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唐秘史 汉唐秘史上

宏纲本末

皇明宁王奉𠡠编

西汉

始高祖自秦二世元年壬辰，以泗上亭长起兵，自为沛公。秦二世三年甲午，灭秦，乙未为王，己亥即帝位。终孺子婴至戊辰十一帝，连吕后、孺子婴共一百一十四年，王莽篡之，莽并刘玄及光武，合二百三十年，为宦官曹腾之家所篡，革汉为魏矣。其子孙历二十四姓之君，至今二千余年，累朝皆为显官不绝。

高祖

姓刘，名邦，帝尧之裔，沛郡人，□都长安，以火德王，色尚赤。微时毋饷田，雷雷晦冥，有蛟龙负其身。及生帝有龙怪，左股有七十二痣。遇异人谓曰：南山下庵中有一真人，真人若为帝，尔当北面侍之，彼不为，尔自取帝。乃持刃往杀之。入其庵，颤栗，刀坠。真人曰：尔自取，吾不为帝。为亭长，送徒人于骊山，路遇白蛇，斩之。一老妇泣曰：赤帝子，杀吾白帝子矣。后人谓王莽即白蛇，自为沛公，灭秦并楚，而有天下，制竹皮冠，背还太公、吕后之约，可为义乎？求父羹而食之，可为孝乎？听吕后而杀功臣，□为智乎？以建亥之月为岁首，在秦为正位四年，即帝位八年，寿五十三，庙号太祖。秦亡，后无统者四年。壬辰秦二世元年，泗上亭长沛人刘邦见楚徒人陈胜、吴广反，胜自立为楚王，广为假王，起兵伐秦，欲取天下。邦亦有取天下之志，乘乱自立为沛公。楚将武臣自立为赵王，齐人田儋自立为齐王，赵将韩广自立为燕王，楚将周市立魏公子咎为魏王。楚人项梁起兵于吴，废卫君角为庶人。卫亡奄人赵高请峻刑法，复作阿房宫。天无云而雷，黄河清七日。癸已秦二世二年，韩张良以兵法说沛公，李斯，劝二世行督责之术。赵将李良弑其君武臣，赵将张耳、陈余立赵歇为王。楚庄贾弑其君胜，秦嘉立景驹为楚王。项梁杀景驹而立楚怀王孙心为楚怀王。项梁立韩公子成为韩王。秦将章邯击破齐、魏，齐王儋、魏王咎自焚。其齐人立田假为齐王。田儋弟田荣逐王假，立儋子市为齐王。楚立魏豹为魏王。秦杀丞相李斯，以奄人赵高为中丞相。章邯击杀项梁。楚怀王以梁兄子项羽为鲁公，羽乃立章邯为雍王。秋，大霖雨。甲午秦二世三年，楚怀王遣沛公伐秦。奄人赵高欲以威摄群臣，恐群臣不听，乃令人献鹿于二世，曰：马也。群臣畏之，皆曰马。沛公兵入武关，赵高谓沛公无能为，不足虑也。及沛公攻武关，高恐二世归罪而诛之，乃令其壻阎乐斩卫士，入宫，而杀其帝。帝曰：愿求妻子为黔首。不许。挥兵以进，逼帝自杀。高欲自立，佩天子之玺，三上殿，而殿三震，知皇天弗许，诸侯弗从，乃立太子扶苏之子子婴为王。子婴称疾不出。赵高入视疾，子婴执高，倒悬井中，七日不死。问其狱吏，吏曰：初被执时，怀中取一青丸服之。子婴遂刴之，其尸上，湏臾有青气旋转而散，遂夷其族。赵高以奄。人扫除之役，委之用政，倾覆国家者，盖二世以昏乱之君，不能制之于前，纵其威权，致使阴篡大位，贼窃神器，倾覆国家，使天下之政令倾而归之，不可复遏，浊乱天下而不已，卒至身死国亡于家奴之手，而无蓬蔂以葬其骨，为祸之烈，有若是乎！故奄人专政，弑杀其君者，自赵高始也。子婴乃立，在位四十六日。

十月，沛公至霸上，子婴持天子玺绶，以素车白马降于轵道。诸将请诛之，沛公曰：且人已降，杀之不祥。乃以吏属之，秦遂亡。自非子至子婴，传三十六君，六百八十二年，为高所亡。盖高毋生四子，皆生而隐宫，号曰天刑之奄人也。为吕不𭘣淘溷圊之奄奴，卒以亡秦。沛公入咸阳，诸将皆取金帛财物，萧何独收取丞相府天下图籍藏之，以此备得知天下之通塞。沛公入秦宫，得方镜，广四大，照见人五脏有病，则知所在。奸臣见之，其影横卧而战栗。沛公见宫中宝货美女，欲居秦宫中。樊哙谏曰：奢利之物，秦之所亡也，公何用焉？不听。张良谏之，乃还霸上。沛公曰：吾昔与诸侯约，先入关者王之，今吾先入关，当王关中。与父老约，法三草。沛公遣将守函关。项羽怒沛公之先入关，破之，遂屠咸阳，杀子婴，掘始皇冢，坑秦降本二十余万于新安，大掠而东还。沛公以秦之子孙各安其生，皆得保全。沛公与项羽会于鸿沟，项庄拔剑起舞，欲杀沛公，不果。

乙未。汉元年，项羽自立为西楚霸王，尊楚怀王为义帝，都郴。封沛公为汉王，章邯为雍王，司马欣为寒王，董翳为翟王，申阳为河南王，司马卬为殷王，张耳为常山王，英布为九江王，吴芮为衡山王，共敖为临江王，臧荼为燕王，田都为齐王，田安为济北王，郑昌为韩王，赵王歇为代王，以赵王韩广为辽东王，徙魏王豹为西魏王。齐王田荣击走齐王都，遂弑胶东王市，自立为齐王。汉以萧何为丞相，遣张良归韩，以韩信为大将。张良复归汉。项羽杀韩王成。是岁，汉灭雍、塞、翟、燕，灭辽东王广。五月，赵崇台灾。十月，五星聚东井。占曰：东井，秦分野，五星所聚，其下当有圣人以义取天下，以应高祖灭秦而王天下之兆。

丙申。汉二年，河南王阳、韩王昌降汉，立韩王孙信为韩王，以陈平为护军中尉，尽护诸将。汉王渡河，魏王豹降，掳殷王卬。项羽弑义帝于江中。帝听董公说，为义帝发丧，告诸侯讨项羽之罪。陈余灭常山王，代王歇复为赵王，立余为代王。齐王荣败死，楚立田假为齐王，荣弟横立荣子广为王，击王假，走之。时有相士诣魏王豹家，闻屏后有妇人笑，相士曰：此天下之毋也。豹疑吾妻既为天下母，其夫必帝，乃起兵反叛汉。汉遣韩信击魏，掳豹，诛之，获其妻子，纳豹之妻薄氏。关中大饥，米斛万钱，人相食。

丁酉。汉三年，韩信大破赵军，擒王歇，斩代王余。九江王英布降汉。七月，有星孛于大角，太白出西方。十月晦，日食。十一月晦，日食。

戊戌。汉四年，韩信击齐，掳齐王广。田横自立为齐王，战败走，齐亡，立韩信为齐王，张耳为赵王，英布为淮南王。项羽执太公、吕后，便烹之。帝谓若烹吾翁，遗我杯羹。帝以图天下之小利，而忘父子之大伦，其不孝也大矣，又可谓宽仁爱人，而能成其帝业者乎？楚与汉约，中分天下，归太公、吕后于汉，解而东归。薄姫谓帝言梦曰：今夕梦黄龙负妾之身何？帝曰：朕就与汝成之。遂孕。

已亥。汉五年，追项羽至固陵，围羽垓下，羽走，自杀。□地悉定，始混一。即帝位，置酒洛阳南宫，谓张良、萧何、韩信为三杰，封韩信为楚王，彭越为梁王，英布为九江王，召故齐王田横，未至，自杀。张良从上入关，素多病，即导引不食谷，愿弃人间事，欲徔赤松子游。娄敬说帝西都长安，斩丁公以徇，军中谓丁公为项王臣，不忠，使项王失天下，恐后为人臣而效丁公也。帝微时，兄仲力田，帝无赖，不为业，太公责之。及即位，谓太公曰：昔谓儿不为业，今日事业孰为多？是岁，薄姫王文帝。始。高帝之生均也，有黄龙。负母之身。而高帝生，有𮧻准𮧻颜之像，又尝数有𮧻怪，故称天子之子曰龙子，龙孙始于高帝。今文帝之生，其毋亦有黄龙负身之兆。盖帝王之生，其兆甚不凡矣也。汉六年，人有上书告楚王信反，帝以陈平计，伪游云绝，擒韩信，降为淮阴侯，于是叛者九起。帝以天下初定，子幼昆弟少，惩秦孤立而亡，大封同姓，以镇抚天下，为子孙万世之计，始剖符封诸功臣为列侯，尊太公为太上皇，令叔孙通起朝仪。匈奴围韩王信于马邑，信数求解，汉兵救之。帝疑信有二心，反封雍齿为什方𡘓，以旌忠义。

辛丑汉七年，萧何治未央宫，长乐宫成，群臣入贺，乃置法酒，御史执法，举不如仪者，辄引去。帝曰：吾乃今日知为皇帝之贵也。上自将击韩王信，破其军于铜。鞮立皇子如意为代王。赵王张敖，乃高帝婿也。帝每过赵，见赵王尝据厕而骂之。贯高说张敖杀高祖，敖不忍。为。帝逐匈奴，困于平城，大雾三日，人马不见，军未至，匈奴王冒顿以四十万骑困帝于平城，解其鞍垒为一城，鞍高于城，以炫其兵众也。其妻阙氏领军攻北门。阙氏至妒，陈平乃刻木妇人为傀儡，携舞于城上，谓匈奴曰：城中多美女，欲开其城而献之。阏氏恐真献其美女，畏其夺已，乃退。帝方脱围，月晕，围参、毕七重。

壬寅。汉八年，击韩王信余寇于东垣。过柏人县，贯高等壁人于厕中，欲要上。上欲宿，心动，问曰：县名为何？曰：柏人。上曰：柏人者，迫于人也。遂不宿而去。禁贾人衣锦绣绮縠、𫄨纻罽，操兵乘马。

癸卯。汉九年，遣刘敬使匈奴，结和亲，以家人子名为长公主妻单于，废赵王敖为宣平𡘓，徙代王如意为赵王，徙齐、楚大族豪杰于关中。六月晦，日食。

甲辰。汉十年，太上皇崩，葬万年。代相国陈豨反，帝自击之，欲易太子，不果。上过赵，赵王以美人伴之，帝纳之，居一宿而行。美人有孕，赵王令筑室以居之。

乙已。汉十一年，吕后杀淮阴侯韩信，醢彭越。陆贾著新语。帝有疾，樊哙排闼入见，帝枕奄人而卧。哙泣曰：陛下独不见秦亡于赵高乎？出，谓人曰：汉之亡，其兆已见于此。黥布反，贯高谋泄，及赵王皆下狱。贯高曰：王不忍杀尔，皆臣也。虽捶楚煆炼，体无容针，而志不移，自仰天兀绝而死，此忠义之𭛁也。

丙午。汉十二年，黥布败死，过鲁，以大牢祀孔子。上𮟃过沛，留置酒。帝乃悉召故人父老、诸毋子弟佐酒道。旧故为笑乐。酒酣，上自为歌，起舞，慷慨伤怀，泣数行下，谓沛父兄曰：游子悲故乡。乐饮十余日乃去，下相国萧何廷尉狱。张良致四皓而安太子。史论此特辩士欲夸四大叟之事云耳。若使四叟实能制高祖，使不敢废太子，是留侯为党以制其父也。其说未𠯣信。夏，四月，帝崩。五月，葬长陵。太子盈即帝位。尊皇后曰皇太后，断曰帝，乘秦之孤立。遭时丧乱，起兵减秦，以成帝业。可为壮矣。不一传而吕后之祸遂兴。若非孙、刘、章以骨肉至亲，诛诸吕，以安汉室，炎汉之业几已绝矣。再传至景帝，听晁错之谗，侵削骨肉，以开篡士之谋，终为莽所篡。光武虽能复兴汉室，然两传而开宦官用事之端，虽历十二君，一百九十六年，自和帝十代之君，皆为宦官所制，终为宦官之家所篡。呜呼！帝以布衣而成帝业，欲为子孙万世之计，柰何一遭女祸，两为贼臣之所篡，患不生于郊，而生于宦戚，悲乎！

惠帝

名盈，高帝子，天下晏然，刑罚罕用，内修亲亲，外礼贤辅，仁厚处位，在位七年，寿二十四。

丁未。元年，帝晨出射，赵王，年少，不能早起，太后使人持酖饮之。帝还，赵王巳死，太后遂断戚夫人手𠯣，去其眼睛，以药薰耳，使居厕中，命曰人彘。帝闻知，大哭，使人谓太后曰：此非人所为。以此日为淫乐，不听政。徙淮阳王友为赵王。

戊申。二年，齐王肥来朝，饮于太后前，以齐王兄也，置之上坐。太后怒，酌酖酒。帝起，欲自饮，太后乃覆其盏，不果，罢归齐王。有两龙见兰陵人家井中。正月，陇西地震，裂十余丈。夏，旱，天开东北广十余丈，长二十余丈，以应吕氏将有革汉之兆。

已酉。三年，以宗室女为公，生嫁冒顿单于。冒顿使使献马和亲。都厩灾，陨石一于绵县。

庚戍。四年，帝冠，赦天下，省法令妨吏民者，除挟书律。帝朝太后于长乐宫，及间往，数跸烦民，乃筑复道于武库南。太皇后立皇后张氏，乃鲁元公主之女，帝与鲁元同母弟也，以配帝为后，既以乱人伦，又培外戚专横之萌。长乐宫、鸿台、未央宫、凌台、织室灾，宜阳雨血一湏所，吕氏赤族之兆已萌于此。

辛亥。五年夏，大旱，江河水少，溪谷水绝。冬雷，桃李华。枣实，以应吕氏用事所致。

壬子。六年，齐王肥薨。

癸丑。七年，初，吕太后命张皇后取他人子养之，而杀共母以为太子。八月，帝崩，葬安陵。太子即位，太后临朝称制。帝崩，太后哭泣不下。张□、辟疆□陈平、曰：帝无壮子，太后畏君等。今请拜吕台、吕产为将，居南北军，诸吕皆居中用事，如此，太后心安，君等脱祸矣。从之，诸吕权由此起。正月朔，日食。五月，日食，既。

吕后

名雉，高帝后，惠帝母。微时与惠帝馌于田，有老人谓曰：母子，天下贵人。幸审食其，秽德彰闻，丑声日盛，开万世毋后专政之祸。称制八年，寿七十。

甲寅元年，太后以王陵为太传，陈平、审食其为丞相。食其不治事，令监宫中，故得幸。吕后欲王诸吕，问丞相。王陵 曰：高帝刑白马盟曰：非刘氏而王，天下共擎之。今王吕氏，非约也。太后不悦，除妖言，夷三族罪。赵王宫丛台灾。六月晦，日食。秋，桃李华。

乙卯。二年，封楚元王子郢客为上邳侯，齐王肥子章为朱虚侯，造八铢钱。正月，武都山崩，压杀七百六十人。地震至八月八止，以应吕氏僭， 阴盛阳微，反常之变。

丙辰。三年，江、汉水溢，星书见伊、洛、汝水溢，以应吕氏乱政之象。

丁巳。四年，立孝惠帝子太为昌平侯，封女弟媭为临光𡘓。少帝寖长，自知非皇后子，乃曰：后杀吾母，我壮即为变。太后幽之永巷中，遂废杀之。立恒山王义为帝，更名弘秧。河南伊、雒大水流千六百余家，汝水流八百余家。时女主专制，诸吕僭王之应。

戊午。五年，汉中南郡水复出，流六千余家。

巳未。六年，吕王嘉居处骄恣，太后废之，立台弟产为吕王，封朱虚侯章弟兴居为东牟侯。造五分钱，生书见。

庚申。七年，诸吕擅权用事。赵王友因谗太后，召至邸，饿死，以民礼葬之。徙鿄王恢为赵王，王自杀。以吕禄为赵王，吕产为梁王。太后宴朱虚侯章曰：臣愿以军法行酒。太后许之。酒酣，章曰：臣请作耕田歌。太后曰诺。章歌曰：深耕穊种，立苖欲疏，非其种者，锄而去之。太后默然。忽吕氏有一人醉亡酒，章拔剑逐而斩之。正月朔，日食，昼晦。太后见日食，恶之，曰：此为我也。明年崩。

辛酉。八年，三月，太后祓还，过轵道，见物如苍狗，戟后之腋忽不见。占曰：赵王如意为祟。太后遂腋伤而痛，乃召吕禄、吕产□：今大臣不平耳，我崩后，帝年少，恐有变，必据兵卫宫，勿令送丧。后崩，以吕产为相国，以吕禄女为帝后。诸吕欲为乱，朱虚侯刘章同周勃入军门，行令勃曰：为吕氏右袒，为刘氏左袒。军中皆左袒。遂领军入，共诛诸吕，男女无少长，皆斩之。江汉水溢。

文帝

名恒，高帝子。毋，梦黄龙负身，高帝感而生，以代王入继大统，择以日午即帝位，而时已过，文帝归第，日复返午，群臣乃复迎即市位。躬修立默，专以德化。遇河上公，受道德经。在位二十三年，寿四十六，庙号太宗。始有遗诏，短丧。

壬戍。元年，立子启为皇太子，立窦氏为皇后。贾谊请攺正朔，易服色，定官名，兴礼乐，以立汉制。有献千里马者，帝曰：朕乘千里马，独先安之。下诏不受。齐、楚地震，山崩二十九所，大水溃出，以应宗室不安，基本不固之兆。

癸亥。二年，贾山上言治乱之道：帝所幸慎夫人在禁中，尝与皇后同席坐，袁盎引郤慎夫人，夫人怒，上亦怒。盎曰：臣闻尊卑有序，则上下和。今既已立后，夫人乃妾丶，岂可同坐哉？且陛下独不见人彘乎？上悦，赐金五十斤。贾谊论蓄积，上感谊言，诏开籍田亲耕，以率天下之民，除诽谤妖言之令，以通治道而来谏臣。赐民田租之半。十一月晦，日食，以应匈奴入寇之兆。

甲子。三年，淮南王长来朝，杀辟阳侯审食其，乃自谢罪，拜阙下曰：昔贯高有罪时，食其为相，令臣母无罪，亦行下狱，生臣于狱中，使臣母不得其死，杀之以报母雠，是父母之雠，不共戴天也。帝伤其为毋之故，弗罪。其长之本心，实谓吕后幸食其，而有丑声于外故也。十月晦，日食。十一月晦，日又食。

是年，匈奴入寇，济北王反，夷狄侵中国，臣侵君之兆。

乙丑。四年，帝因感鬼神之事，召贾谊入见，论之。人有上书告绛侯周勃欲反，帝下廷尉治之，薄太后谓：绛侯始诛诸吕，绾帝玺，将兵于北军，不以此时反。今居二小县，顾欲反耶？帝乃赦之，复其爵邑。六月，大雪。

丙寅。五年，更造四铢钱，除盗铸钱令，使民得自铸。贾山上书谏曰：钱者，亡用之器也，而可以易富贵者人。主之操柄也，令民为之，是兴人主共操柄，不可长也。上不听。暴风坏城官府民室。时吴王濞谋为逆乱，俊卒诛灭。一二月，地震，国本不安之象。

丁卯。六年，废淮南王长，徒蜀郡。袁盎奏曰：上素骄王，以致犯法。王为人性刚烈，今暴摧折，臣恐以疾终，于陛下，有杀弟之名。帝曰：吾特苦之耳，今复之。王至雍，果愤恚不食而死。帝闻而哭之。袁盎言曰：王既薨，乃丞相、御史之过也，乃斩丞相、御史，以谢天下，乃可。上即斩丞相御史及诸县传疾者，皆弃市，以头诣雍，献淮南王冢前，置冢于雍，赐守塳者三十户，以岁时祀之。贾谊陈治安策：匈奴冒顿死，子老上单于立，复请和亲。冬，桃李华。

戊辰。七年，民有歌淮南王者：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斗米尺布尚尔，况天下之广，而兄弟二人不相容乎？帝闻而病之。六月，未央宫东阙罘罳灾。

已巳。八年，封淮南厉王子四人为列侯。长星出东方。

庚午。九年春，大旱，欲作露台，召匠计之，直百金。帝曰：百金中人十家之产，何以台为？乃止。

辛未。十年，后，父薄昭杀汉使者，帝不忍加诛，使公乡徔之饮酒，欲令自引分。昭不肯，使群臣丧服往哭之，乃自杀。

壬申。十一年，晁错上言兵事。匈奴寇狄道。

癸酉。十二年，赐民田租税之半。齐太仓令淳于意有罪当刑，其少女缇萦上书赎父罪，遂除肉刑。何决酸枣东溃金隄，有马生角于吴用，在耳前向上，右角长三寸，左角长二寸，皆大二寸。

甲戍。十三年，帝亲率农耕以供粢盛，皇后亲桑以供祭服。

乙亥。十四年，匈奴老上单于十四万骑入朝那、萧关，遣张相如摰之，逐出塞而还。

丙子。十五年，上幸雍，郊见五帝、青帝、赤帝、黄帝、白帝、黑帝、五畤之神。诏举贤良能直言极谏者。赵人新垣平以望气见之，上言长安东北有神气成五采。于是作渭阳五帝庙。春，黄龙见成纪。秋，大雨，昼夜不绝。三十五日，蓝田山水出，流九百余家，渰坏民室八千余所，溺三百余人。

丁丑。十六年，祀五帝于渭阳，使博士诸生刺六经中，作王制，谋议巡狩封禅事。长门道北，立五帝庙。徙淮南王喜复为城阳王，分齐为六国，立齐王肥子在者六人为王。淮南厉王长四子，一子死，三子在者皆封王。安为淮南王，勃为衡山王，赐为庐江王。得玉杯，始更以十七年为元年。

戊寅。后元年，以水旱之灾，自责，求直言以禳其咎，令天下大酺，听民聚钱饮酒，以长幼相酬。乡饮自此始。长安狗生角。

已卯二年，申屠嘉辱邓通，匈奴连岁入边，上遣使遗匈奴书，单于亦遣使当户报谢。正月壬寅，天搀夕出西南，岁星之精。八月，天狗下梁野。庚辰三年，上行幸代，匈奴老上单干死，子军臣立。

辛巳。四年，上行幸雍。四月晦，日食。明年，匈奴入寇，犯京师。怏，非少主之臣，已有杀之意也，卒至繋之以狱，抵之以死，盖亦有是惧矣。始以失忠于君，后以不终其身，其天道岂肯舍诸！为将士者，可不戒乎！四月，水、木、火三星合于东井。占曰：东井，秦分野，主内外有兵丧，改立王公。是岁，诛反者周殷长安市。夏，大旱，蝗。秋，螟。

甲申。七年，六月，帝崩，始遗诏短丧，葬灞陵。太子即帝位，尊皇太后薄氏曰太皇太后，皇后曰皇太后。七月，荧惑不行，至毕，复逆行，至昴，又用，乃东，失度妄行。九月，有星孛于西方，其本执尾、箕，末指虚、危。

景帝

名启，文帝子，忌刻少恩，谗夫是昌，听晁错而更变祖法，侵削诸王封邑，自翦其羽翮，而快王莽篡弑之志，卒以亡汉。在位十六年，寿四十六。

乙酉。元年，收民田半租，三十而税一，减笞法，与匈奴和亲。正月癸酉，金水合于婺女。七月乙丑，金木水合于张。

丙戍。二年，立皇子德为河间王，阏为临江王，余为淮阳王，非为汝南王，彭祖为广川王，发为长沙王，𭛁乃程姫。侍婢唐奴之子，后五世，生光武大皇太后。薄氏崩。鿄孝王以窦太后幼子有宠，赏赐不可胜纪。有星孛于西南，彗星出东北衡山，雨雹。胶东下密人年七十余，生角，八有毛。京房易传曰：蒙宰专政，厥妖人生角。荧惑逆行，守北辰，月出北辰间，岁星逆行天廷中。七月丙子，火与水晨出东方，因守斗。十二月，水火合于斗。有鬼哭于高帝庙，呻吟有所诉。吴国城门自倾，大舟自覆，灾异数见，以应晁错更变祖法，谏削诸王封邑，而危刘氏之兆。

