡姽绚化。大小亭饾池渠间走池隄上，亭后前陴乘墉如连山，群峰拥地，高下如原隰，隄溪壑水引古自源。三十里凿高槽，绝窦墉，为池沟沼渠，瀑瀑瀤潺，终出汩汩街衖畦町阡陌间。入汾巨树木资，土悍水沮，宗族盛茂，旁荫远映，锦绣交果枝香畹丽绝。地郡考其台亭沼池之增，盖豪王才侯袭以奇意相。胜，至今过客往往有可创起处。余退常吁：后其能无果有不补建者，池由于焲及者稚文安发土筑台为拒诛，几附于污宫。水本于正平，轨病井卤生物瘠，引古沃澣人便，几附于河渠。鸣呼！为附于河渠，则可，为附于污宫，其可书以荐后君子。国史补云：元和之后，文章则学奇于韩愈，学涩于樊宗师。退之作樊墓志，称其为文不剽袭。观绛州降，一叹不可夺志三年其有成功。广可方轨，平可转毂，去其饰，成无圆雘，取其固，势异虹霓，佥义于孝子之功也。故曰义桥。昔周王以懿戚封建，吴札美盛德。遗人西临孟津，北对姑射，山河风土，其肯徒然？所以义表颛门，功烈邻境，难其一善，矧乃兼之。由是县人志之于石。

重修夫子庙记

李垂宋知军剚州

三坟而下。圣人非一，首出千古，为圣之至，我夫子焉。周公而上，圣曰尧、舜，曰大禹，文王，曰汤、武，周公而下，曰孔子。子没千百年，而迄于今不复生。谓圣人者，达者曰亘万世，终天地不复生，谓圣人也。盖周公之作尽之矣。后之有如周公、如孔子焉，越诸道，越诸为过，过于不及，迷大中之用，乌圣耶？乌贤耶？杨朱、墨翟之书，详其所存，亦君臣父子之说。然王霸牙入，悖我天常，时惑之，谓孔墨焉，索于辞，果肆而为叛者，又奚及耶？孟轲、荀况、杨雄、韩愈之徒，正性天质，孜孜思及，落笔行事，推诚理人，蔚焉而其文光，炳焉而其德耀，显晦周变，卒持于道，匪谓圣而谓贤者，所谓周公之作尽之矣。止曰大儒，曰大贤，舍尧、舜之圣，得位而治民，克受赐于当时，禹、汤、文、武，皆时而巳，非所为教补千古，法䘖无穷者。故禹没汤丧，生物涂地，孰愈乎？周孔立言，天地俱久，五材万类，动悉其要，一日去之，中国不夷，则狄矣。夫周公之法制人者也，孔子之教诲贤者也。祖述宪章，知尧、舜至仁，桀、纣至暴，归其义，君臣治而家国宁，父子亲而朋友信。后之及斯者为大贤，过斯者为不及，所为亘万世，终天地不复生，谓圣人也。李唐承平，爵我以王，礼我以王，礼我攸宜。爵我之王，未正也。子王以道，弗王以位，举诸道，王故久焉。丘明是以为素臣子于周，王其尊矣。谓天子得曰王孔。子得曰：王暨嬴、秦，偏皇帝之号，距唐靡革，若四夷小酋长，或将帅之负勋者，而王爵代众，独孔子何为尊？韩愈，唐臣也，志词于碑，不曰王曰孔子，旨其是矣。

维绛古晋之膏壤，风物克饶，氓庶繁益。今其侈奉于佛，淫事乎鬼，俾夫子庙，虽国章下郡县，告长吏，必完其宫，必钦其祭，咸不能备理进仪，而屋隘堂隳，墟如不祀，祀将弗恭矣。咸平二年，朝请大夫、尚书中、上柱国、谯国夏侯公涛来牧于兹，既恤其四穷，又安其四业。知化肃公简，思欲葺祀事，行礼容，独以夫子为先。及庙象弗完，会新厥制。曷德祀谕而靡修，曷淫祀谪而靡废？面贤识愚，囱食罔耻。吾将缘隙地以拓其垣堵，起崇堂以俨其貌服，构重楼，积群书以诱其学校，架长廊食，祭始诚末，孰予共之。众庶诜诜，符缗百万，辇土斤木，奉若公旨。四年，承奉郎、太常慱士河南梁卿昭琏，同执都司二公之谟，请制如一，公遂归朝。鸣呼！梁卿上天厌贤，不幸而卒，于我庙事，坟焉弗兴。五年，宣德郎、尚书都官员外郎汾阳郭侯尧卿代公。而兹三贤同道，其气望封维，宁斯效疑南鬼西佛，各推教始。彼光佩儒业，丰中禄位，胡不思之甚欤？以是国朝用检邦邑，淫祀诬字，悉议除之，一檃一楹，尽削其职。书曰：葛伯不祀，汤始征之。则祀非后者也。且恕责无他，合中而巳。既弗命祀而祀，辜乃如之；庶命祀而弗祀，辜亦如之，则四方孰我不供乎？移附刑书，则万世孰我不供乎？君子曰：孔子没，亘万世，终天地不复生。谓圣人也，可谓至圣矣。王以道，弗王以位可。谓正名矣。典祀著法，可谓制礼矣。垂一命未行，召试阁下，于故梁卿，得崇朝砚席之遇。卿暨同理于绛，垂尝掌法于解，与夏侯公以夫子庙辱指，为记兼局，寻负报命。逮公归，卿卒圣人之门，勉志而述，亦少补于故卿之意。故知夫子没不复生，谓圣人也，又知李唐之封非尊。我也不供也。语是三者，然辞质义肤，庶有成于理

鼓堆泉记

尹仲舒宋国子慱士

鼓堆，在州西北二十五里。鼓者，言人马践之，逢逢如鼓声，盖水源充沟石下而然。堆之西山曰马首，其东长陆，𫄥属相传以为晋之九原。其北水出泽掌，别名清泉堆，周围四里，高三丈，穹窿而圆，状如覆釜，水源数十环之，□沸杂发，汇于其南，容为深渊，中多鱼鳖蟹䱉，水极清洁，洞鉴毛发，盛寒不冰，大旱不耗，淫雨不溢。其南𫄥为三渠，一载高地入州城，周吏民园沼之用；二散布田间，灌漑万余顷，所余皆归之于汾。田之所生，禾麻稌穱，肥茂芗甘，毕他水所灌。堆首有神祠，盖以水阴类也，故其神为妇人像。而祠中石刻，乃妄以为尧后、舜之二妃。意是水也，有清明之性，温厚之德，常一之操，润泽之功，虽古圣贤无以加。其庙食于民也固宜，何必假于尧后、舜妃，然后可祀也。嘉祐元年九月壬寅，通判并州事司马光以事至绛，从州之诸官尚书比部员外郎薛长孺巨卿、国子慱士刘常守道、尹仲舒汉臣、判官陈大初寓之，同游于祠下，爱其气像之美，登临之乐，而又功德及人如此其盛，故其当时皆俗之讹，不可莫之正也，于此题云。

梁令祠记

薛宗孺宋郎中

绛居两河间，为剧郡。领县七：正平，本汉临汾，隋开皇十八年改正平，唐武德元年移于今治。山麓四拥，土狭人伙，比常艰食，惟水田之获，克以取济。距州之北几一舍，有石堆如覆釜，人马践履，声若鼙鼓，上立祠状，妇人以主之。质于碑志，事无依据。意者谓水为阴象，理或当然。其下出泉，众流奔沸，古传神泓。开皇十六年，内军将军、临汾县令梁轨，以亢阳频灾，遂迹晋之故道，审势逗绝，疏源分泒，乃开渠十二，率，灌田五百顷，贯刺史牙城，蓄为池沼，迤逦闾落，浃洽园圃，岁无旱忧。邑民歌颂刻石，以戴其赐。其文与书不纪名氏，故不甚彰著。其樊宗师守居园池记言水，自正平。轨以辞僻而人罕成诵，是终不能显闻当世。居人但喜漑沃之利，不详兴道之因。前太守王公恪，敏正好古，谓有功于民则祀之，议建祠于石堆之北隅。邑宰宋君基立，力贰其事，塑容盛服，遗风凛然，俾民俗瞻奉，岁时有报享之地，庶知惠功及人之深，垂信于不朽。隋到今四百余年，轨以官卑，故其德业于史氏无传。今录民功之实，神而祀之，将励后人，行事之法是。曰：无妄，与夫言利邀功，朝行夕废，能不愧耻。里人薛宗孺惧祠之寝久，湮废无考，谨述创始，以永其传。异日编郡图籍，上职方氏，当取验于此。记治平元年闰五月七日立。

石思堂记略

张绎宋人

金台太宗时侯默而好深沉之思。下车之六月，作堂于所治之东偏，命之曰思。客有难者曰：天下何思何虑，而子欲思之邪？侯笑曰：子知其一，未知其二。靖共尔位，好是正直。神之听之，介尔景福。人道之常也，吾又何思？日往则月来，月往则日来，天道之常也，吾又何思？夫为不知有是理而强思之也，天下始纷纷多事矣，所谓憧憧往来，朋从尔思是也。子所谓不思，殆谓是与？子徒知有不可思而强思之，庸讵知当思而不思又患大也邪？子见庭中之杏，当未春时，橛然一枯株耳。然则春而华，秋而落，果何有邪？子能思其所以华，思其所以落，则死生之理尽矣。子见坐隅之烛，当中夜晢晢，可以见幽隐，释之，则瞑目不见丘山，果何物邪？子能思其所以见，思其所以不见，则鬼神之理尽矣。孔子所谓学而不思则罔，孟子所谓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是也。不然，子欲舍是而求道家者流浮屠之说，去人情，绝思虑，块然坐乎穷荒之域，视吾君臣父子，泛泛若江湖之适相值也，吾又何思？于是客始茫然自失，因抚髀而为之歌曰：春雨湿兮花卉香，秋风落兮露以霜。一往一来，天地之常。彼不知兮，何自苦而茫茫。思乎思乎，吾君臣父子兮，真道之奥而德之光。客去，侯惧其言之不传也，乐与学者共之也，遂命张绎记之。

富公祠记略

宋申之宋正平令

学士大天所贵于尚友者，亦曰求之于前政，考名摭实，希其所以为能事焉。丞相文正郑国富公，少时决贤科，登脢仕，迄以嘉谟远业，魁步宰路，质之简册彝鼎，炜晔可考。初以将作监丞关决绛郡，其美政不可殚举。尝叙吾夫子之祠，见其墨泽列次□□，又请朝命立学以居之，辇书于国学，俾其诵习，崇养诱进。策名有闻者亠八九。揆是事以观，则其承宫守，任言责，历卿及公，确乎能事。尝即便厅事植竹赏咏，志趣高远。令通守齐西郡张公始易堂名曰富公，加饰丹臒，又访其画像，龛诸东偏，意以谓退食自公也，游于斯，息于斯，仰公之称，面公之容，祈向往行，以施诸有政，亦庶几焉。

斛律光墓记

孙镇金乡士

贡进王字明月朔。州𠡠勒部人，世载忠谨，北齐社稷赖之。不幸为祖挺穆提婆辈。谗死。王之祠堂，旧在州衙子城东北隅，俚俗相传云王尝指此地曰：吾死后葬于此及百。年，当有二千石为吾守坟。后人遵其遗旨，葬焉构诸？孤坟之上。此理殆无足信者。盖州置于后魏之初，而王殁于齐之季，则指葬之说诬矣。按守居园池记，云由。是焲歹者雅文安发土筑台为拒诛，则庙基正台之遗址，殆长庆以后，守土者悯王之冤，因即其地而建为影堂。晋天福间刺史张廷蕴复增大之乎？不然，樊宗师号为记录细碎，鲁不一言及此，何也？重修夫子庙记略：贾鲁元王事。谨按：至正元年四月，大同李公荣祖以留守参赞来知绛州，谒夫子庙庭，喟然叹曰：夫子之祀，普天之下，莫不致敬。绛为中原名郡，庙庭毁坏如此，失今不葺，后必大壤。即节用制财，乘时僦功，总楹六十，咸加修治，至二年八月克成。于是庙舍峻整，阶序廓大，讲肄之位，师儒之室，及斋厨垣墉，莫不焕然一新。又手植松柏满庭，朔望与慱士弟子亲释经旨，郡人化之。䁣士毋汝贤来告刻石。

柏壁记略

陈𤩽元知州

绛附郭，邑曰正平，地多崇冈峻岭，西南逦迤二十里，有巨坂，尢高峻，古柏壁关也。上有秦王堡，深沟臣壑。绝崖徒险，南北断壁，截然千仞，中有旧途，相去百步余，下而复上。其巅实古关门遗址，广仅一轨。历岁月久远，霖雨所崩颓，山水所灌涤，望其途如线，骑不可并，车不可旋，服牛舆马，倘失蹶毙矣。时山北道廉访使李公致政家居，慨然叹曰：昔吾大父学士府君尝出赀辟治兹途，人多便之，令百余年，颓复若故。吾郡邑贤大夫，岂其弗闻而莫治乎？抑闻之而未遑，有待予言乎？于是绛监郡唆吉牙失里良亟命正平尹闵候经营之，始于八月二十六甲辰，告成于九月九日丁巳。旬日之间，险隘为坦途，马牛负载，奔走往来，悉称快矣。里人贾辅状其事，征文于予，将勒珉以示不朽。廉使公名思敬，字君让，世居正平。闵侯名道，字宗圣。

河内入梁令祠记

张载舆元人

大元改元至正之三月，大同李公荣祖以留守参赞来知绛州。下车初，即禋祀百神。州治北有孚惠庙，冠于山巅，形如覆釜，中空，履之有声，下出清泉，汇为深泽，通渠十二，漑田五百余顷，大旱不竭，民赖以饶。又引其余波，萦带园池，以为邦候游憩之所。山西北隅榛荒中得古断碑，碑已泐，文将磨灭。合而观之，水瀹手摩，始能辨其字画。公曰：嘻！兹为梁轨祠堂记，里人薛宗孺所撰也。稽诸宗儒之记，又皆章章可信。即令正平县县尹邵良弼、主簿娄永福、典史吴弼董其役，函碑于孚惠庙壁，泐合字完，文遂可读。且俾绛人不忘其功，时修其祀。按志：隋开皇十六年，内军将军、临汾县令梁轨以亢阳致灾为忧，遂迹泉之故道审势。逗绝，疏源分泒，开渠漑田。渠成，民不吁劳，旱不为灾，邑人歌颂刻石，以戴其赐。

重修夫子庙记略

王恽元翰林学

士为州雄剧，其地界河山之壤，总六县，以三万户，为河东冠。俗刚俭，尚义气，有三晋余习。州治民卢，高下覆压，蟠踞枕跨，冈陵是依。唯夫子庙学，据城之东北奥，爽朗夷衍，奠泽宫甚宜。而素汾北来，盘折容与，带郡城而西望之。一泮水。然废彻浸久，莽为榛墟。逮州将郭天佑来。始图兴复，遂起大成殿、泮宫门各三楹，甫朽栈而公卒，漠然狼籍者，盖三年于兹。今监郡名力尹马希骥，贰政攸中孚，判官赵福，悯夫垂成之功，日就堕剥，即属正平县监匣丑尹赵庆、簿王钓，以完故益新为任。属邑承风，聿来胥宇。于是完正殿，壮台门，创两序文就屋五十余楹，层栋轩翥，墀陛整削，松桷有舄，硕硕其庭。中设素王像，以颜、孟十哲配侍左右。东西两庑绘七十二子及大儒二十有四。既落成之，士子来谒文于予，因勉为撰述。

