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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说两晋南北朝 九 陈敏和杜弢,长江流域的动乱

作者:黎东方 分类:历史传记 更新时间:2025-01-06 17:36:11 来源:本站原创

西晋亡后,东晋偏安江左,居然还维持了一百零四年,国祚比西晋长多了。然而,在西晋末年,陈敏、杜弢曾先后起兵,要再造一个吴国,断绝司马氏在江东的统治。后来,他们虽然相继失败,仍不失为一时之雄。现在让我们来看一看他们的兴亡历程吧。

西晋末期,在长江中游地区,头一个起兵的是张昌,时间在惠帝太安二年(303年)。张昌是义阳(今河南新野)人,史书上说他是“蛮”,这是当时散布在长江流域的少数民族的通称。他在平氏县(在新野以东)做过县吏,可见与晋人(汉族百姓)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他武力过人,喜欢谈论用兵打仗的事情。这年,荆州官府要征发武勇之士去益州打李流(见第六篇),百姓都不愿意去。当时诏书催得紧迫,命令被征发者在任何地方停留满五天的,二千石(太守)就得免官。因此郡县官吏都亲临现场,催逼动身。百姓没法,只得到处屯结,反抗官府。张昌原已聚众数千,要想起事,这时便乘机纠合那些不愿远戍的百姓。恰好江夏郡(以安陆即今云梦县为中心的湖北省一部)又因丰收引来了数千流民,张昌也把他们收下,并在离安陆八十里的石岩山扎下了营盘。江夏郡派兵来剿,被他击溃。

张昌乘胜进占郡治。他改名李辰,放风说“会有圣人出来为民之主”。他找到一个做过县吏的丘沈,把他改名叫刘尼,诈称汉室后裔,立为皇帝,张昌自己做相国,部队很快扩大到三万人。他们都头戴红帽,拿马尾当胡子挂在脸上。其中勇悍的人能够挑刀(舞刀时,把刀掷到空中,以手接之)走戟(使戟时把戟往地上一插,纵身跳过戟柄),声势十分浩大。

张昌攻樊城,镇南将军新野王司马歆(司马懿之孙)自出襄阳迎战,兵溃身死。张昌又围宛城(南阳),攻襄阳。他的部将石冰东进扬州、江州;陈贞攻陷武陵(今湖南常德)、零陵、长沙、武昌(今湖北鄂州)、豫章(今江西南昌)等地。临淮(今江苏盱眙东北)人封云起兵响应,进攻徐州。于是张昌占据了荆、江、徐、扬、豫五州的许多地方,声势极其浩大。

这时,中原皇族混战正烈,蜀中李氏与罗尚相持未决,再加上包括今豫南、两湖、江西、江苏等地的动乱,民生其间,苦难深重,实在是难以用笔墨来形容的。

张昌其实没有多大能耐。荆州动乱,症结在新野王歆“为政严急”。朝廷于张昌兵起后,已调刘弘任荆州刺史,司马歆既死,即以刘弘接任镇南将军、都督荆州诸军事。刘弘字和季,沛国相(今安徽濉溪西北)人,是一个很干练的人,颇受张华重视,其时年已六十八岁,年龄资格都极老。他的作为,举一件小事可以窥见。他在襄阳,有一天晚上起来(当是出去巡逻),听见城墙上的更夫在唉声叹气,就召见询问。原来这个兵士年龄已在六十以上,体弱有病,又缺少御寒衣服,所以自叹命苦。刘弘听了,立即把主管人员唤来,严加处分,替老兵制备衣服。地方长官能够处处为兵民着想,解除或减少他们的痛苦,人民自然不会起来造反了。

他用兵镇压张昌,选陶侃为将。陶侃字士行,庐江寻阳(今湖北黄梅西南)人,早年家贫,因无人提拔,出仕较晚。他做过督邮(太守的属吏,传达教令,督察属吏,按验刑狱)、县令等官。刘弘知道他是人才,到了任,就用他为南蛮长史(南蛮校尉的幕僚长)、大都护,领兵打张昌。陶侃首战就在竟陵(今湖北潜江西北)大破张昌军。以后连战得胜,张昌逃走,部众投降,荆州的战事很快结束。刘弘非常高兴,对陶侃说:“我从前在羊公(羊祜,见第一篇)手下做参军,羊公说我日后会做到他当时的官职。现在看来,卿会做我的后任的(晋人相称用“卿”字,表示尊重之意)。”这话后来果然成为事实。陶侃初立战功时年已四十五岁,若不是刘弘知人善任,他能不能成为东晋初年的大人物,恐怕会是一个问题。张昌于次年在长沙境内被抓获处死。这件事就这样提一笔,不多说了。