丁亥。三年，吴王称疾不朝，赐以几杖。晁错穿太庙垣为便门，出入垣内，作游圃。丞相申屠嘉欲诛之，错潜于帝室，嘉不得诛，嘉气呕血而死。诸王皆举奏奚诛错。错惧，说帝削诸王封邑。其父从颖川来，谓错曰：上初即位，尔为政用事，改易高祖成宪三十余章，又侵削诸侯封邑，疏人骨肉，口语多怨，尔何为也？错曰：不如此，天子不尊，宗庙不安。父曰：刘氏安而晁氏危矣。吾不忍见祸及身。其父遂饮药自杀。后十余日，七国起兵，为高帝诛错。其檄有曰：其大夫之家，为人所穿其祖宗庙宇之垣墙者，律尚有成宪，况我祖宗之太庙垣墙者乎？况又侵其地，内作园圃，于法当斩。乃惧我诸王骨肉，劾奏其过，说帝削我诸王，祖宗已定封邑，变乱祖法，改易旧章。今臣等发兵，以为高帝诛错。其檄上闻。帝以为反，发兵讨之，致使骨肉相残，国本大动。况以无罪之人，死于白刃之下，不可胜纪。丞相陶青、廷尉张欧劾奏错以一人祸天下，当腰斩父母妻。子同产无少长皆弃市，以谢天下。制曰：可。帝复问袁盎，丶曰：今七国起兵，以错一人之言，更变祖法，削诸王封邑七国，以为高帝诛错为名。以错之一人，而使天下数十万无罪之人，死于白刃之下，当斩错以谢天下，复其故地，则七国无以反为名矣。遂斩错于东市。周亚夫击吴，吴王濞等诛晁错，不果，度淮走丹徒，保东越，丶人杀之。齐王将闾及 皆自杀。济北王日。七月，天狗下。月庚午，于虚，相去一寸。

戊子。四年，复置关，用传出入，徙衡山王勃为济北王，庐江王赐为衡山王，立子荣为皇太子，彻为胶东王。四月丙申，金木合于东井。夏，蝗。七月癸未，火入东井，行阴。九月乙未，木入舆鬼。戊寅，出。十月，长安狗生角。是月晦，日食，皆应割夺血属疆土，谗邪益甚所致。

巳丑五年，作阳陵邑，遣公主嫁匈奴单于，徙广川王。彭祖为赵王。四月乙已，水火合于参。八月，未央宫东阙灾。

庚寅。六年，废皇后薄氏。梁孝王武猎于梁山，有人献牛足，生背上。三月，雨雪。十二月，雷，霖雨。

辛卯。七年，废太子荣为临江王，立胶东王彻为皇太子，立皇后王氏。十一月晦，日食。

壬辰。中元年，四月，地震，衡山、原都，雨雹，任谗忌亲，同姓乖越之应。

癸已。二年，匈奴入燕，梁孝王以至亲有功，得赐天子旌节，从千乘万骑，出跸入警，征临江王荣下吏，荣自杀。立子越为广川王，寄为胶东王。九月晦，日食，有星孛于西北，以应梁王。遣人剌杀大夫袁盎等十余人，天子震怒，京师大惊，此其兆也。

甲午。三年，罢诸侯御史大夫官，丞相周亚夫免，以刘舍为丞相。旱，禁酤酒。四月，地震，蝗。九月晦，日食，有彗星于西北，在觜觿，属梁。其年，梁王得罪。

乙未。四年四月丙申，金木合于东井。夏，蝗。十月晦，日食，邪阴掩阳，夷狄侵中国之兆。明年，匈奴入寇。

丙申。五年，立子舜为常山王。四月乙已，水火合于参。六月，大水。八月，未央宫东阙灾。九月，地震。

丁酉。六年，梁王武来朝上，上欲留，上不许。王归国，意忽 不乐，乃卒分梁地，王其子五人，更减笞法，定箠令。七月晦，日食，以应匈奴寇鴈门、上郡。

戊戌。后元年，以卫绾为丞相，直不疑为御史大夫，下条侯周亚夫狱。亚夫不食，𭭾诏治狱者务先宽。五月，地震，凡二十二日，坏上庸城垣。七月晦，日食。

已亥。二年，帝亲耕，后亲蚕，以奉宗庙粢盛、祭服。诏二千石修职事，毋以货赂为市，渔夺百姓。诏訾筭四得官，亡令廉士久失职，贪夫长利。正月，地一日三动秋，大旱，以应匈奴掠上都。庚子三年，诏劝农桑，禁采黄金珠。玉。正月，帝崩。

太子彻即位，尊皇太后为太皇太后，皇后为皇太后。二月，葬阳陵。十月，日月皆赤，凡五日，地裂。十二月，雷，日如紫，五星逆行，守太微，月贯天廷中。帝以刻薄任数，以诈力御下，平居则诛赏肆行，缓急则惴慓失措。以无宠废正后，而夫妇之道薄；以无罪废太子，而父子之恩睽；过爱梁王，轻许传位，而兄弟之好不终。信谗用譛，变更祖法，以致天象数应，而帝崩矣。

武帝

名彻，景帝子。以胶东王为太子，即帝位，用夏正，以建寅之月为戚首，始制年号。英锐之姿，雄才大略，号令文章，焕然可述。在位五十四年，寿七十一，改元者十一：建元、元光、元朔、元狩、元鼎、元封、太初、天汉、太始、征和、后元。

辛丑。建元元年，诏举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以董仲舒为江都相，帝亲策问之。以窦婴为丞相，田鼢为太尉，赵绾为御史大夫，王臧为郎中令，安车蒲轮，迎申公为太中大夫，命侯调作箜篌，后庭作秋 之戏。秋𱁶自此始。端午日取蜥蜴为守宫。

壬寅。建元二年，淮南王安来朝，上以安属诸父而材高，甚尊重之，相与谈论，至昏暮方罢。窦太后好黄老，不悦儒术。赵绾、王□下吏，自杀。丞相婴、太尉鼢免，申公免归，以石建为中令，石庆为内史，许昌为丞相。卫青为太中大夫，青姊善讴，因平阳公主奉送入宫，恩宠日盛，青故得为美官。二月朔，日食。四月，有星如日，夜出。十月朔，日食，以应是年。闽越、束瓯相攻侵击。

癸卯。建元三年，当景帝之时，大臣议者多冤晁错之策，专务摧抑诸王，数奏𭧂其过，吹毛求疵，笞服其臣，使证其君，诸王莫不悲怨。中山靖王胜知避嫌疑，于是托形酒色以远害。当时论者谓胜丁汉摧抑诸王之时，忧欎无聊，欲全躯远害，故托于酒色以自放。盖亦 保身安分者，其贤于淮南、衡山远矣。冬十月，代王登、长沙王发，中山王胜，济川王明来朝。天子置酒，胜闻乐声而泣，问其故。胜对曰：臣闻悲者，东方朔直谏，有所补益。行幸东海，获赤鴈，作赤鴈之歌，起上林苑。四月，有星孛于张宿，历太微、紫宫，至天汉，又孛干天纪，至织女。织女，主女变，天纪，主地动，以应明年地勤废陈后。九月晦，日食。是月，帝微行，夜至桓谷旅店，几为主人所害，大饥，人相食。

甲辰。建元四年，有风，赤如血，旱，有星孛于东北。

乙已。建元五年，罢三铢钱，行半两钱，置五经博士。五月，大蝗。时帝穷兵黩武之应。

丙午。建元六年，以田鼢为丞相，骄侈专横，以汲黯为主爵都尉，发仓粟以赈贫民。黯以严见惮，帝不冠则不见也。太皇太后崩，匈奴来请和亲，王恢曰：和亲不数年，又复背约，不如兴兵击之。韩安国曰：匈奴迁徙鸟举，难得而制，莫如和亲。上许之。闽越击南越，遣大行王恢等将兵击之。闽越王弟余善杀王郢以降，立余善为东越王。南越遣太子婴齐入宿卫。高庙、高园便殿灾。八月，有星孛于东方，长竟天。

丁未。元光元年，令郡国举孝廉各一人，亲策贤良文学。地震，大水。七月晦，日食。是年，匈奴谋入寇，鴈门等塞。

戊申。元光二年，上元，太乙之神降于庭，乃立太乙之祠，祀太乙之神，用点花灯，大张星炬，自十三至十七五日，臣民观灯。世之上元观灯自此始。如雍祠五畤，始亲祠灶，遣方士求神仙。六月，遣间诱匈奴，单于入塞，将军王恢等伏兵邀之，不获。恢以罪下吏，自杀。

已酉。元光三年，以张汤为大中大夫，与赵禹共定诸律。公孙弘上贤良策。春，河水徒从顿立东南流。夏，决濮阳、瓠子，没郡十六，发卒十万塞之，辄复坏。是时，帝巡幸万里不巳，兵旅四出，而河决应之。

庚戊元光四年，杀魏其侯窦婴。四月，陨霜杀草。五月，地震，长星出西北。

辛亥。元光五年，河间王德来朝，献雅乐，对诏策。春正月，还而薨。通南夷，置犍为郡；通西夷，置一都尉，发卒治鴈门阻险。废皇后陈氏，大风拔木。螟。

壬子。元光六年，上行幸雍，以太牢祀淮南王。匈奴寇上谷，遣车骑将军卫青将兵击之。筭摘车，穿渭渠。夏，大旱。秋，蝗。

癸丑。元朔元年，皇子据生。春三月，立夫人卫氏为皇后。淮南王安喜飞腾变化之术，遇异人钟离晦，授以秋石大丹，得飞伏四神之法。七年道成，目昼视星斗，履江波，如登平陆，绝榖不食。其所炼五金八石，不假点化，药力所至，无不成宝及所用器皿，俱为黄金。每岁献黄金二万镒，以代民间租税。帝命刘向求其方，五征不起，遂起横目之志。匈奴入寇，以李广为右北平太守。

甲寅。元朔二年，主父偃请分王诸侯，以固国本而防异姓之旃。淮南王安年老，赐几杖，母朝，徙郡国豪杰于茂陵。三月晦，日食以应。是年，匈奴入寇上谷、渔阳等郡。

乙卯。元朔三年，封匈奴太子于单为涉安侯。皇太后崩，匈奴入代郡鴈门，以张汤为廷尉。

丙辰元朔四年，匈奴入寇代郡定襄上。

丁已。元朔五年，公孙弘为丞相，封平津侯。丞相封侯自此始。以卫青为大将军，击匈奴，得右贤王十余人，劝学与礼。春，大旱。

戊午。元朔六年，卫青击匈奴，斩首虏万余人。祠五畤，获白麟，改元元狩。十二月晦，日食。

已未。元狩元年，祠五畤，获一角猷以燎。始以天瑞纪元。匈奴寇上谷。张骞自月氐归，言西域诸国风俗。淮南王安招天下名山得道之士，建立坛宇，竖造庵院，以修长生久视之道，作鸿宝秘簏、火莲经、金丹大要。淮南子书纪天地生物，造化之理俱尽。王臣伍被与太子戏，舞剑，误伤太子左股，王欲诛之，被乃逃去，诬王招集天下之士，欲为谋反。帝使宗正符节问罪，左右之人皆煆炼已成。王自谓衒术卖道，不能慎于未然之始，以致于此。八公至，谓王曰：此天将起王矣，不可久留。乃用木假之术，以杵着王之衣冠，悬于堂。八公与王皆登山，乘云，冉丶而去。宗正至，见王缢于庭。其山下之民见王与八公乘云而起，宗正急往视之，但闻鸡鸣天上，犬吠云间，回视其杵，亦失矣。太史谓黄帝乘龙以登云天，史亦不书仙去。今王得仙而去，亦以自杀于史。若以仙去纪之，使后世人主弃废大宝，皆欲学黄老之术，可乎？故书为自杀。五月晦。日食，人君不修𭆇德，好远略，穷兵黩武之咎。十二月，大雨雪，民多冻死。

庚申。元狩二年，制乐府，令司马相如作乐章歌颂，以宦官李延年为协律都尉。帝见黄门养马人金日䃅，沉重，未尝窥视上下，身长八尺有二，容貌甚严。帝疑其状，日䃅以实对曰：臣休屠王太子也，因兵所擒至此。乃赐汤沐衣冠，拜为马监，𢌙侍中、驸马都尉、光禄大夫。休屠国人，凡祀天，用金人祭之，赐姓金氏。

辛酉。元狩三年，得神马于渥洼水中，作天马歌。帝遣使诣西胡回纥之国，谓昔黄帝封姫姓者七十，因蚩尢之乱，姫姓者亦奔于回纥，其观象者皆从之。其回纥今有知天象者在焉。乃取之，以教玉衡五星十一曜之经纬。回纥天文生三人至，校其推算，侯气躔度，与汉无异，止闰月有差。帝留于京师。时穿昆明池于黔州之绍庆，得黑灰，帝问于东方朔，丶曰：试问西胡、回纥之天文生知否？文生曰：劫灰也。帝考之图籍，昔共工氏为水害，涌防百川，有黑水出焉。颛顼谓此劫火之灰水也。考之昔禹疏百川，辟伊阙，柝砥柱，而破碣石，洚水漏于中州，有焦石芦末出者，三日不止。禹以璧刻其文，朱书曰：天降洪水，荡平山陵。我疏百川，劫渊始平。千劫万劫，不复再盈。投璧于渊，黑水乃止。禹以蕉石芦末投之泗州龟山，锁母支祈之井，镇之。谓妖，遇之，不能复兴，遂留天文之生于咸阳。春，有星孛于东方，以应匈奴入寇右北平、定襄之兆。山东大水，徙其贫民于关西朔方。

壬戊。元狩四年，造三铢钱。齐人少翁以鬼神得幸，拜为文成将军，其方无验，伏诛。遣卫青、霍去病击单于。李广自请往征之，上以老弗许，久之乃许。汉兵既入，大风起，砂砾击面，其昏如夜，两军不能相见，混杀大众。广于是失道，责广罪于幕府之吏。广谓其麾下曰：广自与匈奴战，七十余战，未尝不捷。今以大风晦冥，述失其道，岂非天乎？余今年老，不能复对刀笔之吏。乃自 军士，无不堕泪。春，有星字于东北。夏，长星出西北。

癸亥。元狩五年，罢三铢钱，更铸五铢钱。帝如甘泉祠神君，取李夫人玉簪搔头，搔头用玉自此始。

甲子。元狩六年，大农令颜异以腹诽反唇见诛，立子闳为齐王，旦为燕王，胥为广陵王。初作诰策，得宝鼎于汾水上，明年改元。有星出于东方，长竟天，名曰蚩尤旗，三十日乃灭。其年春，戾太子生。自是兵兴三十年，所诛屠灭者，不可胜纪。及巫蛊事起，京师流血，僵尸数万，其太子与毋皆绝，以应太子生长于兵兴时始终之兆。

乙丑元鼎元年，济东王彭离骄悍，废徙上庸。秋，蛙与虾蟆群斗。

丙寅。元鼎二年，始通西域。大宛献火浣布、切玉刀。造柏梁台，置酒，令东方朔等各言所识七字续之，遂成诗。今诗有柏梁体者是也。作承云盘，铸金人捧之。置均输，禁郡国铸钱。三月，雪，平地厚五尺。夏，大水，关东饿死者以千数。

丁卯元鼎三年，月支使者相帝有四多：多顾则贪，多言则乱，多动则淫，多饰则奢。阳陵园突，关东郡国十余处饥，人相食。四月，雨雹，以应西域阴气侵盛之兆。

戊辰元鼎四年，方士栾大以神仙淂幸，拜五利将军，尚公。主汾阴，淂大鼎于脽上，立后土祠，以鼎荐于宗庙，藏于甘泉宫。群臣上寿贺之。以方士公孙卿为郎，遣使喻南越入朝。元鼎五年，立泰一及五帝祠坛于甘泉。十一月朔，冬至，亲郊见。五利将军栾大坐诬罔伏诛。南越相吕嘉杀使者及其王兴，更立建德为王，发兵反。四月晦，日食。秋蝗，太白入于天苑。

庚午。元鼎六年，平南越，获建德、吕嘉，置九郡。博望侯张骞既通西域，赐爵，其吏士争上书言外国利害，求使。上为募吏民遣之。外国亦厌汉使，禁其食物以苦之。帝如维氏，观大人迹，自制封禅仪。荧惑守南斗，以应连岁征南越兵祸之兆。

辛末。元封元年，帝东巡海上，求神仙，封泰山，禅肃然，复东北至碣石而还。东越王余善反，将兵击之，遂虚其地。帝登嵩岳，筑寻真之台，斋戒精思。有女子自称墉城玉女王子登。二人至，言王毋遣，谓帝曰：轻四海之禄，迂万乘之贵，以求长生，真乎勤哉！七月七日当候之。至期，夜三唱，白云起于西南，欎然而至，云霞九色，箫鼓震空。王母乘紫云之车，以龙驾之，下车登床，东向而坐。帝跪拜于前，呼帝坐，取桃七枚，大如鸨子，自食者三，与帝者四。帝食桃，袖其核。母曰：此桃三千年一实，非人间之土，可宜种。因笑指东方朔曰：此我邻家小儿，性多滑稽，曾三来偷吾桃矣。昔为太上仙官，曾沉湎于酒，失部御之和，谪佐于汝，非流俗之夫也。帝问以长生之术，母谕之，弗能行。上元夫□降于帝宫。帝南巡，登𬻻山之天池，封𬻻裕为大明君，立二祠于虎溪天池之上。首山昆田出珍物，化为黄金。秋，有星孛于东井，又孛于三台。

壬申。元封二年，方土公□□□仙人，好楼□□□□□□通天茎台甘泉房中，产芝九𢀖。帝祠五畤，还，祠泰一，以拜德星如东菜。宿留数日，钟自鸣三日。夏旱。冬，大雪，深一丈，野中鸟兽皆死，牛马踡缩如猬。时帝好远略，穷兵黩武，疲弊中国所致。

癸酉。元封三年，遣将军赵破奴击楼兰，虏其王姑师，遂击车师。破之，作角抵戏，鱼龙曼延之属。夏，雨雹，大如马头。时造台馆，而土木浸大，民怨于下所致。

甲戍。元封四年，单于佯许甘言，遣其太子入汉为质，祠五畤，遂出萧关，还祠后土。夏，大旱。

乙亥。元封五年，初置刺史，冀、幽、并、兖、徐、青、扬、荆、豫、益、凉州及朔方、交阯凡十三部。帝南巡江、汉，望祀虞舜于九疑，射蛟获之。至泰山，增封祀上帝于明堂，配以高祖。还郊泰畤，祀天真皇人、紫府君于峨嵋五台。

丙子。元封六年，诏求异才，作首阳山宫。匈奴、乌孙求和亲，帝以江都王建女为公主妻之。其建乃景帝之孙，武帝之侄也，为人道所不为之事，烝父妾，淫妹，令妇人匍匐与犬羊交，生子异形，有此极恶，故以其女妻之。秋，大旱，蝗。

丁丑。太初元年，改正朔，定历数，造太初历，以正月为岁首。遣公孙敖筑塞外受降城。遣将军李广利将兵伐宛，作建章宫，治太液池，禅蒿里，望祀蓬莱。冬至，祀明堂，益遣方士入海。关东蝗起，飞至炖煌，柏梁台灾。未央宫灾，土木工役所致。

戊寅。太初二年，太仆公孙贺为丞相，封葛绎侯。李广利攻郁城，不克，上书乞罢兵。上怒，使使遮玉门，曰：有敢入者，辄斩之。广利恐，因留炖煌。

已卯。太初三年，李广利至大宛，得渥洼之马，东巡海上。秋，蝗。

庚辰。太初四年，封李广利为海西侯，起明光宫。春二月，二师将军李广利斩大宛王，得善马数十匹，作天马歌。

辛巳。天汉元年，遣中郎将苏武使丐奴卫律，劫单于毋阏氏归汉，天雨白牦。夏，大旱。是岁，东方贼盗起。

上午。天汉二年，遣李广利将兵击匈奴，别将李陵战败，降虏。遣绣衣直指使者暴胜之发兵击东方盗贼。

癸未。天汉三年，榷酒酤，谓禁民□沽酿，官自开置。秋，匈奴入鴈门，东巡，还祠常山。夏，大旱。

甲申。天汉四年，朝诸侯王于甘泉宫。李广利击匈奴不利，公孙敖深入，因言李陵教单于备汉军，乃族诛李陵家，立子髆为昌邑王。

乙酉。太始元年，公孙敖坐妻为巫蛊，腰斩，徙郡国豪杰于茂陵。

丙戍。太始二年秋，旱。赵中大夫白公奏穿渠引泾水，首起谷口，尾入栎阳，注渭中，袤二白里，溉田四千五百余项，因名曰白渠，民得其饶。

丁亥。太始三年，望气者谓东北有贵人气，帝推而得钩弋。生而握拳不开，其色殊绝。帝擘其手乃开，得一玉钩，遂名钩弋以幸之。有孕十四月而生。当产之时，帝梦赤豕乘绛云而下，遂生子弗陵，是为昭帝。上曰：尧十四月而生，今钩弋亦然，名其钩弋之门曰尧毋门。东巡琅琊，浮海而还。江充为水衡都尉，大见信用，威震京师。太始四年，帝东巡泰山，祀高祖于明堂，以配上事。七月，赵有蛇从郭外入，与邑中蛇斗孝文庙下，邑中蛇死。十月晦，日蚀。

已丑。征和元年，上还幸建章宫。上居建章宫，见一男子带剑入中龙华门，疑其异人，命收之，男子捎剑走逐。之，弗获，上怒，斩门候。时巫蛊之祸始起。

庚寅。征和二年，戾太子敦重好静，帝宫中常用女巫救治疾苦，宫人互相魇祷争宠。帝尝昼寝，梦木人教千持杖欲击，帝惊悟，因足体不平。时江充与太子有隙，帝以江充治巫蛊事，乃诬太子，太子乃菽江充。诏丞相讨反者，太子及皇斥皆自杀。春，涿郡铁官铸铁，铁销皆飞去。七月，地震，压杀人。

辛卯。征和三年，遣李广利出酒泉击匈奴。广利因见丞相刘屈牦，以祝诅弃市，事连广利妻子，遂深入要功，军败，降虏，单于以女妻之。帝怒，族其家。秋，蝗。■。

壬辰。征和四年，晚年悔过，弃轮台之地，下哀痛之诏。上知巫蛊事多不实，颇知太子无他意。田千秋上急变讼太子冤，遂族灭江充家。如东莱，会大风晦冥，海水沸涌，留十余日乃还。帝耕于巨定，至泰山，修封禅，祀明堂，追悔所为狂悖，悉罢方士候神人者。雍县无云而雷者三，陨石二，黑如黳。夏，蝗。八月晦，日蚀，以应明年。侍中仆射马何罗刺帝，不果，伏诛之兆。

癸已。后元元年，祠泰畤，马何罗欲刺帝，金日殚抱何罗按殿下，禽䌸之，伏诛。欲立太子弗陵台，周公负成王朝诸侯图以赐霍光。帝诬钩弋夫人罪，乃命下□庭狱。夫人还顾帝曰：速去，汝不得活。遂赐死。帝谓群臣曰：自古国家所乱之由，皆在主少毋壮，女主欲淫乱自恣，莫能禁也。不闻吕后耶？欲立其子，不得不先除之。既死，殡尸不冷，而有异香。一月视之，棺空，止有丝履存焉。燕王旦以宗枝之派，当为太子，遣使上书，求入宿卫。上怒，斩其使，以其无礼过度，不立。七月，地震，以应明年帝崩之兆。

甲午。后元二年，二月，帝如五柞宫，立弗陵为皇太子，以霍光为大司马，大将军金日䃅为车骑将军，上官桀为左将军，受遗诏，辅少主。帝崩，太子弗陵即位，讣音至，燕王旦不哭，褒赐旦钱三十万，益封一万三千户。旦怒曰：我当为帝，何赐也！乃与刘泽等传言：少帝非武帝之子，不当立，天下当共伐之。以檄动摇郡国。

有司具奏，请发兵捕之。帝下诏：燕王以至亲勿治，而刘泽等皆伏诛。日䃅在上左右，目不忤视者数十年，赐出宫女不敢近。帝欲纳其女，后宫不肯。其笃慎如此，由是亲近，得受遗诏。日䃅之子在乳，上甚爱之，养于宫中，宫人抱之，其子以手拂宫人之面，日䃅曰：此子日后必乱宫闱。乃杀之。三月，葬茂陵，追尊钩弋夫人为皇太后，起云陵。秋七月，有星孛于东方。

