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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史稿 第十八章 匈奴五单于争立的动乱时代

作者:陈序经 分类:历史传记 更新时间:2025-01-06 12:34:33 来源:本站原创

在壶衍鞮以后的虚闾权渠单于以至五单于争立的时代(汉宣帝地节二年至甘露元年,公元前68—前53年),匈奴的天灾也很严重,外患也不见减轻,而内乱则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结果是匈奴不得不称臣于西汉,成为西汉的藩属。

自武帝时卫青、霍去病大败匈奴之后,匈奴的天灾不断地见于史书。儿单于在位时(公元前105—前102年),匈奴曾下过一场大雪,畜产多冻死。十余年后,在狐鹿姑的末年(公元前89年),雨雪连降数月,畜产死,人民疫病,谷稼不熟。在壶衍鞮的末年(公元前71年),又因大雪,人民死者什三,畜产什五。不出四年,虚闾权渠即位的初年(公元前68年),匈奴又闹饥荒,人民、畜产死亡十之六七。《汉书·五行志》指出,西汉在武帝时代的战争消耗,“师出三十余年,天下户口减半”。匈奴自军臣单于死后以至壶衍鞮单于的六十年中,因战争与天灾所消耗的人口恐怕不止匈奴人口之半数。至于畜物的损失以及领土的缩小,也是很为明显的。而且,游牧部族主要是肉食,主要畜物是牛、羊、马。一次天灾使这些畜物大量损失,是不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恢复过来的。不像耕种的人们,今年因天灾使五谷受影响,明年还可得到丰收。所以匈奴因天灾而损失畜物,对于民食的影响尤为严重。

内乱最甚的时期是五单于的争立。争立历史的演变,有一个漫长的过程。在壶衍鞮死后,其弟左贤王立为虚闾权渠单于,引起内部一连串的不和与动乱。《汉书·匈奴传》说:

虚闾权渠单于立,以右大将女为大阏氏,而黜前单于所幸颛渠阏氏。颛渠阏氏父左大且渠怨望。

又记:

虚闾权渠单于立九年死(宣帝神爵二年,公元前60年)。自始立而黜颛渠阏氏,颛渠阏氏即与右贤王私通。右贤王会龙城而去,颛渠阏氏语以单于病甚,且勿远。后数日,单于死。郝宿王刑未央使人召诸王,未至,颛渠阏氏与其弟左大且渠都隆奇谋,立右贤王屠耆堂为握衍朐鞮单于。握衍朐鞮单于者,代父为右贤王,乌维单于耳孙也……单于初立,凶恶,尽杀虚闾权渠时用事贵人刑未央等,而任用颛渠阏氏弟都隆奇,又尽免虚闾权渠子弟近亲,而自以其子弟代之。虚闾权渠单于子稽侯 既不得立,亡归妻父乌禅幕。乌禅幕者,本乌孙、康居间小国,数见侵暴,率其众数千人降匈奴,狐鹿姑单于以其弟子日逐王姊妻之,使长其众,居右地。日逐王先贤掸,其父左贤王当为单于,让狐鹿姑单于,狐鹿姑单于许立之。国人以故颇言日逐王当为单于。日逐王素与握衍朐鞮单于有隙,即率其众数万骑归汉。汉封日逐王为归德侯。

日逐王既投降于汉,握衍朐鞮单于更立其从兄薄胥堂为日逐王。过了一年,他又杀了日逐王先贤掸的两个弟弟。乌禅幕劝他不要这样做,他不听。乌禅幕之女婚虚闾权渠之子稽侯 。如上面所指出,稽侯 不得继虚闾权渠为单于,而为握衍朐鞮代立,乌禅幕对于握衍朐鞮已生怨恨。现在单于又不听他的话,杀先贤掸之弟,乌禅幕对单于更加不满。

握衍朐鞮的暴虐杀伐,排斥异己,使好多贵人对他都不敬服,而生反叛之心,形成另立单于的后果。《汉书·匈奴传》说:

其后左奥鞬王死,单于自立其小子为奥鞬王,留庭。奥鞬贵人共立故奥鞬王子为王,与俱东徙。单于遣右丞相将万骑往击之,失亡数千人,不胜。时单于已立二岁,暴虐杀伐,国中不附。及太子、左贤王数谗左地贵人,左地贵人皆怨。其明年,乌桓击匈奴东边姑夕王,颇得人民,单于怒。姑夕王恐,即与乌禅幕及左地贵人共立稽侯 为呼韩邪单于。

