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PT小说程序 > 外国名著 > 1789年大恐慌 > 第五章 农民的反叛

1789年大恐慌 第五章 农民的反叛

作者:勒费弗尔 分类:外国名著 更新时间:2024-12-05 02:14:05 来源:本站原创

这一轮反叛与春季的骚乱并无本质区别:7月14日的事件让洪流变得更加汹涌,它却不是一切的根源。饥荒和失业,比以往任何时期都能引发反叛。最激烈的反叛发生在马孔内周边的山区、诺曼底博卡日、弗朗什—孔泰的高原,还有桑布尔(Sambre)的草原地区,也就是那些“土地贫瘠”,或者至少粮食产量很低的地区。

就像春季一样,反叛者常常袭击国王的税吏和官员,或者特权阶层,更常见的是二者皆受其害。在厄尔(Eure),反叛者坚持将面包价格降低到每磅2个或2个半苏,并中止缴纳商品税;在佩尔什东岭,栖居在森林中的居民、伐木工和铁匠,在冬季第一声反叛的信号响起之时,就蠢蠢欲动了,7月15日在莱格尔,骚乱大起,并从该地向东蔓延;19日,韦尔讷伊(Verneuil)农场的税务局遭到洗劫;20日,在诺南库尔(Nonancourt),22日和23日在韦尔讷伊,两地的市集都爆发了骚乱。皮卡第也是如此。

自5月的骚乱以来,车队和店铺便不断遭到抢劫,如今又变本加厉。税务局、盐仓、烟草仓库均被洗劫一空。在阿图瓦和皮卡第之间的边境关卡,一分钱的税都收不上来。阿登(Ardenne)的局势也是如此,默兹河(la Meuse)谷地诸城首当其冲。但是,在这些地区,尽管反叛者也拒绝缴纳什一税和封建贡赋,但他们并不袭击城堡。在曼恩,情况就完全不同了,该地不但武装反抗缴纳盐税和商品税,也袭击当地领主。在埃诺,饥荒驱使反叛者袭击了当地的修道院。在弗朗什—孔泰、阿尔萨斯和马孔内,反叛基本是针对封建制度的。

7月风潮与春季骚乱之间明显的不同,便是前者鲜明的反封建特征,这一特征也受到了贵族的阴谋和巴黎革命的明显影响。虽然刺激常常来自城市的骚乱,但是,在许多村庄也可见民众勇敢地站出来反抗贵族,呼吁革命。鉴于国民议会还未曾讨论什一税和封建特权的问题,资产阶级也从未说过打算诉诸武力来剥夺这些权利,更没有说拒绝赎买,农民开始自行其是。

另外还要注意,那些饱受反叛之害的地区与相对平静的地区之间,并无可信的截然分界。对封建特权的敌意到处可见,在那些未曾发生反叛的地区,民众也进行了消极抵抗,这种拒绝缴纳贡赋的做法也摧毁了旧制度。7月29日,莱昂(Léon)的主教宣布,他教区的民众一致同意不再缴纳什一税,至少不再足额缴纳。大臣回信告诉他:“很不幸,这次反叛不止波及贵教区,其他许多地方也是一样。”在普罗旺斯、多菲内、布列塔尼、皮卡第、瓦隆佛兰德(Flandre wallonne)、康布雷齐等地,自然延续了7月14日之前采取的消极态度。阿图瓦人拒绝缴纳各类封建贡赋,正如阿图瓦市镇参议会8月1日的决议清楚地表达的那样。在香槟也是一样:“民众自认为免除了纳税的义务。”蒂伊西(Thuisy)的卫戍司令在7月23日写道,“许多教区已经打成一片,决心采取激烈措施确保不再缴纳赋税”。21日和22日,雷内蓬(Rennepont)侯爵被迫签字正式放弃茹安维尔附近的罗舍(Roches)和贝桑库特(Bethaincourt)的一切封建特权。圣于尔班—勒莱—圣迪济耶(Saint-Urbain-lez-Saint-Dizier)修道院在月底遭到入侵。在圣梅内乌尔德(Sainte-Menehould)附近的汉斯(Hans),当皮埃尔伯爵——他后来在瓦雷讷(Varennes)事件中被农民杀死——收到了纵火的威胁。在巴黎地区,领主及其代理人怨声载道。19日,布里孔德罗贝尔(Brie-Comte-Robert)的拜伊法官和市长来到选民大会请求援助。第二天,克莱西—恩—布里的拜伊法官被迫逃离。 27日,瑞维西(Juvisy)的领主前来控诉维里(Viry)和奥尔日河畔萨维涅(Savigny-sur-Orge)的税务官指示爪牙对他进行骚扰。17日,奥尔日河畔埃皮奈(Épinay-sur-Orge)的领主下令屠杀他养的鸽子以安抚民众。7月28日,在博斯(Beauce),莫雷勒(Moreille)的本堂神甫写道:“当居民听说咸与维新的谣言以后,就开始拒绝缴纳什一税和实物地租,还以为新的法律允许他们这样胡来。”