通津桥记略

李彦汾

水出大原晋阳山，迤逦北来，贯穿晋、冀，至绛之东，环城西下，当大雨时行，波流涨溢，官吏民摘，莫不病涉焉。是以守邦者必为之起桥梁，以达其行，因名其桥曰通津桥。水无定止，桥难久存。我朝洪武甲子春，吴侯居民来守是邦，谋之贰政李彦达、判官陈文焕、幕宾胡俊，计量桥道四十八间，分乡民四十五里，每十五里起桥一十六间，自北而南。期月之间，厥功告成。里人杨遵道等请记诸石。予嘉郡牧之能，且美乡人之义，姑书此以志其实云。重修夫子庙记略：薛瑄大学士。临川王汝绩以儒官升知山西之绛州。始至，进诣大成至圣文宣王，顾瞻庙貌，卑陋年久，杗桷腐桡，大惧弗恭明祀。遂下北山之材，联为巨筏，顺流而至，择土埏埴瓦甓，百用俱备。撤腐易新，庙旧，以间记者三，广而为七，崇高宏阔，改作从祀贤儒，两庑，门宇、堂斋，以次俱新。工既讫，释奠备礼仪，士习弦诵，风化之美，延及民庶。汝绩乃进诸生而告之曰：昔周元公有言：惟夫子道高德厚，教化无穷，实与天地参而四时同。我圣朝所以极尊崇之礼，天下通祀。汝绩大惧学正坠弛，有僭彝宪，是用恊力一新。诸生考业于斯，师法先圣，尊道统之正，黜百家之非，居仁由义，竭忠尽孝，斯实圣朝建学之意。诸生唯而退。学正刘章等遂以其事来征辞。余谓汝绩能新庙学以事神育才，是可书也。

增修儒学记略

沈钟提学

顷予道出平阳郡治之南，遵汾河而西，放于绛州。绛故号称多才，维时学之明伦堂与夫斋舍，颇湫隘，几不能容。矧岁滋久，栋挠瓦坼，且将为风雨所压。予至，见而戚之。知绛事东鲁许候珙始知平定有声，当道请于朝政而知绛。岂其席未逮暖，固暇于修创邪？予因姑以俟之。兹者二还晋阳，学正李宪、司训王瓒、李荣致书于予云：许侯自二月以来，鸠工修学，若堂若斋舍，其凡二十又七楹，缭以崇垣。落成于九月，盖侈于旧规倍半，而华然为之改观矣。用是诸生竞相鼓舞，愈务精所业于勤，而以荒于嬉为之戒。宪等愿丐一言以识诸贞石，以示不忘。嗟虖！建学校以储人才。国家之良法美意，修学校以鼓舞人才，有民社者之责，乃若游息学校，以求无忝于所谓人才，庸非诸生乏事欤？

儒学祭器记略

李文洁知州

祭必有器，所以饰夫礼也。文庙之有祭器，盖今天下之通义也。绛学旧用陶，年久益璺窳，不中于用。泾阳张公讳宪，字廷试，以壬戌乙榜进士来领教事，即有志改作而未能也。居五年，视俸积稍嬴，乃计金于工，鬻金于市，镕金于冶，范金于模，籍而藏之，以需久远。计爵渗金者六，铜者一百五十四，炉金花者三，铁者一百二十七。花瓶铜二，烛檠、锡二。时提学宪副稿城石公闻而义之，命勒石纪其事。诸生曹儒等砻石以需之者十有三年。有司率因循未克立。余来守绛，固未暇也。荏苒四年，师生相率请如命，余匪作者，何能为辞。窃惟张公之为祭器，诸生辈必欲勒诸石，纪诸文，岂非见其尌犹思其人之义乎？绛州儒学科贡题名记略：陶琰尚书：正德纪元春二月，仪封赵侯希魁自昌邑尹迁守绛，既至，兴仆植僵，而于学校尤加意焉。学旧于明伦堂东西壁分题，洪武以来，自郡庠发迹者约二百人，各于姓名之下疏其出身履历，盖亦有年。侯曰：此盛举也，但以不可泯之姓名而寓诸不可久之堂壁，非永图也。乃求坚珉崇文者二，以两壁所题姓名并履历之详，镌于正面，竖诸庙门东西两楹之间，由科第者居左，由岁举及应例者居右，皆虚其下方，以俟将来，可以垂诸永久。

重修文庙记略

陶琰

绛琰绛州儒学之建，厥惟旧矣，前人兴作，未暇达考。正统乙丑，州守金溪王公汝绩，起造正殿，巍然高广，其余堂舍，咸增旧制，厥功伟矣。是后为守者率多修葺，然皆因陋就简。正德丁丑，贵溪李公文洁来守是州，谒庙之后，达观内外，度其可以仍、可以改者，次第举行。正堂、斋号、厨庑之室，颓敝者更易之，剥落者涂墍之。继于戟门之傍立乡贤、名宦二祠，学宫之外起造士作人二坊。以乡生僦居未便，爰相射圃旧址，建外号六十楹处之，即旧亭以为文会，置园圃以供蔬菜。学西隙地立射圃，构亭三楹，前建抱厦，凿方池，引鼓堆泉水注之，与泮池通。又棂星旧门以木为坊，今则易之以石，而为经久之图。州城内外原无社学，公则里建一学，以为养蒙之地。凡所兴作，其费不赀，皆公所措置，不赖官帑，不敢民财。是役也，公主之，同知沈公希义、判官贵公渊，咸赞襄之，而督其役者，则吏日李公希善也。

重修文庙记略

马理

绛州昔有先圣庙及学，绛先守所建修也。宫墙内为正殿、两庑，外为二门，门外左右为名宦、乡贤二祠，外为大门，皆旧制，今刘守所新修也。其外为泮池，旧远池，旧远于门，今改作而迩之。池南为屏，屏东西焉。二门东为外号舍，诸生有室者居焉。其北为讲堂东。为蔬，圃皆新之。垣之。屏南为槐道，椔蠹皆易之。圣殿后为礼门，为明伦堂，堂前东西为斋三，斋南为神库，后为内号舍，诸生无室者居焉。西北为启圣祠，明伦堂后为尊经阁，皆葺而新之。阁临北城，城上旧有楼曰奎光，废矣，重搆之，缥缈如也。庙西为学外门，直北为马道。旧有二门，亦废，令重立，迤东即礼门，三师弟子之所由也。内号舍，南为射圃，圃有亭，有池，池引清流，盈科而达于泮池，悉刘守所更新。工始于嘉靖春日，落成于秋日。守临洮举人，名朝麒，别号信轩，先为真定府通判。是役也，工食皆出于赎刑之金，而民不扰。相之者为同知方弁、判官冯宣、吏目刘𫔶，继之者则判官周衡、吏目雷锡，其董役者则省祭张鉴云。

重修儒学记

李维桢

绛州学在城左偏，峨嵋、马首山，前后并峙，汾水从东北之南，若带而厉。北有泉曰鼓堆，可入泮，观流泉，相阴阳，恊气嘉生学士，为名世大臣相望。比年泉阏不行，宫墙坏敝，士科目勋德，视昔有间矣。郡守魏李从心首议改作。州守吴张缠东、广文楚黄一中、晋郝应荧、秦宋克柔，损月俸为士民先。卿大夫张与行、陶登因于夏、陈奇策、薛国民、韩绳武、陈王纲、孝廉张绍芳、王联科、韩育中暨诸生四百人，赴义，如流庀村知府。巳吴方立诚代张为守，首新孔子庙，巳新东西庑、戟门，更明伦堂，与庙略等。李守偕丞白鲲、倅汪道、崇理张铨，各以其禄来助。巳登城，察地形高下向背所宜，筑台高二十余丈，广四十余尺，敬一亭据其上，尊经阁丽焉。道鼓堆泉，穴城至敬一亭东趾明伦堂左东斋后，迤逦出宫墙，汇泮，泮迫棂星门，徙门广地二十尺，深泮十三尺。多受水，循墙径射圃，象圆折方流，以钟其美。巳酾渠疏利之，气不散越，亦不沉滞。东南建文昌阁，徙启圣祠于左，建学官三署、务本、崇德二斋。藏书若祭器库、乡贤、名宦祠，以次毕举，匪直繥旧，实惟再造矣。赋职即工，则孙天杰、梁范、陈绍庆、许河、孙统、陈惟和、杜进忠、乔梓、韩杰、董时仁、李诗、许文清、孙光祖、叚邦礼、李悟生、张贞教、马斯才、陈九功总司。大凡率作考成，则与行实为政。既释菜而落之，长吏、乡大夫、慱士、弟子员，请余记其事。

按志，绛学修治非一，宋李垂记，集王义之书，甚为艺苑所珍。元贾鲁、王恽、皇甫冠、明王英、孙昌、陶琰、吕楠、马理皆有记。余人与文，何足比数。乃作新之功，远过前代，幸及时亲见之，得附名金石，没且不朽。稍述本末如右，而僭以臆申其说曰：夫学崇祀孔子，使人学孔子之道而巳。道不自孔子始，学不自祀孔子始。孔子时，王者之迹息，学校不修，世衰道微，异端竞起，于是孔子集诸弟子论学洙泗之上，删述六经，发明五帝三王之道，如日中天。迄乎今兹，礼殿横舍遍天下，虽夷裔妇孺，知有孔子。绛人士之修学也，是奚足哉？余不暇远引，第言绛巳事。绛，晋都也，孔子与子贡略举，耳目所及，不越十人，而晋有其五，曰羊舌大夫，曰赵文子，曰随武子，曰曰铜鞮伯华，曰介山子推。五君子者，不闻其师友何人，弦诵何业，宗庙俎豆何所，而孔子亟称之，无所待而兴，可不谓豪杰之士乎？孔子之道，存则人，没则书。绛人士童而习之，有司饰学宫，以群萃之藏修息游。具为经纪，斧藻轮奂，不欲以简陋，上媟先师，下生生徒厌弃心。国无长少尊卑，无或爱其财力，乐观厥成。此无故，利在得士耳。士来学者，设不比迹于五君子。其何辞以谢绛人。生今之世，学加修，道加明，而士不加多，恶用士为？孔子之道，高明广大，万世无獘，然而易则易知，简则易能，即所称晋五君子行事人人殊，总之不谬于圣人。绛人士无曰姑舍是。其为人也，畏天而敬人，服义而行信，孝于父毋，恭于兄弟，从善而教不道，如赵武，事君不爱其死，亦不忘其身，谋身不遗其友，君陈则进，不陈则退，如士会，多闻而难诞，内植以没世。有道言足治，无道默足容，如羊舌赤，易行以俟命，居下而不援，上观于四方，不忘其亲，不尽其乐，以不能学为终身忧，如介之推，恭而逊，有耻而不宿过，信而好直，温良而好礼，如羊舌盻，可以称于天下，曰孔子之徒，绛山川与有荣施矣。抑余闻绛之富摘，能金玉其车，文错其服，而无尺寸之禄，韦藩木楗，以过于朝，不敢自轶礼法之外。士奉孔子，礼法，宁在摘下。晋人谋去故绛，迁新田，曰：土厚水深，居之不疾，有汾浍以流其恶，民从其教，十世之利也。新学孰与新田？士从教，宁在民下。昔子贡闻孔子论晋诸贤，跪请，退而记之，其服慕如此。余不佞，敬记孔子之语，以勖绛人士，使有所矜式。维学之虡业鼓钟，式灵之哉！

城隍庙记略

韩重尚书

绛州城隍庙在牙城东谯楼北隅，岁久寖坏，吾守徐公撤而新之，视旧增壮丽。落成之日，卿大夫致政知县李兴等辈，辇石属予记。予曰：吾人之生，食稻祭先穑，衣帛祭先蚕，饮祭先酒，畜祭先牧，日用起居，所赖者无不祭。祭门、祭灶、祭中霤之类是巳。掘隍筑城，保民禁奸，其有功于人大矣。虽于古礼无考，自李唐以来，郡邑巳祀祭，以义起也。我祖宗世，尤慎重，天下藩臬、府州县无不城，城无不庙，司府州县吏初至，必先谒，水旱灾疫，是祈是祷，令典昭昭，于今百三十余年。顾治民事神者弗虔，即纵巫现往来，而伍于淫，多作神羞。徐公斯举为正字，大四楹，为寝庙四楹，东西廊一十八楹，内塑像，教以化愚蒙祈祷。齐舍四楹，中门四楹，前门四楹，庖厨四楹，周以垣墙，饰以丹垩。兴事于弘治乙丑三月三日，毕功于是年七月二十日。昔宋人观风，谓入其境，观其神祀，政可知矣。

游鼓堆泉记略

乔宇

自太原西南，其泉漑田最多，利民久者莫若晋祠之泉。自平阳西南，其泉漑田最多，利民久者，莫若龙祠之泉。自绛州以北，其泉漑田最多，利民久者，又莫若鼓推之泉。其泉发源于九原山之西北，突有二山，高圆如鼓，则泉以形似而名。泉上有塠，如覆釜形，履之声如鼓，则泉以声似而名。泉有清浊二穴，清在北，浊在南。北穴为石口尺五许，自汇而为池，幅员一丈，其深称是。中有小鱼，喁喁往来。沙石门池溢而南，折而东流。南穴为土口尺许，亦汇池，溢而北，折而东，合于清流。臬之西则隆然高厚，其南北皆平畴低野，亦资泉而漑。幽村明墟，垂杨灌水，带接于陂塘间。其东则经连纬通，漑田至于绛州，方五十里而南，并入于汾焉。穴上二山，在西者，昔人楼其上，敞然三楹，壁间有唐宋石刻，樊宗师、司马君实者皆在焉。尊经阁记吕楠状元。尊经阁为绛州守程君腾汉所重建。阁在绛庠之中，基高七尺，阁崇三丈，盖旧有址，久倾颓，而今鼎修者也。其中群史、诸子集皆在，而独以经言者何？经者，常也，谓常道也。常道则亲、义、序、别、信之伦，忠恕之则也。学者欲笃行乎此，必先明诸经。欲明诸经，必先尊奉之而后可。故虽孔子且曰畏圣人之言，而王仲淹亦曰：通于夫子受罔极之恩，于其言当殁齿而后巳。则夫阁云尊经，不徒然也。今夫山僧溪道，以吾儒视之，皆异端也。彼于其死佛先老之言，洗几而观，焚香而诵，或妆之轮藏，或誊以金泥，若此乎其不敢慢也。乃若吾圣人之经，可以治身，可以治人，可以育物，乃或忽焉，不知所敬，宜其教化弛而风俗敝也。程君以政本在是，故创建兹阁，则其所施为措置者皆可知矣。诸士子其体行之，甚，无忽经而自卑云。

