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家诗译注 卷一 五绝

春 晓

孟浩然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1]；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题解】

这首诗，托言春夜安睡，是诗人不欲过问世事，有隐居高卧的意思。孟浩然，字浩然，唐朝时候襄阳人，开元中隐居在鹿门山。

【注释】

[1]闻啼鸟：即“闻鸟啼”。

【译文】

春天的夜里，睡得很香，不知不觉就天光明亮了，外边处处听到啼叫的鸟声；想起经过昨夜一夜的风吹雨打，树枝上的花朵，不知落下了多少啊。

访袁拾遗[1]不遇

孟浩然

洛阳访才子，江岭作流人[2]；

闻说梅花早，何如此地春。

【题解】

袁拾遗，洛阳人，是孟浩然的朋友，特地去找访他，因伤感他因罪被放逐，所以做这首诗。

【注释】

[1]拾遗：官名。

[2]流人：被流放的人。

【译文】

我到洛阳找访那位姓袁的才子，谁知他已经犯了罪，被发配到江西庾岭去，做一个流放的人了。听说庾岭的气候，比别处暖和，梅花也比别处开得早，但是那边风景虽好，能比得上自己家园的春色吗？

送郭司仓[1]

王昌龄

映门淮水绿，留骑主人心；

明月随良掾[2]，春潮夜夜深！

【题解】

郭司仓是王昌龄的朋友。诗人做这首诗送他，是可惜他离去的意思。王昌龄，字少伯，唐朝时候江宁人，开元中官至龙标尉。

【注释】

[1]司仓：官名，即管粮主簿，

[2]掾：副官佐或官署属员的通称。

【译文】

月光下的淮水映在门前，碧波荡漾。暂时挽留他驻马，尽我地主之谊。临别的时候，天上的月亮跟随这位好官一同离去。他虽去了，那淮河里的春潮，夜夜都到，情分也同他一样深呢。

洛阳道

储光羲

大道直如发，春日佳气多；

五陵贵公子，双双鸣玉珂。

【题解】

洛阳是唐朝时候的东都，这首诗极写东都富贵豪华的气象。储光羲，唐朝时候润州人，天宝中做御史官。

【译文】

洛阳是个繁华地方，这里的大路和头发一样平直。到了春天，天气好的日子多了起来。试看五陵的豪贵公子，一对对骑着马跑来。只听那佩玉鸣鸾的声音，便可想见这地方的热闹了。

独坐敬亭山

李 白

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

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

【题解】

敬亭山在今宣州城外，太白做这首诗，是有寄托的。李白，字太白，唐朝人，号青莲居士，又号谪仙，玄宗时官至翰林。

【译文】

那一群的飞鸟，都向着高处飞去，天空中剩下一片孤单的浮云，独自轻飘飘地散去，很是清闲。在这时候，你看我，我看你，两下里都不厌烦的，只有这座敬亭山了。

登鹳鹊楼

王之涣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题解】

鹳鹊楼在山西蒲州城，这是一首登楼眺远的诗。王之涣，唐朝人。

【译文】

我登上鹳雀楼，已是傍晚时分，但见太阳显耀着白色光芒，靠着四边的山渐渐地落下去；又见那黄河里的水，从西面滔滔地向东面海里流去。若要看到千里以外的景致，只须再走上一层楼，才可以尽兴。

