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利略传 一五

一六三七年。伽利略的书《对话》越出意大利国境。

亲爱的人们啊，想想这个结局吧。

知识偷越国境。

我们，我们这些渴望知识的人

却要留在后头。

你们要保护科学的曙光啊，

使用它，不要滥用它，

不要滥用它啊，一场火灾会把我们全都吞噬，

啊，全都吞噬。

意大利边境小城。早晨，在国境哨兵线的木栅旁边，一群儿童在游戏。安德烈亚在一个马车夫身旁等待国境检查员检查证件，他坐在一个小箱子上读着伽利略的手稿。木栅那边停着一辆旅行马车。

儿童们　（唱）

马丽亚坐在一块石头上，

她有一件玫瑰色衣裳，

这衣裳油污尘染，

当寒冬来临的时候，

她拿出这件衣裳，

油污尘染却比破烂强。

国境检查员　您为什么离开意大利？

安德烈亚　我是一个学者。

国境检查员　（对登记人）在“离境理由”下面写上：学者。您的行李我必须仔细检查。（他检查）

第一个男童　（对安德烈亚）您不要坐在这儿。（他指着安德烈亚后面的小屋）那里面住着一个女巫。

第二个男童　马利娜大娘不是女巫。

第一个男童　你要我扭断你的手吗？

第三个男童　她当然是个女巫，夜里在天上飞来飞去。

第一个男童　她要不是女巫的话，为什么在城里没人给她一碗牛奶喝？

第二个男童　她怎么会在天上飞来飞去呢？谁也不会飞。（对安德烈亚）人会飞吗？

第一个男童　（指着第二个男童）他叫格奥泽彼，什么也不懂，他没上过学，连一条好裤子都没有。

国境检查员　这是一本什么书？

安德烈亚　（不抬头看他）这是伟大哲学家亚里士多德的书。

国境检查员　（怀疑地）他是什么人？

安德烈亚　他早就死了。

［男孩们绕着圈走着，装作看书的模样，嘲笑正在看书的安德烈亚。

国境检查员　（对登记人）看有没有议论宗教的书。

登记人　（翻阅着）我什么也没有发现。

国境检查员　这种检查白费力气。谁藏着什么东西，不会明摆在我们眼前。（对安德烈亚）您得签字，说我们全都检查过了。

［安德烈亚踌躇地站起来，边走边看书，与国境检查员一起走进小屋。

第三个男童　（对登记人，指着小箱子）您看，那儿还有呢。

登记人　它刚才不是放在这儿吗？

第三个男童　那是魔鬼放在这儿的，是个箱子。

第二个男童　不，那是个陌生人的。

第三个男童　我不到那儿去，她让车夫帕西的两匹大马都着了魔。我亲眼从屋顶那个暴风雪掀开的洞口往里面看过，我听见她咳嗽呢。

登记人　（走到箱子前面，踌躇，转过身来）恶作剧吧？嗨，我们不能检查所有的东西，这有什么用呢？

［安德烈亚拿着一壶牛奶回来。他坐在箱子上继续看书。

国境检查员　（跟在安德烈亚后面拿着证件进来）把箱子扣上，都检查过了吗？

登记人　都检查了。

第二个男童　（对安德烈亚）您是一个学者。您说人能在天上飞吗？

安德烈亚　稍等一会儿。

国境检查员　您可以通过国境。

［马车夫提起行李。安德烈亚拿着箱子，想走。

国境检查员　站住！这是什么箱子？

安德烈亚　（再拿出他的书）都是书。

第一个男童　这是女巫变出来的。

国境检查员　胡说。她怎么能变出一个箱子来呢？

第三个男童　要是魔鬼帮的忙呢！

国境检查员　（笑）这一套在这儿没用。（对登记人）打开。

［打开箱子。

国境检查员　（厌恶地）这是多少本？

安德烈亚　三十四本。

国境检查员　（对登记人）你需要多长时间？

登记人　（开始在箱里胡乱翻搜）都是印好的书。反正您吃不上早饭了。要是我把这些书全都翻一遍，什么时候才能去找马车夫帕西收他欠下的过路钱呢？他刚卖掉房子。

国境检查员　对，这笔钱一定要。（他用脚踢着书）嘿，这里会有什么东西呢？（对马车夫）走吧！

［安德烈亚和提着箱子的马车夫越过国境。在对面，安德烈亚把伽利略的手稿放进旅行包。

第三个男童　（指着安德烈亚留下的壶）这个！

第一个男童　箱子不见啦！你们看，不是魔鬼干的吗？

安德烈亚　（转过身来）不，那是我。你必须学会睁大两只眼睛看东西。这壶牛奶我付了钱，留在那儿给老太太。喂，格奥泽彼，我还没回答你的问题。人坐在一根棍子上不可能飞上天去，他最少需要有一个机器。但是今天还没有这样的机器，也许永远不会有的，因为人太艰难了。当然，现在还很难说。格奥泽彼，我们懂得的东西太少了，真的，我们现在仅仅是开始。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