昭帝

名弗陵，武帝子。始生，武帝梦赤豕乘绛云，自天而下。天性聪敏，类乎高文。在位十三年，寿二十一。改元者三，始元六，元凤六。

始元元年，霍光辅政，丶自已出，天下仰之。殿中尝有怪，一夜，群臣相惊，光召尚符玺郎，欲收取玺，郎不肯授。光欲夺之，郎按剑曰：臣头可得，玺不可得也。光甚谊之。明日，诏增郎秩二等。遣使行郡国，举贤良，问民疾苦。遗诏封金日䃅为秺侯。日䃅以帝少，不受封，及病困，光白封之，卧受印绶。一日薨。益州夷反，募吏民发奔命，击破之。凤凰集于东海。秋，有星孛于东方。七月，大雨，至十月，蓬星出西方天市东门，行过河鼓，入营室中。八月，天雨虹，下僧宫中，饮井水，井水竭。

内申。始元二年，封霍光为慱陆侯，上官桀为安阳侯。群臣有说于光曰：昔诸吕摄政专权，而背宗室，不与共职，是以天下不服，卒至于灭亡。宜纳宗室中贤者，与大臣共议政事，则可以免患。光然之，乃择宗室刘辟疆、刘长乐为光禄大夫，遣使振贷贫民种食。

丁酉。始元三年秋，募民徙云陵。有星孛于西北，遣使祠凤凰于东海。十一月朔，日蚀。

戊戍。始元四年，上官桀子安娶霍光女为妻，生女，年甫五岁，入为倢伃，遂立为后。西南夷姑缯、叶榆复反，击之，以上官安为车骑将军。

已亥。始元五年，有男子乘黄犊车诣阙，自谓卫太子隽不疑，收捕，𢌜尉验治，竟得奸诈，坐诬罔不道，腰斩。追尊帝外祖赵父为顺成侯。

庚子。始元六年，诏问贤良文学，民所疾苦。苏武鴈足帛书，还自匈奴，以为典属国桑弘羊主盐铁之议，遂罢榷酤宫。夏，旱。

辛丑。元凤元年，上官桀与鄂邑长公主等欲立燕王旦，置酒伏兵，欲杀霍光。旦许桀，事成为王。事觉，桀等皆伏诛，鄂主自杀。旦知事不谐，欲发兵，不果。旦欲自杀，置酒与群臣妃妾别。会天子玺书以让旦，旦惧，以绶自绞死。其王妃以下随旦自杀者二十余人。天子不忍加恩，悉赦王之族人弗罪，以王太子建为庶人，谥旦曰刺王。匈奴入寇，边兵追击之，斩首获虏九千人，获瓯脱王。武都氐人反，遣兵击之。七月晦，日蚀既。燕城南门灾。燕王宫永巷中豕出豢，坏都䆴，䘖其 六七枚，置殿前。九月，燕有黄鼠䘖其尾，舞王宫端门中。王往视之，鼠舞如故。王使吏以酒脯祠，鼠，舞不休，一日一夜死。

壬寅。元凤二年，帝自建章宫徙未央宫。长安诸陵枯树再生。传曰：主辅君执政，君失其令。时大将军霍光辅帝，政由己出，实专国柄。又主人君无子。又曰：国有大丧。越四年，帝崩。

癸卯。元凤三年，泰山有大石自起立。上林有柳树枯僵，自起生，有虫食其叶，成文曰：公孙病巳立。此为宣帝，兴于民间之兆。辽东乌桓反，遣将军范明友将兵击之，长安城南树自迁于京兆。传曰：主社稷，廷于他姓，乃应贼臣王莽，七十年后革命之兆。

甲辰。元凤四年，帝始冠，遣傅介子诱斩楼兰王，封介子。为义阳侯。五月，孝文庙正殿灾。

乙巳。元凤五年，发恶少年吏亡者屯辽东。四月，烛星见奎娄间。夏，大旱。冬十一月，大雷。

丙午。元凤六年，募郡国徙筑辽东玄菟城，乌桓复犯塞。遣范明友将兵击之，以杨敞为丞相。

丁未。元平元年，减口赋钱什三。三月，丙戌。有星大如月。众星皆随西行，有顷，声如雷，三鸣止。四月，帝崩，大将军承皇后诏，迎昌邑王贺诣长安。六月，入即位，继位日，天阴，昼夜不见日月。是月，葬平陵。

昌邑王

名贺，武帝孙。以昌邑王入继大统。在位二十七日，所为无道者一千一百二十七事，为霍光所废。王尝见犬，戴方山冠，又见大熊入宫，复迎武帝曾孙，病已，入继大统。

宣帝

名询，初名病已，武帝曾孙，祖曰戾太子据，入继大统，起于闾阎，知民事之艰难，政事之得失，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十一月，立皇后许氏。帝之世，外戚专政，宦官用事，启后世亡汉之祸。在位二十五年，寿四十三。庙号中宗，改元者七：本始、地节、元康、神爵、五凤、甘露并四黄龙。

戊申。本始元年，霍光归政，不受，召黄霸为廷尉正，持法宽平，凤凰集胶东。四月，地震。

巳酉。本始二年，立武庙乐，尊孝武皇帝庙为世宗，所幸郡国皆立庙。大旱。八月，地震，坏祖宗庙城郭，压杀六千余人。

庚戌。本始三年，霍光妻显，欲以其女为后，而鸩许后崩。是时，匈奴衰耗，边境少事。冬，大雨雪，一日，深大余。

□亥本始四年，立霍光女为皇后。凤凰集北海之安丘、淳于。四月，地震山崩，二郡，坏祖宗庙。帝素服避殿，诏问经学及举贤良方正之士。

壬子。地节元年正月，有星孛于西方。戊申夜，月食荧惑。丙寅，客星见，贯素，东北南，至七月癸未，入天市。十二月晦，日蚀。

癸丑。地节二年，霍光病笃，封霍去病孙霍显为都尉，霍山为乐平侯，拜光子霍禹为右将军。昌城君许广汉奏封事，其略曰：春秋讥世卿，恶宋三世为大夫，及鲁季孙之专权，皆危乱国家。自后元以来，禄去王室，政由蒙宰。光死，子复为右将军，兄子秉枢机，昆弟诸婿。据权势，骄奢放纵，恐浸不制，宜有以损夺其权，破其阴谋，以固万世之基，全功臣之世。云云。帝善之。路温舒上德缓刑书。

初，戾太子以巫蛊死，其妻妾子女皆遇害，独皇曾孙在，亦系狱。望气者谓狱中有天子气，帝令尽杀之。丙吉知太子无罪，死于奸臣之手，乃藏皇曾孙于外柤毋史氏之家。后立为太子，霍显闻之，怒恚不食，呕血曰：此乃民间小儿，安得立若后有子反为王耶？令霍后鸩杀之。后挟毒不得行。霍氏之乱，自此始也。凤凰集鲁。

甲寅。地节三年，丞相韦贤以老病致仕。丞相致仕自贤始。京师大雨雹，乃外戚用政刑人为祸之应。时萧望之上言：陛下思政求贤，尧舜之用心也。然而善祥未臻，阴阳不和，是大臣任政，异姓专权之所致也。以太子外祖父许广汉为平恩侯。九月，壬申，地震。

乙卯。地节四年，霍氏骄奢日纵，因是侵削。显等相对泣：曰：今丞相杨敞因事尽变我父之法令，言我家之过失。其诸儒皆窭人之子，饥寒远客，喜妄言人是非，我父常雠之。今陛下好与诸儒语，皆言我家昆弟骄横，于是危不自安，人疑其欲有异谋。事发，以谋伐，诛夷其族。赐外祖毋号为博平君，封舅无故武皆为列侯，赏赐巨万。山阳、济阴雨雹如鸡子，深二尺五寸，杀二十余人，飞鸟皆𭭾，以应大司马霍禹宗族谋反，霍皇后废，所致之兆。

丙辰。元康元年，冯奉世使西域，会莎车王弟呼屠征自立为王，畔汉，奉世斩之。龟兹王及其夫人来朝，皆赐印绶。凤凰集泰山。廿露降未央宫。

丁已。元康二年，魏相好观汉故事及便宜章奏，数条。自汉。兴以来，至此方有国家便宜行事，而启僭窃国柄，阴夺神器之祸起于此。立王婕妤为皇后，令抚养太子。凤凰集，赐天下吏民爵女子牛酒、鳏寡高年帛。

戊午。元康三年，帝于御苑去树之繁枝，疏广、疏受相谓曰：草木枝繁者，尚不可留而去之。今吾家族属繁衍，如不早退，祸将及身。乃请归老。上许之，赐金二十斤。皇太子赐金五十斤。立子钦为淮阳王，封故昌邑王贺为海昏侯。

巳未。元康四年，令有司求高祖功臣子孙失侯者，得槐里公乘周广汉等凡三百十六人，皆赐金二十斤，复其家，令奉祭祀，世丶勿绝。凤凰十一集杜陵，又集上林吕县，有流血百余步。

□□神爵元年。幸河东，祠后土，以方士言，增置神祠，遣谏大夫王褒求金马碧鸡之神。先零羌杨王叛，遣后将军赵充国将兵击之，叛羌多降。以张敞为京兆尹。敞尝为妻画眉，有司奏，上问之，对曰：夫妇之私，有过于此者。六月，有星孛于东方。

辛酉。神爵二年，盖宽饶劾奏宦官专政，上欲罪之，自刭。单于日逐王率其众降。匈奴卢闾、权渠单于将十余万骑旁塞入边，为寇，月余，单于以疾呕血而不敢入。此天之佑汉，见于此也。凤凰、甘露降集京师。壬戌。神爵三年，丙吉为丞相，问牛喘时，人以为知大体，益小吏俸。诏谓：小吏勤事而俸禄薄，欲无侵渔百姓，难矣。其益吏百石已下俸十五。

癸亥。神爵四年，匈奴单于遣弟呼留若、王胜友来朝，凤凰集杜陵。

甲子。五凤元年，匈奴乱，五单于争立。十二月朔，日蚀。是时刑法过差，屡诛正臣，帝德亏损所致。

乙丑。五凤二年，匈奴呼韩邪单于击杀屠耆单于呼屠吾。斯自立为郅支单于，幸甘泉，郊泰畤。

丙寅。五凤三年，幸河东，祠后土，减天下口钱，置西河、北地属国，以处匈奴降者。鸾凤集长乐宫东阙中树上，飞下止地，文章五色。丞相丙吉卒。

丁卯。五凤四年，匈奴单于称臣，遣弟太谷蠡王入侍宿卫。四月朔，日蚀。

戊辰。甘露元年，太上皇庙、孝文庙灾，黄龙见新礼，甘露降，改元甘露。长乐宫钟自鸣，铜人生毛，皆宦官外戚用事所致。

巳巳。甘露二年，珠厓郡反，遣兵击之，匈奴呼韩邪单于款塞请朝，醴泉出，老人□太乙□□也。匈奴呼韩邪单于款五原塞，愿奉国珍来□□年，图功臣象于骐麟阁。单干自请，愿留居幕南光禄塞下。皇太子所幸司马良娣病死，太子忽丶永乐。帝令皇后择后宫家人子，得元城王政君，送太宫。政君，故御史王贺之孙女也，幸之，有娠。是岁生成帝。凤凰集新蔡。

辛未，甘露四年，匈奴两单于俱遣使朝献。壬申，黄龙元年，匈奴呼韩邪单于来朝帝。寝疾，以史高萧望之、周堪受遗诏辅政。帝崩，太子奭即位，葬杜陵。三月，有生孛于王良阁道，入紫微。未央殿辂轸中雌鸡化为雄鸡，毛衣变化不鸣，不将无距。

元帝

名奭，宣帝子。以太子即帝位，天性昏懦，专事邪僻，谋害忠良，所取者，减俳优，省苑马，赈困乏，罢宫馆。在位十六年，寿四十三，改元者四：初元五，永光五、建昭五、竟宁。

癸酉。初元元年，贡禹劝节俭，置戊巳校尉，立倢伃王氏为皇后。十一郡皆大水，漂没人居。时宦者弘恭、石显等用事，阴气侵盛之兆。夏，大疫，诏损膳，减乐府员，省苑马，以振困乏。秋，关东大饥，罢宫观希幸者，减榖食马，肉食兽。四月，有客星大如瓜，色青白，在南斗第二星东，可四尺。北海水溢，流杀人民。童谣曰：井水溢，灭灶烟，玉堂流金门至成帝。

甲戍。初元二年，诏罢宦者亲族之家，凡有乘与狗马、田园也，泽皆肠贫民。谓自古宦者乃宫壸之役，不干外事，务在节俭，不当潜用，悉皆禁革。以宦者石显为中书令。萧望之请罢中书宦者，谓中书乃国家之枢机，宜以通明公正之士全人处之。武帝游宴后庭，故用宦者，非古制也。于是恭、显惧望之之忠贤，譛而害。之将下狱，望之仰天叹曰：吾尝备位将相，年逾六十，老入牢狱，不亦鄙乎！饮药自杀，如甘泉郊泰时。立子骜为皇太子。正月，陇西地震，败城郭屋室，压杀人众。关东饥，齐地人相食，地复震。五月，客星见昴分，居卷舌东，可五尺，其色青白。秋，丞相府史家雌□伏，子渐化为雄，冠距皆具，其声有鸣锵之音，皆刑□执政之象。

乙亥。初元三年，立长沙炀王弟宗为王。珠厓山南县反，刘向以□石显譛毁贤良所致。夏，旱。四月乙未，孝武园白鹤馆灾。冬，有献雄鸡生角。

丙子。初元四年，行幸甘泉，郊泰畤，幸河东，祠后土，赦汾阴徒。皇后曾祖父济南东平陵王伯墓门梓柱卒生，枝叶上出屋，刘向以为王氏贵盛，将代汉家之象也。后王莽篡位，自谓初元四年，莽生之岁也，当汉九世火德之厄，而有此祥，兴于高祖考之门，丶为开通。梓，犹子，言王氏当有贤子，开通祖统，起于柱石大臣之位，受命而王之符也。

丁丑。初元五年，幸雍，祠五畤。彗星出西北，赤黄色，长八尺所。后数日，长丈余，东北指，在参分。十二月，河决。

戊寅。永光元年，郊泰畤。刘向上封事，言：宦竖用事，上酎祭宗庙，欲乘楼舡往。薛德广当车免冠而谏曰：陛下不宜乘舡，危物也，当从桥而安。若不听，臣当自刎，以血污车，陛下不得入庙矣。帝乃徔桥。夏，雨雪。四月，日色青白，亡景，正中时有景亡光。是夏寒，至九月曰乃有光。秋，陨霜杀禾，天下大饥。丞相于定国、御史薛德广等以灾异乞骸骨归田里，赐以安车驷马，黄金六十斤。

已卯。永光二年，以𮧯玄成为丞相，匡衡上书言事。陇。西羌反，遣将军冯奉世将兵击破之。三月朔，日蚀。八月，天雨草，叶相樛结，大如弹丸，石显专政所致。

庚辰。永光三年，立子□□济阳王，复盐铁官，置博士弟子员千人。十月，地震，雨水。时恭、显用事，东方翔曰：国家以奴干政，汉亡之兆始于此，知我者惟太史乎！遂解帻随风吹去。明日，太史奏：岁星复见。

辛巳。永光四年，行幸雍，祠五畤，罢祖宗庙在郡国者。孝宣园东阙灾，刘向谓石显赞害忠良所致。六月晦，日蚀。

壬午。永光五年，幸甘泉，郊泰畤，幸河东，祠后土，𭮳孝惠帝寝庙。园有献雄鸡生角者，大水漂没，民皆溺死者，以应弘恭、石显群阴用事之兆。

癸未。建昭元年，罢孝文太后寝祠园，幸虎圈，观兽斗。正月，陨石于梁。二八月，有白蛾群飞𮑇日，从东都门至轵道。

甲申。建昭二年，宦竖石显用事专擅。京房问上曰：昔幽、厉之君何以危？所任者何人也？陛下以今为乱耶？治耶？上曰：极乱耳。今为乱者谁耶？京房曰：上最所信任，与图事于帷幄之中，进退天下之士者是也。上亦知京房所言者石显也。上畏其势力重，终不能退，卒至启亡。汉之阶始于帝之世。仆射牢鿄，少府五鹿充宗等阿附阍竖石显，结为党友，祸乱天下，民为之歌曰：牢邪石邪，五鹿客邪！印何累丶，绶若丶邪？显自知擅权执柄，在于掌握，恐天子纳左右之言以取譛耳。乃矫诏夜开宫门，出入，以视人心。门吏白上，显自谓愿为后宫扫除之役以谢过。立皇子兴为信都王。御史中丞陈咸数𭮳石显，久之，坐与槐里令朱云善，漏泄禁中语，皆下狱，髡为城旦。太皇太后上官氏。崩。齐、楚地震，大雨雪，深五尺。

乙酉。建昭三年，以𬻻衡为丞相。甘延寿、陈汤袭击丐奴郅支单于于康居，斩之。

丙戌。建昭四年，甘延寿等斩郅支单于，传首至京师，县槁街十日。春，蓝田地震，山崩，壅霸水，安陵岸崩，壅泾。水逆流。三月，雨雪，燕多死。

丁亥。建昭五年，匈奴呼韩邪单于。闻。郅支既诛，且喜且惧。上书愿朝见。上因久疾，以为祖宗谴怒，尽复诸寝庙园。六月朔，日蚀。

戊子。竟宁元年，匈奴单于来朝，自言愿婿汉氏以自亲。帝以后宫良家子王嫱字昭君赐之。单于𬴐喜，上书愿保塞上谷以西至炖煌，请罢边备塞吏卒，以休天子人民。议者皆以为便。郎中侯应习边事，以为不可许。五月，帝崩，太子骜即帝位，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皇后曰皇太后。秋，七月，葬渭陵。

成帝

名骜，元帝子，善修容仪，湛于酒色，疏正臣，亲邪僻，政归外戚，启王莽篡汉之阶。在位二十六年，寿四十五，改元者七：建始四，河平四，四、阳朔四，鸿嘉四，永始四，元延、绥和二。

已五建始元年，封王氏五侯。其日，黄雾四塞。石显专权擅政，以罪免归故里，死于道，阿附石显得进，为官者皆罢废。作南北郊，罢廿泉、汾阴祠。正月乙丑，皇考庙灾。时王凤擅朝，将害于国，故天见象。地震。有星孛于营室，青白色，长六七丈，广尺余，两月重见东方。七月戊子，有流星出文昌，色白，光烛地，长可四丈，大一围，动摇如龙蛇形。有顷，长五六丈，大四围，所诎折委曲，贯紫微西，在斗西北子亥间，后诎如环，北方不合，留一刻许。八月，有青蝇无万数，集未央宫殿中，经数日，奸邪在朝之兆。十二月朔，日蚀，外戚王氏专政蔽上所致。

庚寅。建始二年，立皇后许氏，罢雍五畤及陈宝祠。始亲南郊，祠后土于北郊。夏，大旱。

辛卯。建始三年，关内大雨，四卜余日，越巂山崩。十二月朔，日蚀，王氏、五侯纵横所致。地震未央宫殿中。杜钦、谷永皆以为后宫女竉大盛，嫉妒专上，将害继嗣之咎。京师相惊。有大水至，一小女，自名陈持弓，年九岁，走入未央宫门，内人皆莫见，至禁中始觉传。曰：水相惊者，阴气盛也。小女入宫，下人将有女宠之象。名持弓者，似乎周家压弧之兆也。时王太后弟王凤秉国政，及王氏父子兄弟五侯秉政，王莽篡汉之兆见于此。

壬辰。建始四年，罢中书宦竖，初置尚书员五人。正月，陨石干亳四于肥累。二四月，雨雪。秋，河决，大雨水，十余日，河决东郡金隄。闰月瘐午，飞星大如缶，出西南北斗下，以应王氏专政，女宠太盛所致。秋桃李实，以应赵飞燕姊妹媒私之兆。荧惑隃岁星，居其东北半寸所，如连李。时。岁星在关星西四尺所。荧初从毕口大星东丶北往，数日，至疾去迟。十一月乙卯，月蚀，填星丶不见时，在舆鬼西北八九尺所。

癸已。河平元年，匈奴单下遣右皋林王伊邪莫演等奉献来朝，复太上皇寝庙园。正月壬寅朔，日赤。二月癸未，日又赤，夜，月亦赤。甲申，日复赤，如血，无光。三月，日出，黄，有黑气，大如钱，居日中央。四月朔，日蚀。长安男子石良、刘音相与同居，有如人状，在其室中，击之为狗，走出去。后有数人披甲持兵弩，至良家，良等格击，或死或伤，皆狗也。自二月至六月乃止。时许后专宠，又上无继嗣，刘向等为言，于是诏百官陈过失以修德。

甲午。河平二年，伊邪莫演罢归，自言欲降，悉封诸舅为列侯。老子降于琅琊，授于吉太平经。正月，沛郡铁官铸铁不下，降丶如雷声，又如鼓音，工十三人惊走，音止，还视地，地陷数尺，𬬻分为土，𬬻中销铁，散如流星，皆上去。十月下旬，填星在东井、轩辕南耑大星尺余，岁星在其西北尺所，荧惑在其西北二尺。所，皆从西方来。填星贯舆鬼，先到岁星次荧惑，亦贯舆鬼。

乙未。河平三年，求遗书于天下。刘向论王氏专权太盛。楚王嚣来朝，封其子勋为广戚侯。地震山崩，江水逆流，贼莽革代之兆，河复决。八月晦，日蚀。

丙申。河平四年，以张禹为给事中，与王凤并领尚书。禹内不自安，上书欲退避凤，上不许，抚待愈厚，遂以为相。匈奴单于来朝，罽宾遣使入贡。三月朔，日蚀。山阳火生石中，改元为阳朔。丁酉。阳朔元年二月晦，日蚀。王章因日蚀，论王凤专权，遂被害。七月壬子，月犯心星。

戊戍。阳朔二年，王氏五侯群弟争为奢侈，关东大水，以应明年铁官徒作乱。

已亥。阳朔三年，王凤薨，以王音为大司马。三月，陨石东郡八。颖州铁官徒作乱，讨平之。

庚子。阳朔四年四月，雨雪，王氏专擅国柄所致。

辛丑鸿嘉元年，上常与家奴十余人，或乘小车，或皆骑，出入市井郊野，远至甘泉、长杨、五柞，与群小闻鸡走马，自称富平侯家人。黄龙见真定。

壬寅。鸿嘉二年，帝微行，见玉螭于路，造飞行殿，疾若风雷，起招灵阁。有神女留玉燕钗，后化白燕飞去。徙郡国豪杰赀五百万以上五千户于昌陵。三月，博士行大射礼，有飞雉集庭，历阶，登堂而雊，又集太常、宗正、丞相、御史大夫、车骑将军之府，又集未央宫承明殿屋上。五月，陨石于杜邮三。

癸卯。鸿嘉三年，王氏五侯争以奢侈相尚，虽有罪，亦不见责，因是骄横愈炽。许后废处昭台宫。上游后庭，欲与班婕妤同辇载。婕妤辞曰：观古画图，贤圣之君，皆明臣在侧，三代末主，乃有嬖妾。今欲同辇，得无近。似者乎？上善其言而止。赵飞燕新入淖，方成唾曰：此祸水也，灭火必矣。时童谣曰：燕丶尾涎丶，飞燕来，啄皇孙，皇孙死，燕啄矢。以喻赵飞燕害皇子之识。广汉郑躬等作乱。二月，大雨雪，关东尢甚，深者数丈，竹柏皆枯。五月乙亥，天水冀南山大石鸣，声如雷，有顷乃止，闻平𮖠二百四十里，野鸡皆鸣。石长丈三尺，广厚等，旁著岸胁，去地二百余丈。大旱。八月乙卯，孝景庙北阙灾。

甲辰。鸿嘉四年，勃海、清河、信都河水湓溢，灌县邑三十一，败官亭民舍四万余所。秋，雨鱼于信都，长五寸，以应奄竖专政，虐害善良所致。八月，大寒，百官人马有冻死者。

乙已。永始元年，王莽匿情求名，遂封新都侯，封赵倢伃为皇后，赵临为城阳侯，因立倢伃为皇后。俚语曰：刘辅以为腐木不可以为柱，人婢不可以为妻。天人之所不予，必有祸而无福。遂得罪。正月癸丑，太官凌室灾。戊午，戾后园南阙灾。黑龙见东莱。二月，河南街邮樗树生枝如人，头，眉目须皆具，无发耳。九月晦，日蚀。太皇太后王氏崩。

丙午。永始二年，梅福请收外戚专横之权，屏中画纣踞妲已，作长夜之乐。班白谏曰：众恶归之，不如是之甚也。二月癸未，星陨如雨，长一二丈绎丶，未至地灭，至鸡鸣止，以应王氏专政所致。黑龙见。是月晦，曰蚀。九月晦，日蚀。六月之间，大异四发，三代之未，春秋之乱，未尝有也。

