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锺书选唐诗 钱锺书选唐诗 二十六

李咸用

李咸用，生卒年不详。郡望陇西，袁州（今江西宜春）人。习儒业，久不第，曾应辟为推官。因唐末乱离，仕途不达，遂寓居庐山等地。咸用工诗，尤擅乐府、律诗。所作多忧乱失意之词。

春日六日

浩荡东风里，裴回无所亲 [1] 。

危城三面水，古树一边春。

衰世难修道，花时不称贫。

滔滔天下者，何处问通津 [2] 。

冬夕喜友生至七日

天涯行欲遍，此夜故人情。

乡国别来久 [3] ，干戈还未平。

灯残偏有焰，雪甚却无声。

多少新闻见，应须语到明。

别友

北吹微微动旅情 [4] ，不堪分手在平明。

寒鸡不待东方曙，唤起征人蹋月行 [5] 。

* * *

[1] 裴回：徘徊不进貌。

[2] “滔滔”二句：《论语·微子》：“长沮、桀溺耦而耕，孔子过之，使子路问津焉。”通津，四通八达之津渡，喻显要的职位。

[3] 乡国：家乡。

[4] 北吹：北风。

[5] 蹋：踏。

方干

方干（809—888？），字雄飞，睦州桐庐（今属浙江）人。举进士不第，隐居鉴湖，终生不仕。文德元年（888），方干客死会稽，归葬桐江，门人私谥其为“玄英先生”。其诗有的反映社会动乱，同情人民疾苦；有的抒发怀才不遇，求名未遂的感怀。擅长律诗，清润小巧，且多警句。

采莲一九九〇年一月九日

采莲女儿避残热，隔夜相期侵早发 [1] 。

指剥春葱腕似雪，画桡轻拨蒲根月。

兰舟迟速有输赢，先到河湾赌何物。

才到河湾分首去 [2] ，散在花间不知处。

赠喻凫 [3] 十日

所得非众语，众人那得知。

才吟五字句 [4] ，又白几茎髭。

月阁欹眠夜，霜轩正坐时。

沉思心更苦，恐作满头丝。

贻钱塘县路明府 [5] 十一日

志业不得力 [6] ，到今犹苦吟。

吟成五字句，用破一生心。

世路屈声远 [7] ，寒溪怨气深。

前贤多晩达，莫怕鬓霜侵。

处州洞溪 [8] 十二日

气象四时清，无人画得成。

众山寒叠翠，两派绿分声。

坐月何曾夜，听松不似晴。

混元融结后 [9] ，便有此溪名。

旅次洋州寓居郝氏林亭 [10] 十三日

举目纵然非我有，思量似在故山时。

鹤盘远势投孤屿，蝉曳残声过别枝。

凉月照窗欹枕倦，澄泉绕石泛觞迟 [11] 。

青云未得平行去，梦到江南身旅羁。

赠美人（四首录一）十四日

严冬忽作看花日，盛暑翻为见雪时。

坐上弄娇声不转，尊前掩笑意难知。

含歌媚盼如桃叶 [12] ，妙舞轻盈似柳枝 [13] 。

年几未多犹怯在，些些私语怕人疑。

题报恩寺上方 [14] 一九九〇年一月十五日

来来先上上方看，眼界无穷世界宽。

岩溜喷空晴似雨 [15] ，林萝碍日夏多寒。

众山迢递皆相叠，一路高低不记盘。

清峭关心惜归去 [16] ，他时梦到亦难判 [17] 。

感时（三首录一）十六日

日乌往返无休息 [18] ，朝出扶桑暮却回 [19] 。

夜雨旋驱残热去，江风吹送早寒来。

才怜饮处飞花片，又见书边聚雪堆。

莫恃少年欺白首，须臾还被老相催。

思江南十七日

昨日草枯今日青，羁人又动望乡情 [20] 。

夜来有梦登归路，不到桐庐已及明 [21] 。

* * *

[1] 侵早：天刚亮，拂晓。

[2] 分首：离别。

[3] 喻凫：唐朝开成年间的诗人。

[4] 五字句：指五言诗。

[5] 贻：赠送。钱塘县：古县名，今属浙江杭州。明府：对县令的称呼。

[6] 志业：志向与事业。

[7] 屈声：指因受屈而形成的声誉。

[8] 处州：浙江省丽水市的古称。

[9] 混元：指天地元气，亦指天地。融结：融合凝聚。

[10] 洋州：地名。今陕西洋县，在汉水北岸。

[11] 泛觞：谓饮酒。古园林中常引水流入石砌的曲沟中，宴时以酒杯浮在水面，漂到谁的面前停止，谁就饮此杯。

[12] 桃叶：晋王献之爱妾名。后亦借指爱恋的女子或歌妓。

[13] 柳枝：侍姬名。唐白居易侍姬小蛮善舞，腰似柳枝，樊素善歌《杨柳枝》，因以为两人的昵称。

[14] 报恩寺：古寺名，旧址在今苏州市。上方：住持僧居住的内室，亦借指佛寺。

[15] 岩溜：岩上的飞瀑。

[16] 清峭：清丽挺拔。

[17] 判（pān）：割舍的意思。

[18] 日乌：太阳。古代传说日中有三足乌，故称。

[19] 扶桑：神话中的极东之树。传说日出于扶桑之下，拂其树杪而升，因谓为日出处。

[20] 羁人：旅居异乡的人。

[21] 桐庐：作者家乡。

罗邺

罗邺（831？—896？），余杭（今属浙江杭州）人，一说苏州吴县（今属江苏）人。屡举进士不第，羁游四方，晚年归吴县闲居。其诗写身世之感，颇有理趣。尤长律诗，才智杰出，笔端超绝，气概非凡。有“诗虎”之称。时宗人罗隐、罗虬俱以声格著称，遂齐名，号“江东三罗”。