刘弘在荆州做了不少善后工作,史书上说他“劝课农桑,宽刑省赋”,因此“公私给足,百姓爱悦”。荆州的社会比较稳定了。

石冰也没有支撑多少日子。这年冬天,江东大姓起兵镇压石冰。宜兴周氏是江南著名“强宗”,周处的儿子议郎(担任顾问应对的官)周玘联合做过南平内史(相当于太守)的长沙王司马矩在江东起兵,推前吴兴太守、吴郡、顾秘都督扬州九郡诸军事(九郡指丹阳、宣城、毗陵、吴、吴兴、会稽、东阳、新安、临海,即今皖南、苏南、浙东)。于是,原吴国名臣贺邵的儿子贺循、名将甘宁的曾孙甘卓,以及广陵(今江苏扬州)华谭、丹阳葛洪(参见第二十九篇)等一齐起兵,杀死石冰所派的官吏,击退他派来的军队。这是原吴郡境内大族的自卫行动,至于那个长沙王矩不过是用来摆摆样子,表示吴中大族忠于晋室而已。

石冰在江南的势力瓦解了,但是在淮南的实力还很强大。石冰从临淮向寿春(今安徽寿县)进军。征东将军刘准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于是这给了一个原来默默无闻的小人物以跳上历史舞台的好机会。此人就是庐江(今安徽舒城)人陈敏。

陈敏字令通,出身郡吏,因办事廉洁能干,被提拔到洛阳做尚书仓部令史。令史是“吏”,不是“官”,士人是不屑干的。皇族混战起后,京师缺粮。陈敏建议,说南方各郡都积有大量陈粮,可以解决京师粮荒。于是朝廷用他做合肥度支,又调任广陵度支。古代度支指财政,清末还曾把财政部叫度支部。陈敏所任,实际上是运粮使臣,这已是官,而不是吏了。

刘准急得没有办法的时候,陈敏恰好在寿春,手下有大队运粮兵士。他就自告奋勇,愿意带运粮兵去打石冰,只要求刘准把所辖正规军分一部分归他指挥。刘准当然愿意照办。

永安元年(304年)正、二月中,陈敏以寡击众,与石冰交战几十次,每次都打胜仗。二月,他和周玘在建康(今江苏南京)合攻石冰,又得大胜。石冰逃往徐州,去投封云。陈敏追击得很猛,封云的部下不敢再战,杀了石冰、封云,向陈敏投降。陈敏立了军功,朝廷任命他做广陵相(在有封国的地方,行政长官不叫太守,而叫内史或相,各代不同,晋的正式官名是内史,但记载也常称国相)。一个区区小吏,一跃而为二千石的地方长官了。他的野心也随之膨胀,滋生了割据的愿望。这其实也很自然,当年孙坚出身也不高,既曾有过一个孙吴,那又何妨再有一个陈吴呢!

然而,江东社会已与当年大不相同了。孙策渡江之时,只要对付一些土豪和外地来的地方官。但经过孙吴一代(从渡江起共八十五年),这里已出现了一批门第高贵的强宗大族,出身贱微的陈敏要驾乎其上就难了。

永兴二年(305年),东海王越用陈敏做右将军、前锋都督。他乘东海王兵败的机会,以还江东扩充军队的借口,于这年十二月据历阳(今安徽和县)反晋。他不是一下子就扯起反旗的。他先使从洛阳东归的甘卓假传皇太弟(怀帝即位前为皇太弟)的命令,拜他做扬州刺史,接着使兄弟陈恢与钱端等南取江州(今江西、福建、鄂南、湘东),兄弟陈斌东取大江南北各郡,由此,各地方官也都弃城逃走。

陈敏对江东的豪杰、名士都收罗礼待。这些人对他的态度颇不一致。甘卓倾向于同他合作,把女儿嫁给他的儿子。顾荣当年在洛阳装糊涂,却接受他的右将军的任命,也倾向于同他合作。贺循、周玘则都装病,推辞他的任命。陈敏本来要贺循做丹杨内史(相当南京市长,但辖区较大),贺循不到职,陈敏就让顾荣兼领。江东既定,陈敏就要部下推自己做都督江东诸军事、大司马、楚公,加九锡。称“楚”即意味立了国号,“加九锡”是升格做皇帝的预备阶段,这一点,笔者在前面已经说过。他宣称接到密诏,要从长江入沔水(指今武汉市以下的长江)、汉水,奉迎銮驾,说白了,就是要大举西进。

