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PT小说程序 > 历史传记 > 匈奴史稿 > 第十七章 匈奴内乱之始与四面受敌

匈奴史稿 第十七章 匈奴内乱之始与四面受敌

作者:陈序经 分类:历史传记 更新时间:2025-01-06 12:34:31 来源:本站原创

狐鹿姑单于死后,子左谷蠡王在汉昭帝始元二年(公元前85年)立为壶衍鞮单于,在位十七年,死于宣帝地节二年(公元前68年)。

狐鹿姑单于死后,匈奴内部的分裂日益严重。《汉书·匈奴传》论其事如下:“初,(狐鹿姑)单于有异母弟为左大都尉,贤,国人乡之,母阏氏恐单于不立子而立左大都尉也,乃私使杀之。左大都尉同母兄怨,遂不肯复会单于庭。”此外,狐鹿姑单于的儿子也因争立而离叛。同传又说:“又单于病且死,谓诸贵人:‘我子少,不能治国,立弟右谷蠡王。’及单于死,卫律等与颛渠阏氏谋,匿单于死,诈矫单于令,与贵人饮盟,更立子左谷蠡王为壶衍鞮单于。是岁,始元二年也。”又说:“壶衍鞮单于既立……左贤王、右谷蠡王以不得立怨望,率其众欲南归汉。恐不能自致,即胁卢屠王,欲与西降乌孙,谋击匈奴。卢屠王告之,单于使人验问,右谷蠡王不服,反以其罪罪卢屠王,国人皆冤之。于是二王去居其所,未尝肯会龙城。”又说:“单于年少初立,母阏氏不正,国内乖离,常恐汉兵袭之。”按匈奴习惯,每年各王侯贵人会龙城三次,有些像西汉的大臣朝见,不肯会龙城是对单于的不尊敬,是一种反抗的态度与行为。左大都尉的同母兄既不会单于庭,左贤王与右谷蠡王又不肯会龙城,这些人都是匈奴最重要的人物,从中可见匈奴内部分裂情况之严重。

照匈奴习惯,狐鹿姑死后,应当由左贤王继立为单于。不知何故,狐鹿姑单于死前对贵人说,其子年少,不能治国,而希望其弟右谷蠡王继立为单于。这位年少之子,就是左谷蠡王。左谷蠡王在匈奴的官位上低左贤王一级。狐鹿姑在左大将死后曾以其子为左贤王,则这位左贤王与左谷蠡王显然为二人,而且此子当比左谷蠡王年长。这二人都为狐鹿姑之子,同时,狐鹿姑单于立其子为左贤王时,是在他死前好几年。此子在立为左贤王时,若已不算太小,则在狐鹿姑单于死时,应该大了,为什么狐鹿姑单于在遗嘱中不以合法的左贤王继立单于,而希望其弟右谷蠡王继立为单于?这是一个疑问。

这次内部分裂,还没有像数十年后的五单于争立那样引起互相残杀。然而,这次争立好像是后来争立的前奏,而且比之以往的伊稚斜攻败於单更为复杂。这是匈奴更趋于衰弱的征兆。从此以后,争立问题成为匈奴内部分裂的一个主要原因。

然而在壶衍鞮时代,匈奴最大的问题恐怕还是外患。自然,外患之来是与内部分裂有关系的。比方不满意单于而投降外人,或者甚至利用外人的力量去恢复或维持自己的地位。所以说,是内部分裂引起外患。

自冒顿至狐鹿姑的一百多年中,匈奴的劲敌主要是西汉王朝。稽粥单于迫走月氏之后,匈奴的东方、西方以及北边都没有足以威胁他的敌人了。这三方面的部落都已为匈奴所征服。大概是在军臣单于时代,只有西边一个受匈奴帮助而复国的乌孙后来强盛起来,不肯朝会单于。匈奴发兵去征伐,结果失败而归。然而在这个时期中,却找不到乌孙攻伐匈奴的记载。在壶衍鞮时代,情形就不同了。除南方的劲敌以外,东方的乌桓也逐渐复兴。北边的丁令与西边的乌孙都乘机对匈奴进行攻击,使匈奴陷入四面受敌的境地。