这也是五单于争立的序幕。稽侯 既立为呼韩邪单于,握衍朐鞮当然不能容忍。可是握衍朐鞮单于尚未调兵征伐,呼韩邪已发左地兵四五万人,向西去攻击握衍朐鞮单于。呼韩邪的军队至姑且水北,还没有正式与握衍朐鞮单于会战,握衍朐鞮单于的兵已经败走。握衍朐鞮于是使人去向其弟右贤王求救,说:“匈奴共攻我,若肯发兵助我乎?”从“匈奴共攻我”这句话,可以看出怨恨和攻击他的人之多。他的弟弟右贤王见国人对握衍朐鞮都已反叛,大概是觉得大势已去,就是帮助也无济于事,而且他对哥哥的行为也不满意。所以他对哥哥的使者说:“若不爱人,杀昆弟诸贵人。各自死若处,无来污我。”握衍朐鞮觉得众叛亲离,大势无可挽回,结果自杀而死。从他继立至自杀(宣帝神爵四年,公元前58年),只有三年。

握衍朐鞮单于自杀后,他的民众完全投降于呼韩邪单于。曾与其姐颛渠阏氏谋立握衍朐鞮单于的左大且渠都隆奇,便跑到了右贤王的地方。右贤王虽然不满其兄的行为而任其失败自杀,但也不见得赞成呼韩邪为单于。他收容了都隆奇,可能也收容了颛渠阏氏,这些人都是呼韩邪的敌人。这一行动,使呼韩邪单于对他很猜忌。呼韩邪认为,虽然他是目前唯一的单于,但是右贤王与其他一些贵人还不服他。

握衍朐鞮自杀之后,呼韩邪就来到单于庭,但并没有乘胜去攻击右贤王。此时,他一方面在民间找到其兄呼屠吾斯,立之为左谷蠡王,这就是后来的郅支单于;一方面在数月之后,又把他统率的大量军队遣回故地。同时,他又遣人去说服右贤王的贵人,希望他们把右贤王杀死。这当然就引起了右贤王的反抗。宣帝神爵四年冬,都隆奇与右贤王谋立握衍朐鞮的从兄日逐王薄胥堂为屠耆单于,并且发兵数万去攻击呼韩邪单于。这次战争的结果是呼韩邪失败,于是他不得不逃跑。

屠耆单于胜利归来,即以其长子都涂吾西为左谷蠡王,而以其少子姑瞀楼头为右谷蠡王。他们都留在单于王庭。呼韩邪虽然战败逃跑,但仍然设法召集部众,准备再攻屠耆。过了一年,匈奴的内乱更趋严重。除了呼韩邪单于与屠耆单于,又有数人自称“单于”,互相征伐,成为一个大混战的时代。《汉书·匈奴传》简述其情况如下:

明年(宣帝五凤元年,公元前57年)秋,屠耆单于使日逐王先贤掸兄右奥鞬王为乌藉都尉,各二万骑,屯东方以备呼韩邪单于。是时,西方呼揭王来与唯犁当户谋,共谗右贤王,言欲自立为乌藉单于。屠耆单于杀右贤王父子,后知其冤,复杀唯犁当户。于是呼揭王恐,遂畔去,自立为呼揭单于。

呼韩邪单于、屠耆单于之外,又加上一位呼揭单于,是三位单于。呼揭王立为单于之后,“右奥鞬王闻之,即自立为车犁单于”,这是第四位单于了。之后,“乌藉都尉亦自立为乌藉单于”,这又是一位单于。至此,共有了五位单于。呼揭、车犁、乌藉三位单于本来都是屠耆单于的部下,他们自立为单于,使屠耆单于的势力削弱,这是屠耆单于不能容忍的。于是,他亲自率兵东击车犁单于,并使都隆奇攻乌藉单于。车犁单于与乌藉单于皆失败,乃跑到西北与呼揭单于联合起来,共有四万兵。呼揭单于与乌藉单于均除去“单于”称号,而拥护车犁单于。结果是从五位单于减为三位单于,这就是呼韩邪单于、屠耆单于与车犁单于。

这个时候,在地域上呼韩邪在东边,车犁在西边,而屠耆居于中间。屠耆得知呼揭与乌藉去了“单于”称号,拥护车犁为单于,于是遣左大将、都尉带领四万骑屯驻在东边以防呼韩邪,自己带领四万骑向西南去攻击车犁单于。结果是车犁单于又败,向西北逃去。屠耆攻败车犁之后,遂引兵向西南,居留在 敦地。