少保陶恭介公祠记略

江晓侍郎

惟晋有献曰：少保恭介陶公，嘉靖壬辰令终且窆，督学臬伯漫山曹子以乡贤祀。越癸巳，中丞虚窗陈公抚厘于兹，式稽祀典，爰俾绛州相基庀材，揆日鸠工，用建厥祠。中为堂，以奉公像，翼以两庑，缭以周垣，表以棹楔。越月而落成，时乃罔不补肃。越丁未，厥子治佐兹鹾政，日惟桑梓是瞻，俾晓修辞以贲。晓曰：于惟恭介公，实先外祖学士王公迪简，与先考文昭公夙有交谊。矧公尝敷治于浙，而晓叨赋政于晋，惟是祗是仰。矧厥子孝思惟笃。晓难不婓，敢不式贲。乃飏言曰：惟礼以祀为重，惟祀以功为重。越稽祭法，曰：能御大菑则祀之，能捍大患则祀之，非此族不在祀典。惟公经德懋学，丕扬于廷，肇服在邦禁，历藩臬以跻台省，践扬中外，越五十年，凡所莅卓有成绩。仕则台章胥旌，止则台章胥荐，乞休则台章□留，宸命慰留。越归则锡以玺书，隆以宫秩，给以舆廪；越终则优以恤典，晋以贰公，褒以嘉谥。终始哀荣，久为天下重，匪惟一邦。

重兴关记略

赵桐

吾绛有南关旧矣。汾水自东北来，漱城而西。旧关在汾水之西南，居民稠密，盖千家焉。连岁汾水泛涨，崩西转北，而关之东面正当其冲，古岸倾颓，民舍圯坏，散而之别村者数百家，今存其半，而汾水之侵犹未巳也。侍御永宁田公子埾来守吾绛，兴利除害，百废毕举，观风省俗，往来汾、浍之间，睹是关之敝，慨然兴喟，若恫瘝厥身者。乃于旧关之南，浍水之北，谋建新关。关地北距旧关不二里，南距浍水亦不二里，街袤三百六十步，如旧关焉。民有田者，令自搆屋，无则买之，公为定。价，贫民。有田而力不能搆，首公助之粟；无田而力不能买者，公则捐俸买山而分给之。一时无民子来，举钟如云，欢呼如踊，虽磬鼓有弗胜者。南北各建门楼，扁曰重兴关，环以雉堞，殊可登眺，亦州之胜槩也。工始于庚辰之秋，迨辛巳之夏，门皆落成，而道旁民舍，比比百堵矣。

白公疏通水利记略

薛国民知县

州境鼓堆山峙城西北，山下出泉水，分三支，为漑田用，盖隋临汾令梁公某所导也。中流漑三林诸村，西流漑龙泉诸村，东流入城，名为官河。自冯家庄经三泉、白村、孝陵、石村、王庄、磨头、祁郭，以抵北关。关地居下寨里，悬岸砌为陡门，以通水道，上流下漱，易于堋塌。自庆历以来，郊田不沾水泽者，□廿年矣，卒莫有复之者。万历十六年，清涧白公某以定襄令特荐，保厘兹土。下车三月，垦荒发赈，修废举坠，能声旁流。每延士大夫，辄询地方利害。余因以水利条陈上，公唯唯曰：民生国计，实式赖之。乃冒溽暑，相便宜，即命余从行。至陡门计之曰：自上而下，势易易耳，胡至而久湮若此？溯流穷源，直达鼓堆，见上田青苗布野，下田黄埃舞风。又计之曰：二天耶！此𦫶𦫶而彼濯濯，水利不均，吾司牧责也。于是即下令濬故道，理陡门，分疆界，定番次，每庄设一人巡守，骫法者绳之，即豪势不少假焉。仍呈请台院、司府，竖石，以垂久远。于是水利均通，关之人式歌且舞。乃相与谋于余曰：自父通水利，再造我关，微子之言不及此，子其记之。

余读汉史，召信臣守南阳，开通沟渎，以广灌漑，民享其利。其后杜诗因之，循遗迹以灌原田，百姓亲爱，号曰召父杜毋，光于史册。今兹鼓水，梁公濬之于前，白公导之于后，岂独南阳有父毋之颂，绛阳亦有之矣。

绛州北关水利记

张与行

知府州大夫弘宇张公，以北关寨里水利之议，取裁十府大夫介石李公答曰：以王府之水，灌寨里之田，而以官衙自用之水偿之，足见该州为民实政实心。依议行。

按州水发源于鼓堆，隋正平令梁公轨开渠，经三泉、自村、李村、孝陵、石村、王庄、磨头、祁郭，以次达于城。思贤坊东菜园，我朝天顺间，灵丘王藩干绛坊若园悉起府第。八城之水，存二日于府州，推四日于北关，北辟平粮改征水粮自此始。嘉靖十一年，重修番牌，计二十九日一周。第一、三泉，二昼一夜；第二，白村并卢李庄，三昼二夜；第三、李村并卢家庄，一昼二夜；第四、孝陵，五昼五夜；

第五、石村，五昼四夜；

第六、王庄二昼二夜；

第七、磨头，二昼二夜；

第八、祁郭，三昼四夜；

第九、北关，四昼四夜；

第十、灵丘府一昼一夜；第十一州衙一昼一夜，此关水之明券也。鼓水自西而来，至社稷坛西北，由陡门北注，系北关水路；由陡门而东，系府州水路。傍路高，地渐辟而平，资水而灌，此寨水之托始也。寨依城之北，居关之西。天顺间，水自城而推，乃越寨以及关。嘉靖间，牌自西而转，又有关而无寨，是时高地未辟可知矣。张公下车，政在利民，首蠲州水。夫州水既蠲，无由复至，府水虽存，亦不敢盈。寨所两资者两失之，坐视其苗之稿，非情也。关居未流，正番之内，往往为上庄侵阻，水甫及畦，渠忽告涸，额日虽四，半是画饼。有力之家，凿井接济，未敢全倚，但自用不给，而以给人，非情也。两庄各为其地，各一其情，乃张公视之，等地耳，等情耳。关加水粮之征，而损其水，固不忍也；寨有勤力之民而无其水，亦不忍也。乃进两庄而谕之曰：譬如无人之家，生有九子，才箸既九，晚子始生，积有余藏，必付晚子。寨犹晚子也。州水槩以及众，不过涓滴；惠以与寨，则为汪洋。又思府州之水，所以后于各庄者，急沟洫，缓台池之微意也。故以二十八日之府水济寨，以二十九日之州水㭪府，兼济仁术，出之不费，垂之不朽，不佼不文，姑就事论事，俾来叶有考云尔。

席村石闸记略

张与行

绛州西北十有五里曰席村，与李村、蒲城鼎列为三，偏东地约九顷有奇，漑资鼓堆水，经三泉，东南注之壑。席村地高，不与水通，不记何年。临壑为闸，悬岸为渠，扃闸则激水，循渠而南，达于席村。当渠中道，从右一缺，平地积雨，绝渠而下，岁有修筑，为力犹易。万历壬寅、癸卯间，北董北山新冲水路，水来若决江河，自北董以及三泉，地半淹没，下流复绝前渠而下。余解绶归田以来，不腆敝业，实托此中，与三庄人共患之。余友宗侯聪君湘等，大学生张君全等，乡耆席聚仓等谋曰：临壑之闸，百世永赖，拟御此冲，非创为闸则不固，而人情落落，非有所受则不奋。乃禀命于州大夫丹徒张公继东，将计亩募金，有事于他山之石。忽掘地得石，愈掘愈有，大者数尺，小者半之，薄厚广狭，一一中度，可省他山之役。聚仓等卜日肇工，石尽而闸成。阅今五稔，即山水荡涤三泉，此闸硈然独固，三庄人等实式赖之。

𠡠建大护国善庆寺记

方立诚本州州知

余莅绛之秋月，诣南关，酌修杠梁，以济徒涉。闻汾阳洞侧有纳自盛建一兜率，𠡠号大护国善庆寺。趋车以视，见其福地天开，惊来蓬岛；仙苑地接，讶入瑶池。叹曰：何物阇黎乃尔。呼问之，对曰：予僧名广信，万泉皇甫里人。幼祝发于汉光武所到古刹下生寺，受具足戒，续觉迷心不可得。寻扣伏牛上人以安心法。得谛辞归，过此沟，梁君讳莅者，以祖有藏经，奉置旧钟楼寺，年久颓坏，不堪修葺，乃捐资另建新刹，增印新经，延予僧以守。予更募诸善土乔梓等助成之。余曰：若固所以安心，二也。尝观旅人计程，皇如弗及，酒徙酣醉，愦若发狂，而倏过浮屠老子之宫，憩息不欲去，屏气不敢动。何者？庄严具在，神想自澄也。若之为此，其心可知。或将洞口丹霞栖一榻，天涯明月释双肩，以其心还于倦而安耶。或将闲剪松云缝旧纳，谩敲石火煮新荼，以其心恬于适而安耶。或将蒲团坐破三更幻，木铎敲残万籁沉，以其心炼于寂而安耶。或将菜粥充赐无剩味，布袈蔽体有余温，以其心足于淡而安耶。或将佛火剔来光暗䀛，慈航到处起沉沦，以其心普于济而安耶。广信唯唯以为然。余曰：出世人依凭才力，可以安天下，而不能自安其心，善。夫若之为此也，以安心也，究竟安亦不事外求云白山。青。川行石立，花迎乌笑，谷答樵讴，万境自安，人心自闹。惟反观内照，见本来面目，即心即佛，则此心浑然大空，原无不安。而求安工夫，犹涉迹相矣。语毕，广信叩首谢曰：旨哉！仁台之训，足为此沙门志矣。乞借诸翰而镌之。余曰：不文，胡记。无巳，则梁君之善承先德，与诸人之乐助福果，可备存之，以劝来者。

韩氏卅乘藏书楼记

董其昌

孝廉韩雨公自绛州来访。余长七尺，议论英伟，所谓豪士如玉山，千八亦见，万人亦见者也。雨公好游，复好书，其游也，亦以访书故。韩之先京兆司空多秘籍，鸿胪景伯继之，合得万余卷，雨公悉推与。景伯而身。则重购之四方。每游都邑及委巷小市中，辄下车徒步，反复搜诘，必穷其耳目之所未睹，或见之他所莫能得，则忽忽怅叹，为转展抄录而后巳。其动于购书如此，因建卅乘楼藏焉，取张茂先语也。经史子集皆椟而庋之，而不喜佛、道两藏，直谓橐金而求之，南北都立办矣。余尝叹古今图书之富，无若隋、唐、宋。隋嘉则殿分书三品，有红琉璃、绀琉璃添轴之毕。殿垂锦慢绕，刻飞仙。帝幸书室，践暗机，则飞仙妆幔而上，厨扉自启，帝出，闭如初，随之书计三十七万卷。唐迁内库书于东宫丽正殿，置修书、著作两院，学士得通籍，出入大府。月给蜀郡麻纸五千番，季给上谷墨三百三十六丸，岁给河间、景城、清河、慱平四郡兔千五百皮为笔，以甲、乙、丙、丁为次。唐之书计二十万余卷。宋崇文书院，轮奂壮丽，大陈图籍，宴群臣，委赐纵览。后至宣和，秘书省，选侍从十人为参详官，为校勘官，进士以自衣充检阅者数人。宋之书计八万卷。以此而视张茂先之三十乘，抑何尠哉？雨公曰：公言大非所敢任，独计寒书生而积三十乘书，亦云腆矣。且弱冠而登贤良之籍，天赐我以年，生长唐虞帝乡，亲逢尧、舜之君，在上有诗书太平之乐，天赐我以时。伯若季皆妮古癖文史，天赐我以同志兄弟。而我赀力可以购，识力可以读书，不负韩生，韩生亦不负书，何隋、唐、宋之足羡乎？余曰：雨公语及书，津津流羡齿牙间。异日天子召入木天，凡嘉则、丽正、崇文图籍，幸脱于兵燹，而裒集于天禄石渠者，雨公悉录而归之楼中。裹名。锦艺名香召古人尤延之、郑渔仲为铨次，刘向、刘怨父子为校雠，薛涛、李易安为典签掌记雨公日夜危坐读不辍，稍倦，则取苏子美之斗酒、宋子京之椽烛以助之更。不然，复进二氏书，与华阳、陶、庐山远俯仰相送难，而因得摄三教之大总持。此亦人生经世出世之资也。张茂先数乘，岂足以竟我雨公哉？故乐而为之记。

重修东岳庙记

曹尔堪

古者岳渎之祭，载在祀典，其来旧矣。渎之祭，大抵履其地而荐禋，平原、广陵，未尝专崇庙貌也。至于五岳，王者肆觐而外，愚夫愚妇，亦挟瓣香而奔走焉，其祀事亦少廓矣。海内奉为耑祠者，亦或仅见。五者之中，惟岱宗之神烜赫独者，南而闽、粤，北而燕、韩，东齐鲁而西秦、晋，凡有郡邑墟集者，无不建行宫而祈神祐，岂非威灵所及，足以垂庇于斯民者欤？东方者，生气也，其帝太皞，其神勾芒，其虫鳞，其音角，主乎长养万物，折其孚萌，而达其幽隐。维神居生之位，体天之令，以畅逐群灵，使民生无夭札瘀蟊之灾。则一方之祀之者，举国中之大小动植，无不托命于神明，而富泽荣贵特其小者耳。故岱宗一日天孙，言为天帝之孙，王者始受命，恒告代于岱宗。岱者，代也，言为东方物始交代之处焉。四岳之所宗，其明威肸蚃，迥然特隆于群祀之上。自三代以来，固有征之书册者，岂独一乡一邑，仿休之之塑，道元之尽也耶？晋之绛为汉临汾故地，魏属东雍，后易州为治，亘以九原之山，缭以哺饥之坟。然城之形势，坎位崇嶐，而离方独逶迤平衍而不可控，火为水制，非形象所宜。乃建岱宗行宫以补其阙，亦使一州之生气翕聚蟠结于此中而不衰也。自宋迄元明，几历千载，考诸志乘，且与曲沃之虒祀、平陆之闲田、垣曲之葛、吉州之耿，同称古迹。见夫烟升臭达者，州人之伏腊也；豚蹄斗酒者，州人之报赛也；庙中之跳丸掷剑，难占瓦卜者，州人之燕游而息处也。近者汾水冲溃，殿宇将颓，同年友孙君遵仰与王君云将鸠里人而谋之曰：及今不葺，几就圯，各捐镪而更新之。丹垩灿如，甍桷轩如，今之翚飞而鸟革者，皆昔之虫穿而蠡蚀者也。昉癸巳至乙未三载始落成。于是绛之形胜，屹然与山川永奠，不独生齿殷繁，资高卓郑，数科以来，甲第蝉联，非如曩昔之寥寂，是皆神灵所式凭，使绛之人无不托命以为生，而且生，生而冞盛，则诸公之有功于绛为何如哉？是役也，遵仰与其兄洞玹董其事，李君挺奇总理厥工，陈君虚白、叚君谐陆、李君廷彦、李君卓然赞助成之，并记。