壶衍鞮即位后,匈奴示意西汉使者,希望和亲。但他即位后二年,又南下侵略代郡,仍是匈奴一面办交涉一面扰乱的传统作风。但是匈奴三十多年来受到西汉的严重打击,加上争立而引起国内不安,匈奴很怕西汉王朝的征伐。自卫青、霍去病以后,匈汉战争的战场多在匈奴的领土以内,匈奴人少物稀,遭到很大的损失,所以卫律与匈奴的贵人们“常恐汉兵袭之”。

卫律既与阏氏谋立年少的单于,这说明他的作用更为重要。卫律本是胡人,但生长于西汉,对于汉朝的文化及优点知之甚详。汉人筑城藏谷的防守战略,是他所熟知的。因此他向匈奴单于献计,也想用这种守卫的方法去抵抗西汉的进攻。《汉书·匈奴传》说:“于是卫律为单于谋‘穿井筑城,治楼以藏谷,与秦人守之’。”匈奴人本来不会穿井,他们是逐水草而居的游牧部落,没有城郭,所住的是穹庐,不是楼室。他们穿井、筑城、治楼要用汉人,就是守城也要用汉人。这里所说的“秦人”就是汉人,因为秦朝威震匈奴,所以匈奴称汉人为“秦人”。这些汉人有的是投降的,有的是战争俘虏。卫律利用这些人去守城,相信这样做则“汉兵至,无奈我何”,于是“即穿井数百,伐材数千”。但是,有些人反对他的这种做法,认为匈奴人不善于在城中守城,治楼、藏谷等于积粮送给汉朝。这种看法可能是从赵信城的经验而来。赵信曾筑城藏谷,后来卫青率兵攻破此城,西汉的兵士就用城里所藏的谷物为食,吃不了或不能带走便用火烧尽。卫律听到胡人不能守城的意见后,也可能是回忆起赵信城的教训,所以井虽是穿了数百,木材伐了数千,便放弃这个计划。

穿井、筑城、治楼的计划既已放弃,匈奴乃用其他方法去讨好西汉,决定遣回被匈奴扣留而不肯投降的西汉使者,这就是苏武以及另一位叫作马宏者。关于马宏,《汉书·匈奴传》说:“马宏者,前副光禄大夫王忠使西国,为匈奴所遮,忠战死,马宏生得,亦不肯降。故匈奴归此二人,欲以通善意。”

马宏归汉后的情形如何,史书没有记载。苏武在离匈奴前及归国后的情况,《汉书·李广苏建传》则说得很清楚。

苏武离开匈奴之次年,也就是昭帝始元七年(公元前80年),匈奴发左、右部二万骑,分为四队,入边为寇。《汉书·匈奴传》云:“汉兵追之,斩首获虏九千人,生得瓯脱王,汉无所失亡。匈奴见瓯脱王在汉,恐以为道击之,即西北远去,不敢南逐水草,发人民屯瓯脱。明年,复遣九千骑屯受降城以备汉,北桥余吾,令可度,以备奔走。”这说明,匈奴的兵力愈来愈衰。它虽然调动二万骑来入寇,但是经过西汉的追击,损失差不多一半,而且熟悉匈奴道途的瓯脱王也被西汉俘虏。匈奴既怕瓯脱王引道攻击,又不得不再向西北迁徙。这与后来的乌桓以至鲜卑的勃兴很有关系。经过武帝的打击,匈奴的左贤王已从原来所居的东部,迁移到原来单于所居的地方。其后又向西跑,现在再向西北走,因而愈与乌孙接近,此后匈奴与乌孙的接触也更多起来。东边的乌桓、鲜卑却得以摆脱匈奴的羁绊。

