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想录 一九七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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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跟着人的谬误跑，因为他曾经是正确的。

39

机械唯物论，在存在和意识的问题上是唯物论，在方法论上却是形而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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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总统卡特举行国宴欢迎邓副总理时说：“有四千年文字记载历史的中国文明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文化之一，但是，作为一个现代国家，中国还是很年轻的。”（《人民日报》一九七九年一月三十一日第一版）“最古老的文化”和“很年轻”的“现代国家”有什么内在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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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一个真诚的革命战士来说，还有什么比‘不准革命’，进而被诬为‘反革命’是更大的痛苦、更大的恨事呢？”这几句话反映了成千上万的人在“文化大革命”中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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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树槐（一七八六—一八五八）在鸦片战争时或略后写的《钟馗画像赞》（见《壮学斋文集》）中说：“今有鬼，远出昧谷之西，乘风弄潮，跳踉白日。”并语义双关地说：“人之畏鬼，乘人危疑。”这是“洋鬼子”的最早说法，鬼的人化，鬼是人的奸恶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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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自己还年轻的时候，老的一代好像蛮不讲理；到自己成为老的一代的时候，将发觉新的年轻人也会这样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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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完明治维新史，吟到中华以外天。”这两句诗是黄遵宪对其《日本国志》、《日本杂事诗》的自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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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夕狂驰三百里，敌军便渡鸭绿水。”这两句诗形容叶志超从平壤撤退奔回鸭绿江，多么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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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以暴力行之，当之者靡；改革靠政令推行，政令之行否在官，而官常常是改革的阻力，所以改革比革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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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别人怎样折磨我，我自己不折磨自己。”某同志做了二十年“右派”，纠正后说了这一警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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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防御倭寇的骚扰，上海的城墙，从一五五三年九月开始兴建，经过两个多月的奋战，到十一月就完成了，但拆除时，从一九○六年开始的建议和反建议斗争不算，单就一九一二年七月开始拆除到一九一四年十月拆完的过程来说，竟费时两年又三个月，可见历史的惰性和习惯势力的影响。许多事物的除旧比布新更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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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毛飞上了天，是风吹上去的，不是自己的翅膀飞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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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传到中国来，出了许多著名的高僧；基督教传到中国来，只有许多披着宗教外衣的侵略分子，难道没有一个友好的宗教人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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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一山《清代通史》中的《清代学者著述表》从沈国模（一五七五—一六五六）到刘师培（一八八四—一九一九），共收九百七十人，不仅黄景仁这样的诗人收进去了，而且曾国荃、翁同龢这样的官僚因有诗文集也列名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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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长江的滚滚浪涛，却是发源于青藏高原冰川的涓涓细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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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有时是大河奔流，有时是峰回路转。人们在“奔流”中既要高歌猛进，又要站稳脚跟，不被浪涛卷走；在“路转”时既要认清去向，又要审势而行，不能停住自己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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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人不相信神，但喜欢别人把自己说成神；人们并不喜欢特殊的人，但愿意接受神化了的人的统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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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剧家写历史剧，既要有历史的真实感，又要有虚构的艺术性，把好人说得更好、坏人说得坏些，才能给人以鲜明的爱憎。历史学家觉得不符合历史的真实，因为历史学家只看到历史的一面。但观众确实容易把历史和艺术的加工混在一起，就虚实难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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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这个家伙顶厉害，一不当心就搞出特殊化来。

57

针对一项具体事物的论点和语言，可能是很准确的，把它扩大到许多事物上去，就会荒谬得可笑了。

58

科学文化都不是外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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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靠朴素的阶级感情，可以打倒国民党反动派，但攻不下科学的堡垒，实现不了现代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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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自然物是“上帝”造的以外，其他一切都是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的产品，包括物质的和精神的。

61

过去的许多东西，包括一代一代的人在内都化成了灰烬，只有文物才是永恒的，化石也是文物。

62

朴素的阶级感情通向宗教，而不是通向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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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代中国人物的新陈代谢快，事物的新陈代谢却很慢。譬如铁路就争论了二十年；小脚从十九世纪八十年代就喊要禁止，可是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的乡下还在给童女缠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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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九六年冬天，孙中山在伦敦蒙难被救出后，李提摩太对他说：“在我们意见看来，中国需要的是改良，而不是革命。”一九○○年孙中山在横滨，李提摩太路经横滨又向他说不要革命，还是走改良的道路好，均为孙所拒。李提摩太无可奈何地说：“如此看来，我们只好分道扬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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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政治上要变反对力量为拥护力量，在学术上要排除一切动摇和反对力量的干涉，才能有所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