牡丹十八日

落尽春红始著花，花时比屋事豪奢 [1] 。

买栽池馆恐无地 [2] ，看到子孙能几家？

门倚长衢攒绣毂 [3] ，幄笼轻日护香霞 [4] 。

歌钟满座争欢赏 [5] ，肯信流年鬓有华。

赏春十九日

芳草和烟暖更青，闲门要路一时生 [6] 。

年年点检人间事 [7] ，唯有春风不世情 [8] 。

* * *

[1] 比屋：家家户户。常用以形容众多、普遍。

[2] 池馆：池苑馆舍。

[3] 绣毂：华贵的车子。

[4] 幄：帐幕。轻日：微弱的日光。

[5] 歌钟：原指伴唱的编钟，泛指歌乐之声。

[6] “闲门”句：指冷落的寒门和繁华的权贵同时存在。

[7] 点检：一个一个地查检。

[8] 世情：世态人情，这里指嫌贫爱富。

罗隐

罗隐（833—910），原名横，后因屡试不第，愤而改名为隐，字昭谏，号江东生，新城（今属浙江杭州富阳区）人。五十五岁归投杭州刺史钱镠，得到任用，历任钱塘令、著作佐郎、节度判官、司勋郎中等职。朱温代唐，以右谏议大夫征他入朝，被他拒绝。梁开平元年（907），为给事中，世称“罗给事”。罗隐诗文多愤世之作。

曲江春感二十日

江头日暖花又开，江东行客心悠哉。

高阳酒徒半凋落 [1] ，终南山色空崔嵬 [2] 。

圣代也知无弃物，侯门未必用非才。

一船明月一竿竹，家住五湖归去来 [3] 。

牡丹花一九九〇年一月二十一日

似共东风别有因，绛罗高卷不胜春。

若教解语应倾国 [4] ，任是无情亦动人。

芍药与君为近侍，芙蓉何处避芳尘？

可怜韩令功成后，辜负秾华过此身 [5] 。

黄河二十二日

莫把阿胶向此倾 [6] ，此中天意固难明。

解通银汉应须曲，才出昆仑便不清。

高祖誓功衣带小 [7] ，仙人占斗客槎轻 [8] 。

三千年后知谁在 [9] ，何必劳君报太平。

春日叶秀才曲江 [10] 二十四日

江花江草暖相隈 [11] ，也向江边把酒杯。

春色恼人遮不得，别愁如疟避还来。

安排贱迹无良策 [12] ，裨补明时望重才 [13] 。

一曲吴歌齐拍手，十年尘眼未曾开。

早发二十五日

北去南来无定居，此生生计竟何如？

酷怜一觉平明睡 [14] ，长被鸡声恶破除 [15] 。

西施

家国兴亡自有时，吴人何苦怨西施。

西施若解倾吴国 [16] ，越国亡来又是谁？

自遣二十六日，己巳年除夕

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 [17] 。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鹦鹉一九九〇年一月二十七日，庚午元日

莫恨雕笼翠羽残，江南地暖陇西寒 [18] 。

劝君不用分明语 [19] ，语得分明出转难 [20] 。

登夏州城楼 [21] 二十八日

寒城猎猎戍旗风 [22] ，独倚危楼怅望中。

万里山河唐土地 [23] ，千年魂魄晋英雄 [24] 。

离心不忍听边马，往事应须问塞鸿。

好脱儒冠从校尉，一枝长戟六钧弓 [25] 。

水边偶题二十九日

野水无情去不回，水边花好为谁开？

只知事逐眼前去，不觉老从头上来。

穷似丘轲休叹息 [26] ，达如周召亦尘埃 [27] 。

思量此理何人会？蒙邑先生最有才 [28] 。

筹笔驿 [29] 三十日

抛掷南阳为主忧 [30] ，北征东讨尽良筹 [31] 。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32] 。