此时,卫律已死。在狐鹿姑的时代,卫律明白用武力去对付西汉很为吃亏后,极力主张与西汉和亲。在他生前,这种主张并不见得为匈奴一般的大臣贵人所赞成,但是在他死后,匈奴“兵数困,国益贫”,壶衍鞮的弟弟左谷蠡王觉得,卫律生前的主张是有道理的,所以也主张和亲。可是又怕西汉方面未必答应,于是,匈奴常常使其左右将这个意思暗示给西汉使者。同时,匈奴对西汉的侵扰也更为稀少,对西汉使者也愈为厚待,目的是希望能与西汉修和亲之约。西汉对于匈奴这种表示是欢迎的。但是,不久左谷蠡王死了,这种和平局面又不大能够维持下去,战争发生了。《汉书·匈奴传》说:

明年(昭帝元凤三年,公元前78年),单于使犁污王窥边,言酒泉、张掖兵益弱,出兵试击,冀可复得其地。时汉先得降者,闻其计,天子诏边警备。后无几,右贤王、犁污王四千骑分三队,入日勒、屋兰、番和。张掖太守、属国都尉发兵击,大破之,得脱者数百人。属国千长义渠王骑士射杀犁污王,赐黄金二百斤,马二百匹,因封为犁污王。属国都尉郭忠封成安侯。自是后,匈奴不敢入张掖。

数十年来,匈奴愈往西迁,愈觉得酒泉、张掖的重要。他们想取回这些地方,是无可怀疑的。但是,自此以后再“不敢入张掖”了。“张掖”一名,据说是由“断匈奴右臂”“张西汉之掖”而来,现在可以说是名副其实了。

匈奴虽然遭受这次大败,但并不甘心。昭帝元凤三年,匈奴又遣三千余骑入五原,杀略数千人。后来还有数万骑兵南下,在西汉塞边行猎,攻击塞外的亭障,掠取吏民。但此时西汉边郡的防备工作很好,烽火候望制度很精密,匈奴要想侵入很为困难。匈奴入侵的目的本在掠取人民粮畜,西汉既有防备,匈奴无机可乘,入寇也就稀少了。

壶衍鞮单于死前,西汉还曾出三千余骑,分三路并入匈奴,捕得俘虏三千余人,匈奴远逃不敢抵抗。这也可以说明到了壶衍鞮的末年匈奴衰弱的现象。

此外,昭帝元凤三年,西汉曾遣范明友击匈奴,不过这次征伐与乌桓有关。

除了南边的西汉给予匈奴的沉重打击,东方的乌桓(或乌丸)对匈奴也时时骚扰。关于乌桓及其与匈奴的关系,《汉书·匈奴传》与《汉书》其他各处略为记载,但说得最详细的是《后汉书·乌桓列传》:

乌桓者,本东胡也。汉初,匈奴冒顿灭其国,余类保乌桓山,因以为号焉。俗善骑射,弋猎禽兽为事。随水草放牧,居无常处。以穹庐为舍,东开向日。食肉饮酪,以毛毳为衣。贵少而贱老,其性悍塞。怒则杀父兄,而终不害其母,以母有族类,父兄无相仇报故也。有勇健能理决斗讼者,推为大人,无世业相继。邑落各有小帅,数百千落自为一部。大人所召呼,则刻木为信,虽无文字,而部众不敢违犯。氏姓无常,以大人健者名字为姓。大人以下,各自畜牧营产,不相徭役……其约法:违大人言者,罪至死;若相贼杀者,令部落自相报,不止,诣大人告之,听出马牛羊以赎死;其自杀父兄则无罪;若亡畔为大人所捕者,邑落不得受之,皆徙逐于雍狂之地,沙漠之中。其土多蝮蛇,在丁令西南,乌孙东北焉。

乌桓位置应在匈奴之东,在丁令东南而非西南。乌孙则远在匈奴之西,与乌桓并不接近。《后汉书·乌桓列传》又说:

乌桓自为冒顿所破,众遂孤弱,常臣伏匈奴,岁输牛马羊皮,过时不具,辄没其妻子。及武帝遣骠骑将军霍去病击破匈奴左地,因徙乌桓于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五郡塞外,为汉侦察匈奴动静。其大人岁一朝见,于是始置护乌桓校尉,秩二千石,拥节监领之,使不得与匈奴交通。