丁未。永始三年初，帝用𬻻衡议，罢甘泉泰畤。其日，大风坏甘泉竹宫，折拔时中树木十围以上百余。帝异之，以问刘向，对曰：家人尚不欲绝种祠，况于国之神宝旧畤也。至是，复泰畤、汾阴、五畤、陈宝祠，陈留樊并、山阳苏令等作乱，南昌令梅福上书言时政。正月晦，日蚀。

戊申。永始四年，如甘泉，郊泰畤，如河东，祠后土。四月癸未，长乐临华殿、未央宫东司马门灾。六月甲午，霸陵园门阙灾。夏，大旱。七月晦，日蚀。王氏专政，臣侵君，将移社稷之象。

已酉。元延元年，朱云言：大臣尸位素餐，愿请尚方斩马剑，断佞臣一人头，以厉其余。上问：谁也？对曰：安昌侯张禹。上怒曰：小臣居下讪上，罪死不赦。御史将朱云下，云攀殿槛，槛折，云呼曰：臣得下从龙逄、比干游于地下，足矣，未知圣朝何如耳。上意鲜，然后淂巳。及后当治槛，上曰：勿𠃓。因而辑旌，以植直臣。正月朔，日蚀。三月，陨石都关一。四月，无云而有雷声。有流星从日下东南行，四丶，燿下如雨，自晡及昏而止。有于孛干东井，岷山崩，壅江，三日，江水竭。上以灾变博谋群臣，谷永对曰：失道妄行，逆天暴物，则咎邮著邮深宫后庭，将有骄臣悍妾，醉酒狂悖，卒起之败等语。

庚戍。元延二年，遣中郎将叚会宗诛乌孙太子。番丘康居遣子贡献。

辛亥。元延三年，岷山崩，壅江水逆流，三日乃通。刘向曰：昔周岐山崩，三川竭，而幽王亡。岐山者，周所兴也。汉家本起于蜀，所起之地，今又山崩川竭，星孛又及摄提、大角，从参至辰，恐国殆必亡矣。帝校猎长杨射熊馆，大夸胡人。

元延四年春，关东陨石二，以应次年王莽专政之兆。中山王兴、定陶王欣来朝。

癸丑。绥和元年，王莽秉政，为大司马，犍为郡于水滨得古磬十六枚，议者以为善祥。刘向因是说上宜兴辟雍，设庠序，陈礼乐，隆雅颂之声，盛揖让之容，以风化天下。如此而不治者，未之有也。乃诏立辟雍，未作而罢。立定陶王欣为太子。正月辛未，有流星从东南入北斗，长数十丈，中山王兴卒。

甲寅。绥和二年，郑卫之声甚，罢乐府官。刘歆总群书，编辑六略三十八种，五百九十六家，万三千二百六十九卷，分为九流，曰儒、曰道，曰阴阳，曰法、曰名，曰墨，曰从横，曰杂，曰农。二月，荧惑守心宿，大厩马生角。右在耳前，围长各二寸。九月，丙辰，地震。自京师到北边郡国三十余处，坏城郭，凡压杀四百余人。上以灾异问待诏李寻，对曰：毋后与政乱朝所致。有一男子，自名王褒，衣绛衣，小冠，带剑，至前殿，入非常室中，解其帷帐，谓殿官曰：天帝令我居此，直殿者缚之。其人狂自不知所为。时王莽为大司马，篡汉之兆，天将告之。罢泰畤、汾阴祠，复南北郊，罢大司马王莽就第。是年，帝崩未央宫，葬延陵。太子即位，尊皇太后为太皇太后，皇后为皇太后，立皇后传氏。

平帝

名衍，初名箕子，元帝庶孙。以中山王入继大统，幼弱嗣位，政皆莽出，在位五年，寿十四，改元者一，元始五。

辛酉。元始元年，王莽讽益州令塞外蛮夷自称越裳氏，重译献白雉。莽白太后，以荐宗庙。于是群臣盛陈莽功德。莽当国秉政，赐号安汉公。莽恐帝外家𫟘氏夺其权，白太后：前：哀帝立，背恩义自贵外家几危社稷。今帝以幼年，复奉太宗为成帝后，宣明一统之义，以戒前事，为后代法。乃遣使即拜帝毋为𫟘姬中山孝王后，赐帝舅宝玄爵为关内侯，皆留中山，不得至京师。封公子宽为褒鲁侯，奉周公祀；孔均为褒成侯，奉祀孔子。二月乙未，哀帝之义陵寝室神衣在柙中。丙申旦，衣在外床上。寝令以急变闻，祠以太牢。天雨草，状如弹丸，宦竖专政，虐害善良所致。五月朔，日蚀。

壬戍。元始二年，莽欲耀威德，遣人厚遗黄支国王，令遣使贡献犀牛。莽欲悦太后威德至盛于前，乃讽单于令遣王昭君女入侍太后。梅福知莽必篡汉，弃官而去。莽欲以女配帝为皇后，以固其奸，奏言：皇帝即位三年，长秋宫未建，掖庭媵未充，乃者国家之难，本从无嗣，配取不正。请考论五经，定取后礼，正十二女之义，以广继嗣。莽议以汉宗室子孙俱入流品，王武曰：刘氏天属也，自高帝入关以来，今二百年，未有以子孙与百官同流品者。乃止。春，越巂郡上黄龙见，游江中，陨石于巨鹿，大旱，蝗。九月晦，日蚀，归人生子，两头，以应王莽将篡之兆，三公并立之象。

癸亥。元始三年，郡国豪杰及汉忠直臣不附莽，皆诬以罪法，而尽杀之。逢萌谓人曰：三纲绝矣，不去，祸将及人。即解冠挂东都城门而去。莽灭中山孝王后家。聘安汉公莽女为皇后。莽奏吏民车服、田宅、器械、丧祭、嫁娶、奴婢品制，立宫稷，郡国县乡皆置学官。

甲子。元始四年，郊祀高祖以配天，宗祀孝文以配上帝。加安汉公莽为宰衡，位在诸侯王上。遣大司徒马宫奉乘舆法驾，皇后于莽第，授皇后玺绶。起明堂、辟雍、灵台，立乐经，征天下通经异能之士。

乙丑。元始五年春正月，祫祭明堂，复南北郊。三十余年间，天地之祠凡五徙。策命莽以九锡，大赉诸王二十八人，列侯百二十人，宗室子九百余人，巳封者益户，未有爵者赐爵，已有爵者赐金帛，巳有秩者增秩，未有官者补吏。其宗室自汉元至今十余万人，其令郡国各置宗师而教授之。莽不受。新野田上书颂莽功德者四十八万七千五百七十二人。七月已亥，汉高皇帝祖庙灾，以应汉亡之兆。莽因腊日上椒酒，置毒于酒中，以鸩帝。既中毒，乃疾莽，作策于泰畤，愿以身代，使人莫敢言。乙丑，帝崩未央宫，葵康陵。宣帝曾孙淮阳王𬙂等五人，推尊当立者。莽恶其长大，欲立昏幼以便其奸，乃悉征宣帝玄孙选立之。莽阴使夫人置白石丹书于井中，其文曰：告安汉公莽为皇帝。使人浚其井，得之，以告太后，欲以白石丹书之谶立莽。太后以为诬罔，不可信。马宫、王舜等逼太后以莽居慑践祚，如周公故事。孺子名婴，宣帝玄孙，初为皇太子，号曰孺子，时年二岁，托以为卜吉立之，政出贼莽，徒拥虚器，在位三年，改元者二。居摄二，初始一。

丙寅。居摄元年正月，王莽祀南郊，刘崇、张绍。谋曰：安汉公莽必危刘氏，天下非之，莫敢先举，此乃宗室之耻也。乃起兵讨莽，不克，𭭾之。群臣复白刘崇谋逆，以莽权轻，太后诏莽朝见，称假皇帝。西羌庞恬等怨莽夺其地，反攻西河太守。莽遣兵击破之。十月，朔蚀，以应王莽篡汉之兆。

丁卯，居摄二年，更造货钱东郡。太守翟义谋诛莽，以复汉室。移檄郡国，言莽鸩杀孝平皇帝，摄天子位，欲绝汉室。今天子巳立，共行天罚。莽闻之，惶惧不能食，乃遣兵拒义丶，不克，死之。莽日抱孺子祷于郊庙，会群臣称曰：昔成王幼，周公摄政，而𬋩蔡挟禄父以畔，今翟义亦挟刘信而作乱，自古大圣犹惧此，况臣莽之斗筲？群臣皆曰：不𮞸此变，不彰圣德。莽依周书，作大诰，谕天下，以当反位孺子之意。

戊辰初始元年，莽自称新皇帝，更号太皇太后为新室文毋太皇太后。莽毋功显君死，莽自以居摄践祚，奉汉太宗之后，为功显君，缌缞弁而加麻环绖，如天子吊诸侯服。太皇太后诏莽号令奏事，母言摄，以居摄三年为初始元年。司威陈崇奏莽兄子光杀人，莽怒，切责光，光遂母子自杀。三辅兵皆破灭。春，地震。

王莽

元帝后王氏，弟土曼之子，居长安，贼恶元首轴目，蛇舌豺声，头秃用包巾，自莽始。起自外戚，继四父而辅政篡汉，更号新室，乘宗室削弱之余，弑平帝而篡之。篡位十四年，改元者三，建国五。天凤六、地皇三，汉兵入长安，诛之，分脔其尸。

巳巳。建国元年，废孺子为定安公，孝平皇后为定安太后，莽以刘氏为卯金刀，乃禁之。上太皇太后，顺符命，去汉号，立汉祖宗之庙于其园。莽降汉宗室为庶人，始终保全二百余人。徐乡侯刘快起兵讨莽，不克，死之。莽按金匮，封拜其黑甄礼等为四辅。三公四将凡十一人。又按符命，得故城□令史王盛、卖饼儿十余人，布衣登用，以示神焉。长安女子呼道中曰：高皇帝大怒，趣归我国，不去九日，必杀汝。莽杀之。冬，雷雨雹。

庚午。建国二年，莽更号定安太后曰黄皇室。□作金银龟贝、钱布之器，名曰宝货。莽起八风，其成万金。匈奴诸部分道大寇，杀守尉，略吏民，出郡兵起。莽废汉诸侯王为民。有一男子，自祢汉氏。刘子舆，成帝妻子也，刘氏当复，执而问之，自言长安武氏也。十二月，雷。

辛未。建国三年，遣使奉玺书印绶迎袭胜。丶称病笃，使者言：朝廷虚心待君以茅土之封，必为子孙遗大业。以印绶就加胜身，辄推不受。谓门人问晖等曰：吾受□家厚恩，无以报，今年老矣，岂以一身事二姓。语毕，胜不食，积十四日，而𭭾。以安车迎薛方，丶因使者辞。谢曰：尧舜在上，下有巢由。今小臣欲守箕山之节。使者以闻，莽悦其言。濒河郡蝗生，河决。

壬申。建国四年，莽制度不定，知民愁怨，乃令民食王田者，皆得卖之。改汉正朔。伏腊日，西南夷杀牂柯大尹，貉人入边侵犯，更汉家黑貂，著黄貂，赤气出东南竟天。太皇太后王氏崩。

癸酉。建国五年，莽置酒长寿宫，请太后。既至，见孝元庙，废彻涂地。太后惊泣曰：此汉家宗庙，皆有神灵与，何治而坏之？且使鬼神无知，又何用庙为？如令有知，我忍人之妃妾，岂宜辱帝之堂，以陈馈食哉！私谓左右曰：此人慢神多矣，能久得祐乎？饮酒，不乐而罢。西域诸国以莽积失恩信，皆叛。十一月，彗星出，二十余日不见。

甲戌。天凤元年，莽下诏，将以是岁行巡狩礼，即于土中居洛阳之都，既而不行。先遣平晏等相宅，图，起宗庙、社稷、郊北云。罢大小钱，改作货布、货泉二品并行。三月晦，日蚀。四月，陨霜，杀草木。六月，黄雾四塞。七月，大风拔树，飞北阙直城门，屋瓦，雨雹，杀牛羊。北边大饥，人相食。莽与匈奴和亲。

乙亥。天凤二年，莽变改制度，政令烦多，常御灯火，至明犹不能胜。莽改匈奴单于曰恭奴，善于。单于贪莽金币，曲听之，然寇盗如故。民讹言黄龙堕死于黄山宫中，百姓奔走往观者万数。莽恶之，大雨，水出数丈，流数千人，以应莽灭亡之兆。

丙子。天凤三年，王孙庆捕得翟义之党，莽使太医、尚方与巧屠共刳剥之，量度五脏以行筵导其脉，知所终始，云可以治病。莽以制作未定，公卿小吏皆不得俸禄，各因官职为奸，受取赇赂，以自供给。春二月，地。震长平，岸崩，壅泾水，大雨雪，深一丈，竹柏皆枯，以应莽灭亡之兆。霸城门灾。七月晦，日蚀，臣居尊位之象。莽以邪阴居亢阳之位所致。十月戊辰，王路朱雀门昼夜声不绝。

丁丑。天凤四年，绿林王𬻻、王凤兵起，莽授诸侯王茅土于明堂。铸威斗，以五石铜为之，若北斗，长二尺五寸，其出入令人负之。

戊寅。天凤五年，杨椎作太玄书法，言其卒章，盛称莽功德可比伊、周，又作剧秦美新之文以颂莽，故史贬曰莽大夫琅邪樊崇、东海刁子都等兵皆起，献新乐于明堂太庙。莽令太史推三万六千岁之历纪，以六岁一改元，布告天下，自言已当如黄帝之登云天，诳耀百姓，销群盗贼，众皆笑之。莽考吏致富者，收其财以给军费。莽孙宗自画容貌，被服天子衣冠，刻三印，发觉自杀。东海有奇士，名巨毋霸，长一丈，大十围，轺车不能载，三马不能乘。莽恶之，更其名曰巨毋氏。北军南门灾。

已卯。天凤六年，改元地皇，从三万六千历号。四方盗贼蜂起。莽惧，欲厌之，烈风雷雨，发屋折木，毁王路堂，起九庙于长安。黄帝庙，方四十丈，高十七丈，余庙半之，穷极百工，役苑者万数。关东饥，旱连年，刁子都等党众浸多，至六七万。□□。地皇元年，莽令犯法者论斩母须时，于是春夏斩之都市，百姓震惧，道路以目。巨鹿男子马适求等谋举燕、赵兵以诛莽，不克，𭭾之，连及郡国豪杰数千人，皆为莽所杀。更铸钱法。郅恽明天文历数，知汉必再受命，说莽曰：上天垂戒，欲悟陛下，令就臣位，是谓取之以天，还之以天，可谓知命矣。莽大怒，系恽下狱。大雨六十日，大风，毁王路堂。

辛巳。地皇二年，南郡秦礼兵起，聚众万人，及平原女子迟昭平，亦聚数千人，在河阻中。莽恶汉高庙神灵，遣虎贲武士入高庙，拔剑四面提击，斧坏户牖下江。新市、平林兵起，莽妻以莽数杀其子，涕泣失明。莽令太子临居中养焉。莽妻旁侍者原碧，莽幸之，临亦通焉，恐事泄，谋兵杀莽，不果，自剌死。莽以田况为青、徐二州牧，既而罢之。卜者王况谓魏成、大尹李焉曰：汉家当复兴，李氏为辅。因为焉作识书令十余万言。事发，莽皆杀之。秋，陨霜杀菽，关东大饥，蝗。

□午。地皇三年，汉宗室刘𬙂及弟刘秀起兵春陵，兴复汉室。新市、平林诸兵归附之。樊崇兵浸盛，皆朱其眉，故号赤眉。九庙成，纳神主。莽谒见。大驾乘六马，以五采毛为龙文，衣著角三尺，造华盖九重，高八丈一尺，载以四轮车，挽者皆呼登仙。莽出，令在前，百官窃言：此似𮝵车，非仙物也。莽闻城中饥馑，以问中黄门王业，丶曰：皆流民也。乃市所卖粱饭、肉羹，持入示莽，曰：居民食咸如此。莽信之。宛人李守善乾象，谓其子通曰：刘氏当兴，李氏为辅。今四方复动，汉当复兴。关东人相食，流民入关者数万人。隍从东。方来，飞蔽天。二月，霸桥灾，数千人以水沃救不减，以应莽灭亡之兆。黄河清三日，上下三百余里。是年，光武起兵春陵，以应圣人出光武中兴汉室之兆。王寻、王邑围昆阳，有营头星堕军上。秋，太白在太微中，烛地，如月光。十一月，有星孛于张，东南，行五日不见。

淮阳王

名玄，字圣公，景帝七代孙，光武族兄。以宗室为诸将所立，在位二年，改元者一。更始癸未更始元年。新市、平林诸将共立更始将军刘玄为帝，以从人望。新市、平林诸将以刘𬙂兄弟，威名益盛。阴劝更始除之，遂杀𬙂。秀自谢过，未尝伐功，又不为𬙂发丧，饮食言笑如平常。每独居，不御酒肉，枕席有涕泣处。更始以刘秀为破虏大将军，大司马。刘秀徇昆阳、定陵、郾，皆下之。隗嚣与周宗等起兵以应汉，移檄郡国，勒兵十万，攻陇西、武都，皆下之。公孙述起兵成都，自称辅汉将军。刘秀起兵，言莽鸩。杀平帝之故，乃讨其罪。莽会公卿于王路堂，开将所，伪作平帝请命金縢之策，泣以示群臣，知其奸伪，弗信。刘望称帝汝南，以严尤、陈茂为将相。刘玄遣兵击之，杀望，诛尤、茂。莽令东海长人巨无霸驱诸猛兽虎豹、犀象之属助威，与汉兵战于昆阳，光武大破之。莽忧闷不能食，但饮酒，蹈鳆鱼，读军书，倦困凭几，不复就枕。汉兵围城，乃率群臣诣南郊，陈其将命，仰天大哭，气尽，伏而叩头。诸生小民旦夕聚哭，□悲哀之色。哭甚者，除以为即者五千余人。汉兵入城，火及掖庭，平帝后曰：何面目以见汉家？自投火中而死。莽避火宣室前殿，火辄随之，持虞帝匕首，旋席，随斗杓而坐，曰：天生德于予，汉兵其如予何！群臣扶莽藏之渐台，众兵上台摘人杜吴杀莽，支解其身，脔而分之，悬其首于市。百姓共提击之，切食其舌。更始以刘秀行司隶校尉，使前修洛阳宫。秀乃置僚属，作文移，从事司察，一如旧章。老吏或垂涕曰：不图今日复见汉官威仪。由是识者皆属心焉。更始遂北迁洛，分遣使询郡国。莽庐江连率李宪据郡称淮南王。更始封刘永为梁王，以刘秀行大司马事，遣徇河北，除莽苛政，复汉官名。邯郸卜者王郎称帝，徇下幽、冀州郡，破之。

甲申。更始二年，迁都长安，立刘秀为萧王。朝群臣，羞愧流汗，举手不能言，俯首刮席不敢视。诸将后至者，更始问虏掠得几何？左右皆宫省久吏，惊愕相视，日夜饮宴后庭群小膳夫滥授官爵，长安为之语曰：灶下养，中郎将，烂羊胃。骑都尉，烂羊头，关内侯。诸将。在外者皆专行诛赏，各置牧守，由是关中离心，四海怨叛。延岑据汉中，王嘉击降之。刘秀以贾复、祭遵为将军。公孙述自称蜀王，刘秀率诸将进攻邯郸，斩王郎。赤眉西攻长安，鿄王永据国起兵。秦礼据黎丘，自号楚黎王。明年，光武即位。更始为赤眉所败，光武乃封为淮阳王。后为赤眉所弑，葬霸陵。二月，发雒阳，欲之长安，司直李松奉引车，奔触北宫铁柱门，三马皆𭭾。

东汉

始光武癸未，王莽伏诛，乙酉，即帝位，中兴汉室，终献帝已亥，十二帝，共一百九十五年，为奄人曹腾之家。养子嵩之孙操之子丕篡之。

光武帝

姓刘，名秀，景帝六世孙，长沙定王发之后。始生，赤光照室，麦秀九岐，故名秀。每自名：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朱祜，称有日角之相，此天命也。起自民间，举兵同刘玄诛王莽，明谟雄断，中兴汉室，而即帝位，承西汉，以火德王，都洛阳，在位三十三年，寿六十二，改元者二，建武三十一，中元二

乙酉。建武元年，方望以前定安公婴称帝于临泾，刘玄遣兵击之，公孙还，称成帝于蜀。匈奴立卢芳为汉帝。赤眉以刘盆子称帝，时年十五，被发徒跣，敝衣赭汗，见众拜，恐畏欲啼。梁王刘永称帝，赤眉入长安，更始单骑出走，至渭滨，降为淮阳王，为赤眉所杀。时光武为萧王，平定河北，至中山，儒生强华自关中奉赤伏符来谒，王丶，乃即皇帝于鄗南。其符谶曰：刘秀发兵捕不道，四夷云集龙斗野，四七之际火为主。正月朔，日蚀。

丙戌。建武二年，封诸功臣为列侯。宋弘荐桓谭为议郎，给事中。帝令谭鼓琴，爱其繁声。弘乃免冠谢曰：臣所以荐桓谭者，望能以忠正导主，而令朝廷耽悦郑声，臣之罪也。帝乃改容谢之。起高庙于洛阳。真定王杨造谶记曰：赤九之后，瘿杨为主。杨病瘿，欲以惑众伏诛。帝怜杨谋未发而诛，复封其子为真定王，封族父歙为泗水王，叔父为广阳王，族兄祉为城阳王，封兄𬙂子章为太原王，兴为鲁王，淮阳王子三人为列侯。立贵人郭氏为皇后，立子疆为皇太子，封泗水王子终为淄川王，以廷尉岑彭为征南大将军。帝于大会中，指王常谓群臣曰：此家率下江诸将，辅翼汉室，心如金石，真忠臣也。诏宗室列侯为王莽所绝者，皆复其国。赤眉至阳城番湏中，逢大雪，坑谷皆满，士多冻死，乃复还。发掘帝王诸陵，取其宝货。凡有王匣殓者，率皆如生。其吕后之尸，尚存无毁，贼众争淫之，爰其积恶之深，故受殃于死后，岂非谴乎？彭宠反于渔阳，僭号称王。正月朔，日蚀，三辅大饥。

丁亥。建武三年，冯异大破赤眉，盆子将百万众降，得传国玺绶，封盆子为赵王。郎中睢阳人斩刘永以降，诸将立其子纡，复称鿄王。立四亲庙于雒阳，帝如春陵，祠园寝。涿郡张礼反，彭宠称王，李宪称帝，野榖旅生，麻菽尤甚，被于山阜，人收其利，以应汉业复兴之兆。五月晦，日蚀。

戊子。建武四年，遣邓禹将兵击延岑，破之。岑奔蜀。公孙述以为大司马。隗嚣使马援往观，公孙述丶，盛陈陛卫，以延援入。援归，谓嚣曰：子阳井底蛙耳，而妄自尊大，不如专意东方。嚣便援奉书洛阳，见帝，乃谓帝恢廓大度，同符高祖，真帝王也。吴汉、王梁击破五校于临平。张礼好方术，有方士言礼当为天子，以五彩囊裹石，系礼肘，云石中有玉玺。礼信之，遂作乱。遣耿弇、祭遵等讨之，临刑，犹曰肘石有玉玺。公孙述遣兵屯陈仓。隗嚣助冯异击破之，旱蝗。

已丑。建武五年，马武、王霸击苏茂、周建破之。庞萌反，自号东平王。窦融遣弟上书归汉。耿弇破齐，初起太学。交阯牧邓让率七郡太守遣使入贡。彭宠奴斩宠来降，夷其族，封奴为不义侯。卢芳入塞，掠据五郡。隗嚣遣子游侍。帝少与严光同游学，及即位，以物色访之，得于齐国，累征乃至。帝与共榻而卧，光以足加于帝腹，以试帝故旧之情，帝棒足而卧。次日，太史奏客星犯帝座，拜谏议大夫。光不受，归耕钓于富春山中。四月，旱蝗。