观永乐公主入蕃

孙 逖

边地莺花少，年来未觉新；

美人天上落，龙塞始应春。

【题解】

这首诗是因为当时朝廷以宗女永乐公主，出嫁外蕃，所以有感叹的意思。孙逖，唐朝时候博州人，做中书舍人官。

【译文】

边远的地方，莺花是很少的，就是到了新年，也不觉得有新鲜气象。现在有这位美人，从天上落将下来，那时边塞地方，才开始有阳和的春色了。

伊州歌

盖嘉运

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啼；

啼时惊妾梦，不得到辽西！

【题解】

伊州地在边外，就是古时的伊吾国，这首诗，是替边外妇人思念丈夫做的。盖嘉运，唐朝时候人，做西凉节度使官。

【译文】

我正在梦里见我的丈夫，偏有那可恨的黄莺儿在啼叫，被它叫醒。所以起来赶打黄莺儿，不许它在树枝上啼叫；它叫的时候惊醒了我的好梦，不能够到辽西去会我丈夫了。

左掖梨花

丘 为

冷艳全欺雪，余香乍入衣；

春风且莫定，吹向玉阶飞。

【题解】

左掖在宫禁的左边，他因为初次做官，所以把梨花比做自己，这首诗是希望皇帝录用自己的意思。丘为，唐朝时候嘉兴人，做太子庶子官。

【译文】

那粉白的梨花，比白雪艳丽，清冷的样子也赛过雪花。虽开在宫禁左近的地方，还有剩下来的香气，飞到衣服上来。但是春天的风，没有定向，请继续吹动它的花瓣，希望这美丽的花朵能飘落在皇宫大殿的玉石台阶上。

思君恩

令狐楚

小苑莺歌歇，长门蝶舞多；

眼看春又去，翠辇[1]不曾过！

【题解】

这首诗，是描写当时宫内妃嫔盼望皇帝临幸的情状。令狐楚，唐朝时候敦煌人，宪宗时候做宰相，令狐是复姓。

【注释】

[1]翠辇：饰有翠羽的帝王车驾。

【译文】

小小的花园里，黄莺儿的唱歌声已经停歇，那长门宫里飞舞的蝴蝶，日见增多。眼看大好春光又将过去，为什么皇帝坐的车子，还曾到这里来呢？

题袁氏别业

贺知章

主人不相识，偶坐为林泉；

莫谩愁沽酒，囊中自有钱。

【题解】

别业，就是园林别墅，当日往游袁氏园林，所以做这首诗，寄托自己的兴致。贺知章，字季真，唐朝时候四明人，武后时做学士官。

【译文】

我和那别业的主人翁，向来不认识的，今天偶然到此来坐坐，因为这里的林木泉水，实在好玩得很。主人要做东请客，不必忧愁，我的衣袋里，自有买酒的钱呢。

夜送赵纵

杨 炯

赵氏连城璧[1]，由来天下传；

送君还旧府，明月满前川。

【题解】

赵纵是杨炯的朋友，这天夜里送他回去，所以做这首诗。杨炯，华阴人，做盈川县的知县，是唐初四大才子之一。

【注释】

[1]连城璧：战国时，赵国得到一块叫和氏璧的美玉，秦王知道后，要用五座城池交换，故称连城璧。此处用赵氏喻指赵纵，连城璧喻指其华。

【译文】

赵国有价值十五座城池的玉璧，向来天下闻名。我今夜送你回到家乡去，空留下一轮明月，仍在这里照着前面的川水。

竹里馆

王 维

独坐幽篁[1]里，弹琴复长啸；

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题解】

诗人晚年就住在辋川别墅里，这首诗就是写独居此地时的乐趣。王维，字摩诘，唐朝时候人，开元中做尚书右丞官。

【注释】

[1]幽篁：幽深的竹林。

【译文】

我一个人独自坐在那幽静的竹林里面，弹了一回琴，又发出长音啸了几声。密林之中何人知晓我在这里？只有一轮明月静静与我相伴。

送朱大入秦

孟浩然

游人五陵去，宝剑值千金；

分手脱相赠，平生一片心！

【题解】

这是诗人送一个姓朱的朋友去陕西而作的。陕西是古时秦国地。

【译文】

我送远游的人，到陕西五陵去，听说那边的风气，崇尚武侠，宝剑昂贵，价值千金。我如今和你分手，就把这口宝剑送给你，表明我平生待朋友的一片真心。

长干行

崔 颢

君家住何处？妾住在横塘；

停船暂借问，或恐是同乡。

【题解】

长干，地名，离江苏上元县五里，这首诗，是描写游女途遇游子，互相问答的话。崔颢，唐朝时候卞州人，开元中做司勋员外郎官。

【译文】

你家住在什么地方啊？我家就住在横塘呢。今天虽你我两不相识，但听口音都是一样的，所以我停了船，暂且问你一声，或者恐怕是同乡哩！

咏 史

高 适

尚有绨袍[1]赠，应怜范叔[2]寒；

不知天下士，犹作布衣看。

【题解】

读史时候心有感触，所以做这首诗。高适，字达夫，唐朝时候沧州人，做过几回常侍官。

【注释】

[1]绨袍：用粗丝绸做成的长袍。

[2]范叔：范雎，字叔。战国时期的范雎。由于须贾告状，他被毒打得几死去，后来逃到秦国当了宰相。须贾来秦，他特意以贫穷的面貌去相见，贾送绨袍给他御寒，他感到须贾还有故人之情，就宽恕须贾。出自《史·范雎蔡泽列传》。