在大恐慌的历史中,诺曼底博卡日、弗朗什—孔泰、阿尔萨斯、埃诺和马孔内的武装反叛,最值得关注。就广度和激烈程度而言,这几起反叛远远超过其他骚乱。反叛者照例被冠以“盗匪”的名称,这极大地加剧了普遍存在的恐慌心理。最后,弗朗什—孔泰和马孔内的反叛,构成了恐慌的直接原因。

博卡日的反叛酝酿于城市的骚乱,这类骚乱在佩尔什西部和诺曼底平原上愈演愈烈,主要是因为传来了攻占巴士底狱的消息。20日在卡昂,市集上的小麦被限价买卖。21日,反叛者占领了城堡,盐税和商品税收入被劫。蒙塔涅也发生了类似反叛。21日在马梅尔(Mamers),22日在阿让唐(Argentan),骚乱相继爆发。另外,法莱斯(Falaise)早在17日和18日就率先揭竿而起,而且激励了博卡日的反叛。19日,瓦西(Vassy)伯爵听说自己的产业受到威胁,专程自凡尔赛赶回,结果遭到袭击,其领地也陷入一片火海。然而,在奥恩河以东,没有发生严重的事件。维莱卡尼韦(Villers-Canivet)修道院受到掠夺的威胁,但是法莱斯民兵保全了它。27日和28日,在罗内(Ronay),农民闯入了城堡,烧毁了一些文契,关闭了鸽舍,但没有发生抢劫。在奥恩以西,局势急转直下。塞格里(Ségrie)侯爵在咄咄逼人的附庸面前被迫出逃。7月22日,他逃到法莱斯后,不得不签署了一份放弃所有特权的文件,才让自己的城堡免遭焚毁。在克莱西(Clécy)避难的瓦西伯爵,在22日和23日迭遭袭击。他的文契档案被毁,不得不在27日宣布放弃自己的特权。在蒂里(Thury),阿尔古(Harcourt)公爵的城堡遭到了部分洗劫。24日和25日,在鲁瓦罗河(Noireau)谷地的卡利尼(Caligny),奥扬松(Oillamson)侯爵眼睁睁看着他的城堡被洗劫,文契档案被烧毁。骚动没有继续向西蔓延,但是,反叛遍及了整个南方地区。从23日至25日,奥恩河、弗莱尔(Flers)和马瑟堡沿线的城堡都遭到了围攻:迪尔塞(Durcet)、圣但尼、布里尤兹(Briouze)、赛里斯(Saires)、利尼翁(Lignon)、拉内。