千里山河轻孺子 [33] ，两朝冠剑恨谯周 [34] 。

唯余岩下多情水，犹解年年傍驿流。

柳三十一日

灞岸晴来送别频 [35] ，相偎相倚不胜春。

自家飞絮犹无定，争解垂丝绊路人。

泪二月一日

逼脸横颐咽复匀 [36] ，也曾谗毁也伤神。

自从鲁国潸然后，不是奸人即妇人 [37] 。

所思一九九〇年二月二日

西上青云未有期 [38] ，东归沧海一何迟。

酒阑梦觉不称意，花落月明空所思。

长恐病侵多事日，可堪贫过少年时。

斗鸡走狗五陵道 [39] ，惆怅输他轻薄儿。

偶兴三日

逐队随行二十春 [40] ，曲江池畔避车尘。

如今赢得将衰老，闲看人间得意人。

魏城逢故人 [41] 四日

一年两度锦江游，前值东风后值秋。

芳草有情皆碍马，好云无处不遮楼。

山将别恨和心断，水带离声入梦流。

今日因君试回首，澹烟乔木隔绵州 [42] 。

偶题五日

钟陵醉别十余春 [43] ，重见云英掌上身 [44] 。

我未成名君未嫁，可能俱是不如人。

蜂

不论平地与山尖 [45] ，无限风光尽被占。

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

柳六日

一簇青烟锁玉楼 [46] ，半垂栏畔半垂沟。

明年更有新条在，绕乱春风卒未休。

言七日

珪玷由来尚可磨 [47] ，似簧终日复如何 [48] 。

成名成事皆因慎，亡国亡家只为多 [49] 。

须信祸胎生利口，莫将讥思逞悬河 [50] 。

猩猩鹦鹉无端解，长向人间被网罗。

庭花八日

昨日芳艳浓，开尊几同醉。

今朝风雨恶，惆怅人生事。

南威病不起 [51] ，西子老兼至 [52] 。

向晚寂无人 [53] ，相偎堕红泪。

宫词九日

巧画蛾眉独出群，当时人道便承恩 [54] 。

经年不见君王面，落日黄昏空掩门。

* * *

[1] 高阳酒徒：指嗜酒而放荡不羁的人。高阳，古乡名，在今河南杞县西南。秦末郦食其即此乡人，对刘邦自称“高阳酒徒”。凋落：殂落，去世。

[2] 崔嵬（wéi）：山势高大、高峻。

[3] 五湖：太湖及附近湖泊，指隐遁之所。

[4] 解语：会说话。唐玄宗，曾称杨贵妃为“解语花”。

[5] “可怜”二句：唐代有个人叫韩弘，他做了中书令以后，觉得京城里大家都喜欢牡丹花，整天的玩花赏花，导致整个社会风气不好，所以他下令把家中所有的牡丹花都砍掉，以示不随俗流。