重修钟楼开尚书街建三坊记

刘显第

绛自明季兵燹以来，百务颓废，形胜不修。我皇清临宇，三十年于兹矣。良守牧声续相望，未遑及此，盖缺典也。予承乏来守是邦，始入境，睹城垣楼橹，河提桥梁，窃自念曰：朝廷以一方民社廾之守臣，而使倾圯至此，损朝命，失政体，其何以告无罪于职守？惟是朝夕匪懈，奉神勤民，既两阅寒暑矣。于时城堞门楼、石堤广陌，丽谯、栏盾、行台廨宇，皆以次修治，惟钟楼为最后。今岁乙巳冬，始克告竣，因崖崇址，甃甓为阶，椽楹之朽者易之，檐瓴之缺者补之，笋业之蠡者壮之。由是撤蔽豁望，俯视堞垣，河山一览，平临千里。闾阎朴地，万瓦鱼鳞，一州之胜槩，居民之繁密，可点画察。焉。若夫斜月初更，霜天晓色，铿𮣳远震，镗鞳随风。昏旦之作息，关门之启闭，梦觉之警动，皆于是乎聆声焉。三十里外，闻彻阖境。兹钟之神奇，非独饰万石之华名也。楼之北为尚书街，自州治南百武外，折而东下，峻坡百尺，弃塞不用久矣。今则平治而甓甃之，使趋衙者可拾级而登。盖从堪舆家之言，以通一州之风气，为斯民迎祥之兆。临以三坊，表题璀璨，自此气脉疏畅，崇饰冠冕，与斯楼蜿蟮相接，洋洋乎大观也哉。予叨膺分符，奉职多阙，虽抑强苏困，御侮防侵，曰不暇给，惟是兢兢为民一念，可矢天日。一切工役之需，装橐不给，济以赎锾，不敢托言公费，泒取民间丝粒，此予之可少自□者也。盖百年无不敝之景，恃有同志嗣起之贤，后之修葺是楼者，因予之政，不可不心予之心。工役公费，不取民间，庶乎予惠爱斯民之意，可与斯楼并不朽也。是役也，捐地以拓楼基者，梁乡宦体艮也。捐尚书祖祠之余地以通街者，韩生员元亮也。因并记之。

绛州丁村义社学记

王震享进士

巳亥之夏，予始捧吴兴之檄，过里道于绛，四二十里，两崖对峙，一水环映，树木阴翳，茭苇丛茂，不知其何许佳境也。路渐深，境渐逼，见夫庐舍交错，烟村数十家，虽无□花浮来，几欲觅渔郎而问津焉。比入其东。北隅有馆舍一区，乔木千章，清流绕户，翠竹鲜花，映于其中，对牖联几，襟袖接连，生徒肄业于其内，琅琅咿唔之声，似与泉球地籁迭相和答。予为低徊流览者久之，竟亦不知其何许境界也，谓必有高尚隐君子者流出于其间乎？行数里，至小杜庄，遇所知杨茂才而问焉，曰：此丁村杨处士之义社学也。学必有舍，处士庀材鸠工，建舍十数间。学必有师儒，处士捐沃田若干亩，岁收其租入，为塾师馆饩，于是乎比屋之童蒙，贫而无资者，皆得就学而肄业，一方之文教，由此蔚然而兴。且处士素业耕读，事毋以孝闻。荒岁为糜粥，以活里人之饥者，给行旅浆米，不厌其烦，赎鬻贱之良家子而不受其偿。里有给，争，开诫解释，是殆姻睦任恤、好行其德之君子者流。其在斯乎？其在斯乎！昔仲淹、王氏设教河、汾间，一时人才蔚起。处士虽未身亲设科，而以文学养育后学，其功当不减于王氏。异日或有由是学而振起者，立业成名，安知无公卿将相，如昔日之河汾间乎？处士殆晓然是意而为此乎？业有碑记，将传是学于来世，永久不废。予美其意，而更为之记云：处士名槚，字柱玉，丁村人。彭侯遗爱碑宋克笃：粤自国家精遴选，严考核，而守令得人为最多。乃者又得朝请大夫东明彭仲德，实能继樊宗师富郑公之芳躅。公练习儒吏，兼通译语。延祐中，始脱颖于典瑞院译史，历延丰仓使、嵩州知州、瑞州路治中，而声名借甚。朝廷以绛密迩河南，谓非公莫能办，故时付以东雍之寄，属邑正平、太平皆置站，自并省正平，而金台隶于州。先是一切责办于五十社，民靠损苦之。公下车，即议除太平供相里，其翼城等五县，令恊济本州，以规措州置推排等第，连年供给祗持，修筑堤备，皆不劳而办，民甚便其均平。公慕文翁、龚遂之治，朔望诣宣圣庙，必会集讲明经史，礼名儒廉维方、郭晋臣等，俾教俊秀以科举。乡社诸学，又皆敦请明师。公多捐捧金牧四书经籍给散，以训生徒，由是文风郁然矣。每巡行劝课，教民裁植播种，悉皆如法，其以刀剑事游惰者无有也。尝因饥馑荐臻，恐民转于沟壑，公申禀上司，开常平减价赈籴以救，俟牧，或再籴以入。既而南阳意阙军储，时秋未获，本州该泒粮二万石，公度其苦，严限追征，民必逃窜，乃权借元寄收冀宁等路粮斛，以应限绩，劝率富民输纳补足，兹不谓之得法可乎？公善断大狱，如周玉被人戕伤其枣四十株。梁通等弟兄争昏田，久不决。葛三驴诉婶毋占产业，养杜姓后夫之所出，而逐其亲子与侄。公手挥霹雳，发奸摘伏，自决此数狱，民爱之如父，敬之如神，庭闲圄空，大不夜吠矣。其实迹固不止于六。当诸处苦过军之扰，而绛帖然者，以公之善措置故也。岁值亢旱，公出祈，而甘澍辄应，稼被虫伤，一祝而虸蚌自灭。其承总府檄，出置军储于辽沁，又蒙宪司所委，出权牧于霍州。去之后，民思慕，形于歌谣，文人采之，以成诗轴。及还，倾城之人以香斗鼓乐，争出迎迓。所以本道宪府暨内台御史，莫不交章荐举，公得代之。明年，州民之君南两隅者，既托御史刘尚质巳。为去思碑矣，其北两隅之耆老，成都路治中孙好义、白潜道、韩德成、阎瑞泽等，又以其余善迹，具状请勒遗爱之之铭。予惟美甘棠之咏召伯，又追思孔子之窃比老彭，遂摭实以铭之。铭曰：守令之选，惟贤是求。得老彭孙，来牧绛州。州当要冲，乘傅置邮。河南连年，潜发逆谋，遣将勦捕，百万貔貅。供给浩大，他郡叹愁。绛州获安，实来我侯。六事兼全，庶政交修。远追唐贤宗师之俦，近齐郑守张让之流。民颂遗爱，勒铭道周。鼓水流芳，千载悠悠。

李公荣祖政绩碑略

王沂元尚书

盖粤晋之绛阳，即古东雍也。若郡守之贤者，惟唐之樊宗师、宋之富郑公、金之高汝砺三数人而巳。至我大元至正之初，云中李公荣祖之为郡守也，下车，首饰先圣庙，钦叹曰：噫！天生素王，继以亚圣，是以仁义礼乐之教，得以兴扶终古，君臣父子之道，得以立于无穷。三皇圣祖造端万物，建立人极，尤可加尚。即与经营神像，殿庑、斋厨，计日而成，学校由是而兴。既而诣诸坛𭏸，谓其寮采曰：人非土不生，非谷不食，社稷于民大矣。夫雨晹寒燠，民牧之事也；风行雷厉，民牧之政也。若风雨之不时，遂有决狱，亦有罪巳之名。此无他，盖为系于生民故也。乃筑坛建祠，左社右稷，箕风毕雨，造化之神，凡识子祀典者皆与焉。湖水利之不通也，不知其几何年矣。闻比山有孚惠庙充，不知其为孰也。公既至，遂得一断碑于草莽，合泐而读之。方知为隋临汾令梁轨水利碑，今改县为正平矣。上载通渠十二，公循其迹，衍而凿之，乃涤其源而疏其流，濬其窒而通其碍，俾行者不漫漶，蓄者不泛溢，或上或下而顺其势，或分或合而依其经，故田园有灌漑之泽，而川泒无壅竭之患，阖境皆受其福。复为梁轨修庙植碑，以著其结。又尝语人曰：更漏为施令之端，玑衡为齐政之始，虽有天池、水平二壶，则无所施。乃创建谯楼一座，鼓以角岩明，刻漏不差。至于厅事案宇、台榭、池沼、渠梁，全馆传，咸葺而壮观。其制财节用，一不动于民。又如器四皿，日用之不可无者，而恒扰于百姓。公自具铺陈而占卓几，而杯盂，而瓶樽，皆备焉。绛帖，盖有年矣。至是碑石一散失殆尽，公历求之，而复其什之八九。序列于集古已堂，又绘图以彰绛之形胜，复撰志以纪其实。观于醯听讼，明见敏捷。贫民有复业为邻，昧其陆地，屡经上曰司，遍遛文案，积三十年而不平。公召之，谕以正理，莫敢以遁其情。又有质良人为躯，余四十载，公释之而无争丁矣。时百姓被劫，谋平人为盗，拘三岁不解，公即与之辨焉。尝有冒诸军粮于官，公知其诈而拒之。其人托名求明文于上司，转冀宁而败。其事又若细务，随得巧随断，了无停滞。公规之立其严。敬若父子，其爱亲如骨囱，上下同休，内外无间三年。之久，风俗淳而教化明，礼让行而廉耻立，是以民多。赖之。惜乎瓜代而不可留。吕成，绛人也，具耆德状，特来告文，将勒诸郡石，表我乡民去思之意。

王汝绩政绩碑

薛瑄

绛州耆民段佑德等纂其守王汝绩政绩曰守临川。人也，发迹儒绅，累官来如是州。其为政急于教养，而缓于刑罚。州学庙庑堂齐，庳隘敝漏，守皆广而新之。修学政以励士子，延师儒以教民间子弟。风化之美，延及旁郡。民以事至州者，告以敦本节用、慈孝礼让之道，虽民之愚且贱者，恳恳诲之不倦，此其教人之大者，他不能尽记也。处事无大小，必敬必慎，尤笃于信以接下。凡有征集，不遣人至乡，第书片纸付里甲，与民为期约，民欢趋其期，无敢缓者。里闾晏然，无隳突追呼之扰。古所谓犬不夜吠，民不见吏者，守有焉。绛地瘠且隘，守劝民耕稼蚕桑以时，悉垦不食之地，使种五谷，以故收倍沃。士民之衣食饶给，夏秋二税，远输者非陆载所及，近人者有加耗之弊，守处之有方，防禁有法，故租不后期，民不知扰。境内尝有蜎生，将害及禾稼，守祷以虔诚，虫害遂息。绛俗勇于私斗，忿不能胜，即投井死。其亲属厚诬与斗者，或至破产，守督禁立绝，民皆称便。州境数年，盗贼殆绝，忽倾行劫数人，守悉掩捕，置之法，人服其明。民有远年流移四外者，闻守政宽仁，皆扶老推幼，归者踵至，寺加赈恤，使之乐生兴事，此其养民之大者，他不能悉举也。民有争讼细事，非有大恶当治者，即惩责谕遣之。行狱或空虚者累年。尝有穿窬小盗，或欲深治之，守不听，一当以本律，此其缓于刑罚也。余谓教养刑罚，为治之三要，汝绩皆知其缓急，而先后举行之，是宜民感厥惠，求文镵石，欲垂声誉于永久也。余不敢溢美，惟次第段佑德等辞，使刻之。疏恳留南巡疏陶滋行人司行入，陶滋等二十人上言南巡不可者十事，其略云：人情莫不恶劳而欲逸，栉风沐雨，孰愈于龙楼难帐之严，涉水登山，孰愈于桂掖椒房之邃？乃舍其逸而欲从其劳，是其不可者一也。裹河一带，漕舟之往来必由，国用之盈缩攸系。今兹南巡，舳舻蔽江，虽圣谕昭彰，使通往来，而一沟之水，势难两便，是其不可者二也。近闻淮安等处，荒涝异常，父食其子，毋食其女，此在今日，正宜寒心，柰何满目疮痍，未获少痊，而銮舆又幸其地，臣恐遭霜之叶，岂复可风，大惫之民，岂宜再汗？是其不可者三也。且龙舟所经，必渡河溯江，而黄河天险，闻者心惊，长江天堑，见者毛悚。陛下以不赀之躯，而甘此不测之险，是其不可者四也。夫一日二日，万几丛委，今躬御六师，驾言行迈，国家重务，何由面陈虽具。内批之裁请，而动经乎岁月，废时失事，莫此为甚，是其不可者五也。况天下大器也，置诸安处则安，置诸危处则危。是以圣祖、神宗止则深宫固门，动则出警入跸，自与公孤论道之外，人罕睹其圣容郑重如此，而意外之患，时或有之。今也自龙鱼服，肆无戒备，豫且之变，臣有不忍言者矣，是其不可者六也。臣闻之，天子者，天地之子也。天子弗克肖乎天地，则必出灾。异以谴告之，不修德以敬其怒，行且忘之矣。今也囟荒相仍，盗贼充斥，地震于下，龙斗于上，其警戒者至矣。陛下正宜如成汤之六事自责，武丁之躬默思道，柰何恬不自省，方事逸游，臣恐忘予之天不可言。也，是其不可者七也。古之人君，虽有会盟之举，亲延之行，亦必有太子、亲王以监国，然皆非盛世有道之事。今前星未曜，储位尚虚，众建诸王，各就藩府，大本未定，俯无以联属人心，七鬯乏主，仰无以祝事宗庙，是其不可者八也。是故忧勤惕励，古帝王之所不废。昔文王不敢盘干游畋，尚书颂之；隐公觐鱼于棠，春秋讥之。盖始于忧勤者，终于逸乐；始于荒亡者，终于败亡。陛下修德讲学，亲贤远奸，昧爽临朝，日是忘食，犹恐不逮古人，而有付托不效之忧也，况又以逸乐趋之哉？是其不可者九也。夫帝王之举动，当顺于天意，验诸人心。是举也，孤卿论列不巳，而台谏继之，诸曹之官又继之，虽以臣等疏逖之征，亦知其不可也。陛下何苦违众心以拂天意乎？是其不可者十也。

查常平仓疏

孙锡龄御史

题为严查常平，以备灾荒，以救茕黎事。切惟民为国本，食乃民天，从来救荒无奇策，不过预为储备而巳。其储备之法，无如设立常平一仓，无事则多方劝输，积米积谷，一遇荒歉，则出粟以赈济，吏民赖以不至流离逃亡者，此法善也。十二年间，奉有俞旨，设立常平，恤灾备赈，诚我皇上视民如子，未雨纲缪之至意也。但恐天下有司视为且文，未获见诸行事，徒有常平之名，而无常平之实，不几负我皇上忧民无巳之初心乎？况今徐、淮等处，灾荒见告，如不预为责成，使天下常平一仓，在在见诸实事，小民一遇灾荒，将何恃而无恐也？请祈𠡠下各省抚按，责成府道，严查各州县常平仓数年。以来蓄积几何，州县各让造清册，呈报府道，府道转报抚按，每季登造，循环稽查其数，年终照蓄积多寡，分别奖励。如全无蓄积米谷者，各该抚按即指名参处，以为阘茸不职之戒。如此，则有司不敢视为具文。常平一仓，不徒有其名，而兼有其实，一遍卤歉，足以赈救饥民，所赖匪浅鲜也。抑臣更有请者，常平仓读谷，除支给孤贫月粮外，恐存贮无几，势不得不劝谕土民输助。夫人无所慕，孰肯轻得输助？即间有好义之人，愿为捐输，亦无所激劝于其中也。合复仿题定救荒例，如有能输粟百石及二百石、三百石以上者，官绅照例纪录，生员或加以监生之名，编民或授以顶带之荣。夫人有所激劝，则自乐为捐输，将见行之既久，而仓庾充实，不患救荒之无策矣。如果臣言可采，伏乞敕部议覆施行。