一般说来,只要交出文契档案,反叛者就不会造成太大破坏。骚乱主要发生在马瑟堡以西和以南地区。24日和25日,在拉库隆克(La Coulonche),来自安达内(Andaine)森林的伐木工和铁匠前来索取文契,他们将城堡搜了个底朝天,然而一无所获。在26日,也即星期天,蒙特勒伊(Montreuil)伯爵通过拉库隆克和拉索瓦热尔的本堂神甫宣布,他愿意放弃一切封建特权,但这无济于事。他必须交出拉库隆克的文契,得到的让步只是被保证文契会被封存起来。27日,在拉索瓦热尔,沃热瓦(Vaugeois)城堡遭到洗劫,伯爵不得不交付赎金,他的文契也被付之一炬。随后,就在同一天,两个村庄的农民集体前往库泰尔讷(Couterne),在这里,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农民加入了叛乱队伍:弗洛泰(Frotté)侯爵被迫交出他的文契,并在一份正式声明上签字放弃自己的权利。

在拉莫特—富凯(La Motte-Fouquet),局势更加恶劣:法尔科内(Falconer)侯爵在几年前购置了土地,然后圈占了周围的公用地,并且不让民众进入森林采伐,远近居民对之深恶痛绝。27日和28日,农民在焚毁了他的文契并例行迫使他宣布放弃封建特权之后,还不满足,对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及其宾客横加骚扰,并将他推到火堆旁边,差点把他烧死。

骚动也蔓延到了塞(Sées):在卡鲁日(Carrouges)和圣玛丽拉罗贝尔(Sainte-Marie-la-Robert),勒维努尔(Leveneur)为了保命,只好放弃了他的所有封建特权。但是,29日,在圣克里斯托夫—莱雅若莱(Saint-Christophe-le-Jajolet),8月2日,在圣伊莱尔—拉热拉尔,反叛者重新掀起了烧毁文契的运动。骚乱还越过了马耶讷河(la Mayenne),进入了芒什博卡日,一直到科埃夫龙(Coévrons):28日,库泰尔讷的叛军反复袭扰马德雷(Madre)和圣于连迪泰尔鲁(Saint-Julien-du-Terroux)。30日,几个村庄的农民闯入沙尔希涅(Charchigné)的欧特维尔(Hauteville)城堡,强迫领主交出赋税和文契档案:后来证实,这是在拉赛(Lassay)的反叛中被焚毁的第9份文契档案,之前几起事件我们尚不清楚。

最后一次事件似乎是从8月3日开始的:当天,马耶讷的司法官拉雷特里(La Raitrie)及时赶到,勉强保全了拉赛附近的布瓦—提波尔(Bois-Thibault)城堡。不过,盐仓仍然受到严重威胁:8月3日,方丹—丹尼尔(Fontaine-Daniel)的伐木工抢劫了马耶讷的仓库。5日至6日夜,拉赛周边的农民闯进了城镇,企图抢盐。即便是在农民反叛地区以外,也无疑存在许多骚动。栋夫龙寄往巴黎某报的信件宣称:“这里所有的农民都拿起了武器,”并指出,在莫尔坦(Mortain)和坦什布赖,反叛者已经批准征收属于奥兰治公爵的贡赋。再往东,格里厄·当内瓦尔(Grieu d'Enneval)夫人,面对财产遭到洗劫的威胁,不得不免除萨普(Sap)教区3000利弗尔的债务,这是她赢得一场围绕教堂祷告座席的诉讼后,教区欠她的费用。7月26日,就在卡昂郊区,阿弗内尔(Avenel)先生分到了朗维尔(Ranville)沼泽的地产,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房子遭到部分破坏。

第二天,反叛者又夺走了他圈占的公用地。即便不曾发生任何暴力行为的村庄也坚持不肯再缴纳封建贡赋,或者想缴纳多少就缴纳多少。圣玛丽拉罗贝尔的本堂神甫曾经在27日帮助保全了勒维努尔的城堡,他指出:“有些教区集体拒绝缴纳足额的什一税,甚至为此签署了会议决议。其他人坚持决不缴纳任何一种什一税。”在上曼恩也是如此:在勒芒郊区,农民集体拒绝缴纳封建贡赋。22日,在特罗榭(Teloché),夜间甚至爆发了恐慌,而当天早些时候,一支反叛者队伍来到城堡附近,显然是打算图谋不轨。尽管如此,博卡日的农民反叛尚不如东部那么严峻,因为这里未发生焚烧城堡的激烈举动。