[6] 阿胶：药名，据说将其投入浊水，可使浊水变清。

[7] 高祖誓功：汉刘邦统一中国建立汉朝后，分封有功之臣，有誓言说：不论山河如何改变，封国不变，子孙永享爵禄。后遂用为享用先人功禄之典。

[8] 仙人占斗：意指权贵把持朝政。占，占候，诗中指观察天文现象。斗，北斗星，古人依靠北斗星来指引方向。客槎（chá）：指张骞乘槎上天。槎，木筏。

[9] “三千”句：传说黄河一千年清一次，并且是圣君出现的瑞兆。

[10] 秀才：唐代用以泛称及第进士或应试举子。曲江：曲江池，在今西安，唐时是人们游赏盛地，新科进士也在此宴庆。

[11] 隈：通“偎”，偎依。

[12] 贱迹：对自身的谦称。作者是以落第者身份参加曲江进士宴会。

[13] 重才：大才。

[14] 酷：极，甚，程度深。

[15] 破除：败坏，摧残。

[16] 倾：倾覆，断送。

[17] 悠悠：闲适貌。

[18] 陇西：陇山（六盘山南段别称）以西，古传说为鹦鹉产地，俗称其为“陇客”。

[19] 分明语：学人说话说得很清楚。

[20] 出转：指从笼子里出来获得自由。

[21] 夏州：即大夏国赫连勃勃修建的统万城，北魏置夏州，唐为朔方节度使所辖。又名榆林。在今陕西榆林横山区。

[22] 猎猎：风声。戍旗：要塞戍军之旗。

[23] 唐土地：指包括夏州在内的唐朝广阔国土。

[24] 晋英雄：晋朝与赫连勃勃作战，不少战士死于边塞。

[25] 六钧弓：钧是古代重量计量单位之一，一钧相当于三十斤，六钧即拉力一百八十斤，用来比喻强弓。

[26] 丘轲：孔子（丘）和孟子（轲）的并称。

[27] 周召：周成王时共同辅政的周公旦和召公奭的并称。

[28] 蒙邑：战国时期著名思想家庄子的出生地，位于宋国国都商丘东北。代指庄子。

[29] 筹笔驿：在四川广元市，相传蜀相诸葛亮出兵伐魏，曾驻军筹划于此。

[30] 抛掷：投，扔，指别离。南阳：诸葛亮隐居的地方隆中（今湖北襄阳）属南阳郡。

[31] 北征：指攻打曹魏。东讨：指攻打孙吴。

[32] 自由：由自己做主。

[33] 孺子：指蜀后主刘禅。

[34] 冠剑：指文臣、武将。谯周：蜀臣，因力劝刘禅降魏令人痛恨。

[35] 灞岸：借指送别之地。

[36] 逼脸：苦脸。横颐：泪水纵横交流貌。咽：声音滞涩，多用于形容悲切。

[37] “不是”句：用《孔丛子·儒服》“大奸之人，以泣自信；妇人懦夫，以泣著爱”典。

[38] 西上青云：这里指西入长安参加科举考试。

[39] 五陵道：喻高官厚禄之道。五陵，西汉五个皇帝陵墓所在地，附近为豪门贵族聚居之处。

[40] 逐队：随众而行。这里指科考应试，作者屡次不第。

[41] 魏城：地名，今属四川绵阳。

[42] 绵州：今四川绵阳。

[43] 钟陵：县名，即今江西进贤。

[44] 云英：歌妓名。掌上身：相传汉成帝之后赵飞燕体态轻盈，能为掌上舞，这里形容体轻。

[45] 山尖：山峰。

[46] 玉楼：指妓楼。

[47] 珪玷：白玉上的斑点。亦喻人的缺陷，过失。

[48] 似簧：花言巧语。

[49] 多：多说话。

[50] 讥思：讥刺。悬河：比喻论辩滔滔不绝或文辞流畅奔放。

[51] 南威：亦称“南之威”。春秋时晋国的美女。

[52] 西子：西施。

[53] 向晚：傍晚。

[54] 承恩：蒙受恩泽。

高蟾

高蟾，生卒年不详，郡望渤海，出身寒素，累举不第。僖宗乾符三年（876）登进士第，昭宗乾宁中官至御史中丞。与郑谷友善。孙光宪《北梦琐言》称其“诗思虽清，务为奇险，意疏理寡”。辛文房《唐才子传》谓其诗“气势雄伟，态度谐远，如狂风猛雨之来，物物竦动，深造理窟”。

金陵晚望 [1]

曾伴浮云归晚翠 [2] ，犹陪落日泛秋声 [3] 。

世间无限丹青手 [4] ，一片伤心画不成。

句

君恩秋后叶，日日向人疏 [5] 。

* * *

[1] 金陵：今南京。

[2] 晚翠：晚间的树木。

[3] 秋声：秋天里自然界的声音。

[4] 丹青手：画家。

[5] 疏：稀少，凋谢。

章碣

章碣（836—905），或为章孝标之子，原籍睦州桐庐，后迁居钱塘。僖宗乾符年间登进士第，其后流落江湖，不知所终。曾草创诗律，八句之中平仄皆用韵，自称“变体”，当时趋风者纷纷效之。严羽《沧浪诗话》评曰：“章碣有此体，不足为法。”

夏日湖上即事寄晋陵萧明府 [1] 十日

亭午羲和驻火轮 [2] ，开门嘉树庇湖 [3] 。

行来宾客奇茶味，睡起儿童带簟纹 [4] 。

屋小有时投树影，舟轻不觉入鸥群。

陶家岂是无诗酒 [5] ，公退堪惊日已曛 [6] 。

焚书坑 [7] 十一日

竹帛烟销帝业虚 [8] ，关河空锁祖龙居 [9] 。

坑灰未冷山东乱 [10] ，刘项元来不读书 [11] 。

* * *

[1] 晋陵：今常州、无锡一带。明府：用以称县令。

[2] 亭午：正午。義和：古代神话传说中驾御日车的神，此代指太阳。

[3] 庇：遮蔽。 （fén）：水边。

[4] 簟（diàn）纹：竹席或苇席的纹络。

[5] 陶家：指陶渊明。因陶渊明曾为彭泽令，故此处亦用以指萧明府。

[6] 公退：公务完毕，离开官厅。曛：昏暗。

[7] 焚书坑：秦始皇焚书坑儒之处，在今陕西临潼。

[8] 竹帛：代指书籍。

[9] 关河：函谷关和黄河，此指关中。祖龙：秦始皇。司马迁《史记·秦始皇本纪》：“有人持璧遮使者曰：‘为吾遗滈池君。’因言曰：‘今年祖龙死。’”

[10] 山东乱：指以陈胜、吴广为代表的秦末农民起义。

[11] 刘项：刘邦、项羽。元来：原来。

秦韬玉

秦韬玉，生卒年不详，字中明，京兆（今陕西西安）人，或云郃阳（今陕西合阳）人，或据其诗谓故里在湖南。父为左军军将，因得交结大宦官田令孜，为“芳林十哲”之一。黄巢攻陷长安后，随僖宗入蜀。中和二年（882），敕赐进士及第。官至工部侍郎、判度支。尝为田令孜神策军判官。辛文房《唐才子传》称其“少有词藻，工歌吟，恬和浏亮”，“每作人必传诵”。存诗三十余首，明人辑为《秦韬玉诗集》。