【译文】

须贾是魏国人，还把丝绸的袍子，赠送范叔，是不是可怜他贫寒呢？却不知道范叔已经做了秦国的宰相，依旧把他当做布衣士人看待。

罢相作

李适之

避贤[1]初罢相，乐圣[2]且衔杯；

为问门前客，今朝几个来？

【题解】

是诗人罢免丞相职位后所作的诗歌。李适之，唐朝的宗室，天宝中做左丞相，善饮，与李白等自称“饮中八仙”。

【注释】

[1]避贤：避位让贤，辞去相位给贤者担任。李适之天宝元年任左相，后遭李林甫算计，失去相位。

[2]乐圣：指爱好喝酒。

【译文】

我因为要给贤者让路，辞了自己的宰相职位，这时候空闲没有事做，爱酒如命正好畅饮举杯。想问问昔日盈门的宾客，今天会有几个还肯前来？

逢侠者

钱 起

燕赵悲歌士，相逢剧孟家；

寸心言不尽，前路日将斜。

【题解】

侠者，就是剑客，唐朝时候最盛。钱起，字仲玄，唐朝时候吴兴，做考功郎中官。

【译文】

燕赵两处地方，原多慷慨悲歌的士人，却喜今日两下里遇见，相逢于侠士剧孟的故乡洛阳。心中悲壮不平之事向你诉说不完，无奈太阳西斜，只好再次分手而去。

江行望匡庐[1]

钱 起

咫尺愁风雨，匡庐不可登；

只疑云雾窟，犹有六朝僧。

【题解】

在九江船里望见庐山，而做这首诗，寄托自己的兴致。

【注释】

[1]匡庐：即庐山。

【译文】

我在长江里望见庐山，虽然近在咫尺，只因有了风雨，庐山便不能攀登上去了。这里云雾很多，我便怀疑这云雾的窟穴中，还有那六朝时候的老和尚住着。

答李澣

韦应物

林中观易罢，溪上对鸥闲；

楚俗饶词客，何人最往还？

【题解】

李澣是韦应物的朋友，从楚地做官回来，有诗赠韦，所以韦也做这首诗答他。韦应物，唐朝时候京兆人，官至苏州刺史。

【译文】

我近来闲空得很，在树林里面看《易经》，看完到溪上去散步。那凫水的鸥鸟，竟和我一般悠闲。想你在楚地的时候，那边有很多词家墨客，不知你和哪一个最为交好，时常来来往往呢？

秋风引

刘禹锡

何处秋风至？萧萧途雁群；

朝来入庭树，孤客最先闻。

【题解】

这是在客邸伤秋的一首诗。刘禹锡，字梦得，唐朝时候中山人，贞元年间进士，官做到太子宾客，礼部侍郎。

【译文】

秋风不知从哪里吹来，在那萧萧声中，送来了一大群鸿雁。清早的秋风已吹入庭前的树上，别人还不会觉得，独有我这孤独的旅人，最先听见这风声了。

秋夜寄丘员外

韦应物

怀君属秋夜，散步咏凉天；

山空松子落，幽人应未眠。

【题解】

员外，官名。丘员外，姓丘名为，是韦应物的朋友，秋夜怀想着他，所以做这首诗。

【译文】

正当秋天的夜里，我很想念你。在院子里散步，吟咏那新凉天气的诗句。想来空旷的山中，草木渐渐地凋零了，松子也跟着风落下了，你是个清幽高雅的人，这时候应当还没有安睡吧。