庚寅。建武六年，吴汉等斩董宪、庞萌，江淮山东悉平。匈奴与卢芳为寇不息。帝令归德侯飒使匈奴，以修旧好。冯异治关中，威权至重，百姓归心，号为咸阳王。帝以章示之，异乃入朝。帝谓公卿曰：是我起兵时主簿也。乃厚赐珍宝钱吊，留十余日，令与妻子还西。帝如长安，谒园陵。隗嚣反，遣兵下陇，冯异、祭遵击破之，隗嚣降蜀。三月晦，日蚀，大雨连月，昔稼更生，鼠巢树上，以应隗嚣反于陇西，僭号称王，乃邪阴掩太阳之象。九月丙戍，月犯太微西垣。十一月辛亥，月犯轩辕。

辛卯。建武七年，罢郡国车骑材官，还复民伍。公孙述立隗嚣为朔宁王。卢芳所据，朔方、云中二郡降。帝好图谶，与郑兴议郊祀，曰：吾欲以识断之，何如？对曰：臣不为谶。帝怒曰：卿不为谶，非之邪？与惶恐曰：臣于书有所未学而无所知也。帝意乃解。三月晦，日蚀。洛水溢，漂杀人民及庐舍。四月丙寅，有晕抱白虹贯晕，在毕八度。九月庚子，土星入舆鬼中。汉史：镇星逆行舆界。

壬辰。建武八年，东郡、济阴盗贼大起，帝遣李通、王常击之。帝自将征隗嚣。郭宪谏曰：东方初定，车驾未可远征。乃当车拔佩刀以断车靷。帝不从，明日，遂进军。于是嚣领大将十三人，属县十六，众十余万皆降。高句丽王遣使入贡守。三月庚子夜，月晕五重，紫微，青黄似虹，有黑气如云，月星不见。丙夜乃解。诸州大水。以应封外戚阴就为列侯所致。

癸巳。建武九年，隗嚣卒，子纯立为王。公孙述遣兵陷夷陵，据荆门。吴汉等击卢芳，匈奴救之，汉等不利，封阴贵人弟就为宣恩侯，复召就兄侍中兴，欲封之，置印绶于前。兴固让，有曰：臣未有先登陷阵之功，而一家数人并蒙爵土，令天下觖望，诚所不愿。帝嘉之，不夺其志。正月乙卯，金犯娄南星。甲子，月已轩辕第二星。壬寅，月犯心大星。七月戊辰，月并犯昴黄帝星。乙丑，金犯轩辕大星。十一月，金又犯轩辕大星。

甲午。建武十年，隗纯降，陇右遂安。三月癸卯，有流星如月，从太微出，入北斗魁第六星，色白，傍有小星，射者十余枚，灭则有声如雷，食顷止。十二月巳亥，大流星如缶，出柳西南行，入轸，且灭时，分为十余，如遗火状，湏臾有声，隐隐如雷。

乙未。建武十一年，岑彭数攻田戎等，不克，帝遣吴汉发荆州兵与彭会荆门。彭装战船千艘，直冲浮桥，顺风并进，所向无前。蜀兵大乱，溺死者数千人，长驱入江关，令军中无淂虏掠。百姓大喜，争开门降。先零羌反，马援击破之。帝自将伐蜀。

丙申。建武十二年，吴汉将步骑二万进逼成都，与公孙述战于广都、成都之间，八战八克，述兵败，被刺死，其将延岑以成都降，蜀地悉平。参狼羌与诸种寇武都，马援击破之，降者万余人。窦融及五郡太守入朝。以融为冀州牧。黄龙见东河，甘露降。正月已未，小流星百枚以上，或西北，或正北，或东北，二夜止。六月戊寅，晨，小流星百枚以上，四面行。七月丁丑，月犯昴头两星。八月辛酉，水见东方翼分。九月甲午，火犯舆鬼。十月丁卯，大星流，有光，发东井，西行，有声隆隆。

丁酉。建武十三年，诏太官勿受郡国异味，却千里马宝刀之献。卢芳攻云中，久不下，其将随昱欲胁芳来降，芳知之，与十余骑亡入匈奴，封宗室及绝国为侯者一百三十七人。匈奴寇河东，帝欲保全功臣，不令用事，功臣皆上印绶，以列侯就第，以禄归养，皆淂始终保全。二月乙卯，火犯舆鬼西北黄帝。

戊戌。建武十四年，梁统论刑轻，请更定律，不报。莎车、鄯善遣使奉献，请置都护，不许。南海进珊瑚妇人树，植于殿前。

已亥建武十五年，匈奴寇钞日盛，州郡不能禁，遣吴汉等击之，徙边郡吏民入关以避寇。追谥兄演为齐武公，官其二子。大司徒韩歆以直谏免归田里，自杀。帝赐钱谷，以成礼葬之。正月丁未，有星孛于昴，炎长三丈，稍西北行，入营室，犯离宫。三月，至东璧，灭，见四十九日。

庚子。建武十六年，郡国群盗并起，遣使招降之。卢芳降，立为代王。马援奏宜如旧铸五铢钱。三月晦，日蚀。是年，交阯女子征侧、征贰反，夷狄侵中国之象。

辛丑。建武十七年，废郭后，立贵人阴氏为皇后。马援为伏波将军，讨交阯，击破之，立铜柱以为界。幸章陵，置酒作乐，赏赐宗室诸毋有冶天下，欲以柔道行之之言。二月晦，日蚀。三月乙未，火逆行，从东门入。太微到执法星东，已酒，南出端门。洛阳暴风，坏民庐舍禾稼，压𭭾人众。

壬寅。建武十八年，蜀郡守将史歆反，遣吴汉等讨平之，诛史歆，罢州牧，置剌史。帝如河东，祠后土。卢芳复反，奔匈奴。五月，旱。十二月壬戌，月犯本星。

癸卯。建武十九年，太子疆以毋郭后见废，谓疑位不可久居，而辞封东海王，上书还东海，以避嫌疑，立东海王阳为皇太子。幸太学，会诸博士论难。马援缘海进兵，斩征侧、征贰，峤南悉平，遂与越人申明旧制，以约束之。自后骆越奉行马将军故事。雒阳令董宣因格杀湖阳公主苍头，直言帝失，帝令拜公主。宣强项不伏，赐钱三十万。由是威震京师。闰七月戊申，火迸从氏到尾。

甲辰。建武二十年，吴汉病笃，帝亲临问所欲言，对曰：臣愚无所知识，惟陛下慎无赦而己。匈奴寇上党，扶风，马援自请击之，援谓愿𭭾于边，以马革裹尸还葬。后五年，卒应其口。韩国人率众愿为中国内附。郭况为大鸿胪，赏赐礼盛，京师，号况家金穴。

乙巳。建武二十一年，莎车诸国皆遣子入侍，悉遣还之。七月辛酉，月入毕。十月，有客星焰二尺许，西南行，至明年三月二十二日，在舆鬼东北六尺方灭，凡一百一十三日。

丙午。建武二十二年，帝如长安，祠高庙、上陵。匈奴中连年旱蝗，赤地千里，人畜饿疫，死耗太半。畏汉乘其敝，乃求和亲，许之。闭玉关以谢西域之质，以绝窥伺中国之虚实，图费中国之钱粮。五月晦，日蚀。九月，地震。青州蝗。

丁未。建武二十三年，高丽率种人诣乐浪，为中国内附。武陵蛮反，遣将军刘尚击之，蛮乘险邀之，尚一军。悉没。以玉况为大司徒，以张纯为大司空。鬲侯朱祜卒。三月癸未，月蚀。

戊甲。建武二十四年，匈奴八部大人共议立日逐王比为呼韩邪单于，款五原塞，愿永为藩蔽，扞御北虏。武陵蛮寇临沅，遣李嵩、马成讨之，不克。马援请行，帝愍其老，未许。援曰：臣尚能被甲上马。帝令试之，援正鞍顾盻，以示可用。帝笑曰：矍铄哉是翁！遂遣援率马武、耿舒等将四万余人征五溪。匈奴。南单于遣使入贡。正月戊子，雷雨，霹雳火，灾高庙北门。六月，沛国睢水逆流，一日一夜止。

已酉。建武二十五年，马援卒于军，因梁松诬陷，𭣣其新息侯印绶，乃以马革为囊，裹尸而还。鲜卑大都护偏何遣使入贡，愿击匈奴。辽东徼外貊人寇边，太守祭肜招降之。三月晦，日蚀。

庚戌。建武二十六年，初作寿陵。帝曰：古者帝王之葬，皆陶人瓦器，木车茅马，使后世之人不知其处。单于遣子入侍，诏赐单于冠带、玺绶、车马、金帛、甲兵什器。

辛亥。建武二十七年，北匈奴遣使诣武威求和亲，不许。诏三公去大名，改司马曰太尉。

壬子。建武二十八年，遣诸王就国，徙鲁王兴为北海王，以鲁益东海。帝以东海王强去就有礼，故优以大封，食二十九县。赐虎贲旄头，设钟簴之乐。太后郭氏薨，北匈奴乞和亲，许之。郡国八十蝗。

癸丑。建武二十九年二月朔，日蚀。四月，武威、酒泉、清河、京兆、魏郡、弘农蝗。

甲寅。建武三十年，车驾东巡，却封禅之请。于仇贲率种人慕义来朝，封为王。徙左翊王焉为中山王。其年，有水星孛于东井，二卜度，生白气东南指，炎长五。尺为彗，东北行，至紫宫西垣止。五月甲子，不见。凡见三十一日。夏，大水。

乙卯。建武三十一年五月，大水晦，日蚀。郡国大蝗，以应兵旅频出之兆。七月戊午，火在舆鬼一度，入鬼中，出尸星南半度。十月巳亥，轩辕大星。荧惑为凶衰。

丙辰。中元元年，使司空告祠高庙，上薄太后尊号曰高皇后，配食地祇。以吕太后几危刘氏，迁吕太后庙于园，起明堂、灵台、辟雍，宣布图谶于天下，乃斥桓谭。帝东巡，封泰山，禅梁甫，抑祥瑞，甘露降。京师醴泉出，饮之者痼疾皆愈，惟眇蹇者不瘳。郡国三蝗。十一月晦，曰蚀。是月甲辰，月中，星𮏄往来出入。

丁已，中元二年正月，立北郊，祠后土。二月，帝崩南宫。葬原陵太子即帝位，尊皇后曰皇太后。烧当羌反，遣兵击之，败没，复遣马武等讨之。八月丁巳，火犯太微西南角星，相去二寸。十月戊子，大流星从西南东北行，声如雷。

明帝

名庄，光武太子知垦田之弊，谥之曰明，取胡神像入中国，启丧门而祸天下，后世自帝始也。在位十八年，寿四十八，攺元者一，永平十八。

戊午。永平元年，帝率公卿朝于原陵，拜神坐，占其郡谷价及民所疾，若是后，岁以为常。东海王疆病，遣使者、太医乘驿视疾，络绎不绝，乃卒。东平王苍以为中兴三十余年，四方无虞，宜修礼乐。乃与公卿共议定南北郊冠冕车服制度，及光武庙登歌、八佾舞数上之。效武王之用周公弟东平王苍入辅国政。四月丁酉，流星大如斗，起天市搂，西南行，光照地。六月已亥，桂阳见火，飞来京邑，烧城邑、鸿胪等寺。闰九月辛未，火在太微左执法星所，光芒相反。十一月辛未，土逆行，乘东井北轩辕第二星。

已未。永平二年，宗祀光武皇帝于明堂，帝及公卿、列侯始服冠冕玉佩，登灵台，望云物，临辟雍，行夫射礼，养三老五更，以中山王焉。郭太后少子，太后尤爱之，故独留京师。至是始与诸王俱就国，赐以虎贲官骑，恩宠尤厚。帝遣使者以中牢祠萧何、霍光。帝过式其墓，迎气五郊。十二月戊辰，月蚀。

庚申。永平三年，立贵人马氏为皇，石，子炟为皇太子，封皇子建为千乘王，羡为广平王，图功臣于云台。马援以椒房之亲，不与其列。帝大起北宫。时天旱，钟离意谏曰：自古非苦宫室小狭，但患民不安康，宜且罢止，以应天心。诏谢公卿百僚，遂应时澍雨。帝性褊察，好以耳目隐发为明，常以事怒郎药崧，以杖撞之，崧走入床下。帝怒甚，疾言曰：郎出。崧乃曰：天子穆丶，诸侯皇丶，未闻天子自起撞郎。帝乃赦之。是岁，京师及郡国七处大水，大起北宫，穷困民力所致。六月，有星孛于天舡，比长二尺所，稍北行，至亢南，三十五日去。八月晦，日蚀。是年，北匈奴寇五原。

辛酉。永平四年，东平王苍自以至亲辅政，授骠骑将军印绶，总天下军政重事，声望日里，意不自安。前后累上疏，称：自汉兴以来，宗室子弟无得在公卿位者，乞上骠骑将军印绶，退就藩国，辞甚恳切，帝乃许苍还国，而不听上将军印绶。帝如河内，东平王谏，乃止。于置，攻莎车王贤，杀之。酒泉大蝗，从塞外入。八月辛酉，客星出梗河，西北指贯索，七十日。

壬戊。永平五年，帝如邺，北匈奴寇五原、云中，南单于击却之。安礼侯窦融卒。

癸亥。永平六年，庐江郡王雒山出宝鼎，献之。帝曰：祥瑞之降，以应有德。方今政化多僻，何以致兹？

甲子。永平七年，皇太后阴氏崩，北匈奴数寇边，遣使求合市，上冀其交通，不复为寇，许之。郡国大水者十四。流星大如杯，从织如西，小，光照地。三月庚戍，客星光气二尺所，在太微左执法南端门外，凡见七十五日。

乙丑。永平八年，诏听有罪亡命者令赎，各有差。帝梦神人如金人，傅奕曰：金属西方，乃西方之神也。昔征休屠，得国人祀天，金人乃西方之土神，得非是乎？乃遣使取其像而观之，其胡名曰佛。既至，帝以佛为六卿之爵，立其庙曰寺。因白马驮其金人像至，就名曰白马寺，止许胡人奉之。中国人不许奉胡教。南宫靖一作史断曰：明帝开亿万世释氏之祸于中国，自此始。禁中国人不许诣白马寺烧香，止许胡人奉之。北匈奴虽遣使入贡，而寇钞不息。秋，郡国十四大水，识者曰：水者，胡之兆也。水涨则胡兴。其胡神既入中国，帝之世不纪而更代。六月，长星出柳、张三十七度，犯轩辕，剌天舡，陵太微气，至上阶，凡见五十六日。去。十月晦，日蚀，以应西胡浮屠入中国，阴沴侵阳所致。十二月戊子，客星出东方。

丙寅。永平九年，广陵王荆谓相士曰：我貌类先帝，先帝三十得天下，我今亦三十，可起兵未。相士诣吏告之，荆惧，自系狱。帝加恩不考。荆又使巫祭祀祝诅。樊儵等奏请罪之。帝怒曰：诸卿以我弟故欲诛之，卿等敢尔耶？儵对曰：天下者，高祖之天下，非陛下之天下也。春秋之义，君亲无将，丶而必诛。臣等以荆属托毋弟，陛下留圣心，加恻隐，故敢请耳。如令陛下子臣等专诛而已。帝叹息善之。崇尚儒学，匈奴亦遗子弟入学。是年礼稔。正月戊申，客星出牵牛，长八尺，历建星，至房南，灭，见五十日。

丁卯。永平十年，上𠦡南阳。召校官弟子，作雅乐，奏鹿鸣，帝自奏埙篪和之，以娱嘉宾。广陵思王荆惧谗自杀。帝不忍，以谥法：追悔前过曰思。陵阳侯丁绪卒，子鸿当袭封，上书称病，让国于弟盛，不报。既葬，乃挂衰绖于冢庐而逃去。交人九江鲍骏遇鸿于东海，让之。曰：昔伯夷。吴札乱世权行，故淂由其志耳。春秋之义，不以家事废王事。今子以兄弟私恩，而绝父不灭之基，可乎？鸿感悟，垂涕，乃还就国。七月甲寅，月犯岁星。

戊辰。永平十一年，东平王苍与诸王来朝，月余还国。帝送归宫，凄然怀思，乃遣使手诏赐东平国中傅曰：辞别之后，独坐不乐，因就车归，伏轼而吟。瞻望永怀，实劳我心。诵及采菽，以增汉息。日者问东平王：处家何等最乐？王言：为善最乐，其言甚大，副是要腹矣。今送列侯印十九枚，诸王子年五岁巳上能趋拜者，皆令带之。获白雉，麒麟出，醴泉出，嘉禾生巢湖，出黄金，庐江太守以献。六月壬辰，火犯土星。

巳巳。永平十二年，哀牢国王柳貌率其民五万余户内附，以其地置哀牢、博南二县。

庚丑。永平十三年，胡僧竺法兰等言：奉佛可以免死后之罪，不堕地岳，可以救生前之难，不遭刑辟，兵刃不能伤损，水火不能沉溺，祸患不能侵。其中国无智者，皆归信之。楚王英首奉其教，助丧门之馔为赎过，造桑门图，识为佛记。于是大起楚狱，死徙刑杀者万有余家。王亦贬丹阳自杀，奉之，反首遭其祸，而佛亦不能救。悲夫！南宫靖一曰：谓帝开亿万世𬖘氏之祸者，此也。汴河走于他处，成河分流，复其旧迹。闰七月丁亥，火犯舆鬼。十一月，客星出轩辕，四十八日。是月晦，日蚀。

辛未。永平十四年，楚王英以佛事废，徙丹阳，薨，以诸侯礼。葬，帝下令：佛乃西域之胡，神，教乃夷狄之外教。中国人敢有髡发事胡，变夏为夷者斩，并其首领，父毋之家迁徙海峤。初作寿陵，制裁令流水而已，无淂起坟。万年之后，扫地而祭。正月戊子，客星出昴，六十日，在轩辕右角，稍灭。

壬申。永平十五年，上东巡，耕于下邳。至鲁，幸孔子宅，亲御讲堂，命皇太子、诸王说经。又幸东平、大梁，封皇子恭等六人为王。蝗起泰山，弥行兖、豫。十一月乙丑，太白入月中。

癸酉。永平十六年，班超立功西域，西域诸国遣子入侍。匈奴入云中，太守廉范拒之。吏以众少，欲移书傍郡求救，范不许。会日暮，范令军士各交缚两炬，一头𬋖火，营中星列，虏谓汉兵救至，大惊，待旦将退。范令军中蓐食，晨往赴之，斩首数百级。虏自相辚籍，死者千余人，由此不敢向云中。正月丁丑，岁星犯房右𬳯北第一星，不见，辛巳乃见。四月癸未，太白犯毕。五月晦，日蚀。

甲戊。永平十七年，白狼等国入贡，遣窦固等击车师，降之，复置西域都护。戊巳校尉。上尝谒原陵，夜梦先帝、太后，如平生𭞹，既悟，悲不能寐。明旦，率百官上陵。其日，甘露降于陵树，神雀五色，翔集京师。公卿百官以帝威德怀远，祥物显应，群集朝堂，奉觞上寿。

乙亥。永平十八年，诏窦只、固等罢兵还京师。比单于率二万骑击车师，耿恭以毒药付矢，匈奴，中矢者，其疮皆沸。虏大惊，谓其有神。遇天暴风雨，恭等随雨而击之，匈奴大败。胡中相语曰：汉兵神，真可畏也。遂解去。胡复围恭于疏勒城，绝其水道，城中穿井十五丈，无水，将士皆饮马溺以救其渴。恭亲自穿井负土，有顷，水泉奔出，流于城外，虏为之有神明助之，遂复退。六月，有彗星出于张，长三尺，转在郎将南太微。八月，帝崩于东宫前殿，葬显节陵。太子即帝位，尊皇后曰皇太后。十一月晦，日蚀。是年大旱，匈奴寇边，

章帝

名烜，明帝子。以太子即帝位，禁苛切，崇宽厚，理冤狱，除禁锢，友爱诸亲，称为长者。在位十三年，寿三十二。庙号肃宗。改元者三：建初八，元和三，章和二。

丙子建初元年。东平一苍上便宜三事，帝嘉纳之，赐以黄金三百斤。自是朝廷每有疑政，辄驿使咨问，苍悉心以对。杨终等请罢边兵。哀牢王反，郡兵击斩之。兖、豫、徐三州因旱不登，乃廪赡饥民。上问鲍昱：何以消复旱灾？对曰：陛下始践天位，虽有失淂，未能致异。臣前为汝南太守，典治楚事，系者千余人，恐未能。尽当其罪。夫大狱一起，冤者过半。又诸徙者，骨肉离分，孤魂不祀，宜一切还诸徙家，蠲除禁锢，使死生获所，则和气可致。帝纳其言。正月，地震。壬申，白虹贯日。丁巳，太白在鬼西一尺。二月甲申，金入斗魁。八月庚寅，有星孛于天市，长二尺所，稍行入牵牛三度，积四十日，稍灭。十二月，北宫火，烧寿安殿，延及右掖门。异鸟翔于殿庭，怪草生于丹陛。

丁丑。建初二年，马廖劝成德政，第五伦请上宽政。帝纳窦勋女为贵人，有宠。上欲封诸舅为侯，太后不许。会大旱，言事者以为不封外戚之故，上不听。诏齐国省冰纨、方空縠。烧当羌反，遣将军马防等击之。十二月，有星孛于紫宫。

戊寅。建初三年春，宗祀明堂，立贵人窦氏为皇后。有司奏遣诸王归国。上性笃爱，不忍与诸弟乖离，不许，皆留京师。

己卯。建初四年，诏诸儒会白虎观，议五经同异，作白虎通。立皇子庆为太子。有司奏请封诸舅，上从之。太后闻之，不许。故马廖等乃受爵辞位，以特进就第。皇太后马氏崩。

庚辰。建初五年，诏举直言极谏。班超欲遂平西域。是年，烧当羌大举寇边。二月朔，日蚀。七月甲寅，夜，白虹出。戊辰，木火俱在参。戊寅，木水在东井。八月，黄龙见于泉陵。

辛巳。建初六年，以廉范为蜀郡太守。旧制禁民夜作，以防火灾，范削其制，严使储水而已，百姓以为便，歌其德。六月晦，日蚀。是年，西羌寇边，攻陷州郡。丁酉夜，有流星起轩辕，大如拳，历文昌，余气正北向西，如文昌，久丶乃灭。

壬午。建初七年正月，沛王辅等来朝。帝以诸王将入朝，遣谒者赐貂裘食物珍果，又使大鸿胪持节郊迎。帝亲自循行邸第，豫设帷床，钱帛器物，无不充备。既至，诏沛王、济南王、东平王、中山王赞拜不称名，谓四王帝诸叔父也，故异其礼。升殿乃拜，上亲答之。每入宫，辄以辇迎，至省阁乃下，上为之兴席改容。皇后亲拜于内，皆鞠躬辞谢，不自安。三月，归国，诏留东平王苍于京师。八月，东平王苍归国，手诏苍曰：骨肉天性，诚不以远近为亲疏，然数颜色，情重昔时。念王久劳，思得还休。欲署大鸿胪奏，不忍下笔，顾授小黄门，中心恋恋，恻然不能言。于是车驾祖送，流涕而别。复赐乘舆服御珍宝、舆马钱布，以亿万计。比之景帝忌刻寡思，嫌疑骨肉，委任异姓，而开贼莽篡弑之阶，又不可同日而语矣。废太子庆为清河王，立子肇为皇太子。帝如偃师，遂至河内，幸槐里岐山，得铜器，形似酒樽，献之，获白鹿。四月丙寅，日加昴，西面有抱，湏臾成晕，有白虹贯日。

癸未。建初八年，以班超为西域将兵长史。东平王苍薨，遣大鸿胪持节监丧，令四姓小侯、诸王宗室悉诣国会葬。大螟伤稼。

甲申。元和元年，诏议贡举法，禁治狱𢮥酷者。帝南巡。庐江毛义、东平郑均，皆以行义称于乡里，帝下诏褒宠，赐米各千斛。四月丁巳，客星晨出东方，在胃八度，长三尺，历阁道，入紫宫，留四十日灭。八月晦，日蚀。

乙酉。元和二年，帝东巡至鲁，祠孔子于阙里，戒俗吏矫饰者，行四方历，赐民胎养榖，著为令。老子授于吉一百八十戒。帝至东平，追念献王，谓其诸子曰：思其人，至其乡，其处在，其人亡。因泣下沾襟。遂幸献王陵，祠以太牢，亲拜祠坐，哭泣尽哀。诏定律令，母以十一月十二日报囚。二月丁酉，有流星大如桃，起紫宫东蕃，西北行，长五丈，稍灭。四月丙辰，有流星大如瓜，起文昌东北，西南行，至少微西灭，有顷，声如雷。八月丁未，有流星如鸡子，起太微西，东南行四丈所灭。十月癸未，有流星大如桃，起天津，西行六丈所灭。