贫女一九九〇年二月十二日

蓬门未识绮罗香 [1] ，拟托良媒益自伤 [2] 。

谁爱风流高格调 [3] ，共怜时世俭梳妆 [4] 。

敢将十指夸偏巧 [5] ，不把双眉斗画长 [6] 。

苦恨年年压金线 [7] ，为他人作嫁衣裳。

亭台十三日

雕楹累栋架崔嵬 [8] ，院宇生烟次第开 [9] 。

为向西窗添月色，岂辞南海取花栽。

意将画地成幽沼 [10] ，势拟驱山近小台 [11] 。

清境渐深官转重 [12] ，春时长是别人来。

* * *

[1] 蓬门：以蓬草为门，指贫寒之家。绮罗：丝织品，富贵家妇女的服饰。

[2] 拟：打算。良媒：善于说媒之人。

[3] 风流：仪表，风采。高格调：高雅的格调。

[4] 共怜：大家都爱。俭梳妆：即险妆，当时最时髦的妆扮。《唐会要》卷三十一载，文宗太和六年（832）六月，“又奏：妇人高髻险妆、去眉开额，甚乖风俗，颇坏常仪，费用金银，过为首饰，并请禁断”。

[5] 偏巧：特别灵巧。

[6] 斗：比。画：画眉。

[7] 苦恨：深恨。压金线：金线绣花，压是一种刺绣手法。

[8] 崔嵬：形容山或建筑物高大雄伟。

[9] 次第：依次。

[10] 画地：谓皇家禁地。语见《文选》中邹阳《上书吴王》：“臣闻秦倚曲台之宫，悬衡天下，画地而人不犯。”刘良注：“画地，不犯教令也。”

[11] 驱山：意谓神助，用秦始皇驱石下海造桥之典。《三齐略记》：“秦始皇作石桥于海上，欲过海看日出处。有神人驱石，去不速，神人鞭之，皆流血，今石桥犹赤色。”

[12] 清境：上清境，道教语，指仙境。

唐彦谦

唐彦谦（？—893？），字茂业，自号鹿门先生，并州晋阳（今山西太原）人。举进士十余年不第，僖宗乾符末，避乱汉南，专事著述。中和中，王重荣镇河中，辟为从事。历节度副使，晋、绛二州刺史。光启末，王重荣被杀，贬兴元参军事。后兴元节度使杨守亮，属其为判官，迁节度副使，终阆、壁二州刺史。昭宗景福二年（893）前后卒于汉中。诗学李商隐、温庭筠，用事精巧，对偶清切。辛文房《唐才子传》称其“博学足艺，尤长于诗，亦其道古心雄，发言不苟，极能用事，如自己出”。