前面已经提到,在弗朗什—孔泰,农民的反叛自1788年底开始就风起云涌了,因为贵族和高等法院疾声反对第三等级的宣言,抗议国王授予第三等级“双倍”代表名额。同时也因为,当地的封建制度非常顽固,在阿蒙(Amont)的拜伊司法区,有上百个处于领主永久管业权下的村庄,这里就是反叛的中心。贝桑松的高等法院尽其所能支持贵族要求封锁公用地和森林的活动。

孚日山区的饥荒很快就引发了多起反叛,但首次向南蔓延,可能早在7月14日之前。不管怎么样,在19日,一群富日罗勒(Fougerolles)的伐木工,得知攻占巴士底狱的消息后,来到吕克瑟伊莱(Luxeuil),洗劫了当地的税务局。民众要求市长交出在当地温泉疗养的贵族,市长不得不通知他们在24小时内离开城市。同时,在维祖耳,反叛丝毫不逊于贝桑松:16日,前来出席第二天会议(旨在赋予三级会议代表更多权力)的“士绅”,遭到了民众的围堵和辱骂。在城门口,梅迈,昆西的领主、高等法院推事和著名的“抗议者”,遭到了民众的痛斥,有人甚至打算去摧毁他的城堡:他吓坏了,在17日连夜出逃。局势显然十分严峻,但是,过了两天,什么也没有发生。当地的封建制度,正如在法国其他地方一样,就要平静地寿终正寝了。然而,19日午夜,一切都发生了改变,维祖耳及附近村庄的居民被前面提到的昆西城堡的爆炸声惊醒。一小时之后,城堡就燃起了熊熊火焰,到了20日,梅迈的全部财产被付之一炬,总价达到20万利弗尔。21日,整个地区都陷入了动荡。

弗朗什—孔泰的反叛尚未得到任何系统的研究,我们没有把握做出一个令人满意的描述,因为在该地不曾举行如马孔内和多菲内那样的司法或行政调查。我们收集的信息很不完整,而且大多数情况下都没有注明日期。因此,我们无法一一追踪反叛的动向。但可以肯定的是,它从维祖耳向周围各个方向蔓延。

显著的事件发生在东部:似乎在21日,索尔西(Saulcy)城堡遭到了焚毁,这是除昆西城堡外,唯一一幢遭到焚毁的建筑。21日和22日,卢尔(Lure)的修道院遭到洗劫,当地居民冷眼旁观。23日,直到他们自己的安全也受到威胁,他们才有所行动。比泰恩(Bithaine)修道院也受到了袭击。8月3日,索尔克斯(Saulx)、蒙特瑞斯坦(Montjustin)、莫朗(Mollans)、热内弗努伊勒(Genevreuille)、弗朗什维尔(Francheville)和沙特努瓦(Châtenois)的城堡也遭遇了不同程度的暴力袭击。在该地区,反叛没有越过瓦农河(l'Oignon):贝尔福的驻军将之镇压了下来。罗尚博(Rochambeau)匆忙派遣这支军队的指挥官洛(Lau)伯爵在23日指挥一支骑兵分队平定了周围的村庄。

在北部,整个地区直至索恩河(la Saône)和科内河(le Coney)都发生了反叛。沙尔莫瓦勒(Charmoille)城堡被夷为平地。21日,克莱蒙—托内尔(Clermont-Tonnerre)夫人居住的沃维莱尔(Vauvillers)城堡,麦勒隆库特(Mailleroncourt)城堡、圣玛丽城堡均遭到摧毁。吕克瑟伊莱的修道院于21日被洗劫,克莱尔方丹(Clairefontaine)修道院和佛法尼(Faverney)的几个修道院,方丹(Fontaine)的隐修会要么被破坏,要么支付赎金得免。在丰特努瓦堡(Fontenoy-le-Château),文契保管所也遭到洗劫。