陈敏西进,江夏郡首当其锋。江夏太守陶侃和陈敏都是庐江郡人。荆州刺史刘弘的左右就有人据此担心陶侃不可靠。刘弘不听,说对陶侃的忠诚有信心。陶侃听说有人对他不放心,就把一子一侄送到刘弘处做质子,刘弘不接受,说:“匹夫之交,尚不负心,况大丈夫乎!”陶侃果然击退了陈恢、钱端等的进攻。

西进的胜负是陈敏成败的关键。他如能席卷荆州,就可以恢复孙吴时的版图。一旦脚头硬了,那些强宗大族、豪杰名士就会对他抱有信心,原来与他合作的不必说,动摇的会坚定起来,观望的会逐渐倾向他。然而,一年多的时间过去后,他还在原地踏步,离心倾向就不可避免地增强了。

上文提到的广陵华谭也是原吴国高官的后人,其时正在庐江内史任上。他写信劝告顾荣等,“不要辱身奸人之朝”,说陈敏没有成功的可能,他失败之后,“诸贤何颜复见中州之士耶?”顾荣对陈敏,本来信心不足,看了华谭的信,更觉得非改弦易辙不可。

陈敏的兄弟陈昶一直认为顾荣等不可靠,劝他把这些名士杀掉,陈敏不听,他们两人的见解各有所偏。顾荣等人在当时当地是有声望、有号召力的,杀掉这些人,会使自己失掉一部分群众。陈敏不肯杀,确有道理,而且军事上若打不开局面,无论杀不杀这些人,总归是要失败的。我们分析当时的局面,只能得出这一结论:杀了顾荣等,内部不会出问题,但结果是将被官兵打败,最多也不过是拖延一些日子;不杀,内部剧变,失败得快,如此而已。

永嘉元年(307年)二月,陈敏的部将钱广,受周玘策动,杀主将陈敏的兄弟陈昶,在建业(今江苏南京,其时还没有改称建康)举兵反陈敏,并诈称陈敏已经被杀。他屯兵在秦淮河朱雀桥南。陈敏以为甘卓是儿女亲家,一定可靠,命他讨伐钱广。不料顾荣、周玘的一席话,使甘卓完全变了过去。顾荣说:“如果江东的事情可以成功,我们应当同他合作到底。但是卿看这局势,会有成功的希望吗?陈敏才能平常,政令反复,子弟骄纵,败局已定。我等却安然受他的官爵,事败之日,让江西诸军把我们的头颅送往洛阳,匣子上大书‘逆贼顾荣、甘卓之首’,遗臭万年,岂不可耻!”

这席话确实令人动容,甘卓就推称有病,接女儿回家,并毁坏朱雀桥,把船都送到南岸,然后宣布讨陈。陈敏在秦淮河北岸的军队还有一万多人,他带这支人马和甘卓隔秦淮河对峙。甘卓手下的将士隔河叫喊道:“我辈为了相信顾丹阳、周安丰(陈敏任顾荣做丹阳内史、周玘做安丰太守),才愿意替陈公出力。现在二公都不跟他了,你们还跟着他做什么!”陈部将士听了,面面相觑,正在犹豫不决之时,那位“顾丹阳”走到阵前,手执白羽扇,向对岸挥动。众人看见此人确系顾荣,才完全相信刚才的喊话,他们相信跟顾荣没有错,就一下子溃散了。陈敏控制不住局势,单骑逃走,在长江边被俘。陈敏死后,他在各郡的几个兄弟也都被地方人士所杀。长江下游地区的动乱就此结束,前后为时不过一年又三个月。

四年以后,荆、湘爆发了巴蜀流民起义(湘州,永嘉元年分荆州置)。镇守襄阳的刘弘已于光熙元年(306年)去世。先后继任的是司马略和山简。山简上任后,自己醉酒糊涂,却上表说:“顺阳内史刘璠得众心,恐百姓劫璠为主。”朝廷也竟听他,把刘璠调到洛阳做京官。朝廷大员都不喜欢地方官得人心,这个天下怎么会不乱!刘璠是刘弘的儿子,父子二人都是受人民欢迎的好官。

山简管辖的地区很广,他是征南将军、都督荆湘交广四州诸军事。南阳是荆州的属郡。永嘉四年(310年),雍州流民王如等人的起义,就在他的辖区之内。此事已见第八篇,这里不重复了。