严禁州县私泒疏略

孙锡龄御史

江西道监察御史臣孙奏：为严禁私泒，以恤民生，以答天心事。州县额外私泒，若不严加禁止，民生何由得遂？乞敕各省督抚责成府道，严加察访紏参，治以重罪。但虑府道与州县其事日久，谁肯直为揭报？当立一揭告之法。如府道狥隐，不行揭报，许里长、甲头控告督抚，督抚即据实题参，并治府道以狥隐之罪。孙御史此疏与严禁行户疏，皆关系国计民生。皇清奏议内所录仅此，尚俟搜购全文，并存州志，为仁言之溥可也。

议存恤良民以辑流寇议庚午

王臣直开州知州

流寇之起于秦也，二年于兹矣，渡河而犯晋，自崇祯三年二月始也。贼一渡河，即侵平阳地界，土著之□寡弱，不寡弱不敌，势不得不调边兵，而边兵往返须二十日，居民望之，未免为西江之水也。保全虽多，蹂躏者亦不少。是以蒲、荣陷矣，因而掠卿、吉，因而掠洞襄，因而掠绛、太，又因而掠津、稷矣。四渐而东北，渐而南归，则饱载来复，蚕食河东三十六州县，伤残数十余处。今幸勒贼之局渐有头绪，而臣直窃于此时，更欲下一先着，阳则吊死恤生，实阴以散贼之党，而捷收吾勦之功也。始之寇晋者，秦人也；今寇晋者，寇晋人矣。二三月间，从贼者十之一六，七月而从贼者十之三，至今冬而从贼者十之五六矣。秦盗掠而晋民贫，晋民贫而晋盗生，晋盗生而秦盗益胜。今欲除秦之盗，莫先欲除晋之盗，欲除晋之盗，莫先欲抚晋之贫民。贫民得抚，使其知为盗而得生，不知为良民而得生，使其知为盗虽暂生，终不免于死，为良民可终身保其余生也。如是，则晋之从盗者寡，而秦盗之党自孤矣。然辑抚晋民，非凭空文消其邪心也。贫民之信其饥寒，甚于信上之空文；贫民之信其从赋，抢掠免于饥寒，甚于信上之空文，辑抚免于饥寒。盖绿抢掠则目前即有成效，而空文抚循，尚在河清难俟之际也。今实为晋民计安全，当先移檄查平阳所焚掠者某州县，州县所焚掠者某村落，村落所杀伤者某民人，随出示云：杀死者即免其人之门差，杀伤者免一年，以为安养之需。凡贼所焚掠之村落，尽免崇祯四年之税粮。贼之所到，人民杀伤殆尽，妇女掳逃殆盖尽舍火尽，财物掠尽，牛羊驴骡食尽，耕农器皿焚尽，至于黍谷稻麦，人食所余者，尽以食其马，马食所余者，悉付一烬矣。不但贫者贫，中富者亦贫，不但贫者乞，富者亦乞者。入其乡而老幼子妇熙熙也，今惟有僵尸枕籍于道耳。昔井庐桑麻，蔚然可观也，今一望丘墟，人烟断绝矣。除一面速行蠲免外，更令各州县煮粥以活啼饥之民。计一斗二升米，日可食三十人；一石二斗米，日可食三百人。计正月二月，大州县不过五百金，小州县二三百金，即可使焚掠之余氓，皆乐生全，而潜消其不肖之心也。而或者曰：数州县一年之粮，边需孔亟，何以应之？不知养兵原以安内也，内地伤残，视外患更为迫肤。若是晋地盗贼横起，则征调之费，奚啻一年蠲免之粮？今以蠲免之美政，阴使我民化其邪心，所省者又奚啻一年蠲免之粮也。且不行蠲免之害，更有不忍言者。今即不免，恐啼饥号寒之民，室家未聚，何能急公？如征之而听其不完，是我不免民，民自免也，与蠲免同。如嗔其不完，而竹皮木囊以苦之，非希圣希贤之民，未有不从贼者也。况我以刑法促其生，而贼又以饱煖饵之，此不尽驱我民为贼不巳也。且此时蠲免之令，兔仅一年，一年以后，仍在官耳。不然，束手不能应公，惟有从贼。从贼之后，虽即归正，我不免一年之粮，将数年之粮皆为乌有。是免者之所得多，而不免之所失更多也。使当秦盗初起，而蚤下蠲免之诏，秦盗必不多助，至此及今而始议蠲免，亦晚矣。秦既失策于前，晋岂可失策于后也。则今日宜蚤布德音，以活此疮痍之民，以安此动摇无聊之众可耳。倘举之不速，恐穷民生心，苟且求活。秦掠晋，晋复掠晋，至于掠无可掠，势不南掠中州，必北掠燕、蓟耳。畿辅震动，为患愈深，当事者鳃鳃于贼之愈勤愈盛也，始议蠲免，始议赈恤，其能有及乎？请诸上台，体圣天子嘉惠元元之意，当为地方图万全也。晋民获安，然后查秦民之户籍，延、宜一带有事于四方者，限以日期，许其还家自新。本之以至仁，动之以至诚，土仍归士，商仍归商，农仍归农，军士失伍者，亦各随愿归伍，其前日之罪，槩宽不究。若仍不悛者，然后置之不赦之条也。至再三教告，或秦民亦有革心之日乎？草莽之臣，言无可采，生民之志，梦寐难忘。谨议

说

绛州儒学明伦堂火光夜见说

常贞吉

予弱冠时，甫入庠，拜乡贤祠，见居中者为魏伏波将军杨檦，心窃讶之。自念绛为晋旧都，而晋贤大夫无一见焉。九原山在州境内，为晋大夫蒿里，今山厘尚有数大冢子，意其为当年佳城之存者，而志中无考，何也？或谓今州城建于隋开皇三年，晋旧都在州北三十□外，城郭遗址，依稀可睹。今州城自玉壁徒来，人非其地则不书。及览旧志，献公以前世系并列，献公以后诸公俱载焉。以为人非其地弗书，则晋国诸君实未居此公，然纪于卷中，而诸贤大夫名氏不列于传，则又何也？以为人非其地则弗书。今九原山为晋大夫蒿里，载在经史，赵文子故里在苏村，羊舌子故里在西关，荀氏邑又在绛，又非若晋诸先公实未尝居其地也，而或书或遗，诚不能起九原而问之也。恭遇州父母三韩刘公，治绛有声，起废兴衰。今岁巳酉，爰有修志之役，乃得乡先生遵仰孙公为鉴裁，于时参考经史，芟繁补遗，增入晋贤大夫若士会、荀林父、韩厥、韩起、羊舌大夫荀吴、府志特著其名，新志附林殳后。师旷、董狐、羊舌子、羊舌盻、羊舌赤、郤縠、赵武，凡十三人之数。贤者名迹著于经史，虽不假州志以传，然州志独遗，岂非屡代之旷典欤？历二千余年后，获归附于乡里，九原可作，应为之一快也。修志自正月起，至五月告竣。六月十三日，夜漏甫二下，儒学明伦堂有火光如盂，自西南来，著于堂之西楹梁棁间，半晌而隐，见者骇异罗拜，相传以为征应必有异。予窃因修志，谬为臆说曰：此晋先诸贤之精光所发见也。凡夜间星流火降，无日无之，此天地日星之余，发为精光，时为聚散。诸贤禀天地之精英，千古常存，其能发为精光，理有固然。自古战血沟瘠，伦等余气，尚能夜吐青燐，照烛旷野，而况诸贤萃天地之精英，随时昭著，讵不能为之发其精光乎？按白虎通：六月，律中林钟，林者，众也。十三者，贤之众有十三人也。西南，乡贤祠之方也。堂西楹，卿耆之位也。位以乡著，见诸贤如乐归于乡，以德不以位也。二千余年后，归附其乡，州庠明伦之堂为有光矣。诸贤之称快九原，自吐其光，而天地亦因以其余气为诸贤发光，此实理之固然，又何足为怪乎？时人好为占验之说，如睦孟、京房之术曰：某占必应某事，盖天事万变，幻而难凭，予所不乐道，仅以修志之巳事实之，以俟诸格物穷理者辨之。

引

募义煮粥俚引

韩云

长夜不寐，有关心之大事二，一御流寇，一御御流寇者之饥寒也。流寇猖獗，固有道台牧父经营之，设兵设饷，议战议守，所谓贤者识其大者矣。惟是守垛百姓，固我闾里乡党同舟共济之人也。昔年用饷，私顾一时权宜，非经久法。牧父令挨门守之，是通于天下者，今行于吾州，以此本为守，何忧流寇哉？不肖所以不能寐者，时适三冬，遥夜如年，霜寒风冷，雪厚冰坚，緃宿饱重，柰，挨至交更，未有不肌生粟，腹为𫗪者。哀我闾里乡党同舟之人，几不饥寒者乎？且我等稍可支持，顾人应役，即此顾役之人，亦人子也。我等温饱，彼独饥寒。古人云：一人向隅，满堂为之不欢。况蒲城人迫此流寇，忍饥受寒于城头之上，虽云各为身家，各遵功令乎？我等高枕而卧，不若□剌在眦者，无人心矣。若令有余之家，少设一席酒，少作一不急之事，随心喜施，城上人便可过此寒夜。如每夜每人得米粥一碗，即可御寒，估至年终，费银百两；

每夜每人二碗，即即可充饥，估至年终蓓之。

不肖除自先捐助外，亲与同志，沿门乞求，酌钱米之多寡，为临时煮粥之便宜。自思不离于募助，而难于煮散。何也？半夜三更，人多锅少，管事者不得其人，一塲好事，不得实惠矣。傍有相知语不肖曰：非也，此事不难于煮散，而难于募助，何也？人情吝财而子负气，倘叩而不应，非愤则兴尽。矣。不肖曰：所言人情未必然，所规余病良切。余今非为利与名也，止为此闾里乡党人饥寒，愿勉强以乞求之。名衔不用红签，以防獘窦。募助不用强而用劝。既巳听劝，书若干矣，必湏完数，上有神明，下有乡评，无然虚套也。

志

癸酉绛城定变志

段衮

崇祯庚午、辛未间，秦寇孔炽，蹂躏河以东守。东。道奉上命于绛设蒲州营，召募步兵，称杆子手而马。兵，则多延绥良家子，乡丁数十人，咸隶营伍，置材官，遴忠勇晓兵略者充之。宪副三原焦公，屡立战功，诸兵有力焉。间有骄恣不法者，为市井患，然焦公坐镇，无大害也。癸酉，焦公移宁武，摘丘叶公来代，法令严明如焦公时。而薛将军纯宇以都司署蒲州营守备事，于是岁之冬抵绛，虽部署有法，然恩威尚未著也。绛有巨室韩氏兄弟负重望，文武将吏为地方计，多虚心咨访。其季九光受教两兄，夙谙韬钤。弱冠请缨，为金吾后卫指挥佥事，与薛将军倾盖莫逆焉。岁逼其除，叶公方驻蒲坂，州守入觐，摄篆者他出，兵益骄不可制。会有激之者，于是黠魁某媾其党，歃血为盟，潜谋狂逞。莫夜纵炬数处，光如白昼，介马纵横，道路为梗。垂涎某富宗，力拒得免。焚某宗侯府第，市廛棹楔，顷刻成灰。蒲城之人莫必其命，盖嘉平之月廿五日也。薛将军闻变，单骑而出，从步卒数人，谕乱兵祸福，且言：吾初任事，果有不法，尔辈先杀我。不然，绛人何负尔辈哉！下令曰：凡骑马皆贼也，杀无赦。手斩数十级。诸兵股栗，多弃马徒步，从将军后，示巳非从叛者也。乡丁数十人，从千总王自新，急走卫仓库，而韩指挥九光适饮一宗侯家，闻变还舍，有二苍头与俱，手刃两贼，堕马死，设计为绊索通衢，又毙数贼。与将军相会葫芦庙，额手相庆：吾两人同志，贼何足平哉！是夜，绛人男女数万人，尽登屋奋击，瓦石如雨，贼计窘，奔南北门，而叶公素严锁钥，遂缒城下，至黎明，变定矣。诸兵之犹豫观望者，奸民之乘衅而起者，郊遂之猾，闻风响应者，咸敛戢不敢动。明日，将军领乡丁追剿，获数十贼以归，奉叶公命，尽斩之。是役也，毙贼以百数，绛无一人受伤者。异哉！又有讹传，绛民苦西兵，将与为难。此时材官亦多西人，各疑忌不安，九光为调解释然。民安其生，兵归于伍，绛之金汤以固。叶公而下，薛将军与九光为首功矣。将军名敏忠，榆林人。九光名霞，刺史云孝廉霖胞弟也。论曰：绛为河东据地，十余年中，干戈之变屡矣。壬戍宗民为难，意在复仇，有司可以三尺定也。乙丑流寇人城，多至百余辈，易与耳。庚辛南北两乡焚杀卤掠甚惨，然一闻兵至，喙息而去。乱兵变起仓卒，勘定稍缓，玉石俱焚矣。且定之则贼化为兵，不定则兵民皆贼。议者方将军、周太尉、郭令公云：兵民猜忌，主客相仇，绛不为登州之续者几希。九光排难解纷，胜于十万师子曰：二人同心，其利断金。信哉！

传

韩节妇传

柳赞大常慱士

韩节妇，刘姓，绛州正平县民韩筠妻也。韩、刘同里闬居，节妇十八归为筠妇。刘视韩族稍大，节妇知重其宗，抑首促气供妇职。至元二年，筠父子仁病，筠徙医。求方注善药治之。其药杂草石等法，屑为剂。筠自运机碾缒轴，石堕，误伤足，数日，风中其疮，死。明年，子仁亦死。筠有弟节妇，即去居邻姆傍舍，昼夜抚一子二女以哭曰：吾未亡人，使吾夫家不堕，姓琫氏，是其责巳。盖讫丧，屏簪珥，益治枲丝，理生业，辑有条绪。及子有室，女有从，则又哭曰：吾欲娣姒合异而同，庶其优游以老乎！节妇始寡，家甚微，今浸浸昌裕，过其门者，识与不识，皆留目嗟异，以为是于乡俗有助。大德二年，里耆李彦状节义行，白县令长，令长为按实上州若府，府具上中书礼部。又明年，下旌，复如令。筠死时，节妇年二十七，傲居实六十年云。