起义从孚日威胁到了洛林:23日,在莱瓦达若(Le Val-d'Ajol),文契保管所遭到洗劫,领主的锯木厂被捣毁,埃里瓦尔(Hérival)的修道院在同一天遭到入侵。各村决议要求勒米尔蒙(Remiremont)的修女会放弃所有封建特权。这座城市选择了自我防卫,并派人去埃皮纳勒(Épinal)征集部队。然而,农民却突破了城市的防御,不过没有造成任何破坏。

在弗朗什—孔泰这一侧,这就是全部动荡的终点。在科内河另一侧,索恩河的上游,达尔内(Darney)的文契保管所,弗拉贝库特(Flabécourt)和莫里泽库尔(Morizécourt)修道院幸免于难,这要部分归功于拉马什(Lamarche)的资产阶级:暴力活动没有继续蔓延。但是,在西边,反叛似乎更加普遍。索恩河畔西的城堡是博弗雷蒙(Bauffremont)公主的产业,也遭到了彻底蹂躏。在索恩河和瓦农河之间,拉沙利特(la Charité)修道院和弗拉斯内(Frasnes)城堡也遭到破坏。反叛继续向谢尔略(Cherlieu)修道院和阿芒斯河谷地蔓延,费比洛(Fayl-Billot)附近的博略修道院的修士,不得不放弃正在进行的诉讼,并放弃公共牧场使用权:这样一来,反叛就直抵朗格勒(Langres)的大门口。

在第戎方向,某些简短的记载表明,反叛没有造成任何破坏。但是,格雷(Gray)的民兵和驻军不得不巡视以防止发生骚乱:科尔内(Corneux)修道院和里尼修道院纷纷请求他们派人支援。杨格在第戎与两个出逃的领主共进晚餐,他记下了席间的谈话:“他们对本省的某些地区,也就是自朗格勒到格雷沿线的描述,十分恐怖,被烧毁的城堡数量并不多,却有五分之三都遭到洗劫。”

最后,在南边的瓦农河谷地,阿维耶(Avilley)城堡被毁,再往南,杜河畔利勒(L'Isle-sur-le-Doubs)的三王修道院下属的村民洗劫了这座修道院。这就将反叛推进到了杜河(Doubs),并在利勒和博姆莱达梅(Baume-les-Dames)之间越过了该河。26日至29日,里略夸桑(Lieu-Croissant)和圣恩修道院,拉绍(La Chaux)和朗特南(Lanthenans)的隐修会遭到一群本地农民的袭击,后者向他们索要文契,但是并没有造成太大的破坏。反叛穿过奥尔南(Ornans)的高地,并转向东南,最终进入杜河上游谷地,该地的蓬塔利耶在21日已经爆发了抵制入市税的骚动,成了反叛的温床。

早在23日,维伊拉方(Vuillafans)就出现了骚动。25日,在瓦尔当(Valdahon),送往贝桑松的领主文契遭到劫掠和焚毁。不久,马米罗尔(Mamirolle)城堡也遭到洗劫:这些产业原属瓦尔当夫人,她之前因为与一名火枪手的风流韵事而名噪一时,这名火枪手后来成了她的丈夫,并引发了她与她的父亲莫尼耶(Monnier)侯爵的争吵。在28日和29日,穆蒂耶奥特皮耶尔(Mouthier-Hautepierre)的修道院遭袭。

最后,在29日,6000名反叛者从山上下来,侵入了维伊拉方和尚特朗(Chantrans)。当地负责保管领主文契的公证员成了受害者。同时,杜河上游的穆特(Mouthe)的隐修院,在27日至28日夜间也遭到袭击,再往北,圣玛丽修道院也受到严重威胁。最后,在31日,蒙特邦瓦(Montbenoit)的修道院的附庸农民来到蓬塔利耶,要求获得当地保管的文契。