丙戌。元和三年，诏婴儿无亲属及有子不能养者，廪给之。大尉郑弘数陈外戚窦宪权势太盛，𭣣其印绶。疏勒王忠诈降，班超斩之，诏侍中曹褒定汉礼。帝北巡，耕于怀，凤凰集肥城。六月，丙午，雷雨火，烧北宫朱爵西阙。丁亥，章和元年。班超发诸国兵击莎车，降之，鲜卑击北匈奴斩优留单于。八月晦，日蚀。戊子，章和二年，济南王康、中山王焉来。朝。上笃于亲，一，故二王入朝，特加恩宠，及诸昆弟，不遣就国，赏赐过度，仓帑为虚。正月，帝崩章德殿，葬敬陵。太子即位，尊皇后曰皇太后，毋后临朝，京师旱。

和帝

名肇，章帝子，十岁即位。冲之姿，天性昏懦，窦太后临朝，帝为宦则，□国□□□亡。汉之阶。东汉之亡，实基于此。在位十七年，改元者二，永元十六，元兴一。

已丑。永元元年，窦氏兄弟骄纵用事。邓训掩击迷唐，大破之，诸羌来降。窦宪击北匈奴，大破之，登燕然山，刻石勒功而还。正月辛卯，有流星起参，长四丈，有光，色黄白。二月，流星起天棓，东北行三丈所灭，色青。三月丙辰，流星起天津。壬戌，有流星起天将军，东北行。七月，会稽山崩。是年大水。

庚寅。永元二年，窦宪遣共复取伊吾地，车师遣子入侍，月氏遣使奉献，匈奴款塞来朝。窦宪遣使迎之，复遣兵袭击破之。封齐武王孙无忌为齐王，威为北海王。二月晦，日蚀。丁酉，有流星大如桃，起紫宫东蕃，西北行，长五，又稍灭。四月丙辰，有流星大如瓜，起文昌东北，西南行，至少微西灭，有顷，声如雷。八月丁未，有流星□鸡弹，起太微，西东据，行四丈所灭。九月，金犯轩□。十月癸未，有流星大如桃，起天津，西行六丈所□。十一月辛酉，有流星大如拳，起紫宫，西行，到胃灭。

辛卯。永元三年正月，帝冠。窦宪以北匈奴微弱，遂灭之，威名益盛。帝如长安，龟兹、姑墨、温宿诸国来降。上闻异人张道陵，征为太傅，封冀县侯。三诏不至，谓使者曰：为我谢天子，人生百年，光阴瞬息，父毋妻子恩爱隆厚，岂能长保哉？九天之上，金阙帝君，将召吾为臣矣，陛下将何用我？惟清净寡欲，则天下治，何以臣为？不就。九月丁卯，有流星大如鸡子，起紫宫，西南，至北斗柄间灭。

永元四年，窦氏父子兄弟充𫞜朝廷。是时宪兄弟专权，帝以上下朝臣，莫不附宪，乃以太后故，不欲明诛，迫令自杀。以宦者郑众为大长秋，奄竖用权自此始。六月朔，日蚀。丙申，郡国十二处地震，旱蝗，以应中侍郑众用事之咎。

癸巳。未元五年，北单于叛，遣兵追灭之，鲜卑徙据北匈奴地。梁王畅有罪，有司奏请征诣诏狱，帝不许，但削二县。正月甲戌，月乘岁星。四月癸巳，太白、荧惑、辰星俱在东井。六月，郡国三雨雹，大如鸡弹。陇西地震。七月壬午，岁星犯轩辕大星。九月，金在南斗魁中。火犯房北第一星，以应帝。用酷吏周纡为司隶校尉，刑诛深刻所致。

甲午。永元六年，班超发八国兵讨焉耆，斩其胡王广六。月巳丑，有流星大如桃，起参北，西至胃，稍有光。

乙未。永元七年正月丁未，有流星起天津，入紫宫中灭，色青黄，有光。二月癸酉，金火在参。戊寅，金火在东井。四月朔，日蚀。七月，弋阳地裂。八月甲寅，火、土、金在轸。九月癸卯，京师地震。十一月甲戌，金火在心。十二月已卯，有流星起文昌，入紫宫灭。丙辰，火、金、水在斗，流星入紫宫。金火在心。

丙申。永元八年，立贵人阴氏为皇后。五月，河内、陈留蝗，南宫宣室灾。九月辛丑，夜，有流星大如拳，起娄。

丁酒。永元九年，除田租及山泽税。迷唐冠陇西，遣将军刘尚讨破之。窦太后崩，追尊母梁贵人为太后，封梁竦三子为侯，梁氏始盛。三月庚辰，陇西地震。六月，旱，蝗。

□□。永元十年，迷唐诣阙贡𤣉。五月，大水。十月，雨水，淫雨伤稼。皆外戚窦宪专横所致。

已亥永元十一年，遣使循行廪贷，召见诸儒鲁不、贾逵、黄香等，相难数事，帝善不说，特赐衣冠。正月丙午，流星大如瓜，起氐西南行，稍有光，白色。

庚子。永元十二年，西羌迷唐反叛，秭归山崩，大水伤稼。七月朔，日蚀。十一月癸酉，夜，有苍白气长三丈，起天园，东北指军市，见十日，应夷狄侵中国之兆。

辛丑永元十三年，帝幸东观，迷唐寇金城，郡兵击破之，诏边郡举孝廉。巫蛮反寇南郡。秋，雨水。八月已亥，北宫盛馔，门阁火。十一月乙丑，轩辕第四间有小客星，色青黄。十二月癸已，月犯轩辕大星。

壬寅。永元十四年，荆州兵讨巫蛮，大破降之。阴后妒忌，恚恨，有言后挟巫蛊道者，后坐废，以忧死。班超久在绝域，年老思土，上书乞归，立贵人邓氏为皇后。封宦者郑众为鄛乡侯。宦者封侯自此始。夏，大水。十一月，有流星大如拳，起北斗魁中，北至阁道，稍有赤黄光色，湏臾西北有声如雷。

癸卯。永元十五年，禁止闽、广，不许贡献龙眼、荔枝、椰子等果，此亡国之君所欲。四月晦，日蚀。夏，雨水。六月，汉中固南城门灾。

甲辰永元十六年，北匈奴请和亲，帝以旧礼不备，未许，而厚加赏赐，不答其使。四月戊午，客星出紫宫，西行至昴，五月乃灭。丁未，紫宫中生白气，如粉絮。十月辛亥，流星起勾陈，北行，长三丈，有光，色黄。

乙巳。元兴元年，北匈奴重遣使诣敦煌贡献。二月，有流起角亢五丈所。三月，右扶风雍地裂。闰七月辛亥，金水在氐。十二月，帝崩章德殿，葬慎陵。初，帝失皇子，前后十数，后生者辄隐秘，养于民间，群臣无知者。及帝崩，皇后乃收皇子于民间。长子胜有痼疾，少子隆生，始百余曰，迎立为皇太子。即位，尊皇后曰为皇太后，太后临朝。

殇帝

名隆，和帝少子，始生百日，无足称者。在位一年，改元者一，延平一

丙午。延平元年，封帝兄胜为平原王，清河王庆就国，特加殊礼。鲜卑寇渔阳，太守张显战没，减用度遣宫人。诏实核伤害，除其田租。樊准请兴学校。五月，河东垣山崩，雨水。六月，日军上有半晕，丶中，外有玦，背二耳。八月，帝崩崇德前殿，葬康陵。太后迎清河王子祜入即位，太后犹临朝，陨石于陈留。十月，大水，雨雹，清河王庆卒。

安帝

名祜，章帝孙，以昏懦之姿而临大位，虽在位十九年，其国政皆为宦官江京、李润贼夺国柄，不能自立，政归毋后，令出房帷，奴夺君柄，金授官，在位十九年，寿三十二。□儿者五：永初七、元初六、永宁一、建光一、延光四。丁未。永初元年，封邓骘兄弟皆为列侯，骘故让不受。罢西域都护及伊吾庐、柳中屯田。诸羌复叛，诏邓骘及校尉任尚将兵屯漠阳以避羌。以灾异寇盗，罢免三公之爵。正月戊子，有星昼见。三月晦，日蚀。仲长统昌言：灾异数至，皆由女戚宦者所致。大风雨雹，淫雨伤稼。河东地陷，东西百四十步，南北二十步，深三丈五尺。十二月，河南郡县火，烧杀百五十人，郡国十八处地震。

戊申。永初二年，邓骘、任尚击败诸羌，以公田赋与贫民，遣使廪贷冀、兖流民。滇零羌僭天子，寇钞三辅，校尉梁懂破之。四月，河南、汉阳、河阳城中失火，烧五千余人。夏，旱，大水，大风雨雹。七月，太白入北斗。十一月，郡国十二处地震。

已酉。永初三年正月，帝冠，令吏民入钱谷，得拜官，赐爵有差。乌桓、鲜卑、南匈奴合兵寇五原，海贼张伯路寇滨海九郡。诏飨遣卫士，勿设戏作乐，减逐疫侲子之半。庚戌，月犯心后星。已亥，太白入斗中。月犯心后星，京师大饥，民相食。京师及郡国四十一处雨水，并、凉二州大饥，人相食。六月癸酉，太白入舆鬼。甲子，客星大如李，苍白，芒气长二丈。十二月，有星孛于天苑。辛酉，郡国九处地震。

庚戌。永初四年元会彻乐，不陈充庭车。三月戊子，杜陵园灾。癸已，郡国四处地震。九月，又震。夏蝗。七月，大水，淫雨伤禾。

辛亥。永初五年，遣御史中丞王宗、青州刺史法雄击张伯路于海岛，破斩之。汉阳人杜季贡寇陷上邽。正月朔，日蚀。羌人入寇，夷狄侵中国之兆。丙戌，郡国十处地震，雨水。夏蝗。六月辛丑，太白昼见。

壬子。永初六年，禁止荐贡新物二十三种。诏封建武功臣。滇零羌死，子零昌，以杜季贡为将军。河东池水皆赤如血。占曰：水化为血者，好任残贼，杀戮不辜，害及亲戚，水当为血。地震山崩六十三处。蝗旱。时政出房帷，刑人用事，浊乱朝政所致。

癸丑。永初七年，太后率大臣命妇谒宗庙。正月，地震，京都大风拔树。二月丙午，地震。四月晦，日蚀。夏蝗，冬雷。

甲寅。元初元年，羌豪号多掠汉中，断陇道。校尉侯霸与战，破之，遂降。三月癸酉，荧惑入舆鬼。五月晦，日蚀。夏，郡国蝗。十月朔，日蚀。

乙卯。元初二年，零昌寇益州，遣中郎将尹就、任尚讨平之，杀其妻子。立贵人阙氏为皇后。丶性妒忌，后宫李氏生皇子保，后鸩杀李氏。六月，河南、雒阳新城地裂，郡国旱，蝗。九月辛酉，荧惑入舆鬼。是月晦，日蚀。十一月甲子，□星见西方。已亥，在虚、危，南至胃、昴。十二月庚申，地震。京都大风拔树。颖州襄城水皆化为血。

丙辰。元初三年，苍梧、郁林、合浦蛮夷反，遣任逴督州郡兵讨之。二月，地震。三月，荧惑入舆鬼中。是月晦，日蚀。四月，地震。五月丙寅，太白入毕口。七月甲寅，岁星入舆鬼。十一月癸卯，地震。旱。

丁已。元初四年，任尚遣羌杀杜季贡，任尚杀昌零，击先零，诸羌遂降。正月丙戍，岁星留舆鬼中，太白昼见。二月壬戍，武库火，烧兵物三百一十五种，百千万以上。三月朔，日蚀。四月壬戍，太白入舆鬼中。五月巳卯，辰星犯岁星。六月丙申，荧惑入舆鬼中。戊戍，犯舆鬼大星。七月，地震。九月辛已，太白入南斗口中。冬，雷。

戊午。元初五年，邓遵募羌杀狼莫，封遵为武阳侯。任尚与遵争功，槛车征尚弃市。三月丙申，镇星犯东井钺星。五月庚午，辰星犯舆鬼质星。丙戍，太白犯钺星。八月朔，日蚀。十一月，地震。

已未。元初六年，太后征和帝弟济北王寿、河间王开子男年五岁以上四十余人，及邓氏近亲子孙三十余人，并为开邸第，教学经书，躬自监试。鲜卑寇马城塞，邓遵率南单于击破之。豫章有芝草生，太守刘祗欲上之，以问郡人唐檀，丶曰：方今外戚豪盛，君道微弱，斯岂嘉瑞乎？祇乃止。二月，地震。

四月癸丑，太白入舆鬼中。

六月丙戍，荧惑在舆鬼中。丁卯，镇星在舆鬼中。辛未，太白犯左执法。自永初五年到永宁七年中，太白书见经天，再入舆鬼，一守毕，再犯左执法，入南斗，犯钺星。荧惑五入舆鬼，镇星犯东井钺星，一入舆鬼。岁星、辰星再入舆鬼，凡五星，入舆鬼中。十二月朔，日蚀既。冬，雷，大风雨雹。

庚申。永宁元年，立皇子保为皇太子。诸羌入寇，校尉马贤讨破之，辽西鲜卑降，以宦者江京、李润为列侯，扇动内外，竞为侈虐，是为人妖。七月朔，日蚀，大水，地震郡国三十三处，淫雨伤稼。冬，雷。

辛酉。建光元年，诏举有道之士，尊嫡毋耿姬为甘陵大贵人，追尊清河孝王曰孝德皇帝，皇妣曰孝德后。颖川杜根尝上书言帝年长，宜亲政事。太后怒，令盛以缣囊于殿上，扑杀之。既而载出城外，得苏。高句丽复与鲜卑入寇辽东。蔡讽追击于新昌，战殁。皇太后邓氏崩，封邓骘为上蔡侯，徙封罗侯，遣就国，自杀。帝幸卫尉冯石府，留饮十日。石能取悦当世，故为帝所宠。十一月，地震。冬雷。

壬戌。延光元年，帝始亲政事，邓氏五侯皆废为庶人。阎皇后兄弟并为卿校，以典禁兵。遣宦者及乳母王圣、女伯荣诣甘陵，威动郡县。七月癸卯，地震。八月戊子，杨陵园寝殿灾，雨雹，大者如斗。淫雨，海水湓溢。九月戊申，地震。

癸亥。延光二年时宦竖恣横，天子受制，弗能治。旄牛夷反，益州剌史张乔击破之，封乳母王圣为野王君，聘处士周燮、冯良，𬓭疾不至。八月已亥，荧惑出太微端门。十二月，京师及郡国地震者三，丹阳山崩四十七处，郡国五，大水。

甲子。延光三年，班勇击走匈奴，西域复通。凤凰二次集于新礼，又有五色大鸟集于济南台。史氏曰：凤凰非明主则不见。时帝信任中常侍江京等，谗害太尉杨震，黜废太子。占书以为：五色大鸟，似凤者为之，羽虫之孽，非瑞也。其凤之降，为瑞者一，为孽者四。孔子谓麟出非其时，为之不祥，亦其事也，以应明年三月帝。崩，废太子保为济阴王。四月，阆中山崩。九月晦，日蚀，地震，大水，雨雹。十一月，客星见天市。

乙丑延光四年。故自永初以后，灾异之变，岁不一书，政归母后，阍宦得志，以腐身熏子，委寄国命，使之手握天爵，口衔天宪，方且计金授官，移民逃寇，推咎台□，以答：灾青，吾谁欺丶天乎！其昏乱也，若是之甚焉。帝南巡，崩于叶，还宫，发丧三月，葬恭陵。阎太后临朝，欲久专国政，贪立幼年，与阎显等定策禁中，迎济北惠王子北乡侯懿为嗣，入继大统。班勇击斩车。师后王军就及匈奴使者北乡侯。名懿，章帝孙，未及一岁，宦者所立，即帝位。十月，北乡侯疾笃，中黄门孙程谓济阴王谒者长兴渠曰：王以嫡统，遂至废黜，若北乡不起，共斩江京。北乡薨，程与十八人截衣为誓，共斩江京，复迎济阴王立之，是为顺帝。诛阎□等，迁太后于离宫，封程等皆为列侯，葬北乡侯，以王礼，改葬故太尉杨震，祠以中。牢葬日，有大鸟高丈余，集震丧前。郡以状上，帝感震忠直，诏赐二子为郎。三月朔，日蚀。六月壬辰，太白出太微。秋□月乙丑，渔阳城门楼灾。九月甲子，太白入斗口中。十月丙午，蜀郡越巂山崩。十一月，地震。客星见天市。荧惑出太微。冬，雷，太白入舆鬼中。

顺帝

名保，安帝子，以济阴王入继大统，宦官程璜等贼夺国柄，汉业益衰。在位十九年，寿三十。改元者五：永建六、阳嘉四，永和六，汉安二，建康一。

丙寅。永建元年，虞诩劾奏宦者程璜、陈秉、孟生、李润等卖弄权势，操弄威柄。帝虽感悟，惧其废黜，弗能治。遣孙程等十九侯就国，听李郃之谏，朝皇太后阎氏于东宫。未几，太后崩。

丁卯永建二年，追尊毋李氏为恭愍皇后，聘处士樊英，称疾不屈，强兴入殿坛，赐几杖，待以师傅之礼，延问得失，拜五官中郎将，以处士杨厚、黄琼为议郎。鲜卑寇辽东，郡兵击破之。正月戊午，白虹贯日。又丁酉，日有白虹贯交晕中。丁巳，月犯心。二月癸未，太白昼见。三月，旱。七月朔，日蚀。九月戊寅，有白气广三尺，长十丈余，从北师门南至斗。

戊辰永建三年，鲜卑寇渔阳。正月丙子，地震，山崩。一月巳未，月犯心后星。七月丁酉，茂林园寝殿灾。

巳已。永建四年，帝冠。桂阳太守文砻远献大珠，帝谓其求幸媚，斥之以还。雨水。

庚午。永建五年，定远侯班始尚帝姑阴城公主，丶骄淫无度，始积忿杀之，坐腰斩，同产皆弃市。夏，荧惑守氐。郡国十二，蝗，旱。

辛未。永建六年，翟酺请修学校，诱进后学。复置伊吾司马，开屯田。正月丁卯，日晕两珥，白虹贯珥中。二月丁巳，彗星见东方，长六七尺，色青白，西南指营室及坟墓星。丁丑，彗星在奎一度，长六尺。癸未，昏见西。北历昴、毕，甲辰，在东井，遂历舆鬼、柳七星、张，光炎及三台，至轩辕中灭。四月，荧惑入太微中，犯左右执法，西北方六寸许。十二月壬申，客星芒气长二尺余，西南指，色苍白，在牵牛六度。

壬申。阳嘉元年，立贵人梁氏为皇后。扬州妖贼章河等作乱，杀长吏，立孝廉限年课试法。白虹贯日。闰十二月，恭陵百丈庑灾。闰月戊子，客星气白，广二尺，长五丈，起天苑西蜀。

癸酉。阳嘉二年，诏郎𫖮问以灾异。𫖮以政失其道，寒阴反节为对，拜为郎中，不就。李固上言：宦竖专横，宜当罢退权势。帝惧宦竖之势，弗能治。封乳毋宋娥为山阳君。鲜卑寇马城。正月，阴暗连日，久阴不雨。六月，地坼八十五丈，京师地震。

甲戌。阳嘉三年五月，诏以春夏连旱，赦天下。帝自露坐德阳殿东厢请雨。钟羌寇陇西，校尉马续击破之，京师地震。

乙亥。阳嘉四年，准，奄尹以养子袭爵。张纲上书言：以无功小人，皆有官爵，非爱氏重器，承天顺道者也。乌桓寇云中，以梁商为大将军。闰八月朔，日蚀。外戚梁冀用事之僭所致。十二月甲寅，京师地震二。其年旱。

丙子。永和元年，王龚疾宦官专权，上书极言其状。众宦官譛害龚，下狱。象林蛮夷反，武陵蛮以增租赋反。十月丁未，承福殿灾。偃师蝗。

丁丑。永和二年，帝如长安，征处士法真，不出。四月庚申，京师地震二。八月庚子，荧惑犯南斗。

戊寅。永和三年，以祝良为九真太守，张乔为交阯刺史，招降蛮寇，岭外悉平。梁摘以小黄门曹节等用事于中，遣冀不疑与交友。宦官忌其宠，欲害之。宦官张达。遂政、杨定等连谋，共譛摘及曹腾、孟贲，欲征诸王子，谋议废立，欲害之。帝曰：梁摘父子，我所亲；曹腾、孟贵，我所爱，必无此事，乃尔等共妒，欲害之耳。逵等知其言不行，乃矫诏缚腾、贲于省中。帝闻大怒，急取腾、贲释之，收逵等下狱。是时阍竖竞卖恩势，贿赂卖官，独宦竖良贺一人，清俭纯厚。帝问其故，对曰：臣生自草茅，长于宫掖，既无知人之明，人未尝交于士类，岂敢卖恩恃势？帝悦之。二月乙亥，京都至陇西等处地震，地郭，房屋崩裂，压杀人众。辛丑，有流星大如斗，从西北东行，长八九尺，色黄赤，有声，隐如雷。辛已戊子，太白在荧惑西南，光芒相犯。八月甲寅，辰星入舆鬼。已酉，荧惑入太微。乙夘，太白昼见。

已卯。永和四年，阍竖张逵伏诛，连逮者众。梁冀上言：春秋之义，功在元帅，罪止首恶。帝乃止。旱。三月乙亥，京师地震。二五月晦，日蚀。外戚梁冀专政用事，挟制天子所致。

七月，荧惑入南斗，犯第三星。

庚辰。永和五年，烧当羌那离等复反，马贤等斩之，获虑首千二百余级。匈奴、乌桓诸羌胡寇边，遣将军马续、张耽等击降之。

二月戊申，京师地震。是月晦，日蚀。

辛已。永和六年，武都太守赵冲击破巩唐羌，诸羌复寇武威、北地。

正月已卯，日晕两珥，中赤外青，白虹贯晕中，有星孛于营室。九月晦，日蚀。

壬午。汉安元年，老子降于蜀，授张道陵正一、盟威秘簏，遣八使分行州郡。张纲以为豺狼当道，安问狐狸？遂劾奏大将军梁冀专横。三月甲午，雒阳刘汉等百九十七家为火所烧。

□□。汉安二年，以赵冲为护病校尉，击烧当羌，破之。中郎将马寔遣人刺杀匈奴吾斯。正月乙亥，太白书见。五月丁亥，辰星犯舆鬼。六月乙丑，荧惑光芒犯镇星。七月甲申，太白昼见。时阍竖用事，九月至十一月、三月之间，地百八十震，山谷拆裂，城垣崩坏，民压死者甚众，以应宦竖专政，浊乱天下之致。甲申，建康元年。立皇子炳为皇太子。八月，帝崩，葬宪陵。太子即帝位，方二岁，尊皇后曰皇太后。太后临朝，群盗发宪陵。日南蛮夷反，攻烧县邑。交阯刺史九江夏方招诱降之。九江盗贼徐凤、马勉攻烧城邑，凤称无上将军，勉称皇帝，筑营于当涂山。中九月丙午，地震。

冲帝

名炳，顺帝子。疏斥宦竖，台衡与政。在位年寿三岁，改元者一，永嘉一。乙酉永嘉元年，帝崩，太后欲掩其丧，李固曰：帝虽幼少，犹天下之父，今日崩亡，人神感动，岂有人子反掩匿乎？此天下大忌，不可之甚者也。太后从之，发丧。征清河王蒜、渤海王之子缵，皆至京师。李固谓梁冀曰：立年宜择长年有德，任亲政事者，愿将军审详大计，察周、霍之立文宣，戒邓、阎之利幼弱。冀不从，与太后定策禁中，迎缵入继大统，即帝位。王蒜罢归国，葬怀陵。九江都尉滕抚击斩马勉。历阳盗华孟称帝。滕抚击斩之，东南悉平。洛阳地陷，有苍白鹅出。

质帝

名缵，章帝孙，幼冲嗣位，无足称者。在位一年，寿九岁。改元者一本初一。

丙戌。本初元年，诏郡国举明经诣太学受业者，岁满深试，拜官有差。帝因朝会，目梁冀曰：此跋扈将军也。冀惧，乃令尚食置毒于饼中而进之。帝苦烦热极，谓李固曰：食饼中毒，肚腹烦热，求水饮之。冀在傍不许，活未绝而崩。李固等谓梁冀曰：先世废立，未尝不谕访公卿，广求群议，令上应天心，下合众望，以天下与人易，为天下得人难，至忧至重，可不熟虑。悠丶万事，唯此为大，国之兴衰，在此一举。冀乃召百官入议，固等皆以为清河王蒜明德著闻，又属最尊亲，宜立为嗣。宦者曹腾常谒蒜，不为礼，由此恶之。腾谓冀曰：清河王蒜严明圣哲，若立，公等不能久处富贵，受祸不久，莫若立幼，富贵可长保也。乃迎蠡吾侯志入继大统，即帝位，太后犹临朝，葬静陵。三月癸丑，荧惑入舆鬼。四月辛巳，太白入舆鬼。五月庚戌，太白犯荧惑。