西汉迁徙乌桓到匈奴左地与塞外五郡,目的还是防备匈奴。这与武帝遣张骞到乌孙,希望乌孙回敦煌、祁连故地以防备匈奴的政策是一致的。通西域是断匈奴的右臂,连乌桓是断匈奴的左臂。乌桓的迁徙,对于西汉防备匈奴固有其作用,但后来乌桓本身有时也成为西汉的边患,有时还勾结匈奴入寇。《汉书·匈奴传》说:

汉复得匈奴降者,言乌桓尝发先单于冢,匈奴怨之,方发二万骑击乌桓。大将军霍光欲发兵邀击之,以问护军都尉赵充国。充国以为“乌桓间数犯塞,今匈奴击之,于汉便。又匈奴希寇盗,北边幸无事。蛮夷自相攻击,而发兵要亡,招寇生事,非计也”。光更问中郎将范明友,明友言可击。于是拜明友为度辽将军,将二万骑出辽东。匈奴闻汉兵至,引去。初,光诫明友:“兵不空出,即后匈奴,遂击乌桓。”乌桓时新中匈奴兵,明友既后匈奴,因乘乌桓敝,击之,斩首六千余级,获三王首,还,封为平陵侯。匈奴由是恐,不能出兵。

从这段话看来,西汉可以说是一举两得。匈奴既不复出兵,乌桓也为西汉大败。然而这样一来,乌桓不久即入寇幽州,所以西汉又不得不遣范明友去专击乌桓,而且还不止这一次。这正是赵充国所说的“招寇生事”。

此外,北边的丁令也慢慢地叛离匈奴。《汉书》没有“丁令传”,《三国志·魏书》卷三十《乌丸鲜卑东夷传》注云:

丁令国在康居北,胜兵六万人,随畜牧,出名鼠皮,白昆子、青昆子皮。

在冒顿时,丁令曾被匈奴征服。宣帝初年,乌孙击败匈奴,丁令乘机从北边攻伐匈奴,大概这时又脱离匈奴而独立。

壶衍鞮在位的时候,除了南边的西汉、东边的乌桓、北边的丁令,西边的乌孙也给予匈奴很大的打击。《汉书·西域传》“乌孙”条说:

乌孙国,大昆弥治赤谷城,去长安八千九百里。户十二万,口六十三万,胜兵十八万八千八百人。相,大禄,左右大将二人,侯三人,大将、都尉各一人,大监二人,大吏一人,舍中大吏二人,骑君一人……地莽平。多雨,寒。山多松 。不田作种树,随畜逐水草,与匈奴同俗……故服匈奴,后盛大,取羁属,不肯往朝会。东与匈奴、西北与康居、西与大宛、南与城郭诸国相接。

匈奴受西汉攻击,逐渐向西北迁徙,从而与乌孙的接触更多,争端也时起。西汉虽不能说服乌孙迁回敦煌、祁连故地,但自张骞出使乌孙之后,乌孙逐渐亲汉。到了武帝元封六年(公元前105年)西汉与乌孙和亲之后,乌孙与西汉的关系更加密切。这使匈奴对乌孙更加不满。匈奴单于虽然也遣女嫁给乌孙昆莫,但是乌孙与匈奴的关系仍不断恶化。西汉笼络乌孙,主要是为了牵制匈奴。西汉第一位嫁给乌孙的宗室女是江都王建之女细君。细君嫁给乌孙昆莫时,昆莫已很老,而且语言又不通,使细君很为悲愁。她的悲愁之状,表现在她所作的著名的歌中。《汉书·西域传》指出,西汉皇帝听了她的歌后,对她很怜悯。“间岁遣使者持帷帐锦绣给遗焉。昆莫年老,欲使其孙岑陬尚公主,公主不听,上书言状,天子报曰:‘从其国俗,欲与乌孙共灭胡。’岑陬遂妻公主。昆莫死,岑陬代立。岑陬者,官号也,名军须靡。昆莫,王号也,名猎骄靡。后书‘昆弥’云。岑陬尚江都公主,生一女少夫。”细君公主嫁给岑陬后,不过数年就死了。西汉为了继续维持这种友好关系,又遣另一位宗室女嫁给岑陬。这位宗室女在乌孙好几十年,除了嫁给岑陬,还嫁给其季父子肥王。《汉书·西域传》“乌孙”条说:“公主(细君)死,汉复以楚王戊之孙解忧为公主,妻岑陬。岑陬胡妇子泥靡尚小,岑陬且死,以国与季父大禄子翁归靡,曰:‘泥靡大,以国归之。’翁归靡既立,号肥王,复尚楚主解忧,生三男二女:长男曰元贵靡;次曰万年,为莎车王;次曰大乐,为左大将;长女弟史为龟兹王绛宾妻;小女素光为若呼翕侯妻。”