弗朗什—孔泰的反叛比博卡日的更加多种多样:反叛者不仅迫使领主和他们的公证员交出文契,并破坏了领主法庭关于文契诉讼的档案,还盯上了领主垄断的许多磨坊、锻铁厂和锯木厂了,因为这些设施损害了农民对森林的使用权:莱瓦达若的锯木厂,贝托库尔(Betaucourt)的锻铁厂,孔福兰代(Conflandey)的锻铁厂专用的水库,都遭到破坏。但是,最重要的是,暴力行为变得严重多了,并且更加频繁地针对人身。逃亡的贵族往往很难从武装的乡间择路逃生。库蒂夫龙(Courtivron)侯爵,克莱蒙—托内尔的父母,还有戈捷(Gauthier)夫人,当时都在吕克瑟伊莱的温泉疗养,在他们的信件或回忆录中,还有拉利—托兰塔尔(Lally-Tollendal)根据其父母和朋友的讲述写的一封“致其选举人的信”,都描述了逃亡贵族经历的艰难苦痛,这些描述可能有些夸张,但读来无不令人动容。

拉利—托兰塔尔陈述的事件尤其富有戏剧色彩:利斯特莱(Listenay)夫人和她的女儿一起逃出了遭到焚毁的索尔西城堡。安布利(Ambly)骑士被拽到一堆粪肥中,头发和眉毛也被扯得七零八落。离开吕克瑟伊莱不久,蒙特苏(Montessu)夫妇就遭到逮捕,那些绑他们回城的民众威胁要把他们扔进池塘。蒙瑞斯坦被吊在一口井上,反叛者在下面讨论要把他吊多久。除了利斯特莱夫人的出逃这一个例子,我们掌握的文献尚不足以对这些叙述进行准确地认定。拉利—托兰塔尔的记载毫无疑问是可信的,但他自己并非亲历者,我们甚至不能确定他的消息来源。克莱蒙—托内尔公爵夫人突然遇上沃维莱尔的反叛,还不算太糟糕:她躲入了一个干草堆,一队骑兵在打死打伤20个农民后,才把她解救了出来。库蒂夫龙坚信,反叛者打算找到她并且杀死她,但这并非确凿的事实。总之,尽管爆发了许多起骚乱和暴力事件,却没有一起杀人事件。据说在普隆比埃(Plombières)发生的可耻事件,其真实情形非常令人怀疑。根据当时的一份小册子和《市镇日报》上的一篇文章,有三名为罢黜内克尔而欢欣鼓舞的女士在城市浴场被捕,反叛者强迫她们在广场上赤身裸体地跳舞。

正如说过的那样,贝尔福的驻军成功地维持了城内秩序,还成功地使杜河直到孚日山脉的周边地区保持某种安定。在南部的代勒(Delle)和北部的日罗马尼(Giromagny),都可以看到驻军的分队。他们甚至推进到了多勒(Doller),并维持了马斯沃(Masevaux)的安定。马斯沃的女修道院院长也逃到了贝尔福。莫尔施维莱(Morschwiller)的施魏格豪森(Schweighausen)城堡,就是奥布基尔希(Oberkirch)男爵夫人的父亲瓦尔德纳(Waldner)的财产,也遭到了侵占。但是,弗雷德里克—尤金(Frédéric-Eugène)亲王,也是他的兄弟符腾堡(Wurtemberg)大公的蒙贝利亚尔(Montbéliard)摄政,最应该对洛伯爵的举动表示满意。洛伯爵和他的夫人多萝泰·德·普鲁士(Dorothée de Prusse)在埃蒂佩(Étupes)的城堡里瑟瑟发抖。这并非没有理由,因为他领地内的农民非常乐意效仿弗朗什—孔泰人。23日,他们摧毁了索尔诺(Saulnot)的盐仓。在蒙贝利亚尔也是警报不断。一队法国军队在当地驻扎。尽管如此,革命的动荡仍然难以阻挡。在蓬德鲁瓦德(Pont-de-Roide),圣莫里斯城堡遭到洗劫。从该地,反叛沿着波朗特吕(Porrentruy)的边界,一直蔓延到阿茹瓦(Ajoie)。穿越山脉抵达北边,蒂尔河(la Thur)谷地也受到了威胁。7月26日,坦恩(Thann)农场的经理“整整三天都担惊受怕”,据说“孚日山里来了一帮盗匪,人数多达900,针对全体修道院和农场雇工大肆抢劫、偷盗,杀人放火,云云。”尽管语言不通,弗朗什—孔泰的榜样可能引发了上阿尔萨斯的反叛。然而,在阿尔萨斯,反叛的时机也成熟了,反叛始于下阿尔萨斯,自北向南蔓延。我们有理由相信,邻省传来的消息不过是给这个势头火上加油。