桓帝

名志，章帝曾孙曹腾等欲久专国政，惧立英明之主，乃择昏懦。帝以蠡吾侯入继大统，天性昏乱，诸梁秉政，政迁五幸，国柄皆归于宦官，帝拱默虚位而巳。刑淫三狱，党锢图害于贤良，毒流天下。汉业至此已亡而未灭。在位二十一年，寿三十六，改元者七：建和三，和平一，元嘉一。永兴二、永寿、三、延禧、九、永康。

丁亥。建和元年，立梁氏为皇后。清河王蒜被曹腾等谮，坐贬爵为尉氏侯，徙桂阳，自杀。鿄冀蹈李固下狱杀之。封梁冀万三千户，又封其子弟及宦者刘广等皆为列侯。杜乔谏曰：陛下即位，不急中贤之礼，而先左右之封，梁氏一门，宦者微孽，并带无功之绂，裂劳臣之土，其为乖滥，胡可胜言！苟遂斯道，岂伊伤政为乱而巳。丧身亡国，可不慎哉！书奏，不省。二月朔，日蚀。黄龙见谯郡。四月庚寅，京都地震。八月壬寅，荧惑犯舆鬼质星。乙丑，彗星芒长五尺，见天市中，东南指，色黄白。九月戊辰，不见。九月丁卯，京都又地震。

戊子。建和二年，帝冠白马，羌寇广汉。是岁，阍竖曹腾以夏侯氏子为养子，名曹嵩，丶生子操，冒姓曹氏。后汉之亡，实基于此。二月辛卯，荧惑犯舆鬼，京师大水。北宫灾，帝徙居南宫。嘉禾生大司农帑藏。江、河、淮皆大水泛溢，漂溺民居，贼奸秉政，阴盛之兆。

已丑。建和三年，朗陵侯相荀淑卒。 尝举贤良，对策，讥剌贵宰，梁冀忌之，出为朗陵相。有子八人，并有名称，时人谓之八龙。四月六，郡国地裂，水涌出，溢井坏屋杀人。是月晦，日蚀。其年，乌桓、鲜卑入寇。九月已卯，地震，二山崩。江北诸郡雨肉，似羊肋，或大如王。时曹腾等用事之兆，京师大水。

庚寅。和平元年，太后梁氏崩，尊博园偃贵人曰孝崇后，封梁冀妻为襄城君。梓潼山崩。

辛卯。元嘉元年，尚书张陵劾梁冀罪，诏以俸赎。五色大鸟见济阴已氏，时以为凤凰。此时政治衰微，梁冀秉政，羽孽之应也。帝微行至河南尹梁胤府舍。是日，大风拔树，昼昏，加梁冀殊礼，增封四县，赐以甲第。冀以礼薄，不受。北匈奴寇伊吾，仕城、大梁二郡饥，民相食。二月戊午，太白昼见。十一月辛巳，京师地震，诏百官举独行之士。京师旱。

壬辰。元嘉二年，西域长史王敬杀于阗王建，国人共攻敬，杀之。正月丙辰，京师地震。七月晦，日蚀。十月乙亥，京师地震。孝崇石偃氏崩，济阴郡黄龙见。

癸已。永兴元年，中常侍赵忠丧父归葬，僭用以玉为棺。其御史朱穆下郡按验，发墓剖棺，陈尸出之。帝闻大怒，降穆为左校。太学书生刘陶等数千人诣阙上书曰：今常侍贵宠，父子兄弟，布列州郡，竞为虎狼噬食。小民，故穆张理天纲，补缀漏目，罗取残祸，以塞天意。由是内官咸共恚疾，谤𮙋烦兴，谗隙仍作，极其刑谴，输作左校。天下有识，皆以穆勒禹稷，而被共、鲧之戾。若死者有知，则唐帝怒于崇山，重华忿于苍墓矣。当今中官近习，窃持国柄，手持王爵，口衔天宪，运赏则使饿隶富于季孙，呼吸则令伊颜化为桀跖。而穆独亢然不顾身害，非恶荣而好辱，恶生而好死也。徒感王纲之不摄，惧天网之久失，故竭心怀忧，为上深计。臣愿黠首系趾，代穆输作。帝览其奏，乃赦之。幸鸿池，郡国三十二蝗，河水溢，民饥，流亡。

甲午，永兴二年。光禄勋舍吏壁下夜有青气，视之，得玉钩玦各一。钩长七寸二分，周五寸四分，身中皆雕镂，此青祥也。玉，金类也。七寸二分，摘数也。五寸四分，征数也。摘为臣，征为事。盖为人臣引决事者不肃，将有祸也。时梁冀秉政专恣，后四岁诛灭。封乳毋马惠子初为列侯，校猎上林苑，遂至函谷关。泰山、琅邪盗贼群起。二月癸卯，京师地震。夏，蝗，东海朐山崩。九月朔，日蚀。是年，匈奴入寇。

乙未。永寿元年，老子降于蜀，授张道陵北斗削死注生之法，六天斩邪之文。南匈奴左薁鞬台耆等反，属国都尉张奂击破降之。冀州饥，人相食。南阳大水，巴郡、益州郡山崩。八月已已，荧惑入太微，二十一日，出端门。九月巳酉，昼有流星，长二尺。

丙申。永寿二年，蜀郡属国夷反。鲜卑檀石槐寇云中。泰山。琅邪贼公孙举等聚众至三万人，破坏郡县，遣中郎将叚颍平之。禁汉人有诣胡庙烧香者，举族。流入西胡，不返。中□张道陵隐居阳平山。一日，亭午之际，忽有道士数人，皆金冠霞衣，持绛节，捧玉函而至。道陵拜受，乃以道授其子张衡，与夫人雍氏，同道士数人，皆登云台峰，湏臾不见，莫知所往，但闻鸾鹤之声于空中。时人以为仙去。七月，河东地裂。十二月，京师地震，河水溢。

丁酉。永寿三年，九真蛮、长沙蛮反，讨破之。杨秉奏曰：案旧典，宦竖之官，本在给使省闼，司昏守夜。今猥受过宠，执政操权，肆其凶忿，宜急屏斥。遂罢侯览官。闰四月晦，曰蚀，京师蝗。十二月壬戌，月蚀，非其月。

戊戍。延熹元年，帝校猎广成，遂至上林苑。陈龟以梁冀暴虐日甚，上疏请诛之，不省，遂不食而死。五月晦，日蚀。太史令陈授陈日蚀之变，咎在梁冀。丶取考授，死于狱中。帝由是怒冀。京师蝗旱。

己亥。延熹二年，鲜卑寇鴈门，蜀郡夷寇蚕陵。皇后鿄氏崩，立贵人邓氏为皇后，追废梁后为贵人。梁冀专擅威柄，凶恣日积。帝与阍竖单超等五人，啮臂出血为盟，谋诛冀，以兵围其第，收大将军印绶，冀妻皆自杀，梁氏宗亲皆弃市。得玉虎头枕，颔下，篙帝辛共、妲已之枕。封宦者单超为新礼侯，徐琰为武原侯，贝瑗为武阳侯，左悹为上蔡侯，唐衡为汝英侯，皆同日封拜，世谓之五侯，又谓之五幸。五人尢贪纵，国政皆归五人。李云以言五侯事坐狱，杜仲以云直言获罪，愿同云死。帝怒，遂并下狱死，时谓刑淫三狱。征处士徐稚、姜肱、袁闳、韦著、李昙，皆不至。封皇后兄子邓康、宦竖侯览等为列侯。夏，大水，山崩。

庚子。延熹三年，宦竖单超卒，葬以玉具，大作茔冢。于是宦竖四侯、唐衡、左棺、贝瑗、徐璜之徒，浊乱转盛，毒流四方，天下为之语曰：左回天，贝独坐，徐卧虎，唐两堕。言其流毒遍于天下也。四人皆竞起宅第，奢华相尚，兄弟姻戚皆为郡尹，毒虐百姓，与盗无异，虐徧天下，民不堪命，于是盗贼出焉。汉之亡兆于此。阍竖侯览、叚圭，其族家皆侵占民田于济北界，其家奴劫掠行旅，贼杀无辜。济北王相滕延收捕，斩数十人。览、圭诉帝，征延下狱。又以宦竖左悹兄胜为河东太守。其京兆尹赵岐，耻与阍竖之兄同列，即曰弃官不仕。乃以宦竖唐衡兄玹为京兆尹代之，收岐家属宗亲尽杀之。岐逃难四方，匿姓名，卖饼北海市中，遇赦得出。西羌寇张掖，叚颎破降之。长沙零陵蛮反，九真余寇复反，以夏方为交州刺史，降之。泰山贼杀都尉，以皇甫规为太守，讨平之。西汉中山崩。

辛丑。延熹四年，诸羌复反，遣中郎将皇甫规击破降之。正月辛酉，南宫嘉德殿灾。戊子，丙署灾，大疫。二月壬辰，武库灾。三月甲寅，荧惑犯舆鬼质星。五月辛酉，有客星至于心一度。丁卯，原陵长寿门灾。京师雨雹。六月，六都、扶风及凉州地震，岱山及搏尤、来山并颓裂。京师旱。

壬寅。延熹五年，皇甫规讨沈□羌，降之，以冯绲为车骑将军，讨诸蛮，降之。正日壬午，南宫丙署灾。四月乙丑，恭北陵东阙灾。成辰，虎贲掖门灾。五月，康陵园寝灾。乙亥，京师地震。甲申，中藏府丞禄著灾。七月已未，南宫承善闼灾，太学门无故自坏。襄楷以为太学前疑所居，其门自坏，文德将丧，教化废也。

癸卯。延熹六年，鲜卑寇辽东，上校猎广成，遂至上林苑。尚书朱穆上疏言宦者恣横。其略曰：昔汉家中常侍皆𭆞选士人，自建武□后，悉用宦竖，延平以来，浸益贵盛，假貂珰之饰，处常伯之任，朝廷政事，一更其手，权倾海内，宠贵无极，子弟亲戚，并荷荣任，泛滥骄溢，莫能禁御，穷破天下，空竭小民，可悉令禁革。帝不纳。穆又曰：自熹和以来，太后女主称制，不接公卿，乃以奄人为常侍，小黄门通命两宫，自此以来，权倾人主，穷困天下。宜皆罢遣，博选耆儒宿德，舆参政事。帝怒不应，穆伏地不起，左石扶出之。自此宦者数譛毁之。穆为人刚直，不忍见天下，为宦官所败，愤闷而死。爱杨乔才貌，欲妻以公主，乔固辞，不食死。

四月辛亥，康陵东署灾。

七月甲申，平陵园寝灾。

甲辰。延熹七年，桂阳艾县贼反，太守度尚击平之。帝如章陵，陨石于鄠，京师雨雹。是时，邓皇后僭侈，骄恣专幸，明年废，以忧死，其家皆诛。夏六月，河内野王山上有龙死，长可数十丈。八月庚申，岁星犯轩辕大星。

十月丙辰，太白犯房北星。丁卯，辰星犯太白。

十二月乙丑，荧惑犯轩辕第二星。

乙巳。延熹八年，遣中常侍左悹之苦县祠老子。以张让弟朔为野王县令，贪残无道，畏司隶校尉李膺威严，逃还京师，匿于兄家合柱中。膺知其状，率吏卒破柱，取朔付雒阳狱，即杀之。让诉冤于帝，丶召膺，诘以不先请，便加诛之。对曰：昔仲尼为鲁司寇，七日而诛少正卯。今臣到官，已积一旬，私惧以稽留为愆，不意获速疾之罪。诚自知衅责，死不旋踵，乞留臣五日，克殄元恶，退就鼎镬，始生之愿也。帝无复言，顾谓让曰：此汝弟之罪，司隶何愆？乃遣出。自此黄门常侍皆鞠躬屏气。宦竖侯览等兄弟及养子，散布州郡，皆为刺史，残暴贪婪，金银钜万。杨秉奏曰：宦者本在给使省闼，司昏守夜，而今猥受过宠，执政操权，富拟国家，仆妾盈室，贪残元恶，自取祸灭，不宜复见亲近。览免官，悹兄称皆自杀。瑗、超、璜、衡养子袭封者，悉贬为乡侯，子弟分封者，悉夺爵土。废皇后邓氏，幽杀之，立贵人窦氏为皇后。诏坏诸淫祀。桂阳贼攻零陵，度尚击斩之。叚颎击西羌，破之。初敛田亩税钱。正月晦，日蚀。千秋、万岁殷灾，安陵园寝灾，南宫朔平署灾。五月癸酉，太白犯舆鬼、质星。壬午，荧惑入太微右执法。六月，缑氏地裂，京师地震。十一月戊午，岁星入太微，犯左执法。

丙午。延熹九年，李膺为司隶校尉。膺忌宦竖专横，宦者密使人上书，告李膺等养大学游士，交结诸郡生徒，谤讪朝廷，遂等下狱。成瑨、刘瓆劾奏阍竖，为中常侍侯览所譛。帝征瑨、瓆等下狱弃市。上亲祠老子于濯龙宫，以文罽为坛，饰淳金扣器，设华盖之坐，用郊天之乐。上初受学于周福，及即位，擢福为尚书。时房植有名当朝，乡人谣曰：天下规矩房伯武，因师获印周仲进。言其小人不当用也。匈奴、乌桓、鲜卑寇掠九州。正月朔，日蚀。济阴、东郡、济北、平原河水清，京师有火光转，行，人相惊讶。雒阳城局竹柏叶。有伤者。占曰：昏乱凶。帝恶之。是月壬辰，岁星入太微中，五十八日，出端门。四月，河清，以应解渎亭侯入继大统之兆。豫州饥，死者十四五。六月壬戌，太白行入舆鬼。七月，太白昼见经天。九月辛亥，荧惑入太微西门，积五十八。

丁未。永康元年，东羌复反，叚𩒠击破之。夫余寇玄菟。李膺多以宦者亲属招供为同党，宦者惧，以天时宜赦，而告帝丶，乃改元，赦党人二百余人，皆宦者亲属，各归田里。正月庚寅，荧惑逆行，入太微东门，留太微中，百一日，出端门。太白犯心前星，又犯舆鬼、质星。荧惑入太微，为贼臣。太白犯心前星，为兵丧。五月晦，日蚀。大水，海溢，地震，雒阳、高平、永寿亭、上党法氏地各裂。八月，巴郡言黄龙见。十月壬戌，南宫平城门内屋自坏，金沴木动也。十二月，帝干德阳前殿，葬宣陵。遣使召御史河间刘儵，问以国中宗室之贤者。儵𬓭解渎亭侯宏丶者，河间孝王之𭦌孙也。窦武乃入白太后，定策禁中，持节奉迎解渎亭侯宏诣京师，即帝位，时年十二。尊皇后曰皇太后。太后临朝时五幸三狱之祸，毒流天下，亡国之兆，见于此也，不待曹氏之篡，天运已去非一日矣。

灵帝

名宏，章帝玄孙，以解渎亭侯入继大统，开邸卖官，浊乱天下，昏懦之姿，政出家奴，呼之为父。毋惧之，而不取吐气，汉已亡而未灭矣。十二岁，即帝位，在位二十二年，寿三十四。改元者四：建宁四，真平六，光和六，中平六。

戊申。建宁无年。帝为宦者所制，政非己出，追尊皇祖为孝元皇，夫人为孝元后，考为孝仁皇，尊母董氏为慎国夫人。录定策功，封窦武为闻喜侯，陈蕃为高阳侯，蕃不受。陈蕃谓窦武曰：宦者曹节等，自先帝时操弄国柄，浊乱四海，今不诛之，后必难图。遂因日蚀，斥罢宦官，以塞天变。时中常侍管霸，颇有才略，专制省内，武收霸及中常侍苏康等，皆伏诛。武等数白太后，诛节等，反为节等所杀。鲜卑寇幽、并，乌桓称王，迁太后于南宫。五月晦，日蚀。六月，太白在西南，入太微，犯西蕃南头星。十月晦，日蚀。京师大水，霖雨六十余日。时日数出东方，正赤如血，无汤，高二丈余，乃有景，且入西方，去地二文亦如之。

已酉。建宁二年，尊慎园贵人董氏为孝仁皇后，以其兄子重为五官中郎将。宦竖曹节讽有司奏诸钩党，禁固忠良，范滂等皆为所害。叚颎大破东羌，封颎为新礼侯。江夏蛮、丹阳山越反，郡兵讨平之。有蛇见于御座上。杨赐谓皇极不建，则有龙蛇之孽。

十月晦，日蚀，以应党狱复起，官竖专横之兆。

庚戍。建宁三年，宦者张让有小奄儿名监奴者，管其家事，倚让之势，威形烜赫，专务聚敛人家之财物。凡见人或有好马，或有好物，则曰：何不送与大人皆不敢违意。即送之，不与，必身家破灭。于是干其资产亿千余万。二月晦，日蚀。洛阳门外女子生子两头。

辛亥。建宁四年，帝冠，立贵人宋氏为皇后，朝太后于南宫。鲜卑寇并州。二月癸夘，地震。三月朔，日蚀，以应宦竖曹节、王甫专政所制。黄河清，海水啸溢。五月，大水出，漂坏庐舍五百余家。河东地裂十二处，各长十里百七十步，广者三十余步，深不见底。

壬子。熹平元年，帝谒原陵，宦者侯览专权擅政，有司奏当夷灭其族。览惧，遂自杀。窦太后崩，宦者王甫、曹节欲为贵人礼殡，帝曰：太后亲立朕躬，统承大业，岂宜以贵人终乎？于是发丧成礼。皇叔渤海王悝，先因谗闲被贬，宦者王甫曰：我令尔复国，尔当遗我五万钱。王许之。甫未奏，天子自先赦令复国。王知非甫之意，弗与其钱。甫乃赞而自杀。

会稽妖贼许生称帝，鲜卑寇并州。八月，京师大水，霖雨七十余日，青蛇见，衔座上。十月，荧惑入南斗，东莱海。出大鱼二放，长八九丈，高二丈余。

癸丑。熹平二年，鲜卑寇幽、并二州。四月，有星出文昌，入紫微宫，蛇行，有首尾，无身，赤色，有光。六月，地震。八月，白气如一匹练，冲北斗第四星。十二月晦，日蚀，大疫，海水啸溢。

甲寅。熹平三年，吴郡司马孙坚讨许生，斩之。鲜卑入北地，又寇并州。有局名右校别作，中有两樗树，皆高四尺，其一株宿夕𭧂，长丶一丈余，大一围，作胡人状，头目鬓发备具。京房易传曰：王德衰，下人将起，则有木生人状。时宦者用政，浊乱天下。帝惧其势力，呼之为父母，封为列侯，以谄之，昏乱无道，所致汉室将亡之兆。河水溢。

乙夘熹平四年，诏诸儒正五经文学，刻石立于太学门，使后学取正焉。鲜卑寇幽州。五月，延陵园灾。六月，螟。郡国七大水。

丙辰。熹平五年，益州夷反，鲜卑寇幽州。帝所居殿后槐树皆六七尺围，自拔，倒根在上。占曰：槐是三公之象，贵也。帝授位不以德进，贪愚是升，清贤斯黑。时叚颎阿附宦者以取相位，刘郃、陈耽、杨赐等不阿附宦者，皆为所赞而死，党禁益严。四月，荧惑入太微中，守屏。沛国言黄龙见谯。

丁已。熹平六年，市贾小民，有相聚为宣陵孝子者数十人。诏皆除太子舍人。鲜卑寇辽西，太守赵苞破之。四月，大旱。七州蝗。十月朔，日蚀，京师地震。

戊午。光和元年，天子开西邸，卖官，聚钱以为私藏。皇后宋氏，无宠，而姑为渤海王妃。宦者王甫先譛渤海王而死，王甫恐后怨之，因譛后挟左道咒诅。帝信之，策收玺绶。后至暴室，以忧死。父酆及兄弟等皆被诛。合浦、交趾、乌浒蛮反，鲜卑寇酒泉，有着白衣者。入德阳门，曰：我梁伯夏教我上殿，为天子守门者执。之，不复见。二月朔，日蚀。年未，地震。四月，震。侍中寺雌鸡化为雄地。蔡邕四头者，元首君也，以应天下有二君，乃宦者专天子之政也。

六月，有黑气堕帝所御德殿东庭中，长十余丈，似龙，又青虹见玉堂后庭中。蔡邕谓天谴宦者，文横之兆。八月，有彗星孛于天市。十月晦，日蚀南宫平城门内屋、武库屋及外东垣屋无故自坏未已。

光和二年，宦者王甫等，奸虐弄𫞐，扇动内外，父子兄弟受官，布满天下，所在贪虐，残酷，杀人，皆磔尸车上，夏月烂腐，以绳连其骨，周徧其郡。五年之间，凡杀万余人，受其财七千余万。尚书掦球以日蚀，奏请诛王甫等，磔其尸于夏城，以塞天谴。其宦者吕疆忌群宦党恶，群宦惧，令天子封疆为都乡侯，疆不受，自谓宦者之职，品卑人贱，裈袴之任，扫除之役，岂可妄受茅土？其疏略曰：臣闻高祖重约，非功臣不侯，所以重天爵，明劝戒也。中常侍曹节等，品卑人贱，谗謟媚主，佞邪徼宠，有赵高之祸，未被𮝹裂之诛。陛下不悟，妄授茅土，开国承家，小人是用，又并及家人，重金兼紫，□结邪党，下比群佞，阴阳乖刺，稼穑荒芜，人用不康。□□。□□臣诚知封事已行，言之无逮，其群奄皆怒□□□□之人也，反言我众之过，遂赞而杀之。将下狱，乃曰：大丈夫尽忠利家，岂肯死于狱吏之手乎？遂自杀。

胡致堂断曰：吕疆中常侍之贤者，纳忠屡谏，反歌寺人之诗，喑呜而死。然则灵帝虽甚爱中常侍，特爱其回通者耳，良由□禀不移，难以语上故也。嗟夫！以汉高祖四百年全盛之业，神器之重，而使中人以下者为之主，欲为不亡，得乎？

司徒刘郃、少府陈球等谋诛宦，坚，不果，皆被赞伏诛。

中郎将张修杀匈奴单于。秋七月，征下狱死。四月癸丑，有流星犯轩辕第二星，东北行，入北斗魁中。

庚申。光和三年，立贵人何氏为皇后，作𬙝圭灵昆苑。江夏蛮反，鲜卑寇幽、并、苍梧、桂阳贼攻夫陵，太守杨璇击破之。虎见平乐观，又见宪陵上，啮卫士。蔡邕封事曰：政有苛暴，则虎狼食人。二月，公府驻驾，庑自坏，南比三十余间。七月，彗星出三台下，东行入太微，至太子幸臣，二十余日而消。酒泉地震。十月，岁星、荧惑、太白，三合于虚，相去各五寸，如连珠。占曰：火、木、金三合为丧。至中平六年，宫车晏驾。虚，齐也。冬，彗星出狼弧。

辛酉。光和四年，调郡国马，置𫘧骥廐丞以领之。交阯梁龙反，以朱俊为刺史，击斩之。是岁，帝作列肆于后宫，使诸采女贩卖，更相盗窃争斗。帝著摘贾服，从之饮宴为乐。又于西园弄狗，戴进贤冠，带绶妆，为人戏之。又驾四驴车，帝自操辔，驱驰周旋，收天下之珍货。五色大鸟见于新城，众鸟随之，时以为凤凰。时政出于宦竖，帝虚位拱默，危不容喘，以亡为存，时谓羽孽之妖也。二月乙巳，黄气抱日，黄白珥在其表。闰二月辛酉，北宫东掖庭永巷署灾，雨雹如鸡子。

四月，荧惑逆行，守心后星。九月朔，日蚀。

十月戊午，月蚀心后星。

壬戍。光和五年，太尉许彧、司空张济，承望宦官，受取货赂。司徒陈耽上言：公卿所举，率党其私。帝以让彧、济，诸坐征者，悉拜议郎。板楯蛮寇巴郡，以曹谦为太守。降之，起四百尺观，校猎上林苑。一桓典为御史，群奄畏之，京师语曰：行丶且止，避骢马御史。