王清河传略

河东序都御史

王君之翰，字惟藩，河东绛人也。世居绛之王庄村，以抌汾，号清河居士。生而刚毅，扁操行，容止堂堂，慱学强记。借兄之屏，未冠，补弟子员。癸酉中乡试，结侣同契，往九原山，浩然有终焉之志。析产让不受分，悉推以令诸昆弟。岁乙未，始释褐，要艾肤施。肤，瘵邑也。君至及期月，士民伏其德绩，息肩鼓腹，欢若更生。会行服去，巳亥，除枣阳有焉。崔骃筮易林者谓为不吉。家有至戚，可支也；国有大戚，不可支也。君笑曰：家国无二卤吉由巳。孔僖不辞临晋，翰乃辞枣阳乎。莅枣阳，以廉洁通敏为名。邑俗素豪侠，民多朋党，君欲改更之，教以礼让，行之数月，其风顿革，一切治理，流闻及旁。郡当是之时，中贵握宪四出，若李宪、宋用臣其人者，毂蹄遍天，卜磨牙食民。惟楚之陈奉，恶声嘈嘈，日甚权。几与人主侔，非刑虐杀无辜，铜钩钩囱，铜拶拶。乳平夷丘墓，淫污妇女，千旗万戟，飞熖霍濩，一激而变，荆州再。激而变汉阳，三激而变承天，岌岌乎殆哉！巳，乃𬅫山动地，道：甘泉捷，赤眉将有事于青山，君𬤀号于门曰：青山实迩皇陵，翰与守臣共将君命，惟王气是钟，岂其爱山！奉召而入，君直入，当公立，䣛揖前。奉曰：吾之威教，能使千里风靡，有不行于一令乎？君曰：大将军有揖客，愿不重耶？奉悄悄大骂，左右鞭扑交下，君振衣出。奉乃诬君聚众兵我，于以上闻。事下两台案验，奉解任去。会上计再补崇信，奉怒固未息也，飞语上言：楚臣上下朋谋，弄兵鼓噪，劫辱委官，侵匿库藏，而波及通判邸宅，推官何栋如。上乃谴君与宅皆免为庶人，槛致栋如京师。君从邮置报佥事冯应京书曰：窃闻君有不达为不明，臣有不争为不忠。翰虽去，公在，犹可借手忠报天子，翰死无所憾。应京上封书，极言其害。辛丑三月朔，上出中旨：今日览文书，科道党救应京，免为庶人。越六日，复出旨：王之翰等好生可恶，与为民。应京都槛致京师问。君奉旨南还，抵定州，明月店，缇绮周甲至，欲湏应京偕行。君曰：君命无二，古之制也。乃入槛车，穷日夜诣京师，下锦衣讯鞠，核其可恶何等？君曰：上不以累臣不肖，伏奉之威，械得碎首玉阶方寸地，幸其臣不能祈山兴宝藏，若合浦之还珠，可恶；一臣不能护陵郁真宅，若泰山之四维，可恶。二臣不能以以赋敛多民所共者，而吏安集之，以称效闻，其可恶三矣。上谓论报无状，俾锁琅其颈，勿纵舍。君慷慨守鬼柏，略无股弁。阅月，为四月二十有三日。

上始悟，而谕阁臣曰：湖广激变，军民鼓噪，毕常连日。焦思奉滥用匪人，辱国损威，莫此为甚。抚按差官伴送回京，赫然欲诛之旨，朝卜夕解。三湘七泽之民，欢声动地，彻九阍。君等犴狴若辟，盆盎若照，骧首振足，望皇衢而称贺曰：楚民活，吾可以死矣。死之短长，时也。民苟活，吉莫如之。崔骃之筮，吾不谓然。语毕，遂不覆开口，积浃旬，为十一月初九日卒，卒时五十有三矣。君子曰：知命唯是，生置深室，橐𫗴靡职，既歾，里不周身，鬲不周裹，诀不逮子。乡人宦京者，白服捐俸，治𫐕椟以百数，驾部给传还旐，曰：死事王清河之柩。行道之人，无弗咨嗟悲痛，以为其酷若此。外史曰：古之人所贵名不朽者，岂徙奋其智勇，应变无方之谓哉？位可下，身可杀，无贵贱济败一也。以彼处中，括囊容身，终牗下，腐草死麇之弗若矣。

墓志铭

薛简肃公墓志铭

欧阳修

明道二年，尚书礼部侍郎、参知政事河东公以疾告归其政，天子曰：吾不可数烦公。乃召优公不朝，而使视事如故。居岁中，数以告，乃得还第；又数以告，然后拜公为资政殿学士、户部侍郎、判尚书都省，罢其政事。景祐元年八月庚申，公薨干家，年六十有八，赠兵部尚书。公讳奎，字宿艺，姓薛氏，绛州正平人也。公为人敦笃忠烈，果敢明达。初举进士，为州第一，让其里人王严而居其次，于是乡里皆称乏。淳化三年再举，乃授秘书省校书郎、隰州军事推官。始至，取州狱巳成书，活冤者四人。徙仪州推官，士争荐其能，拜大理。寺丞，知兴化军莆田县，悉除故时王氏无名租，莆田人至今以为德。迁殿中丞，知河南长水县，徙知兴州。州旧铸铁钱，用工多，久以为苦，公乃募民有力者弛其山，使自约利，而收其铁租以铸，悉罢役者，人用不劳。迁大常慱士，召为殿中侍御史，判三司都磨勤司，锡绯衣、银鱼。出为陜西转运副使，坐举人免官。居数月，通判陜府，岁余，召还台，安抚河北，称旨，改尚书户部员外郎、淮南转运使、江淮制置发运使。开杨州河，废其三堰，以便漕船，岁以八百万石食京师，其后罕及其多。转吏部员外郎，人为三司户部副使，与三司使李士衡争事省中，士衡扳时权贵人为助，出知□州。迁右谏议大夫、御史中丞。契丹使萧从顺来朝，是时，庄献、明肃大后垂帘听政，从顺举止多不逊，以谓南使至契丹者皆见，大后遂请见。朝议未决，公独以理折之，从顺乃止。而嫉公者谗其漏禁中语，由是拜集贤院学士，出知并州，改知秦州。秦州宿重兵，兵尝歉食，公为勤俭积蓄，教民水种，岁中，迁枢密直学士、知益州。而秦之余粟积者三百万，征□之衍者三十万。核民旧隐田数百顷，所得刍粟又十余万。秦州之民与其番落数千人诣转运使请留，不果。公在开封，以严为治，民相戒曰：是不可犯也，囹圄为之数空。居蜀，善云文。蜀尤有善政。民有得伪蜀时中书印者，夜以锦囊挂之西门，门者以白蜀人，随之者万计，皆恟恟出异语，且观公所为，顾主吏藏之，略不敢视，民乃止。老媪告其子不孝者，子诉贫不能养，公取俸钱与之，日：用此为生，以养毋子。遂相慈孝。里富人三女皆孤，民或妄争其产，公折其赀为三，为嫁其文，于是人皆以公为仁。入拜龙图阁学士、权三司使，拜参知政事。公入谢，上曰：先帝尝言卿可用，吾今用卿矣。公尝使契丹，与其君臣语，而以论议服其中坐。其后契丹使来，必问公所在，及闻巳用，乃皆曰：是得人矣。边吏得牒者，言契丹欲弃约举兵。上亟召大臣议，或欲选将增兵，公曰：契丹畏势而贪利，且无隙以开其端，其必不动，不宜失持重之势而使其可窥。巳而卒无事。他曰，上顾公曰：果如公言，于是益重之。明道二年，庄献明肃大后欲以太子衮冕见大庙，臣下依违不决，公独争之曰：必若王服见祖庙，若何而拜乎？太后不能夺，为改他服。太后崩，上见群臣泣曰：太后疾不能言，而犹数引其衣，若有所属，何也？遽曰：其在衮冕也，然服之，岂可见帝乎？上大悟，卒以后服葬。于是益以公为果可用也。公子男一人：直孺，太理寺丞。女五人：次适庐陵欧阳修。公性孝慈，虽在大位，家人勤俭，不知为骄奢。诸子幼孤，抚养不异平生。所为文章四十卷，直而有气，如其为人。五年某月甲子，其孤直孺奉其柩自京师葬于绛州。先期状公之功行上之大常，议曰：谥法：德不懈曰简，执心决断曰肃。今其状应法，乃谥曰简肃。国子慱士薛君墓志略：欧阳修君讳良。孺，字得之，姓薛氏，绛州正平人也。少孤，育于其叔父，是为简肃公。以公荫为将作监主簿、太常寺。奉礼郎、大理评事、将作监丞、大理可丞，迁太子右赞善大夫、殿中丞。尝知秦州清水县，杂蕃夷，君为简其政令，示之必信，蕃夷畏爱。岁□罢去，人甚思之。其后佥书通利判官公事，与其军守争事，坐停官。久之，复为殿中丞，迁国子慱士，监陈州清酒务。嘉祐八年二月甲午，以疾卒于官舍，享年四十有六。

宋兴者百年，薛姓五显，而简肃公以清德直节闻，其故家法严，而子弟多贤村。君为人开爽明秀，幼为简肃公所爱，若巳子，长书作歌诗。尝一举进士不中，以荫补，例监库务，无所施其能，一为民政，遂有声。平居喜饮酒谈笑，与其亲戚朋友𬴐然，未尝恕恶。其在通利，与其军守所争皆公事，既废无怼色，至卒以死，豁如也。

墓表

龙武将军薛君墓表略

欧阳修

薛姓居河东者，自唐以来，族最盛。宋兴百年，而薛姓五显。资政殿学士、兵部尚书简肃公当天圣中参辅大政，以亮直刚毅为时名臣。公，绛州正平人也。有子直孺，卑卒无后，其弟之子仲孺为后。然其兄弟五人及其诸子皆用公荫禄仕，以忠厚孝谨，多材能，为绛大族。君讳某，字某，简肃公之兄。少有高节，仕而不得志，退而老于家，以德行文学为乡善人。君少好学，工为文辞，应有司格，既而曰：是岂足学也哉！乃弃而不为。其后简肃公贵显，以恩例补君右班殿直，君笃爱。其弟不得巳而强起就职，居顷之，卒弃去。遂不复仕。君居乡里，孝弟于其家，忠信于其朋友，礼让于其长。老，乡里之人始而爱，久而化。既没而犹思焉，君以天。圣二年十一月某日，以疾卒于家，享年六十有九以某年某月某日，葬于正平县清源卿。周村原

内殿崇班薛君墓表

欧阳修

公讳塾，字宗道，姓薛氏，资政殿学士、兵部尚书简肃。公之弟。薛之世德终始，有简肃公之志与碑。公官至。内殿崇班，以某年某月某日卒于蜀州，其子仲孺以其丧归葬于绛州之正平，先葬而来乞铭以志。予尝纪次简肃公之德，而又得铭公。其铭曰：公躬直清，官以材称，惟贤是以不愧其兄。既葬，而仲孺又来请曰：铭之藏，诚以永吾先君子不朽，然不若碣于隧以表见于世之昭昭也。予惟薛氏于绛为著姓，简肃公于公为兄弟，而公之世德，予既见之铭，而其子又欲碣以昭显于世，可谓孝矣。然予考古所谓贤人君子、功臣烈士之所以铭见于后世者，其言简而著。及后世衰，言者自疑于不信，始繁为文，而犹患于不章，又备其行事，惟恐不为世之信也。若薛氏之著于绛，简肃公之信于天下，而予之铭公不愧于其兄，则公之铭，不待繁而信也。然其行事终始，予亦不敢略。而见诸。墓志矣。今之碣者，无以加焉，则取其可以简而著书。之，以慰其子之孝思，而信于绛之人云。

张总管墓碣铭

宋濂学士

君讳仲仪，字伯威，张姓，绛阳人。以大官荐，由绛学正。入翰林，为书写，改户部令吏，出为江西行省掾，俄入掾中书，用年劳迁宝钞库副使，阶承直郎，调奉训大夫杭州路总管府判官。杭为东南一都会，临以省宪。二府幸有事，左牵右缀，若未易爬梳。君处其间，不吐不茹，上下籍籍，称之曰能吏云。海宁潮溢，民田庐多没，君忧之，以特牲祷于海神曰：民非田不食，非庐无以居，神忍化为鱼鳖宫邪？即为鱼鳖宫，神亦将何依？吾恐神不自宁也。神如识我，语良海波当帖帖。祷毕，亲沉石水中，命健卒继之。未几，复海为地。升奉议大夫、两浙都转运盐使司判官，转奉政、江西等处行中书省左右司都使。豫章岁凶，民掘野鼠食，饿莩横道，因执棘𫔄集域下，将为变，众惮不敢往。君单骑出，呼曰：尔等宁饥死乎？兵死乎？我张都事也，敢害者前，敢害者前！民皆泣拜散去。君还，言于省臣，大发仓廪赈之，赖以活者万数。萧、邓二大姓以武断自豪，州县踵门受事，颜色不异，辄缩缩不敢进。小民重足立，戒毋敢高声语。君皆治于狱，闻者剌羊豕相庆曰：吾属卧始安枕矣。擢亚中大夫、抚州路总管，年殆六十有八。至官一月，即喟然叹曰：颠毛巳种种，尚可仕弗止乎？当从天子丐我婆娑太阴山间，以没余齿耳。遂上休致之请，挂冠径际。越一年卒，至顺酉十月十日也。君藏书数千卷，披阅不辍，上马入公府，亦置袖中，入讥以蠹书，蟫摇首笑不应。鲁祖谔，金明昌中举进士登第，官至朝请大夫、吉州剌史，声号赫然。法书绛帖宋尚书郎潘师旦集古法帖，说见前集。右军将军王羲之书。宋李垂夫子庙记文见前。王世贞曰：绛州夫子庙记，宋人集右军书圣教序，犹是真迹中集者，此又从序书及它石本摹刻，形似之外风流。都尽矣。虽然，记得朱紫阳好曹孟德书刘共父。好鲁公书，朱以时代讥之，刘答曰：固耳，吾唐忠臣。若汉贼也。朱乃屈。笑此夫子庙记不当胜作奘师序耶？吾姑为此石解嘲耳。碧落碑石刻在州仪门内。碑阴刻唐郑承规释文。遭宋、元兵燹，缺裂讹谬。有后人新刻一碑，仅存形似。郡人陶滋亦有释文，未及刻本。文见前。明仁孝皇后劝善书曰：绛州碧落观有天尊石像，高丈余，于龙朔中，剌史李谌为母氏大妃追荐所造也。上有文，未刻字。前有二道士来，这使君篆刻。其文云：我二人天下名篆也。约殿内四面封闭，不得人窥，只我二人在中，候三日即毕。使君从之。二道士挈一布囊入，自阖其门。至三日开之，只见白鸽一双，自门飞出。及视，篆文已毕，余一及字，但有一昼，不成而去。使君神之。宋濂云：绛州碧落碑，唐高宗咸宁元年庚午岁，韩王元嘉之子训等，为其妣房氏造碧落天尊像于龙兴宫，而刻其文于背，故以名碑。不知何人书。据李旋之玉京宫记以为陈惟正、李汉，黄公记以为李训之弟𬤥，殆莫能定。而翠岩龚圣予则又以为宗室瓘，其或别有所考耶？吴睿、张天雨读吅为喧、为𬺟者非，当以释文邻字为是。俞希鲁办叼作叩，亦大隹，而释文则又讹矣。盖此碑杂出于钟鼎、篆籀诸文，其亦戛乎难知哉！从水从人，说文中音乃历翻，弱则音奴吊翻。释文今借休为弱，亦恐非才字之义。而其它可疑者甚众。考礼之冗，未暇及之，姑识其后，俟慱雅君子正焉。

王世贞云：绛州碧落碑，篆书在石像背，州将以不便摹榻，别刻置庙中。今本乃别石耳。李旋之辈以为陈惟正、李𬤥、李瓘书，不可辨安。洛中纪异录称剌史李谌为母房大妃追荐造像成，忽二道士来。云：君刻石湏篆书乎？我天下能篆者。李异之，听所为，则扃户三日，乃开，化二白鸽飞去，篆文宛然像背矣。此涉诞妄，不可信。然李阳冰览之七日而不忍去，习之十二年而不得，其妙如此，岂惟正𬤥瓘小子所辨乎？