呼韩邪乘屠耆忙于征伐之际,有充分的时间去准备部队。第二年(公元前56年),他乃遣其弟右谷蠡王等西击屠耆单于的屯兵。这次攻击,右谷蠡王胜利了,屠耆的部下损失了万余人。屠耆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亲自率六万骑去攻击呼韩邪。他行了一千里的路程,还没有到嗕姑地,就遇上呼韩邪的军队(约四万人)。二者会战,结果是屠耆大败自杀。都隆奇与屠耆的幼子右谷蠡王姑瞀楼头向南逃跑,投降西汉。同时,跑到西北的车犁单于也率众投降呼韩邪单于。

这么一来,呼韩邪这时成了唯一的单于。然而,此时匈奴的形势还是十分混乱。呼韩邪自己的左大将乌厉屈与父呼遫累乌厉温敦见匈奴这样混乱,也率其众数万人向西汉投降。西汉封乌厉屈为新城侯,乌厉温敦为义阳侯。

由五位单于只剩下一位后,呼韩邪似乎可以太平无事了。然而正在这个时候,李陵之子又立乌藉都尉为单于,但是不久被呼韩邪杀死。

呼韩邪杀了乌藉单于之后,重都于单于庭,不过众才数万人。这时又有另二人自称“单于”。一为屠耆单于从弟休旬王,在西边自立为闰振单于;一为呼韩邪的哥哥呼屠吾斯,在东边自立为郅支骨都侯单于。这样,匈奴又有了三位单于——呼韩邪单于、闰振单于与郅支单于。

过了两年,即宣帝五凤四年(公元前54年),闰振单于率其众东击郅支单于,郅支单于与之会战,结果是闰振单于被杀死,败兵降于郅支单于。郅支乘胜进攻他的弟弟呼韩邪单于,呼韩邪被攻败,郅支单于都于单于庭。

《汉书》记载匈奴这段历史,谓为“五单于之乱”,其实也可以说“七单于之乱”。最后剩了二位单于,一为呼韩邪单于,一为郅支单于。这是公元前54年的事情。呼韩邪失败后,逃到南边,后来降汉称臣。郅支单于虽然占领了单于庭,但见呼韩邪单于受西汉保护,难于攻破,于是逐渐向西北迁徙,最后到达康居。在元帝建昭三年(公元前36年),也就是他攻败呼韩邪的十八年后,被西汉甘延寿与陈汤杀死。呼韩邪单于降汉以前,本来是居近西汉边塞,与郅支的单于庭分别称为南、北匈奴,及至郅支西迁之后,呼韩邪又回到单于庭。所谓的南、北匈奴,在郅支单于还在西边而被杀死之前实际成为东、西匈奴。

在虚闾权渠以至五单于争立的时期,从表面上看起来,匈奴的外患好像没有内乱那么厉害,但其实也很严重。尤其是在这个时期里,匈奴在西域的势力从根本上被打垮。这种外患当然与内乱有关系,可以说二者是互为因果的。

除东方的乌桓外,北边的丁令尤为猖獗。匈奴攻乌孙失败后,丁令便乘机攻击匈奴的北边。到了虚闾权渠的时期,《汉书·匈奴传》指出,丁令“比三岁入盗匈奴”。一个久为匈奴所臣服的部族,现在却常常侵略匈奴,这说明匈奴北边防备的薄弱。

虚闾权渠即位后,西汉见匈奴已十分虚弱,不能为害,曾罢边塞的军队以休养人民。虚闾权渠本来也欲与西汉和亲,可是他中了政敌的计谋,又入寇西汉,结果失败。《汉书·匈奴传》说:

虚闾权渠单于立……是时匈奴不能为边寇,于是汉罢外城,以休百姓。单于闻之喜,召贵人谋,欲与汉和亲。左大且渠心害其事,曰:“前汉使来,兵随其后,今亦效汉发兵,先使使者入。”乃自请与呼卢訾王各将万骑南旁塞猎,相逢俱入。行未到,会三骑亡降汉,言匈奴欲为寇。于是天子诏发边骑屯要害处,使大将军军监治众等四人将五千骑,分三队,出塞各数百里,捕得虏各数十人而还。时匈奴亡其三骑,不敢入,即引去。