永嘉五年(311年)正月,成都人杜弢在湘州起义,自称梁益二州牧、平难将军、湘州刺史。原来蜀中乱后(参见第六篇),巴蜀居民东迁避难,散布在荆湘二州的有好几万家。他们与当地人常常发生摩擦,相互间都有敌对情绪。有个流民蜀人李骧(此人与成汉李雄的叔父同名同姓)聚众据乐乡造反。当时杜弢在醴陵当县令,他还参加了镇压李骧的军事行动。后来李骧向荆州刺史王澄投降,王澄假意允许,乘其不防,袭而杀之,并因追查余党,杀害了八千多人。流民自然更加怨恨。这个刺史是宰相王衍的兄弟,也是“竹林七贤”之一的王戎的堂兄弟,是一个“辞义锋出”(能说会道)的大名士。这等人如何办得了事!不久,流民杜畴等又反。湘州参军冯素与流民首领汝班有仇,在刺史荀眺面前造谣,说流民都想造反。荀眺信以为真,打算屠杀流民,于是四五万家一齐起而造反。杜弢就是在这时被推为首领的。

杜弢字景文,祖父和父亲都做过县令,他本人也有才学,被地方上举为秀才,因李氏父子兄弟起兵,他才迁居荆州。他不是主动造反,是被时势卷进去的。

杜弢进攻长沙。五月,荀眺弃城南逃,被追兵擒获。于是杜弢南下破零陵、桂阳,东掠武昌郡境(治今鄂州,郡境包括长江以南今湖北省南部及江西省的一部)。

永嘉六年(312年),又有一个原属新野王歆的将官胡亢自称楚公,在荆州境内打家劫舍,起兵造反,他起用也曾是新野王属下的裨将杜曾做竟陵太守。这个胡亢没有多大能力,杜曾却是一员勇冠三军的猛将,披了甲还能游泳。

荆州混乱到这地步,征南将军山简和荆州刺史王澄是应该任其咎的。山简早已逃往夏口,他还算有点自知之明,承认“社稷倾覆,不能匡救”,自己是晋朝的罪人。他于这年四月去世,年六十岁。王澄却还要败坏荆州的事情。他和杜弢作战,屡次败北,仍不以为意。后来山简的参军王冲叛变,自称刺史。他才觉得害怕,逃亡东下。镇守建业的琅邪王司马睿见此情形,就把他内调做军咨祭酒(供咨询的官。祭酒,部门的长官),用周代替他的职务。周到了荆州,对杜弢也毫无办法。于是为琅邪王镇守长江中游地区的王敦(参见第十、十四篇)命武昌太守陶侃、寻阳太守周访、历阳内史甘卓协同进击杜弢,陶侃便成为收拾这个混乱局面的风云人物。

建兴元年(313年),周屯兵浔水城(今湖北黄梅西,即寻阳县城),杜弢兵临城下,给了他一个下马威。陶侃派部将朱伺往救。杜弢发觉援兵已近,立即撤到泠口(约在今蕲春附近)。陶侃估计杜弢一定会乘虚去袭击武昌郡城(今鄂州),立即引军还郡。杜弢果然来攻,遭到朱伺迎头痛击,大败而去,逃回长沙。陶侃派参军王贡到王敦处报捷。王敦大喜,说:“若无陶侯,荆州将非国家所有!”他上表请任陶侃为荆州刺史,屯兵沌口(今汉阳东南)。

在此之前,那个胡亢已被杜曾火并。参军王贡报捷后回来,路过竟陵,以陶侃的名义,命杜曾解决一股以王冲为首的“贼军”。杜曾很容易地攻杀了王冲。陶侃召王贡去见,王贡怕陶侃怪他诈传命令,不敢去,反与杜曾合作,进攻陶侃。这年十月,陶侃吃了一个大败仗,他本人也险遭不测。想来他没有估计到这一着,是疏于防范了。他的官职被罢免了,但王敦仍让他以“白衣”(无官职者)领原职。不久,他率领周访等进攻杜弢,大获全胜。王敦就上奏恢复了他的官职。

周“友爱过人”,暗中救助王导。(图选自《历代名臣像解》)

杜弢、杜曾都是劲敌。建兴二年(314年),陶侃移驻林障(在江夏郡沌阳县,今武汉市汉阳西)。他在这里又一次被杜弢的部将王真袭击,撤到滠中(今湖北孝感、黄陂以南),得周访援助,才反败为胜。