这位解忧公主在肥王死后,还嫁给继立为昆弥的狂王。很值得注意的是,这位狂王就是岑陬所妻匈奴女生的儿子泥靡。他在肥王刚立的时候年纪很小,肥王死时他已长大,继立为昆弥。这时解忧已六十岁左右,嫁给泥靡后,据说还生了一个儿子。《汉书·西域传》“乌孙”条载此事说:

元康二年(公元前64年),乌孙昆弥(肥王)因(常)惠上书:“愿以汉外孙元贵靡为嗣,得令复尚汉公主,结婚重亲,畔绝匈奴,愿聘马骡各千匹。”诏下公卿议,大鸿胪萧望之以为“乌孙绝域,变故难保,不可许”。上美乌孙新立大功,又重绝故业,遣使者至乌孙,先迎取聘。昆弥及太子、左右大将、都尉皆遣使,凡三百余人,入汉迎取少主。上乃以乌孙主解忧弟子相夫为公主,置官属侍御百余人,舍上林中,学乌孙言。天子自临平乐观,会匈奴使者、外国君长大角抵,设乐而遣之。使长罗侯光禄大夫惠为副,凡持节者四人,送少主至敦煌。未出塞,闻乌孙昆弥归靡死,乌孙贵人共从本约,立岑陬子泥靡代为昆弥,号狂王。惠上书:“愿留少主敦煌,惠驰至乌孙责让不立元贵靡为昆弥,还迎少主。”事下公卿,望之复以为“乌孙持两端,难约结。前公主在乌孙四十余年,恩爱不亲密,边竟未得安,此已事之验也。今少主以元贵靡不立而还,信无负于夷狄,中国之福也……”天子从之,征还少主。狂王复尚楚主解忧,生一男鸱靡,不与主和,又暴恶失众。

我们要指出的是,匈奴也是为了想得解忧而攻击乌孙的,因而引起西汉发重兵去帮助。乌孙击匈奴这件事,发生于昭帝末年与宣帝初年,也就是在范明友追击匈奴并大败乌桓之后。《汉书·匈奴传》说:

(匈奴)即使使之乌孙,求欲得汉公主。击乌孙,取车延、恶师地。乌孙公主上书,下公卿议救,未决。昭帝崩……

《汉书·西域传》“乌孙”条说:

昭帝时,公主上书言:“匈奴发骑田车师,车师与匈奴为一,共侵乌孙,唯天子幸救之!”汉养士马,议欲击匈奴。会昭帝崩,宣帝初即位,公主及昆弥皆遣使上书言:“匈奴复连发大兵侵击乌孙,取车延、恶师地,收人民去,使使谓乌孙趣持公主来,欲隔绝汉。昆弥愿发国半精兵,自给人马五万骑,尽力击匈奴。唯天子出兵以救公主、昆弥。”

《汉书·匈奴传》载昆弥上书云:“唯天子出兵,哀救公主!”《汉书·西域传》置公主上书在先,昆弥求救在后,都说明乌孙主要是以解忧公主去感动西汉皇帝,要他出兵攻击匈奴。《汉书·匈奴传》说:

本始二年(公元前72年),汉大发关东轻锐士,选郡国吏三百石伉健习骑射者,皆从军。遣御史大夫田广明为祁连将军,四万余骑,出西河;度辽将军范明友三万余骑,出张掖;前将军韩增三万余骑,出云中;后将军赵充国为蒲类将军,三万余骑,出酒泉;云中太守田顺为虎牙将军,三万余骑,出五原。凡五将军,兵十余万骑,出塞各二千余里。及校尉常惠使护出兵乌孙西域,昆弥自将翕侯以下五万余骑从西方入,与五将军兵凡二十余万众。匈奴闻汉兵大出,老弱奔走,驱畜产远遁逃,是以五将少所得。