就在这一年,匈奴怕西汉攻击,曾发两万骑兵分住两个地方,以防备西汉。可是《汉书·匈奴传》又说:

其秋,匈奴前所得西嗕居左地者,其君长以下数千人皆驱畜产行,与瓯脱战,所战杀伤甚众,遂南降汉。

此外,如上面所指出,日逐王与乌厉屈及其父投降西汉,人数达十余万,所以宣帝五凤三年(公元前55年)要置西河、北地属国,以安处匈奴降者。

虚闾权渠在宣帝神爵二年(公元前60年),曾将十余万骑“旁塞猎”,其民题除渠堂亡降汉,把这个消息告诉西汉。西汉遣赵充国将二万余骑去迎击,但不久单于呕血死,因而罢兵。

匈奴西边的西域地方,自霍去病攻祁连山与浑邪王降汉之后,西汉已可以直接与西域诸国交通,联络乌孙,征伐楼兰与车师,使匈奴在西域的势力差不多完全丧失了。

虚闾权渠单于即位时,匈奴开始衰弱,被迫向西方迁徙,因而重新与汉争夺西域诸国。双方对交通要道车师的争夺尤为激烈。《汉书·西域传下》“车师后城长国”条说:“宣帝即位,遣五将将兵击匈奴,车师田者惊去,车师复通于汉。匈奴怒,召其太子军宿,欲以为质。军宿,焉耆外孙,不欲质匈奴,亡走焉耆。车师王更立子乌贵为太子。及乌贵立为王,与匈奴结婚姻,教匈奴遮汉道通乌孙者。”这是宣帝本始二年(公元前72年)的事情。同条又说:

地节二年(公元前68年,即虚闾权渠即位的那一年),汉遣侍郎郑吉、校尉司马憙将免刑罪人田渠犁,积谷,欲以攻车师。至秋收谷,吉、憙发城郭诸国兵万余人,自与所将田士千五百人共击车师,攻交河城,破之。王尚在其北石城中,未得,会军食尽,吉等且罢兵,归渠犁田。收秋毕,复发兵攻车师王于石城。王闻汉兵且至,北走匈奴求救,匈奴未为发兵。王来还,与贵人苏犹议欲降汉,恐不见信。苏犹教王击匈奴边国小蒲类,斩首,略其人民,以降吉。车师旁小金附国随汉军后盗车师,车师王复自请击破金附。

匈奴闻车师降汉,发兵攻车师,吉、憙引兵北逢之,匈奴不敢前。吉、憙即留一候与卒二十人留守王,吉等引兵归渠犁。车师王恐匈奴兵复至而见杀也,乃轻骑奔乌孙,吉即迎其妻子,置渠犁。东奏事,至酒泉,有诏还田渠犁及车师,益积谷以安西国,侵匈奴。吉还,传送车师王妻子诣长安,赏赐甚厚,每朝会四夷,常尊显以示之。于是吉始使吏卒三百人别田车师。得降者,言单于大臣皆曰:“车师地肥美,近匈奴,使汉得之,多田积谷,必害人国,不可不争也。”果遣骑来击田者,吉乃与校尉尽将渠犁田士千五百人往田,匈奴复益遣骑来,汉田卒少不能当,保车师城中。匈奴将即其城下,谓吉曰:“单于必争此地,不可田也。”围城数日乃解。后常数千骑往来害车师,吉上书言:“车师去渠犁千余里,间以河山,北近匈奴,汉兵在渠犁者势不能相救,愿益田卒。”

宣帝得了郑吉的奏疏后,曾与后将军赵充国等商议,以为匈奴已经很为衰弱,欲出兵击其右地,使匈奴不能再去扰乱西域。可是魏相却反对这种做法,《汉书·魏相传》载他上书谏曰:

臣闻之,救乱诛暴,谓之义兵,兵义者王;敌加于己,不得已而起者,谓之应兵,兵应者胜;争恨小故,不忍愤怒者,谓之忿兵,兵忿者败;利人土地货宝者,谓之贪兵,兵贪者破;恃国家之大,矜民人之众,欲见威于敌者,谓之骄兵,兵骄者灭。此五者,非但人事,乃天道也。间者匈奴尝有善意,所得汉民辄奉归之,未有犯于边境,虽争屯田车师,不足致意中。今闻诸将军欲兴兵入其地,臣愚不知此兵何名者也。今边郡困乏,父子共犬羊之裘,食草莱之实,常恐不能自存,难以动兵。“军旅之后,必有凶年”,言民以其愁苦之气,伤阴阳之和也。出兵虽胜,犹有后忧,恐灾害之变因此以生。今郡国守相多不实选,风俗尤薄,水旱不时。案今年计,子弟杀父兄、妻杀夫者,凡二百二十二人,臣愚以为此非小变也。今左右不忧此,乃欲发兵报纤介之忿于远夷,殆孔子谓“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愿陛下与平昌侯、乐昌侯、平恩侯及有识者详议乃可。