经过了几年的战斗,杜弢的兵力损失惨重,他感到难以支持下去了,就写信给旧时相识的南平太守应詹,痛陈衷曲,希望他出面斡旋,让他投降,给以为国效劳的机会。这封信写得很是恳切,文词也很优美(见《晋书》卷一百本传)。应詹替他呈给琅邪王。琅邪王允许了,派人前去受降,任命杜弢为巴东监军。但是众将贪功,不断地向他进攻。杜弢愤恨,杀掉受降使者,重新举起造反的旗帜。这是建兴三年(315年)二月间的事情。

同年八月,陶侃击溃杜部,王贡投降,杜弢逃亡,不知所终。陶侃和应詹进克长沙,平定湘州。陶侃有功于晋室,是毫无疑问的,但杜弢不失为文武兼资的奇士,他起兵为的是几万流民的生死存亡。晋朝政府不能善处流民与土著的矛盾(这并非不可调和的矛盾),使豪杰之士在长达数年的血战之中殒身,读史至此,不能不为之惋惜。

陶侃破了杜弢,乘胜进攻石城(在今湖北钟祥境),想一举解决杜曾。司马鲁恬劝他不要轻敌,说:“使君部下诸将,没有一个及得过杜曾,这仗不大好打。”陶侃不听,进兵围城。这仗果然难打。杜曾突然打开城门,率领骑兵冲开陶侃军的阵形。到了他的后面,翻过身来冲杀,使陶侃损失了好几百人。

杜曾占了些便宜,不与陶侃恋战,长驱北上,围攻宛城(今河南省南阳)。宛城守将荀崧号为都督荆州、江北诸军事,其实兵力薄弱,存粮又少。他想向旧部襄城(今属河南)太守石览求救,却没有适当的人可派。幸而年方十三岁的女儿荀灌自告奋勇,率领几十名勇士,在晚上缒出城墙,突围而去。她一面打,一面走,竟摆脱追兵,到达襄城。她又以父亲的名义,写信给周访。两支援兵到后,杜曾就解围而去。这个“荀灌娘突围求救”的故事,是历史上的一段佳话。

杜曾与杜弢不同,仅是以勇猛善战著称的叛将,平定并不太难。不幸的是晋人内部滋生了一些事端,坐大了杜曾的声势,使他能够拖延好几年。

事情是这样的。王敦的左右钱凤,见陶侃有功,常向王敦进谗。王敦原来很信任陶侃,但是陶侃威名既盛,便也产生了猜忌的心理。陶侃部下好几个人都估计到这问题,劝主将不要去见王敦。陶侃不听,去了后王敦果然不让他走,把他调任广州刺史,用自己的堂兄弟王廙接替他做荆州刺史。荆州将校郑攀、马隽要求挽留陶侃,王敦更大发其火。于是郑攀等率部叛变,与杜曾合流。其时愍帝也从长安派了一个第五猗来当荆州刺史,出武关南下。杜曾、郑攀迎第五猗而拒王廙,局势就弄得更复杂了。

陶侃表现得很得体。他服从命令,到广州上任。他在广州做了件让人看了觉得古怪的举动,每天早晨搬一百块砖到室外,晚上又搬回室内。人家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说:“我方致力中原,过尔优逸,恐不堪事,故自劳耳。”这个“陶侃运甓”的故事,在后世也传为佳话。

陶侃走后,解决杜曾的任务落到了周访的肩上。周访字士达,祖上是汝南安成(今河南汝南东南)人,后来迁到庐江寻阳。他和陶侃同乡知交,又是儿女亲家,因与陶侃共同对付杜弢,积有军功,官任豫章太守。

晋元帝建武元年(317年),杜曾连战得胜,向江陵挺进。元帝命周访前去迎击。沌阳(今武汉市汉阳西)之战,周访有兵八千人,使李恒督左翼,许朝督右翼,他自领中军。杜曾先攻左右翼。从清晨起激战到申时(下午5—7时),两翼都败,周访挑选八百名精兵,亲自行酒,叫他们喝了,下令不得随便行动,听鼓声进兵。杜曾军进到离阵前三十步时,周访亲自击鼓,将士都奋勇出击,大破杜曾军,杀敌一千余人。周访下令连夜追击,把杜曾打得溃不成军。

战后,周访升任梁州刺史。太兴二年(319年),周访再破杜曾,把他杀死。第五猗也做了俘虏。他是愍帝任命的官,周访特地向王敦说明,劝他不要杀。王敦不听,也把他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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