字书杂出颉抽，钟鼎款识，以故与斯体小异，即识之，以俟知者。

吾丘衍云：字虽多有不合法处，然布置美茂，自有神气，当以唐碑观之。世传阳冰卧看三日，毁其佳者数字，又言道士写毕，化鸟飞去，后及字欠一笔，尤为可笑，不知古文正当如此耳。元贾鲁书文庙、鼓楼二记，文见前。鲁书取裁于晋，而气骨苍稳，绝去近世佻巧之熊。昔人谓元人书法有复古之功，岂不信然？惜其碑为风雨剥蚀，晶就湮灭，好古者不能不为之动念。绛之艺文，以帖为重，明宣德间，石移晋宫，久而湮没，竟使好书者县千金购之而不可得，惜哉！所余者，苍颉、史抽诸刻尚矣。即碧落传双鸽之神，泮宫副右军之墨，犹与棘壁并珍焉。若乃晚这名公巨卿，骚人赋客，抚时摩景，情见乎词，而勋代有铭，忠节有传，又当并垂不朽矣。

儒学藏书

五伦书一部，性理一部，四书注一部，易经部，书经一部，诗经一部，礼记一部，春秋一部，礼书一部，仪书一部，乐书一部，仪礼注疏一部，经礼补遗一部，文献通考一部，通鉴纪一部，汉书一部，唐书一部，大明一统志一部，大明会典一部，大平经国书一部，彰善瘅恶录一部，皇在劝善书一部，程氏遗书一部，象山语录一部，象山文集一部，真西山文集一部，读书录一部。圣训演一部，举业记闻一部，秦汉文一部，艺文类聚一部，嘉佑集一部，古今纪要部东海文集一部，李观文集一部，文章正宗一部，义学稿一部、方思道论文一部，大诰一部、小学集注一部。雨公韩先生拟购十三经、二十一史，藏之儒学，未几世变不果。今观藏书仅此，未免寥寥之叹。乃有象山语录，而伊洛渊源诸书不与焉。吾愿吾庠后起英哲，审所从事焉。

艺文篇目

薛简肃。公文集、狂愚集、李愈著。如线集、少石吟摘、垂庥录、忠孝节义录、世吟集、石鼓文正讹、五世登科录、百游草、待漏院记帖陶氏族谱以上陶氏。武德内外编。农书劳人草以上韩云著。守圉金书、救荒书、铎书、富庵集、燕市和歌、绛帖考、两园诗集、二老清风神器谱、砲台图说俎谈士范以上韩霖著。四书、五经通鉴、性理音义字考。席珍著。养心绿四书说、五经管窥、神京偶记衡门芹圣谕解、以上辛全著澶渊杂注、夜告亭草、王臣直著。忠孝节义诗集、观涛记疑以上陶用曙著。医书。推爱堂薛自修、王问德集、四书正音、诗叶纠讹、居园池记注以上赵师尹著。四书汇讲、尚书谱、关圣类编、东雍士女志、闲园集、以上黄希声著。修真直指、王曰：善！著。玉田政略、澳园诗集以上王复初。著。居园池记注释孙绳武训幼切言、梁园训幼语以上王桓著。

广汇

绛州重立古法帖第一记

吕楠

易系辞传曰：古者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百官以治，万民以察。於戏！文字之兴，其在斯乎！后世乃有迂儒鄙士，不知出此，留心于末。虽以王羲之之贤，败笔如冢，洗墨成池，亦用力于点画钧撇之间。至使唐大宗英主也，以兰亭记殉葬，安在其能治官察。民乎！予尝盘游于泾、渭、漆、淇洲渚之间，打起鸥鹭虫鹊，见沙上瓜痕羽印，皆类古文，其绛州所传苍颉书乎？或如风行水上，或如云出山前，或远取诸物，或近取诸身，真天纵自然之妙共昔侯芭学奇字于扬雄，恐未升其堂也。世传夏王大禹作龟书，谓禹治水，玄龟兆相，沙门怀英，乃至作龟鳖之形，此何以制也？今见绛州禹文，亦类鸟迹，少降而就真沙门体，误必矣。汉鲁共王得尚书于孔壁，皆蝌蚪文，近世遂作虾蟆状。今观夫子所书吴季札石，于禹无间然矣。将所谓蝌蚪者，以汉文形之而名邪？至若史抽，周宣王之大史氏也，又在夫子之前，而岐周石鼓之文，多类此书。后人以其不似鸟迹，乃取诸钟鼎文为古文，以附鸟迹。而凡史抽字又另作抽文以传，如元杨桓六书统之说。今观此抽文，与禹、孔亦不甚相远，此又何以辨也？大抵古人寡言重行，皆简质。后世一义数语不能尽，一事数纸不能毕，故率弃本而务未，于治官察民，难矣。绛州守延安程君腾汉于州治左壁间得颉、禹、孔抽四书，乃真古法帖刻而未移晋府者。至是表而请记，岂徒为文字传哉？

绛民疾苦记略

马恕

绛古唐地，旧称土瘠民贫，迄今地狭土燥，民无可耕，俯仰无所资，迫而覆险涉遐，负贩贸迁，以为谋生之计而巳。形似富庶，其实家无担石之储，一遇荒歉，则相率而为沟瘠。崇祯间，其明征也。今者虚名受累，诛求四至，釆杜若于坊州，惊野鹰之翎羽，使檄旁午，岁不暇给。甚至商无所售，工无所役，束手兴嗟，展转流徙，卖妻鬻子，无时不有。民穷矣，而士尤穷；闾阎穷矣，而官之株守者亦穷。城市中廛舍鳞次，酒帘摇曳，止以点缀阛阓之色，究亦何益哉？迩者三韩刘公显笫轸念士民，于时民之穷者，籍而赈之，煮粥而食之，岁三百余人；士之穷者，李正芳等，籍而赈之，垦学田而育之，岁七十余人。民之鬻子女者，遇而赎之，比岁七八口，优奖社师唐虞治等，馆而致之者二十五人。他如夏同知瑚，旅榇萧然，负民间食货价至数百，向非公为代偿，死生之相窘，又不知当何如也。冯广文之归装空涩，向非公赠五十金，羁旅之凄，其又当何如也？穷巷小民，委骇骸不能归土，向非公捐施材木，时为殓瘗，四郊之瘠，敝骼载涂，又何如也？由此观之，悬馨之家，晨夕少有所盗资，则鹄面鸠形，不载于路；亩宫堵室，苟得升斗之需，则俯仰无累，而萧条之景色不彰。今之谈郡邑殷盛者，辄曰：绛也，绛也，而岂知良牧之支撑于其间，形丰而内则虚，名虽存而实不相副，而且骄谄成风，有无相轧。自兹以往，吾不知绛之为绛，将何如栖泊也。噫！婚葬鼓吹重累小论王复初，郡豪蝉嫣，系出代邸，侑膳用乐，犹是云中旧籍。行缀繁伙，资用奢靡，婚嫁亲迎，仪伏音乐，填咽里巷。至于葬事，选伎征歌，必极秦豫。名倡缘竿走解，撮弄觔斗之类，百戏丛集，竞斗奇巧，动逾旬月，所费不赀。民间姻联熏染，渐以成俗。婚葬鼓吹，互相效法，甚旦逋租不顾，而以音乐不备为耻。一娶之费，称贷数家一葬。之资，至于破产。明季士民之家，有滞丧数十年而竟不能厝土者，女怨夫旷，悔亲别醮，以至于速讼，往往而然，皆鼓吹过侈为之累也。顷民间有争婚讼者，三韩刘公察得其情，断归元壻，即日捐备奁装，鼓乐花轿，送归壻家。是目里人传诵，来观如堵，咸谓鸳谱之合，骤叶于鼠墉，乐只之声，接响于桃夭。乃公稚意，谓成美固不止此也。尚思民之困于音乐也，为之反世禄之敝俗，而定甘其制；思民之惫于奢靡也，为之辨贵贱之等级，而使以节。音乐逾制者有禁，奢靡无度者有禁。仪俭则事易举，数省则礼易成。自兹以往，所作合而曲成之者，岂豆仅一士之鳏旷，一女之仳漓巳哉？化成于上，俗美于下，裁旧习之鄙陋，归昭代之醇风，其能或有贼朝雉而兴嗟，望马鬣而叹无资者，盖亦鲜矣。良牧善俗，休风可挹，书之简册，不亦光乎！救荒协义审传孙锡龄御史。岁有凶歉，何代无黑之明案祯六七年间，频年荒旱，至十四年而极，真所谓野无青草，市绝粒米，亘古未有之大厄也。若非仁人君子，赒恤于其间，周余黎民，靡有孑遗，不堪再咏矣。其时所赖有好义乡绅士民，蠲输数千金，分坊置首簿，著贫民名数，每五日点名散给，计口授米。又立东生院，煮粥哺饥，穷民赖以全活甚众。举其首倡观赈者，则有韩乡宦云兄弟。阖州众乡绅咸有输助。独雨公先生霖捐五百金，券贷三百，会借二百，生员李思诚、李思敬兄弟输三百金，生员杨弘业输一百金，各坊首事者输劝有差。时则有若乡宦王朝麟、梁肇宋、韩霞、冯宪章、王育民，生员李橘、杨文章、马云腾、梁泾、梁体晋、段世庆、孙延龄、李国定、冯绣章、陈廷献、梁体贲，乡耆杨登，应募输资者，则有生员康丕承、许永逵、陶世征，乡耆段世选、段世德、刘应科、刘应诏、段阶、段世云。输资者尚多姓氏，不能悉记，今就传闻所及，录而存之。盖天时告变，人宜警救，若乃拥高厦，厌腥肥，而坐视乡邻亲故之捐瘠，漠然不动念，甚非所以答上天厚我之意也。出其宴会歌舞之余，便可为膏枯囱殍之用，一时行之，称为高义，数十年以后，相传以为荣名。子孙杨其前征而袭为余庆，闾里矜羡，州乘记载而诵为美谈。当年抚、按两道，各有旌扁，一以为劝义救荒，一以为任恤可书，千秋为烈，姓字犹馨。呜呼休哉！彼𫔎而守之，满而扑之，卒灭没于牛羊丘陇之际者，视此之芳闻不朽，其高下之相去为几何也。三林建堡碑记高辛彻部郎侍晋绛山水之佳者，在坤隅之三林。以物产允膏腴之上区，以地灵袒人文之萃处。以地利人和，屹为雄镇，郡城每倚为股肱。广文赵先生，父为峄山公，少读父书，落笔惊人，竟阨一明经，以外翰终，智深而勇沉。当明崇祯辛未间，流寇方茅薜耳，先生纠乡勇，备捍御。三林乡兵以壮练特闻，更切切为桑土计。以镇三面阻阻水，独北隅受敌，凿隍筑城，时客兵云集，此中免扰。先生犹谓此非完图，鸠人士卜五龙祠，曰：是可因之为高，以固吾圉。维时规模奢阔，人或迂之，而先生行。所是不或挠，躬任劳瘁，昕夕省试，至泉币出入，毫无所与，人以是服其公而东输焉。工既竣，以羡金积粟，备不虞之需。后值岁祲，减价粜之，置水田数亩，应城垣地粮之征。诸事告成，而先生自视欿然。陵谷变迁甲申。之寇，由秦犯晋、绛，停据独久，镇之老羸妇孺，依是以免于奔窜。己丑，萑苻窃发，三来窥绛，镇之人且时出以梃击贼。几先之哲，善后之惠，其孰不区？先生讳燿，字明宇，孙世福，丁酉举人。

德政序略

王复初

计口食盐，按丁缴引，此盐法之常规。迩者累奉严旨，部文戒饰，长芦、淮、浙等司，所共遵为画一之条者也。辛丑、壬寅之间，差役颇繁，民不聊生，猾胥缘以作奸，盐政用是大坏。宪俐蔑如，引额告逋，乃始佥报小贩，不应者破家求免，应者卖妻帮子，因而流亡相踵，扰若拂美。数年间，里巷萧条，渐失生业。自三韩泽扰，刘父母莅任以后，日击斯状，不忍见闻，乃始遵奉严旨，复招商完引之旧例，小贩一槩停罢，且杂泒不取，民间始得休息。数年以来，化日舒长，春台宽硕，风巳丕变矣。且勒之石，以告后之为守者，纳引之方，有吾之成法在。

重修东岳庙记略

张宪

绛阳州治东南隅，古有泰山祠，初建之由，莫考，重修之绩，出于乡耆梁廷坚所为。廷坚巳故，其子大信补郡庠弟子员，持疏请记其事，而且述以重修之故曰：成化辛丑岁冬十月廿日，夜半，有贼人潜入正殿，窃物，遗火煨烬殆尽，独神像宛然无虞。若非神灵所为，安能如此？吾父辈不忍神祠烟毁，且祈祷有失依归。爰以重修之情，白于州牧贾侯，念其忠良，遂允诺不阻。父等誓发诚心，弃家事而不顾。由是集众人钱物材木，日夜尽心，竭力于祠，罔敢苟且。经营数年间，厥功告落。其正殿巍峨，势若山峰，又凿石作阶前四围栏千倚屏，其华美蔚然可观。

高士茂冲李先生墓表略韩云：当神庙末年，海宇清谧，人士多以气谊结文酒之社，若吾党郊西盟其一也。时则明德如薛慎予，藻采如韩统元，清定如王尊生，庄凝如张见铉，精悍如马道亨，慱亨慱洽如先生，以及不慧，相切磨为举子业。而张时庵、马少野两先生桴而鼓之，暇则或各出巵酒尽欢，不及乱。久之，统元飞冲去，遂殁。余亦遭先大夫之变，避祸走四方。而慎予先生病矣。属纩时，握先生手曰：嗟乎！茂冲，余所不瞑目者，惟此藐诸孤，以多财累，敢托吾子。亡何风波起，巢覆厦倾，先生以一措大，从中支撑之。犹记壬子，余弋获，将入国门，未能免俗，亦复效阮凡我。一时同人，皆相引避去，惟恐浼。先生曳长裾谒我廓外曰：此来非为附热，念慎予子事迫矣，敢效秦庭之乞。余援手，祸始解。此其慷慨重然诺，死者复生，生者不愧。韩斗峰先辈谓为薛氏程婴、公孙杵臼，不虚矣。盖先生性孝友，慱及群书，胸中星千古，不效世儒拘拘八股义。能为诗歌近词，文章有欧、苏遗意。时吾党有相持不下者，先生作洞壶春词讽之，词成，而两家之难解，更重节义。周进士夫人、薛外祖母段阿李俱以贞寿率庠士表彰之。忆先生方舞勺，即青青其衿，一第掇之耳。江以南张弘宇父师素闻其名，迨剌吾州，倒履见之。丙午上计，先生与余感国士之知，送之平阳郡城。余宰一鹅为饷，先生割一支，怀归，跪奉其父左泉公尝之。其食不忘亲如是。或曰：察母虑外家贫，默为周旋，不形诸口，非谀也。父殁，哀而中礼，庐墓暮年始归。年四十有七，以不负慎予托，积忧成疾，而生计又为强有力者所据，气蛊卒芥起。殁之先一日，训诸弟以吐谷浑柴故事，更诸子名，以自立自行自达，盖有感于托孤之不易哉。先生姓李，讳向荣，字惟欣，号茂冲，世为绛州籍，所著有景贤录、烈女篇、忠爱集、李氏家谱。韩子曰：表者，表其表，表义不及细。先生墓木拱矣，墓道无志石，伯子能自立，始泣涕向余言之，余苏苏泪下，遂附其配及世系子姓而表曰高士。不称庠士者，先生斋志以殁，庠不足以尽先生，故先生志也。表乎哉！