二月，慧星出奎，逆行入紫宫。四月，旱，大疫。

五月庚申，德阳前殿西北入门内，永乐太后宫署灾。

六月丁卯，客星如三升碗，出贯索，西南行，入于天市，至尾而消。

癸亥。光和六年，封皇后母为舞阳君。五原山岸崩，国皇星东南角，去地一二丈，如炬火状，十余日不见。夏，大旱。

秋，金城河水溢，黄河溢。

甲子。中平元年，奄尹赵忠、张让、夏恽、郭胜、叚圭、宋典等皆封侯贵宠，上常呼张常侍是我父，赵常侍是我母，其他皆阿伯、阿叔、阿兄称之，由是无所惮畏，并起第宅，拟则宫室。上尝欲登高永安候台，宦者恐望见各人之宅，乃使人谏曰：天子不登高丶，则百姓虚散。上自是不敢复升台榭。黄巾贼张角等起，皇甫嵩、曹操讨平之。郎中张钧上书言：张角之乱，其源皆由十常侍宗亲宾客，典据州郡，酤榷则利，侵掠百姓，百姓冤无所诉，故聚为盗贼。宜斩十常侍，县首南郊，以谢百姓，而大寇自消。帝以钧章示诸常侍，卒为所害，死狱中。交阯吏民作乱，以贾琮为刺史，平之。先零羌及凉州群盗北宫伯玉等反寇三辅，遣皇甫嵩等讨平之。以东郡、陈留等七县有草生，其茎縻累，状似鸠雀、龙蛇、鸟兽，毛羽、头目、足翅五色俱备。是岁，黄巾贼始起。张让觉贼窃国柄所致。

夏，有流星赤如火，长三丈，起河鼓，入天市，抵触宦者星，食顷乃灭，状似枉矢。

己丑。中平二年，崔烈因常侍阿保，入钱五百万，得为司寇。烈问其子钧曰：吾居三公，外议何如？钧曰：议者嫌大人铜臭。张让、赵忠说帝敛天下田亩十钱，以修宫室，铸铜人，封张让等十三人为列侯。造万金堂于西园，引司农金钱缯帛，创积堂中，复藏寄小黄门常侍家，钱各毅千万。又买田地起第于河间。陈蕃等奏宦官欺君自专，操弄国柄，奏请诛之，反为宦官所杀。刘陶上言：当今天下之乱，皆由宦官。群宦譛之。陶下狱，遂自闭气而死。

二月巳酉，南宫云台、乐城门灾。癸亥，广阳城门外上屋自坏。大雨雹。三辅蝗。

丙寅。中平三年，修南宫玉堂，铸四铜人，又铸四钟，皆受二千斛。又铸天禄铜虾蟆，吐水于平门外桥东，转水入宫。又作翻车渴乌，施于桥西，用洒南北郊路，以为省百姓洒道之费。太尉张延为宦竖所害，死之。江夏兵赵慈反，荆州剌史讨斩之。武陵蛮反，郡兵讨破之。鲜卑寇幽、并。五月晦，日蚀。

丁卯。中平四年，卖关内侯出五百万钱者封之。荥阳盗起，河南尹何苖讨平之。韩遂围陇西，遂围汉阳，太守傅燮与战，死之。长沙区星反，孙坚讨平之。

三月丙申，黑气大如瓜，在日中。长安城西北六七里空树中有人面，生须，以应张让等挟置人主，杀戮大臣，故木中生妖。

戊辰中平五年，渔阳张举、张纯反，黄巾余贼寇太原、河东、青、徐、黄巾复起，望气者以为京师当有大兵，两宫流血。帝欲厌之，乃大发四方之兵，讲武于平乐观。屠各胡寇并州，杀刺史张懿。南匈奴右部反，杀其单于羌渠。冀州剌史王芬，谋诛宦竖，不果，惧罪自杀。置西园八校尉，以小黄门蹇硕统之。凉。州贼王国围陈仓，遣皇甫嵩讨之。

正月，日色赤黄，中有黑气如飞鹊，数月乃销。二月，有星孛于紫宫，郡国七，大水，大风拔木，马生人。

已巳。中平六年，刘虞讨渔阳，斩张纯，余众降散。宦者蹇硕专政，惧其大臣不服，乃谋杀大将军何进，事泄被诛。张让等专擅，欺君自尊，作乱天下。何进与董卓共谋，欲诛以清君侧之患。让等诈以太后诏召何进入，斩之，以进头掷于门外。袁术等乃举兵入中黄门讨之。袁绍引兵屯朱雀门阙下，捕赵忠，斩之，夷其族。吴𬻻引兵与董卓弟旻勒兵入宫，捕宦者无少长，尽斩之。张让等群宦挟帝奔出，至河上，让等自𭠘河而死，宦竖之祸始静。四月，帝崩于南宫，葬文陵。皇子辩即位。未及一岁，尊皇后曰皇太后。太后临朝，封皇弟恊为陈留王。

少帝

名辩，灵帝子，在位一百八十日。是年，董卓挟太后废少帝曰：皇帝在丧，帝少无人子之心，威仪不类人君，今废为弘农王，立陈留王恊为帝。卓遂酖杀何太后，杀何氏族人，死者，亦剖棺出尸，支解断节，弃于枳落之中。以公卿子弟为郎，以补宦官之职，侍于殿上。卓自为太尉，领前将军事，卓自为相国，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二月乙未，白虹贯日。四月朔，日蚀。夏，霖雨八十余日，大水。八月丙寅，太白犯心前星。戊辰，犯心中大星。

献帝

名恊，灵帝次子。天性昏懦，贼奸秉政，徒拥虚器而已。天命已去，人心已离，其国终为家奴所夺，复为宦者曹腾之家所篡，而炎汉之业，至帝之世而亡焉。在位三十年，寿五十四，改元者三：初平四，兴平二，建安二十四。

庚午。初平元年，关东举兵，推袁绍为盟主，以讨董卓。太守孙坚亦起兵讨之。董卓弑弘农王，曹操与董卓兵战干荥阳，不克，还屯河内。卓至长安，公卿拜迎车下。卓迁都长安，烧洛阳宫庙，发诸帝陵，车驾西还长安。长沙太守孙坚举兵讨卓。将军袁术据南阳，表坚领豫州剌史。卓坏五铢钱，更铸小钱，省孝和以下庙号。二月壬辰，有白虹贯日。八月，霸桥灾。

辛未。初平二年，关东诸将奉大司马刘虞为帝，虞不受。卓自为太师，位居诸侯王上。孙坚进兵击卓，丶败，西走，入长安。坚入洛阳，修塞诸陵而还。袁绍逐冀州牧韩馥，自领州事。袁绍表曹操为东都太守。黄巾寇渤海，校尉公孙瓒击破之。公孙瓒攻袁绍，以刘备为平原相。袁术使孙坚击刘表，丶军，射杀之。三月，长安宣平城门外屋无故自坏。六月丙戌，地震，河溢，漂殁民居千有余家。

壬申。初平三年，袁绍击公孙瓒，大破之。曹操平黄巾贼。董卓以逆谋不臣。王允与吕布奏帝共谋杀之，帝下诏许之。帝有疾方愈，会卓来朝，布以戟剌之，卓衣内有甲不入，伤臂堕车。卓顾大呼，布曰：有诏讨藏臣。布趣兵斩之，布即出怀中诏版以示于众，臣民皆大称万岁。百姓见斩其卓，歌舞于道。长安市人相庆，置酒者满街。布暴卓尸于市，充肥脂流出满地。守尸者以大纸灯置于脐中，燃之，光明达旦。李傕、郭汜等举兵犯阙，杀司徒王允，吕布走出关，以刘表为荆州牧。九月，蚩尢旗见，长十余心，色白，出角亢之南。

癸酉。初平四年，袁术进兵封丘，曹操击破之。公孙赞攻刘虞，杀之，尽有幽州之地。正月朔，日蚀。扶风大雨雹，华山崩裂，大雨昼夜二十余日，漂没民居。十月，有星孛于天市中而灭，紫云楼上钟自鸣。十一月，地震。曹氏将篡，奸雄角出，汉室将亡，天下崩溃之兆。

甲戌。兴平元年，帝冠，追尊毋王夫人为灵怀皇后。徐州牧陶谦卒，刘备自领徐州，孙策渡江，居江东。袁术表为怀义校尉。自四月不雨至七月，长安人相食。帝令御史侯汶出太仓米豆作糜以赈之，悉得全济。观此，则献帝非昏蔽而无知也，然终以失天下者，威权已去，而小惠不足以得民也，乱亡终不可救。六月晦，日蚀。丁丑，地震。旱。九月，桑复生椹，可食。

十月，长安市门无故自坏。

乙亥。兴平二年，曹操攻巨野，斩吕布之将薛兰。李傕、郭汜争权，治兵相攻，催迎帝幸其营，遂烧宫殿官府。杨奉、董承等将兵送乘舆东归，乘舆居棘篱中。孙策击刘繇于曲阿，破走之。起浮屠祠，令人诵读佛经，招致好佛者千余人。识者谓天子悖天帝而事胡神，不三纪，刘氏之祀当绝，炎汉灭矣。果二十五年，曹氏灭之，革汉为魏，汉祚乃绝。立贵人伏氏为皇后。关中大饥，民相食。五月，锽，

十二月，月在太微端门中，重量二珥，两日气贯八九寸，贯月，东西南北。

丙子。建安元年，吕布以刘备为豫州刺史，帝还洛阳宫。曹操迁帝于许，自为大将军，封武平侯。始立宗庙社稷于许。自是政与胃氏，天子守位而巳。袁术以谶言代汉者当涂高，自云名字应之，又以袁氏出陈，为舜后，以黄代赤，德运之次，遂有僭逆之谋。闻孙坚得传国玺，拘坚妻而夺之。曹操征孔融为将作大匠。曹操募民屯田，许下州郡，并置田官，故操征伐四方，无运粮之劳。张济攻穰城，败死，族子绣以其众归荆州。刘表立学校，作雅乐。

丁丑。建安二年，曹操讨张绣，丶降。操纳张济之妻，绣恨，袭杀操子昂。操中流矢败走。袁术称帝于寿春。术渡淮，时天旱岁荒，士民冻馁，由是遂衰蝗，大水，漂没民居。时天下大乱。戊寅。建安三年，曹操攻吕布，执而杀之。操表刘备为左将军。曹操复击张绣，刘表救绣，操击破之，绣复遥败操军。以孙策为讨逆将军，封吴侯。己卯建安四年，袁绍击公孙瓒，灭之。孙策袭庐江，取之，徇豫章，太守华歆降。刘备起兵讨曹操，丶遣兵击之，张绣率众降曹操，袁术败死。九月朔，日蚀。有星孛于大梁。冬十月，京州地震。

庚辰。建安五年，曹操击刘备，破之，获其妻子。进拔下邳，擒关羽。备奔青州归袁绍。操还军官渡。关羽擒颜良，剌良于万众之中，斩其首而还。操壮关羽之为人，而察其心神无久留之意，使张辽以其情问之。羽叹曰：吾极知曹公待我厚，然吾受刘将军恩，誓以共死。不可背之，吾终不留，要当立功以报曹公，乃去耳。辽以羽言报操，丶义之。及羽杀颜良，操知其必去，重加赏赐。羽尽封其所赐，拜书告辞而奔刘备于袁军。左右欲追之，操曰：彼各为其主，勿追。

讨逆将军吴侯孙策卒，弟孙权领其众，以孙权为讨虑将军。曹操破袁绍、刘表，攻长沙、零陵、桂阳，皆下之。益州司马张鲁据汉中，从事赵韪作乱。九月朔，日蚀。十月，有星孛于大梁，冀州分野。

辛巳。建安六年，曹操击袁绍于仓亭军，破之。曹操自击刘备于汝南，备奔刘表。丶闻备至，自出郊迎，以上宾礼待之。赵韪围成都，败死。张鲁取巴郡，诏以鲁为汉宁太守。三月朔，日蚀。

壬午。建安七年，袁绍军败，惭愤呕血卒。其幼子尚袭行州事。长子谭出屯黎阳。曹操责孙权任子，权不受命，洛河竭以应越。七年，曹不篡之。

癸未。建安八年，曹操攻黎阳，袁绍子袁谭、袁尚治兵相攻。长沙醴陵有大山，常大鸣。

甲申。建安九年，曹操击袁尚，破之，尽灭袁氏。丹阳郡吏妫览、戴员杀其太守孙翊。览欲逼取翊妻徐氏，徐绐之曰：乞湏晦日设祭除服，然后听命。十一月，有星孛于东井、舆鬼，入轩辕、太微。乙酉。建安十年，曹操攻南皮，克之，斩袁谭。仲长统著昌言，论切治道，可为万世法，奸佞忌之。

丙戍。建安十一年，曹操击高干，斩之，以梁习为并州剌史，以仲长统为尚书郎。乌桓寇边，曹操欲削汉之宗室，将行篡夺，惧宗室众多，莫敢为，乃令仲长统上损益篇，其略曰：宜降爵土，稍丶割夺，浅其根本，轻其恩义，不可授之以柄，假之以资者也。自是疏削。骨肉，乃以宦者曹腾，嵩之子操，进爵魏王，开府制官，加之九锡，虎贲三千，带甲百万，而总属之。骨肉既削，异姓反典，汉亡之兆，见于此矣。正月，有星孛于北斗，首在斗中，尾贯紫宫及北辰。

丁亥。建安十二年，曹操自淳于还邺，奏封大功臣二千余人为列侯。刘备见诸葛亮于隆中。黄巾贼杀济南王赟。十月，有星孛于鹑尾，荆州分野。

戊子。建安十三年，曹操还邺，作玄武池以肄舟师。孙权击江夏太守黄祖，破斩之。曹操自为丞相，孔融数戏侮曹操，又数上书言寰内不以封建诸侯。操疑惮之，乃收融并妻子皆杀之。操击刘表，刘表卒。操至新野，其子琮举州降。刘备与周瑜、鲁肃大破操于赤壁。十月朔，日蚀。

□□。建安十四年，曹操军合肥，开芍陂屯田。孙权表刘备领荆州牧，以妹妻刘备。荆州地震。

庚寅。建安十五年，曹操下令求才，周瑜荐鲁肃自代。周瑜卒。曹操作铜爵台于邺，乃操宠妾乔所居之处也。操造建始殿，伐树木中血出，又徙梨树，亦血出，以应曹操篡汉之兆。二月朔，日蚀。

辛卯。建安十六年，马超、韩遂等十部皆反，据潼关，曹操击破之。操世子丕为五官中郎将，置官属。刘璋遣使迎刘备击张鲁。

壬辰。建安十七年，曹操还邺，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董昭与列侯诸将议，以曹操宜进爵国公，九钖备物，以彰殊勋。鄜贼梁兴作乱，左冯翊郑浑讨平之。孙权以秣陵山川形胜，于是作石头城，徙治秣陵，改号建业。吕蒙说孙权作濡湏䲧以拒操。刘备据涪城。六月晦，曰蚀。秋螟。

十二月，有星孛于五诸侯。

癸巳。建安十八年，曹操进军濡湏口，见孙权舟船器仗，军伍整肃，叹曰：生子当如孙仲谋，如刘景升，儿子豚犬耳。乃引兵还。曹操自立为魏公，加九锡。刘备围成都，刘璋出降之。曹操始建社稷、宗庙，立六卿之职，纳献帝三女为贵人，长宪、次节，次华。节。后立为皇后。马超入凉州，杀刺史参军事杨阜，起兵攻之，超奔汉中。魏初置尚书、侍中、六卿。六月，大水。

秋，岁星、镇星、荧惑俱入太微，逆行留守帝座百余日。占曰：岁星入太微，人主革命。

甲午。建安十九年，刘备入成都，自为益州牧，以诸葛亮为军师将军。曹操进位诸侯王上，授金玺赤绂，远游冠。枹罕宋建反，自号平汉王，后讨平之，诸羌皆降。帝自都许以来，守位而已，左右侍卫，莫非曹氏之人。议郎赵彦尝为帝陈言时策，操恶而杀之。操后以事入见殿中，帝不任其惧，因曰：君若能相辅则厚，不尔，幸垂恩相舍。操失色，俯仰求出。旧仪，三公引兵朝见，令虎贲执刀挟之，操出，汗流浃背，自后不复朝请。董承女为贵人。操诛承，求贵人杀之。帝以贵人有妊，为请，不淂。皇后伏氏惧，与父完书，令密图之。至是事泄，操使郗虑持节策收皇后玺绶，以尚书令华歆为之副，勒兵入宫，收后丶闭户藏壁中。歆坏户发壁，就牵后出。时帝在外殿，后被发徒跣，行泣，过诀曰：不能复相活耶？帝曰：我亦不知死在何时。顾谓虑曰：郗公，天下宁有是耶？遂将后下暴室，以幽死。所生二皇子，皆酖杀之，兄弟及宗族死者百余人。四月，旱。五月，雨水。

乙未。建安二十年，刘备、孙权结盟分荆州，曹操克汉中。走，张鲁丶出降，以为镇南将军，封其属阎圃为列侯，立贵人曹氏为皇后。

丙申。建安二十一年，曹操进爵为王。操杀尚书崔琰。南匈奴单于入朝于魏，遂留居邺，选汉人为司马，监督之。五月朔曰蚀。

丁酉。建安二十二年，曹操设天子旌旗，出入称警跸。命操冕十二旒，乘金根车，驾六马，设五时副车，鸣鼓角，始作鼓吹而出。以世子丕为王太子。曹操击孙权军，权降。刘备进兵汉中。魏王操遣将军曹洪拒之。

戊戌。建安二十三年，耿纪、𮧯晃起兵讨曹操，不克，死之。代郡、上谷乌桓反，魏王操遣其子彰击破之。曹操击刘备，至长安。三月，有星孛于东方，二十余日，出西方，犯历五车、东井。

已亥。建安二十四年，刘备取汉中，自立为汉中王，立子禅为王太子。曹操号其夫人为王后。马忠于章乡，获关羽及其平，皆遇害。吕蒙卒。魏王操杀丞相主簿扬修，孙权称臣于曹操。是时宗室丘墟，王室荡复，烝民涂炭，大命陨绝。汉室之衰，国亡身灭，皆死于宦官曹氏之家。呜呼危哉！二月晦，日蚀。八月，大霖雨，汉水溢，平地数丈。

庚子。延康元年，曹操卒，子丕篡汉，自称帝，改元黄初，奉汉帝为山阳公，用天子礼乐。追尊操为武皇帝，庙号太祖，尊王氏为皇太后。献帝奉二女入嫔于魏。其汉之诸王宗室，使各不失其所，皆淂始终保全。改正朔，用夏正。辛毗谏，乃止。魏立法，自今宦者官不淂过诸署，令

断曰：迹其贼操，以宦官养子，畜无君之心久矣，止终身朵颐羊鼎𭦌不一染指焉。岂其畏名义之不欲速哉？意身受汉臣之荣，而嫁篡逆之恶于子孙，此其用。心甚不仁矣。操死，子丕篡汉，妄以舜、禹受禅自比，遂开后世乱臣贼子篡逆之原，为万代首恶。然其尊帝为山阳公，用天子礼乐，而不敢臣，待汉之诸王宗室，始终淂以保全者，是效武王封微子、箕子之意而行之，亦庶几可存心于忠厚也。然其子孙五传，不四十六年，而亡于司马氏，致芳髦不得其死，陈留为其所杀，盖夺人之国者，天之报施，岂能久有其国，终为贼臣司马氏所杀而亡焉。

断曰：昔高帝以一亭长，吞六合，成汉业，向其易也。盖秦却王绾之言，用李斯之计，以独夫之势，孤立于上，同族无尺土之封，异姓有军国之重，羽翮既剪，爪牙已去，何能及远哉？夫何赵高以一奄人，乃扫除之役，使之当斧扆之任，纵祸煽妖，浊乱天下，卒至杀太子，勦二世，戮宗室，屠功臣，致使上天震怒，人心不附，四海鼎沸，群雄蜂生，以秦五百七十八年之宗祀，一旦为其所灭，故高帝淂乘其萎朽，不五年而取之，天下皆归汉矣。故拔深根固本者难，而摧枯拉朽者易，而秦之亡是也。高帝惩秦之失，见其孤立易危，乃大封宗室，以固国本，可谓苞桑经远之计矣。继以惠帝，柔懦弗彰，文帝虽大有为于当世，天下皆矫首而望之。孰意景帝以忌刻之姿，昌谗夫之奸，变更祖法，侵削诸王，致有七国之乱，骨肉自相鱼肉，汉业自此有暴风灯影之危。培亡汉之基于前，快篡士之谋于后矣。武帝穷兵黩武，以□天下，侥幸而安之也。昭帝以八岁践祚，柰何霍光以异姓秉政，祸萌骖乘，当时称光。之贤，而不知潜萌后世权势之患也，岂可以周公辅成王为比哉？盖周公乃成王之叔父，以父之教子辅之可也；以姬姓之人辅姬姓之社稷，故能致长祚于九百年也。若霍光则异姓之人，无葭莩之亲，寄之重任，不危淂乎？后世说者每以伊、霍并称，盖春秋诛意之法，隐而未露者也。尝按汲蒙之书，伊尹放太甲于桐宫六年。当是时，太甲果怠于政，而伊尹亦不当以异姓擅废置也。六年之间，南面负斧扆而朝天下者，皆听于伊尹，以后世观之，不几于篡乎？其不可与周公同曰语也明矣。后卒为太甲所杀，而霍氏亦效伊尹而行之，卒有许后之死，宗社危疑，盖基之非一日矣。宣帝能以仗义赤霍光之族，而无噍类，汉室之势，以亡为存者也。元帝昏懦，成帝萎靡，无足言者。且其用事谋政，多出外戚之手，启王莽篡汉之基，天子唯赞诺顺行而已。迨至哀帝，佞说，是徔，以大阿之柄付之莽手。平帝幼稚，政自莽出，当此之际，何异乎以二线牵舟之势，而有朽索御六马之危矣。孺子尸位，不辩菽麦，岂能以承汉运，遂为莽所杀，天下一挈而归于莽矣。光武虽能中兴汉室，雄断刚决，修明礼乐，尊重亲丶，建邦本，睦宗族，有柔道雍和之象，其势固为壮矣。不一传而明帝乃取胡神之像，荐臻巨祸，大起楚狱，死徙万家。楚王英、广陵王荆，皆帝之弟也，俱以佛事殛死，骨肉恩乖，天伦义丧，开万世𬖘氏之祸，为中国之患，诚不细矣。致使中国之人奉其教者，反妒中国之道，作妖书，𭮳天帝，尊胡神，贬孔老，恶言蜂生。反攘中国而尊夷狄矣。且梁武、齐襄、刘苌、李昪，奉之愈笃，而灭亡愈速，身死国亡，岂非弃天道而𮘦胡神？天之报施有若是之甚也，教之邪正，于此判矣。章帝友爱诸亲，而柰何外戚恣横？和帝宠任郑众，而刑人用事，又梯亡汉之阶于此矣。殇帝襁褓尸席，固不必言。安帝政出房帷，奄竖淂志，顺帝适丁日西之运，有力莫措矣。冲帝虽欲疏斥巷伯，而莫剪其根；质帝循其祸辙，而为梁冀所鸩。桓帝之世，奄竖贼窃国柄，政淫三狱，曹腾、单超、张让、赵忠等用事，封侯之政，皆归其手，国巳亡而未灭矣。灵帝以□惧阍寺之威，老者呼之为父毋，壮者呼之，少者呼之为其兄，封之为列侯，謟之以偷安，十乎日暮途穷之时，钟鸣漏尽之势，虽有英可支，况云帝之昏乱，欲为不亡，得乎？少帝居为董卓所弑。献帝天性昏懦，岂足以承汉运？柄政非已出，拱默不言，徒拥虚器。是时天命心巳离，天下瓦解，势若瓜分，虽苟延三十二，默听群邪之所制也，终为宦官曹腾之家所国亡于其手矣。呜呼！方其巷伯，姻戚专政之，莫不敬之如父母，惧之如虎狼，为彼胁制，不而以大阿付之他人，是自取灭亡故也。其英以动人耳。果或有罪，小则刑之，大则诛之，无所宽赦。如此，虽使之专横，孰敢哉？岂可不察臧否，不择是非，□草薙而禽猕之，能无乱乎？是以袁绍行之于前，而董卓弱汉，崔昌遐袭之于后，而朱氏篡唐。虽快一时之忿，而国随以亡。是犹恶衣之垢而焚之，恶木之蠹而伐之，其为害岂不益多哉！孔子曰：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乱也，斯之谓矣。

□唐秘史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