1787年的法令设立了省级大会,并允许各地区自己选出市政当局,而此前,市政当局一直是由领主或少数特权阶层任命的。受此影响,阿尔萨斯的各城市陷入剧烈的动荡。贵族和市政寡头强烈反对这项改革。

1789年6月3日,国王只好决定:王室直辖各城的统治维持不变,其他地方的市政当局由选举产生,哪怕只是形式上的。在那些新设市政当局的地方,必然会发生当局同原有行政官的尖锐冲突。这些封建体制下的官员,声称自己拥有某种模糊的行政权力,而这种权力在旧制度下并未明确加以规定。7月14日之后,资产阶级——在民众或多或少的公开支持下——利用这种冲突为自身谋利。在斯特拉斯堡,一场可怕的反叛在7月21日爆发。25日在科尔马也爆发了示威。包括萨韦尔讷(Saverne)、阿格诺(Haguenau)、巴尔(Barr)、奥贝奈(Obernai)、凯塞尔斯贝尔(Kaysersberg)、曼斯泰(Munster,该地的行政官在25日出逃)、布赖萨赫(Brisach)和于南盖(Huningue)在内的诸小城镇也相继爆发反叛。在乡村地区,并没有发生严重的饥荒,尽管如此,对物价飞涨和王室捐税的抱怨仍然非常激烈。和别处一样,农民也不打算继续缴纳什一税,而且他们对领主、领主的仆役和守卫都非常怨恨。特别是在山区,森林的开采和使用权争夺激烈,局势剑拔弩张。正如前面指出的那样,从春天开始,反叛的发酵激起了恐慌,卫戍司令斯坦维勒(Stainville)元帅禁止一切非法集会。他不久就去世,继任者罗尚博直到7月才到任。城市的骚乱最终冲决了抵抗,成为农民反叛的公开信号。

迪耶特里克(Dietrich)是当时斯特拉斯堡的资产阶级革命派领袖,同时,自1771年开始,又是布吕什河(Bruche)谷地的班德拉罗什(Ban-de-la-Roche)的领主,他的领地下辖8个村庄。25日,有人告诉他,他在罗托(Rothau)的城堡面临威胁。同一天,圣玛丽奥米雷(Sainte-Marie-aux-Mines)和奥尔贝(Orbey)谷地的农民,进入里博维尔(Ribeauvillé),在那里,双桥公爵的代理人里博皮埃尔(Ribeaupierre)伯爵遭到了围攻。26日和28日,在萨韦尔讷(Saverne)附近,圣让德舒(Saint-Jean-des-Choux)的修女也遭到了袭击。不久,在布克斯维莱尔(Bouxwiller),拉佩蒂特皮耶尔(La Petite-Pierre)和阿格诺附近,都发生了反叛。在阿格诺,纽因堡(Neubourg)修道院请求保护。再往南,昂德洛(Andlau)、马尔巴克(Marbach)和马穆蒂埃(Marmoutiers)的修道院也发出了求援。在整个地区,倒是没有发生任何破坏。28日,迪耶特里克不得不屈从于他的附庸的主张。科尔马的调解局在许多地方十分活跃,并帮助签订了许多协议:双桥公爵对一切请求来者不拒。但是,上阿尔萨斯南部的情况有所不同。费什特河(la Fecht)谷地的形势要激烈得多:从25日至29日,曼斯泰上演了一出反叛大剧,其影响波及整个谷地,例如,27日在维奥瓦尔(Wihr-au-Val)。在圣阿马兰(Saint-Amarin)谷地和桑德高(Sundgau),爆发了一次真正的暴动。26日是个星期天,在马尔梅尔斯帕克(Malmerspach),一名当地人在弥撒结束后,出现在教堂门口,向民众通报巴黎发生的事情。不久,他们出发去袭击米尔巴克(Murbach)修道院,还有当地卫队以及税务局的房舍。27日,劳赫河(la Lauch)上游谷地的农民袭击了洛唐巴克(Lautenbach)的文契保管所。反叛也在坦恩爆发,当地资产阶级,不但不支持行政官,反而起来反对他。反叛随后从谷地进入盖布维莱尔:教士会集体出逃,他们的仆从签署了农民强加的协定。之后,就轮到了桑德高。反叛的策源地似乎是在南盖郊区的村庄:由于各地领主的文契在27日和28日都被送往该地,埃辛根(Hesingen)和朗斯帕克(Ranspach)的农民试图中途阻截。在27日至28日夜间,布洛茨海姆(Blotzheim)的农民洗劫了犹太人的房屋。