王子好先生传韩云：先生名曰善，字子好，道号尊生。父显吾公，浮沉诸生中数十年，以易授子好。子好弱冠游黉序，研精理学，喜看喜怒哀乐前气象，与余结社郊关，张时庵先生主之。薛慎予、李茂冲两先生忘年交，马道亨淹淹又病骨，独余与吾家孝廉统元，佻达自任，夜放脚眠，梦初醒，闻子好挑灯作咿唔声，或披衣嘿坐，若埿塑。时庵先生拈两题以试公。子是玹伸纸疾书，整衣去。余与统元寻芳草地，对谭，上下古今，纵横宇宙，无所不极。睨视子好，方伏几案，如鸡抱卵，沉泳无旁驰，而日已昃矣。余两人援笔急就，越明日，时庵先生评定之。互相甲乙。然子好文神间脉静，内幽黝而外寓诸庸，恍然汤宣城的泒也。

余与统元先后以卤莽获子好，九入棘闱，辄报罢。观风使者试辄高等，学使者试辄又不遇，然终其身无诧瘵不平之感。酒后耳热，则惟向余歌绛歌，亢隧勾倨，绝无淫哇，自以为独得不传之秘，不效拘儒作龉龊板折态。比正心社起，王复丸剌史延子好入，阐明圣学，推让后生，务章人之善士，以此附之。入舍下帷教授，日不必子午，闭息静定，即诸弟子环绕诵读，不为乱。其精一如此。尝与余论人生犹灯烛也，有形则有尽，惟爱惜帷护，引以长至。论及天地万物之所以生，自以为握生天生地之原。至人拟子好以玹，余独知其不必坎离；交人拟子好以禅，余独知其不落非非想。大都以元神周流映彻为主，以语默动静示之范围，于一切铺张门面，招摇生徒，皆所不为也。客见子好所著，玹指寥寥数语，请揭旗鼓徧示之。子好谢曰：嗟乎！古人暗然自修，即天籁自鸣，亦藏之名山，俟知巳。世儒纷纷务标榜以诧海内，何为哉？不佞研究性命之旨不暇，何敢炫燿为？客退，语人曰：王尊生犹务深藏，彼燕石而冒玉，为各高耳。闾史曰：世之靡也，其起于苏、程分党乎？程门弟子，求竞于世，别立道学于文章之外，效禅宗语录，以不成文之语，笔之于书，乃谓孟轲死，不得其传焉。于隋遗一文中，于周遗一希夷，余甚惑之。文中不具论。希夷之授周、邵者是何物，鲁人东家丘而师兀者，识者有掩口笑耳。子好其文中苖裔耶？何其似文中而人不知也？好知者以为尚玹、希夷，玹乎哉？则任耳之过也。子好质行孝友，往往可书，余独书其大较，取裁于文章，而沉潜于性体。没年七十，犹孳孳不及，世多皮相。千载下，吾郡有子好矣。

瓠庵先生小传

黄希声

瓠庵先生，绛人，姓马氏，讳永升，字季常，以明经官运司学训导，致仕，晚年别号曰瓠庵。辛丑之岁，年七十有五，卒于西郭之别墅。先生之弱冠，肆其力于制举业，以文人见。久之，数奇不偶，弃雕虫技不为，则研志于性命之学，以理人见。意兴所至，类有篇什，以追风推，则以诗人见。至于时还返，时拈提，时汇注微言，似又欲合方内外而一之。若是乎耑家之学，乌可以竟先生者。本其授业所自，初为吾绛王尊生先生，继为陈云间星里、冯关西少墟、吕安邑伯承诸先生，而推慕者又在王文成、曹明学。二先生或亲炙，或私淑，几几乎之江之河、之海，而莫测其涯际者。造诣之所至，匪后学克拟议也谅巳。惟是孝友恺悌，力行于家庭闾党之间，以至族子无知者革心矣，杀越人于货者易行矣。彦方之化俗，殆不是过。而其司训郇庠也，与父言慈，与子言孝，遂一还其父子之天性，而闰中之嚚，亦幡然涤虑焉。本锡类成教，先生之为人师，信乎其可师也。乃若贫而仕，仕而愈贫，一不移益坚益壮之志，而著书谈道，造次逆旅弗为辍，非胸中诚有所见者能之乎？计闻之日，郇庠诸生为位而哭奠之。又。或有垂涕于道者，实德之感人，殆不可诬。家中遗稿甚富，既梓，有证道吟、八德歌诸篇，读者可因言以窥先生之蕴，厥本未巳，详于状，固不能复及也。

答翼城师清寰书略

党成

不尊德性，不可谓道问学；不道问学，不可谓尊德性。若曰用力居多，此学便属偏曲。项平父书虽出朱子，亦阳明定论中所𬄩括者，何可据以为的实也。朱子之学，居敬穷理也，存心致知也，存养省察也。的是传绛州志慱文、文约礼家法。台教摘出格物穷理四字，而谓其务节目而遗原本，似乎于朱子面目尚有未肖也。若就原本言之，则彼家之学，自是著力原本者，第恐彼之所谓原本者，非吾之所谓原本者耳。教中所指先儒经书之语，何语非该贯动静而敦笃夫原本者。昔未子幼时，亦曾好禅，比见延平先生，每有论说，先生只言不是。朱子再三叩请，先生曰：只读圣贤书，便见今存养、主敬许多话头，皆圣贤精旨所在。人苟虚其心，平其气，去其好奇之念，忘其先主之言，只于四书、五经、性理大全中，将此等话头一一领会，而不敢诬为我心注脚，则此道可指日而了然矣。倘不屑务此，而醉心于传习□论等书，则彼家立论，将此等字眼解注一齐换过。如论语慱文、中庸慱学，皆不肯解作读书，大学格物，只解为为善去恶，令人一见即为所惑。兄台不知曾于此等处看破否也？

正道一路也，邪蹊百千也。凡百异学，谁不高言原本，但正之与邪，所差别处，只在原本上毫厘之间。总之，彼家皆是养神，吾儒独是尽性，彼家话头亦有间似吾儒者，吾儒话头亦有间似彼家者。世之学人，始若以非而混其是，久将以是而斥其非矣。是在精义君子，虚其心，平其气，只细心于圣贤书籍，久当有以见之，非一时笔舌所能取辩也。

冰壑语录题辞

王士俊

冰壑党子，绛之醇儒也。生于北窑庄，庄枕西崖，土厚风劲，人多刚鸷负气，党子独温粹和平，恂恂雅饰，盖得天气艺多者欤。理学诸书，靡不究心，尤服膺紫阳，得其实学，旨归于儒释，分途处辨，若精金糠粃。至于象山、新建之学，非所乐道也，故于学蔀通辨、闻见录、存是编等书，手录而传诵之，可谓确有真见。美与同里太音黄子雅称友善，然其所学各异，未尝降心相从，而黄子卒不能以其说夺之。于视庵陶子，旨趣虽同，实未尝矫情求合也，非知明守固，强有力者而能然欤？顷以所著日知录见示，深醇简切，生平所学，大端不出于是，阐发圣传，开示来兹，正人心，放淫辞，与有藉焉。吾乡读书录而后，所不多见，学者虽与之并读可矣。所居之西，有前官府之凌阴在焉，不因人热，一寒自秘，故自号为冰壑云。

重建禹庙记略

常贞吉

禹王庙往南门东，规模狭陋。顺治壬辰，汾水瀑涨，浸灌神像剥落不堪。顷三韩刘公行春汾湄，见而恻然起缮葺之思。公自莅任以来，无废不兴。矧夏王大圣，功在万世生民，所当急为庙祀乎？当年云容授书，乘龙开禹门，巨灵擘华山，使庚辰制锁，无支祈设，非圣而不可知之之神，安能以寻常才智，洒沉澹灾，而夺生灵于龙蛇之吻，而判人群于鱼鳖之宫，功垂万世而称神哉？儒者推重立训，至于事涉非常，则姑略之，惧启后人之疑，故纪禹者仅如夏书所云。今观河津、泗州诸圣迹，诚有不诬，则今之重新庙貌而祀之，又乌可巳耶？公捐俸劝众，拟连正殿四楹，左右廊庑各三楹，规模虽未少闳敞，然于圣神之体或可不渎，乱特甚矣。山川挺秀，贤哲辈出，才隽接迹，奎藻流光。但人文之品汇无方，志载之格目有限，多取则失之过滥，狭取又患其或遗。其或人堪景仰，文可式靡，不妨弘其途以存之，曰广汇。又或前轨难更，疑案当阙，虽展转于去留之间，而有不能自主者，并附于此，以俟诸后贤之鉴别。自此有蔚起者，亦可即此为，续庶不至割裂成帙云尔。

附异

阎处士表异记略

马永升

阎同芳，字金峰，三林里人。居乡以方直闻，尝募建本庄神庙，公正勤劬，著有成绩。年七十，微疾而卒。入殓时已越三日，身躯顿长，面色如生。重生须髯，其长过脐，以手捋之，比常须为弱柔，释之，应手而舒。里中来观者如堵，莫不惊为神异。逝之日，天色未晓，乡人王全又见其策枤而行，入庄北庙中，容貌服色，辨之最真，初不知其既没也。附余巩君异梦记题辞。罗长源曰：俗士之为史官，孰有如李延寿之甚者乎？其为南史也，称宋武北侵，而宁朔将军王玄谟夜遁，就逮将斩，梦有教诵观音经者，因以获免。及作北史。复称卢景裕者，以败系晋阳狱，诵经而枷锁自脱。且谓有当死者，亦梦沙门诲之课诵，临弄，刀刃为折。及反，讯之，则高王经也。一何猥俗之如是耶？顷见载记，言徐羲之将杀也，以诵观音经，比夜，门开械脱，遂免慕容之禁，每切鄙之。夫以二经今且具在，偏袒之徒，莫不攘是说以荡愚俗，愚俗流遁，遂相信而不返。然而冒法之徒，临刑恳切诵之者比比，而竟不闻前效之一见。岂李将军之射虎，出于一时偶然，而不可再效于后世耶？抑当时实无是事，而记事者因其俗说而无识以绌之耶？不然，则亦齐、梁之际，一时天地之间有此氛祲，欲肆行于天下。适兹二子天命未讫，故山鬼得以托为灵响，以驱一世之人于杳杳昏昏之地尔。而延寿等辄尔特书，亦可谓无识矣。大抵此等皆小人倡之。世之小人愚暗无识，贪于欲得而轻于冒法，及触宪网，又无计以自释，则惟起幸心，翼空飞而隙窜，是故易以诳惑，一有诳之，则牢结胸次而不可破，而乃不知无是理也。云云。按旧志有民梦记，心窃疑之。及读路史，见议李延寿一则，以为狐场兔落之陋儒，持论为正，因并附于此，使后之读志者，庶免俗士之诮云尔。

醒世四条

方立诚本州知州

或问晦翁曰：如何是命？先生曰：性是也。凡人性格不通，不近人情者，薄命之士也。北山黄公之善医也，先寝食而后医药；淮阴侯生之善筮也，先人事而后说卦。

或问相，云水道人曰：上相相神，下相相貌，聪明切实者，乃天地间富贵之相也。石徂徕曰：天下所必无者有三焉：神仙也，佛也，黄金术也，何人尚有为其所愚者？

附续

水利

红叶沟泉，即旧志所称在兰村西北山半，灌沟涧旁地不计数者。于顺治十三年间，经院、道、府各上台勘定用水番次，行州竖碑，永为遵守。刘雅庄六昼夜，曲村庄四昼夜，柏壁庄二昼夜。堡庄用水在刘雅曲村渠内。

宪纲册孝子小论

王复初

孝为百行之原，一行有玷，即为亏体而辱亲。吾绛称孝子者多矣。州志有记，宪册有旌，政事文章，务归昼一。第人情多变，品有中移，或节败于名成，或行衰于末路，致令家人之间言，遂滋乡里之遗议，是不可不慎也。如陶都、冯经、王顺正、薛崇正其人者，宪册著名，里党传诵，若欲青史为光，尚俟诸百年论定，以为声实之副。盖宪册有旌，所以励之于始；志书有待，所以玉之于终。克底芳修，勤恪善后，是惟诸人之勉旃。今又有周炫、炫、董大成，乡愚至性，毫无缘饰，美食必供，恪周晨昏之节。虽后来之芳闻，实嫓美于前辈，一列垂馨，同听于后贤之玉管。此固不可易之定辙，允风教之有俾尔。按陶都、冯经虽两姓，实一母所生，宪册旌孝，不失兄弟竞爽之意，亦奇矣哉！都刳指血章祷祖父疾，经割肱疗母，前俱有小传，限于修志章程，徐俟论定，会邮报朝议，训重归全，聊附于此，以待后之修志者，原情考义而采入焉。又有马献图者，孝名久著，因募助禹庙有功，并附于此。乡有公评，里有直道，事苟可传，孰能没之。乃有□辞希旌，贿墨要誉，甚且有镵污成书，剜改数目，作。奸犯科而不顾，殊不知姓字虽附而指摘嚣然，简牍一污，而贻嗤不朽，是亦不可巳乎！甩是敬告后贤，自此有贤孝节义可书，请续之于左，以俟后人采择。搀乱成书，非所宜也。续贞节阎克宽妻段氏，十八丧天，哺三月孤雁。兵荒而苦志益坚，臻智耄而贞操弥励。

绛州志后序

绛志何昉乎？昉于正德辛已，州牧贵溪李公，文澍睹绛志放失，辟请蒲王文鸣孝廉珂之所作也。前此见拎一统志、山西通志，附其略而不能详，举其纲而未振。其日经文鸣之载笔，而一州乃有专志。自后至万历庚辰而再修，州牧永宁田公子坚式请峄山赵公桐之所撰次也。至于万历己酉而三修，州牧太平方公立诚。与广文黄公、一中文学韩公云之听仝纂也。历世相师，灿然明备，人文积而日盛，篇帙累而弥光，然因陵为高，冰寒于水，不厌后来者之居上矣。客岁已酉，予钦假居里，狐忱句阙，何地靡怀。州大夫三韩刘公乃以修志询及刍荛。予窃以公居官行政，实与贵溪、永宁、太平三公，异地同轨，而起敞维衰，百废具举，又不啻倍蓰过之。盖见之于事，则感被为实政，笔之于书，则永传为信史，敢谓文墨小技而唐突以应之乎？夫志以纪实也。天星地络之精研，人文物华之采选，此博雅君子之事也。至于综政理之醇驳，察风俗之淳浇，鉴人伦之臧否，周生民之利病，辩理道之邪正，上之而连类性命，卑之而注释虫鱼，则又非几于道者不能也，又何敢视为文墨小技耶？既幸叨执简之末，获与同里二三君子，共襄成编，载笔从事。乃得山暄陶子，用曙用是溯前代作者之源流，而相订以心法，则文文之相续，即是为心心之相印矣。微显阐幽，推见至隐，因以表章而不忍没者，为懿好之同仰企乐道人善之休风，可不谓道之在是耶？由此敷文飏化，拜手以报

清时，亦道所固然尔。于是乎序其先获两与纂修者，鹾丞陶公登、文学陈公九功也。炫晏标芳，启予忾然聿修之思者，予从伯祖中丞公光祐也。奉扬前徽，而乐得青云之附，予与陶子共之，并为书。康熙九年岁次庚戌四月吉旦，赐进士出身、江西道监察御史加一级孙锡龄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