秋 日

耿 湋

返照入闾巷，忧来谁共语？

古道少人行，秋风动禾黍。

【题解】

这是山居寂寞时做的诗。耿湋，唐朝时候河东人，大历年间官至左拾遗。

【译文】

秋天傍晚的太阳，返照在闾门小巷里，我有忧愁的心事，却向什么人去诉说呢？况且这条古道上是少有行人的，只有一阵一阵的秋风，吹动那田野中的禾黍。

秋日湖上

薛 莹

落日五湖游，烟波处处愁！

浮沉千古事，谁与问东流？

【题解】

这是湖上怀古的一首诗，有感慨的意思。薛莹，唐朝时候人。

【译文】

太阳落山的时候，我在太湖泛游，见湖上的烟雾和波浪，到处都惹人忧愁。世事如水一般的浮沉，试问千古以来的事情，滔滔地尽付东流，却有哪一个人让我去问询呢？

宫中题

文宗皇帝

辇路生秋草，上林花满枝；

凭高何限意！无复侍臣知。

【题解】

文宗时候，权宦当道，自己抑制不住，所以在宫中怨恨，做这首诗。文宗皇帝，名李昂，唐宪宗子，敬宗弟，在位十四年。

【译文】

宫中的甬道边长起秋草的时候，御花园里的花仍然在枝头上绽放着。现在的我想登上多高的山也不再需要和侍臣们商量了，当然政见也不再需要和他们一致了。

汾上惊秋

苏 颋

北风吹北云，万里渡河汾；

心绪逢摇落，秋声不可闻。

【题解】

诗人奉命出使外蕃，往渡汾河，遇秋有感，所以做这首诗。苏颋，字廷硕，唐朝时候人，玄宗时候做宰相，封许公。

【译文】

北风吹卷着白云翻滚涌动，我要渡过汾河到万里以外的地方去。心绪伤感惆怅又逢上草木摇落凋零，我再也不愿听到这萧瑟的秋风。

寻隐者不遇

贾 岛

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题解】

这是寻访隐居的朋友没有遇见，有感而作的一首诗。贾岛，字阆仙，唐朝时候范阳人，官至长江尉。

【译文】

苍松下，我询问隐者的童子他的师傅到哪里去了。他说，师傅已经采药去了。还指着高山说，就在这座山中，可是林深云密，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哪。

蜀道后期

张 说

客心争日月[1]，来往预期程；

秋风不相待，先至洛阳城。

【题解】

这是赠给友人的诗，因为四川路上回来，有事误了日期，所以做这首诗。张说，字道济，唐朝时候洛阳人，玄宗时候做宰相。

【注释】

[1]争日月：同时间竞争。

【译文】

出门做客人的，心里都希望早些回去，好似跟时间赛跑一样，来往的行程都是预先规划好了的。可谁知天心和人事难以强同，秋风不肯等待，自个儿先到洛阳城去了。

静夜思

李 白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题解】

太白在外边做客，夜里思念家乡，所以做这首诗。

【译文】

床前照着明亮的月光，犹如地上铺了一层浓厚的霜，这时我抬起头来，望那天边的月光，忽又低下头去，想起自己的家乡。

秋浦歌

李 白

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

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

【题解】

秋浦在安徽青阳县，李白流寓在秋浦，所以做这首诗，发表他心里的感慨。

【译文】

我头上的白发，算来足有三千丈，只因心里离别的愁恨，也似这白发一般长。却不知道明亮的镜子里面，从哪里得来秋霜一般的白发呢？

赠乔侍郎

陈子昂

汉廷荣巧宦，云阁[1]薄边功；

可怜骢马使[2]，白首为谁雄？

【题解】

侍郎，官名，姓乔，是陈子昂朋友，因为久不升官，所以赠他这首诗。陈子昂，字伯玉，唐朝时候四川人，做左拾遗。

【注释】

[1]云阁：指麒麟阁、云台。麒麟阁十一功臣是十一名中国西汉名臣的总称，后世简称麟阁，常与云台二十八将、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并提。

[2]骢马使：指御史。

【译文】

汉朝时候朝廷宠信玩弄权术的官宦，仅把那些立下战功的臣子的画像摆在云台麟阁上，却轻视他们在边塞上立的功劳。可怜那骑骢马的御史，就算做到白了头发，也不知是为了谁发愤辛劳啊。