岁除 [1] 十四日

索索风搜客 [2] ，沉沉雨洗年。

残林生猎迹，归鸟避窑烟 [3] 。

节物杯浆外 [4] ，溪山鬓影前。

行藏都未定 [5] ，笔砚或能捐 [6] 。

夜坐十五日

愁鬓丁年白 [7] ，寒灯丙夜青 [8] 。

不眠惊戍鼓，久客厌邮铃 [9] 。

汹汹城喷海，疏疏屋漏星。

十年穷父子，相守慰飘零。

游阳明洞呈王理得诸君 [10] 十六日

禹穴苍茫不可探 [11] ，人传灵笈锁烟岚 [12] 。

初晴鹤点青边嶂，欲雨龙移黑处潭。

北斗斋坛天寂寂 [13] ，东风仙洞草毵毵 [14] 。

堪怜尹叟非关吏 [15] ，犹向江南逐老聃 [16] 。

拜越公墓因游定水寺有怀源老 [17] 十七日

越公已作飞仙去，犹得潭潭好墓田 [18] 。

老树背风深拓地，野云依海细分天。

青峰晓接鸣钟寺，玉井秋澄试茗泉 [19] 。

我与源公旧相识，遗言潇洒有人传。

蒲津河亭 [20] 一九九〇年二月十八日

宿雨清秋霁景澄 [21] ，广亭高树向晨兴。

烟横博望乘槎水 [22] ，日上文王避雨陵 [23] 。

孤棹夷犹期独往 [24] ，曲阑愁绝每长凭 [25] 。

思乡怀古多伤别，况此哀吟意不胜 [26] 。

过浩然先生墓 [27] 十九日

人间万卷庞眉老 [28] ，眼见堂堂入草莱 [29] 。

行客须当下马过 [30] ，故交谁复裹鸡来 [31] 。

山花不语如听讲，溪水无情自荐哀。

犹胜黄金买碑碣 [32] ，百年名字已烟埃 [33] 。

过三山寺 [34] 二十日

三山江上寺，宫殿望岧峣 [35] 。

石径侵高树，沙滩半种苗。

一僧归晚日，群鹭宿寒潮。

遥听风铃语，兴亡话六朝 [36] 。

金陵怀古 [37] 二十一日

碧树凉生宿雨收 [38] ，荷花荷叶满汀洲 [39] 。

登高有酒浑忘醉，慨古无言独倚楼。

宫殿六朝遗古迹，衣冠千古漫荒丘。

太平时节殊风景，山自青青水自流。

六月十三日上陈微博士 [40] （三首录一）二十二日

穷居无公忧 [41] ，私此长夏日。

蚊蝇如俗子 [42] ，正尔相妒嫉。

麾驱非吾任 [43] ，遁避亦无术。

惟当俟其定 [44] ，静坐万虑一 [45] 。

宿田家二十三日

落日下遥峰，荒村倦行履 [46] 。

停车息茅店，安寝正鼾睡。

忽闻扣门急，云是下乡隶。

公文捧花柙 [47] ，鹰隼驾声势 [48] 。

良民惧官府，听之肝胆碎。

阿母出搪塞 [49] ，老脚走颠踬 [50] 。二十四日

小心事延款 [51] ，□余粮复匮 [52] 。

东邻借种鸡，西舍觅芳醑 [53] 。

再饭不厌饱，一饮直呼醉。

明朝怯见官，苦苦灯前跪。

使我不成眠，为渠滴清泪。

民膏日已瘠，民力日愈弊。

空怀伊尹心 [54] ，何补尧舜治。

索虾二十六日

姑孰多紫虾 [55] ，独有湖阳优 [56] 。

出产在四时 [57] ，极美宜于秋。

双钳鼓繁须，当顶抽长矛。

鞠躬见汤王，封作朱衣侯 [58] 。

所以供盘餐，罗列同珍羞 [59] 。二十七日

蒜友日相亲，瓜朋时与俦 [60] 。

既名钓诗钓，又作钩诗钩。

于时同相访，数日承款留 [61] 。

厌饮多美味，独此心相投。三月三日

别来岁云久，驰想空悠悠。

衔杯动遐思， 口涎空流 [62] 。

封缄托双鲤 [63] ，于焉来远求。

慷慨胡隐君 [64] ，果肯分惠否 [65] ？

采桑女四日

春风吹蚕细如蚁，桑芽才努青鸦嘴 [66] 。

侵晨探采谁家女 [67] ，手挽长条泪如雨。

去岁初眠当此时 [68] ，今岁春寒叶放迟。

愁听门外催里胥 [69] ，官家二月收新丝。五日

绯桃五日

短墙荒圃四无邻，烈火绯桃照地春。

坐久好风休掩袂，夜来微雨已沾巾。

敢同俗态期青眼 [70] ，似有微词动绛唇 [71] 。

尽日更无乡井念，此时何必见秦人 [72] 。

小院一九九〇年三月七日

小院无人夜，烟斜月转明。

清宵易惆怅 [73] ，不必有离情。

春早落英 [74]

纷纷从此见花残，转觉长绳系日难 [75] 。

楼上有愁春不浅，小桃风雪凭阑干 [76] 。

寄怀八日

有客伤春复怨离，夕阳亭畔草青时。

泪从红蜡无由制，肠比朱弦恐更危。

梅向好风惟是笑，柳因微雨不胜垂 [77] 。

双溪未去饶归梦，夜夜孤眠枕独欹 [78] 。

红叶九日

无处不飘扬，高楼临道旁。

素娥前夕月 [79] ，青女夜来霜 [80] 。

宿雨随时润 [81] ，秋晴著物光。

幽怀长若此，病眼更相妨。

蜀纸裁深色，燕脂落靓妆 [82] 。十日

低丛侵小阁，倒影入回塘。

谢朓留霞绮 [83] ，甘宁弃锦张 [84] 。

何人休远道，是处有斜阳。

薜荔垂书幌 [85] ，梧桐坠井床 [86] 。

晚风生旅馆，寒籁近僧房 [87] 。

桂绿明淮甸 [88] ，枫丹照楚乡 [89] 。十一日

雁疏临鄠杜 [90] ，蝉急傍潇湘。

树异桓宣武 [91] ，园非顾辟疆 [92] 。

茂陵愁卧客 [93] ，不自保危肠 [94] 。

七夕十二日

露白风清夜向晨，小星垂佩月埋轮 [95] 。

绛河浪浅休相隔 [96] ，沧海波深尚作尘 [97] 。

天外凤凰何寂寞，世间乌鹊漫辛勤 [98] 。

倚阑殿北斜楼上，多少通宵不寐人。

八月十六日夜月一九九〇年三月十三日

断肠佳赏固难期，昨夜销魂更不疑 [99] 。

丹桂影空蟾有露，绿槐阴在鹊无枝 [100] 。

赖将吟咏聊惆怅，早是疏顽耐别离 [101] 。

堪恨贾生曾恸哭 [102] ，不缘清景为忧时。

春残十四日

景为春时短，愁随别夜长。

暂棋宁号隐 [103] ，轻醉不成乡 [104] 。

风雨曾通夕 [105] ，莓苔有众芳。

落花如便去，楼上即河梁 [106] 。

离鸾 [107] 十五日

闻道离鸾思故乡，也知情愿嫁王昌 [108] 。

尘埃一别杨朱路 [109] ，风月三年宋玉墙 [110] 。

下疾不成双点泪，断多难到九回肠。

庭前佳树名栀子，试结同心寄谢娘 [111] 。

春深独行马上有作十六日

日烈风高野草香，百花狼籍柳披猖 [112] 。

连天瑞霭千门远 [113] ，夹道新阴九陌长 [114] 。

众饮不欢逃席酒 [115] ，独行无味放游缰。

年来与问闲游者，若个伤春向路旁 [116] 。

* * *

[1] 岁除：指除夕。

[2] 索索：轻微、细碎的声音。

[3] 窑烟：烧窑时炉灶冒出的烟气。

[4] 节物：各个季节的风物景色。

[5] 行藏：指出处或行止。

[6] 捐：舍弃。

[7] 丁年：壮年。

[8] 丙夜：三更时分。《颜氏家训·书证》：“或问：一夜何故五更？更何所训？答曰：汉魏以来，谓为甲夜、乙夜、丙夜、丁夜、戊夜……亦云一更、二更、三更、四更、五更，皆以五为节。”