宣帝听了魏相的话,不再遣兵去攻击匈奴右地。但因郑吉还被困在车师,于是诏遣长罗侯常惠将张掖、酒泉的骑兵出车师北千余里,目的并非攻击匈奴,而是要扬威耀武。果然,匈奴以为汉兵来攻,引兵而去,郑吉之围乃解,归渠犁。

《汉书·西域传》又说:

车师王之走乌孙也,乌孙留不遣,遣使上书,愿留车师王,备国有急,可从西道以击匈奴。汉许之。于是汉召故车师太子军宿在焉耆者,立以为王,尽徙车师国民令居渠犁,遂以车师故地与匈奴。车师王得近汉田官,与匈奴绝,亦安乐亲汉。后汉使侍郎殷广德责乌孙,求车师王乌贵,将诣阙,赐第与其妻子居。是岁,元康四年(公元前62年)也。

西汉要乌孙送车师王到汉,这里所说乌贵“将诣阙”,似应是遣车师王乌贵诣阙,以与其已在汉之妻子同居。

到了宣帝神爵二年(公元前60年),西汉又遣兵攻伐车师。攻破其残余部众后,分车师为车师前国、车师后国及山北六国,这就是东且弥、西且弥、前卑陆、后卑陆、前蒲类、后蒲类,共六国,合前、后车师成为八国。这就分散了车师的力量,免得它亲善匈奴对抗西汉。同时,又置戊己校尉屯田,居车师故地。

以上是在虚闾权渠时代,西汉与匈奴争取车师的经过。为什么西汉要这样争取车师?主要原因就是车师居西域北道的交通要冲。假使西汉不能控制车师,则西汉使者或军队之往西域者往往要绕南道而行,能通北道,则方便得多。

然而,西域北道所以能通,与上面所说的匈奴日逐王先贤掸率数万众降汉有关。先贤掸不满握衍朐鞮,因而率众降汉。西汉派郑吉去迎接日逐王,封为归德侯,郑吉为安远侯。日逐王既降,在他管辖下的僮仆都尉也因之而罢。匈奴在西域的势力可以说根本消灭,匈奴愈弱愈不敢近西域。

西汉在日逐王投降之后,“徙屯田,田于北胥鞬”,同时以郑吉为西域都护,并护南、北两道。都护的职责,就是“督察乌孙、康居诸外国动静,有变以闻,可安辑,安辑之;可击,击之”① 。这就是说,都护所控制的西域地域,不限于葱岭以东的西域诸国,而且伸展到葱岭以西的康居等一些国家。至此,匈奴的右臂完全被切断了。这也是呼韩邪不得不向西汉投降,郅支也不得不再向西北迁徙到葱岭以西的康居的重要原因。

在从虚闾权渠单于至五单于争立的时期中,冯奉世之平莎车与赵充国之定西羌,虽与匈奴没有直接的军事接触,然在间接上与匈奴并非没有关系,也可以说是一种“断匈奴右臂”的行动,是匈汉战争的组成部分。所以这里也略为叙述,作为附录。《汉书·冯奉世传》说:

先是时,汉数出使西域,多辱命不称,或贪污,为外国所苦。是时乌孙大有击匈奴之功(按,事在宣帝本始二年,即公元前72年),而西域诸国新辑,汉方善遇,欲以安之,选可使上国者。前将军(韩)增举奉世以卫候使持节送大宛诸国客。至伊修城,都尉宋将言莎车与旁国共攻杀汉所置莎车王万年,并杀汉使者奚充国。时匈奴又发兵攻车师城,不能下而去。莎车遣使扬言北道诸国已属匈奴矣,于是攻劫南道,与歃盟畔汉,从鄯善以西皆绝不通。

莎车王扬言“北道诸国已属匈奴”,这不仅说明他用匈奴以威吓诸国,而且表明他可能要与匈奴亲善。假使冯奉世没有攻灭莎车,可能莎车与南道诸国还要投降匈奴。匈奴虽已衰弱,但在西域还有余威,所以莎车王乃用匈奴来号召诸国。同传又说:

都护郑吉、校尉司马憙皆在北道诸国间。奉世与其副严昌计,以为不亟击之,则莎车日强,其势难制,必危西域。遂以节谕告诸国王,因发其兵,南北道合万五千人进击莎车,攻拔其城。莎车王自杀,传其首诣长安。诸国悉平,威振西域。奉世乃罢兵以闻。宣帝召见韩增,曰:“贺将军所举得其人。”奉世遂西至大宛。大宛闻其斩莎车王,敬之异于它使。得其名马象龙而还。

宣帝因为奉世平定莎车,使西汉威震西域,下议封奉世。为了这件事,大臣们意见有所不同,结果没有封他。同传又说:

丞相、将军皆曰:“《春秋》之义,大夫出疆,有可以安国家,则颛之可也。奉世功效尤著,宜加爵土之赏。”少府萧望之独以奉世奉使有指,而擅矫制违命,发诸国兵,虽有功效,不可以为后法。即封奉世,开后奉使者利,以奉世为比,争逐发兵,要功万里之外,为国家生事于夷狄。渐不可长,奉世不宜受封。

宣帝采纳了萧望之的提议,没有封冯奉世,而以他为光禄大夫、水衡都尉。冯奉世死后二年(公元前36年),陈汤、甘延寿矫制发兵攻杀郅支单于时,又有人提议要封甘延寿与陈汤,匡衡则以萧望之的理由反对,但是这次元帝却封他们为侯。于是杜钦上疏追讼冯奉世的前功,可是元帝以为这是先帝时的事,不复录,故没有追封。

班固在《汉书·西域传赞》中说:“孝武之世,图制匈奴,患其兼从西国,结党南羌。”那么,羌与匈奴的关系可以概见。严格地说,西羌是不列入西域诸国,而自成一个部族的。《后汉书》于《西域传》之外,另为西羌立传,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在虚闾权渠单于与宣帝的时候,先零羌反叛,西汉遣赵充国去攻击。《汉书·赵充国传》说:

元康三年(公元前63年),先零遂与诸羌种豪二百余人解仇交质盟诅。上闻之,以问充国,对曰:“羌人所以易制者,以其种自有豪,数相攻击,势不壹也。往三十余岁,西羌反时,亦先解仇合约攻令居,与汉相距,五六年乃定。至征和五年(公元前88年),先零豪封煎等通使匈奴,匈奴使人至小月氏,传告诸羌曰:‘汉贰师军众十余万人降匈奴。羌人为汉事苦。张掖、酒泉本我地,地肥美,可共击居之。’以此观匈奴欲与羌合,非一世也。间者匈奴困于西方,闻乌桓来保塞,恐兵复从东方起,数使使尉黎、危须诸国,设以子女貂裘,欲沮解之。其计不合。疑匈奴更遣使至羌中,道从沙阴地,出盐泽,过长阬,入穷水塞,南抵属国,与先零相直。臣恐羌变未止此,且复结联他种,宜及未然为之备。”后月余,羌侯狼何果遣使至匈奴借兵,欲击鄯善、敦煌,以绝汉道。

又说:

充国以为:“狼何,小月氏种,在阳关西南,势不能独造此计,疑匈奴使已至羌中,先零、 、开乃解仇作约。到秋马肥,变必起矣。宜遣使者行边兵豫为备,敕视诸羌,毋令解仇,以发觉其谋。”

这样看起来,西羌的叛变往往与匈奴有关系。西汉征伐西羌,不仅是削减西羌的势力,也是阻止匈奴势力的伸张。平定西羌,虽非直接与匈奴打仗,也是间接地削弱匈奴的势力。关于元康三年至神爵元年西汉平定西羌的经过,《汉书·赵充国传》说得很详细,不再抄录。《后汉书·西羌传》说:

至元康三年,先零乃与诸羌大共盟誓,将欲寇边。帝闻,复使安国将兵观之。安国至,召先零豪四十余人斩之,因放兵击其种,斩首千余级。于是诸羌怨怒,遂寇金城。乃遣赵充国与诸将兵六万人击破平之。

赵充国领兵击西羌时,年已七十。宣帝以为他年老不能领兵,他却坚持出击。赵充国在过去曾经领兵攻击过匈奴好多次,对于匈奴与西羌的结党有清楚的了解。

①  《汉书·西域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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