答武陵太守

王昌龄

仗剑行千里，微躯敢一言；

会为大梁客，不负信陵[1]恩。

【题解】

武陵就是现在湖南常德，太守就是知府，昌龄和太守作别，所答他这首诗。

【注释】

[1]信陵：指信陵君，魏国公子，为人好客，门下有三千宾客。

【译文】

我倚仗一口宝剑，走了一千里路，来到这里，虽然我身分卑微，却也不敢不发一语。我曾在大梁地方作客，主人待我十分优厚，我始终感念在心，不曾辜负他的恩惠，何况是你啊！

行军九日思长安故园

岑 参

强欲登高去，无人送酒来；

遥怜故园菊，应傍战场开。

【题解】

这首诗，是从军时候思念家乡做的。岑参，唐朝时候人，肃宗朝做御史。

【译文】

今天是重阳佳节，我勉强要登高去，但是这个地方，哪得有人送酒来呢？想起家乡园里的菊花，在这用兵的时候，应该靠着战场边缘开放才好呢。

婕妤怨

皇甫冉

花枝[1]出建章，凤管发昭阳；

借问承恩者；双蛾[2]几许长？

【题解】

婕妤就是宫妃，汉朝的班婕妤，这首诗，拟古乐府题，描写宫中妃嫔的怨恨。皇甫冉，唐朝的诗人，皇甫，复姓。

【注释】

[1]花枝：比喻美丽的嫔妃宫女。

[2]双蛾：女子修长的双眉，借指美人。

【译文】

一群花枝招展的宫女，由建安宫出发，到昭阳宫侍奉皇帝，便听得凤箫的声音从昭阳宫里传出来。试问那得到皇帝恩宠的人，打扮得如何美丽呢？

题竹林寺

朱 放

岁月人间促，烟霞此地多；

殷勤竹林寺，更得几回过。

【题解】

这是游竹林寺题壁的诗。朱放，唐朝时候襄州人，做曹王参军。

【译文】

岁月蹉跎于人间，但烟霞美景却多多地停留在竹林寺附近，没有因为时过境迁而消散。所以留恋着此间的竹林寺，只愿人生在世，能够多来几次。

三闾庙

戴叔伦

沅湘流不尽，屈子怨何深！

日暮秋风起，萧萧枫树林。

【题解】

在今湖南芷江县，屈原职掌昭屈景三姓王族，所以称为三闾大夫，这首诗，是为凭吊屈原而做的。戴叔伦，字幼公，唐朝时候润州，官至客营经略使。

【译文】

沅水、湘水滚滚向前无穷无尽，屈原遭到奸佞小人打击，不能实现自己宏图大业，哀怨有多么地深。夕阳西下的时候，一阵阵秋风吹起，三闾庙边的枫林萧萧作响。

易水送别

骆宾王

此地别燕丹[1]，壮士发冲冠[2]；

昔时人已没，今日水犹寒！

【题解】

易水在现在的河北省境内。这首诗是诗人在易水这个地方与朋友分别时做的。

【注释】

[1]燕丹：指燕国太子丹。

[2]发冲冠：形容人极端愤怒，因而头发直立，把帽子都冲起来了。

【译文】

我在这个地方送别你，就想起了从前荆轲在这个地方告别燕太子丹，壮士悲歌壮气，怒发冲冠。但古时的人都已不在了，你看今日的易水，还是这般的寒冷呢！

别卢秦卿

司空曙

知有前期在，难分此夜中；

无将故人酒，不及石尤风[1]。

【题解】

司空曙，唐朝时候广平人，官做虞部郎中，司空，复姓。卢秦卿是他的朋友，这首诗是在分别时候做的。

【注释】

[1]石尤风：指打头逆风。

【译文】

我虽是预先约定了再会的日期，但在今天的晚上还是难舍难。我替你饯行，你不要回绝我这杯酒，不要使“故人酒”反不及一阵打头的逆风啊。

答 人

太上隐者

偶来松树下，高枕石头眠；

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

【题解】

太上隐者，唐朝人，不著姓名，隐居在终南山，自称太上隐者。有人见他问话，所以做这首诗回答他。

【译文】

我因为一时没有事，偶然走到松树下面来，觉得疲倦了，便把石头当做枕头睡着了。好在深山里面，并没有纪日的历书。就算到了寒气已尽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年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