[9] 邮铃：古时邮差用来表示邮传信号的铃铎。

[10] 阳明洞：在今浙江绍兴会稽山。贺知章书《龙瑞宫记》云：“洞天第十，本名天帝阳明紫府真仙会处。”康熙《会稽县志》：“龙瑞宫，在宛委山下，其旁为阳明洞天。”

[11] 禹穴：相传为大禹的葬地，在今浙江绍兴会稽山。

[12] 灵笈：装仙道秘籍的箱子，也指仙道秘籍。

[13] 斋坛：道士诵经礼神之所。

[14] 毵（sān）毵：披拂貌。

[15] 尹叟：即函谷关令尹喜，此指慕道之人。

[16] 老聃：即老子李耳。

[17] 越公墓：即汪越公庙，一名汪王庙，在杭州七宝山大观台侧，祭祀唐六州总管汪华。汪华于隋末起兵新安，保障一方，高祖武德四年（621）降唐，授为歙宣杭睦婺饶六州总管，封越国公。定水寺：在今绍兴慈溪市。

[18] 潭潭：深广貌。

[19] 秋澄：秋日天空清朗明澈。

[20] 蒲津：地名，在今山西永济。

[21] 宿雨：夜雨，经夜的雨水。

[22] 博望乘槎（chá）水：指黄河。张骞奉汉武帝命出使西域，直至大月氏、大夏等国，以功获封博望侯。据张华《博物志》载，张骞曾乘槎顺河源上天，并见到牛郎织女。博望，指张骞。

[23] 文王避雨陵：传说周文王曾在崤山之北山下避雨。《左转·僖公三十二年》：“殽有二陵焉。其南陵，夏后皋之墓也；其北陵，文王之所辟风雨也。”崤山在浦津东方稍南，相距数百里。

[24] 孤棹：孤舟。夷犹：迟疑不决。

[25] 长凭：长久倚靠。

[26] 不胜：禁不住。

[27] 浩然先生：应浩然，唐彦谦友人应德茂之父，父子两代均以授经为业，未曾入仕。

[28] 庞眉：眉毛黑白间杂，形容年老貌。

[29] 草莱：杂生的草。

[30] 下马过：过墓前下马，表示对死者敬仰。

[31] 裹鸡：据《后汉书·徐稺传》载，东汉徐稺尝为太尉黄琼所辟，不就。及琼卒归葬，稺预炙鸡一只，“以一两绵絮渍酒中，暴干以裹鸡”，负粮徒步径至琼墓前，以水渍絮使有酒气，陈鸡为祭，酗酒毕，不见丧主而去。后以“裹鸡”代指吊祭友人。