又说:

度辽将军出塞千二百余里,至蒲离候水,斩首捕虏七百余级,卤获马牛羊万余。前将军出塞千二百余里,至乌员,斩首捕虏,至候山百余级,卤马牛羊二千余。蒲类将军兵当与乌孙合击匈奴蒲类泽,乌孙先期至而去,汉兵不与相及。蒲类将军出塞千八百余里,西去候山,斩首捕虏,得单于使者蒲阴王以下三百余级,卤马牛羊七千余。闻虏已引去,皆不至期还。天子薄其过,宽而不罪。祁连将军出塞千六百里,至鸡秩山,斩首捕虏十九级,获牛马羊百余。逢汉使匈奴还者冉弘等,言鸡秩山西有虏众,祁连即戒弘,使言无虏,欲还兵。御史属公孙益寿谏,以为不可,祁连不听,遂引兵还。虎牙将军出塞八百余里,至丹余吾水上,即止兵不进,斩首捕虏千九百余级,卤马牛羊七万余,引兵还。上以虎牙将军不至期,诈增卤获,而祁连知虏在前,逗遛不进,皆下吏自杀。擢公孙益寿为侍御史。

又说:

校尉常惠与乌孙兵至右谷蠡庭,获单于父行及嫂、居次、名王、犁污都尉、千长、将以下三万九千余级,虏马牛羊驴骡橐 七十余万……然匈奴民众死伤而去者,及畜产远移死亡不可胜数。于是匈奴遂衰耗,怨乌孙。

常惠与乌孙兵到右谷蠡王庭,所捕获的大量人民、畜产通通为乌孙专有,一点也不给西汉,甚至连常惠的印绶也被乌孙人盗走。《汉书·常惠传》说:“乌孙皆自取卤获。惠从吏卒十余人随昆弥还,未至乌孙,乌孙人盗惠印绶节。惠还,自以当诛。”

出乎常惠意料之外,宣帝却以为五将军出兵皆不得胜利,只有常惠奉出克获,还封他为长罗侯,食邑二千八百五十户。同时,宣帝不但不责备乌孙“自取卤获”,相反,还遣常惠持金币再次出使乌孙,赏赐乌孙贵人有功者。这也是乌孙贵人所意料不到的。西汉这次调动重兵,是武帝以来攻伐匈奴出兵最多的一次。这主要是因为解忧公主的请求,使她免为匈奴所夺,并使乌孙免为匈奴所败。乌孙独吞战利品并盗汉使印绶,西汉不但不责备,而且还赏赐他,这对乌孙来说也是一举两得。但从中也可以看出,西汉对于攻灭匈奴是多么迫切。

从此,匈奴对乌孙更加怨恨。宣帝本始三年(公元前71年)冬,壶衍鞮单于亲自出马,将万骑去攻击乌孙。在初攻乌孙时,匈奴颇获乌孙的老弱民众,但当他要引兵回匈奴时,大雪降下来,一日之间,雪深丈余,人民、畜产冻死不可胜数,能回国者不过十分之一。这又是一次大失败。《汉书·匈奴传》说:

于是丁令乘弱攻其北,乌桓入其东,乌孙击其西。凡三国所杀数万级,马数万匹,牛羊甚众。又重以饿死,人民死者什三,畜产什五,匈奴大虚弱,诸国羁属者皆瓦解,攻盗不能理。

没有多久,西汉又遣兵分三道攻匈奴,捕虏数千人而还,使匈奴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内乱、外患与天灾相迫偕来,愈为衰弱。

壶衍鞮在位的十七年中,匈奴衰弱之甚,是匈奴历史上所没有过的。西汉的边塞在这个时候也很少有事。此时,匈奴又欲与西汉和亲,但这种意图还没有实现,壶衍鞮即于宣帝地节二年死去。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