[32] 碑碣：墓志。黄金买碑碣，唐代墓志的润笔费用极高，故云。

[33] 烟埃：谓泯灭为尘埃、灰烬。

[34] 三山寺：寺名，在今江苏南京市西南长江沿岸三山上。

[35] 岧峣（tiáoyáo）：高峻、高耸。

[36] 六朝：指东吴、东晋、宋、齐、梁、陈六个以南京为都城的朝代。

[37] 金陵：今江苏南京。

[38] 宿雨：夜雨，经夜的雨水。

[39] 汀洲：水中由泥沙淤积而成的陆地。

[40] 博士：国子监博士。

[41] 公忧：公事之烦恼。

[42] 俗子：俗人。

[43] 麾驱：指挥，指为官治事。

[44] 俟：等待。

[45] 万虑一：万虑归一之省称，形容精神专注。

[46] 行履：行走。

[47] 柙（xiá）：关野兽的笼槛，旧时亦用来押解、拘禁重犯。

[48] 鹰隼：鹰和隼，均为猛禽，此指差吏。

[49] 搪塞：敷衍，随便应付。

[50] 颠踬：跌跌撞撞地行进。

[51] 延款：接纳、款待。

[52] 匮：缺乏。

[53] 芳醑（xǔ）：美酒。

[54] 伊尹：名挚，商朝名臣，曾辅助商汤打败夏桀建立商朝。历事成汤、外丙、中壬、太甲、沃丁五代君王，为商朝强盛立下汗马功劳。

[55] 姑孰：地名，在今安徽当涂。

[56] 湖阳：地名，在今安徽当涂。

[57] 四时：四季。

[58] 朱衣侯：虾因见热汤而变红，故戏称。

[59] 珍羞：珍奇名贵的食物。

[60] 俦：伴侣。

[61] 款留：招呼，款待。

[62] 涎：口水。

[63] 封缄：封口。双鲤：代指书信。

[64] 胡隐君：姓胡的隐士。

[65] 分惠：分得利益。

[66] 努：向外凸出。青鸦：乌鸦。

[67] 侵晨：天快亮的时候。

[68] 初眠：指蚕的第一次眠，蚕于蜕皮期间不食不动称“眠”。

[69] 里胥：即里长，古代管理乡里事务的公差。

[70] 青眼：即黑色珠在眼眶中间，表示对人的喜爱和重视。据《晋书·阮籍传》载，阮籍能为青白眼，见喜爱之人，以青眼对之；见礼俗之士，则以白眼对之。

[71] 绛唇：红唇。

[72] 秦人：用陶渊明《桃花源记》武陵人入桃源遇避难秦人之典。

[73] 清宵：清静的夜晚。

[74] 落英：落花。

[75] 长绳系日：比喻珍惜时光。晋傅玄《九曲歌》：“岁莫景迈群光绝，安得长绳系白日。”

[76] 阑干：即栏杆。

[77] 不胜：承受不住。

[78] 欹（qī）：斜倚、斜靠。

[79] 素娥：即嫦娥。

[80] 青女：神话传说中掌管霜雪的神女。

[81] 宿雨：夜雨，经夜的雨水。

[82] 燕脂：即胭脂，这里比拟红叶。

[83] 谢朓：字玄晖，南朝齐著名诗人。其《晚登三山还望京邑》有“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句，向来为人称道。

[84] 甘宁：字兴霸，三国时孙吴名将。据《吴书》载，甘宁好奢，常以缯锦为缆系舟，去则割之。

[85] 薜荔：又称木莲，桑科榕属，蔓生，叶椭圆，花极小。书幌：书斋中的帷幔窗帘，亦可指书房。

[86] 井床：指井栏。

[87] 寒籁：凄凉之声。

[88] 淮甸：淮河流域。

[89] 楚乡：楚地。

[90] 鄠（hù）杜：鄠县与杜陵，在今陕西西安。

[91] 桓宣武：即桓温，字元子，东晋权臣，死后谥号“宣武”。《世说新语·言语》载，桓温北伐，经金城，见年轻时所种之柳皆已十围，慨然曰：“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92] 顾辟疆：东晋吴郡人，曾任平北将军参军。有名园，多怪石，人称“辟疆园”，故址在今江苏苏州市。《世说新语·简傲》云：“王子敬自会稽经吴，闻顾辟疆有名园，先不识主人，径往其家。”

[93] 茂陵：汉武帝刘彻的陵墓，在今陕西咸阳。

[94] 危肠：即忧肠，愁肠。

[95] 垂佩：悬挂。月埋轮：比喻月落。

[96] 绛河：银河、天河。古人观天象以北极为基准，天河在北极之南，南方属火，尚赤，故借南方之色称之。

[97] “沧海”句：用沧海桑田之典。《神仙传》载，麻姑云：“接待以来，已见东海三为桑田。”

[98] “天外”两句：用牛郎、织女于七夕鹊桥相会典。以凤凰代指牛郎、织女。

[99] 昨夜：指八月十五。

[100] 鹊无枝：化用曹操《短歌行》“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句意，描绘月夜景色。

[101] 疏顽：懒散顽钝。

[102] 贾生：即贾谊，洛阳人，西汉初年著名政论家、文学家。汉文帝时，贾谊曾上《治安策》陈政事，中有“臣窃惟事势，可为痛哭者一，可为流涕者二，可为长太息者三”之句，后遂以“贾生哭”表达忧国伤时之情。

[103] “暂棋”句：据《世说新语》载，东晋王坦之以围棋为“坐隐”，即隐于围棋之中。

[104] “轻醉”句：据《新唐书·王绩传》载，王绩嗜酒，曾“著《醉乡记》以次刘伶《酒德颂》”。

[105] 通夕：整夜。

[106] 河梁：古诗“携手上河梁，游子暮何之”，河梁，即桥梁，后常代指离别。

[107] 离鸾：比喻与配偶分开的人。

[108] 王昌：即东家王昌，出自《河中之水歌》，在古诗歌中常用以指代意中人。

[109] 杨朱路：歧途或分别的路，用“杨朱泣歧”之典。杨朱，战国初思想家，道家“杨朱学派”创始人。据《荀子·王霸》载：“杨朱哭衢涂曰：‘此夫过举跬步而觉跌千里者夫！’哀哭之。”

[110] 宋玉墙：宋玉，战国楚人，曾为楚大夫，辞赋作家。宋玉曾作《登徒子好色赋》，言其东邻有一女，美貌无比，然登墙窥其三年，而未许也。后以“宋玉墙”指女子寄情之所。

[111] “庭前”二句：暗用南朝梁女诗人刘令娴诗意，其《摘同心栀子赠谢娘因附此诗》曰：“两叶虽为赠，交情永未因。同心何处恨，栀子最关人。”谢娘，东晋谢道韫，谢奕之女、王凝之之妻，有文才。诗文中多用来指称心爱的女子。

[112] 披猖：纷乱，散乱。

[113] 瑞霭：即祥云。千门：代指城市。

[114] 九陌：都城中的大道。

[115] 逃席酒：逃席避酒。

[116] 若个：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