最严重的事件发生在29日和30日的伊尔河(l'Ill)谷地,阿尔特基克(Altkirch)的南边:伊尔辛根城堡(属于蒙茹伯爵),卡尔斯巴赫(Carspach)城堡和伊尔茨巴赫(Hirtzbach)城堡(属于雷纳克男爵)遭到彻底破坏。29日晚,在费雷特(Ferrette),当地的拜伊法官热拉尔(Gérard)的房舍遭到纵火。在圣阿玛林和桑德高谷地,特权阶层并非唯一的受害者:反叛者四处迫害犹太人,捣毁他们的房舍,将他们赶出村庄,当然,也没有忘了先逼他们免除一切债权。这可以说是阿尔萨斯地区反叛的特点。罗尚博的军队和刑事法庭迅速镇压了这场新的“农民战争”,但是,已经无力挽回封建制度,也无法继续催缴捐税和保护森林。

埃诺的反叛不是特别有名,但也很严重。在蒙塔涅郊区,城堡修道院遭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袭击,不得不满足骚乱分子的一切要求。在斯卡尔普河(la Scarpe)谷地,马尔谢讷(Marchiennes)、弗利讷(Flines)和维克瓦涅(Vicoigne)也发生反叛。在桑布尔河以南,马鲁瓦耶(Maroilles)修道院在29日遭到洗劫,利耶西(Liessies)和欧蒙(Hautmont)的修道院也差点遭到同样的命运。但是,由于康布雷齐自5月以来一直有驻军防守,任何骚乱都无从产生,因此,反叛波及的地区有限。尽管如此,什一税或是实物地租的征收也无法继续。

马孔内的反叛,剧烈程度还要超过弗朗什—孔泰。这个案例十分复杂,不过,我们可以依据保存迄今的法庭文书获悉详情。在这一地区,选举对三级会议的影响,以及资产阶级革命派的活动都表现得非常突出。该省当时还保留了一个由主教主持的省级三级会议,其中,代表第三等级的,只是马贡、克吕尼和圣让古勒罗亚尔(Saint-Gengoux-le-Royal)三地的代表。

早在1789年1月,资产阶级就要求以多菲内的榜样来重组会议。但是,会议中一些代表选择站在贵族一边,贵族拒绝接受任何改革,除非以一般方式召集的三个等级能够达成一项协议。在这方面,马贡的大多数助理法官都支持检察官波莱特(Pollet),而他与新任命的市长梅尔(Merle)意见不合。梅尔正在竞选成为三级会议代表。双方的冲突很激烈,都竭力在教区选举中赢得多数。马贡的民众支持市长。3月18日,民众在拜伊司法区选举期间,包围了省级三级会议,打算杀掉波莱特。最后,梅尔成功当选。毫无疑问,城市的资产阶级革命派和教区代表之间形成了密切的合作关系。农民把波莱特当成了替罪羊。

7月14日之后,城市的骚乱激增,马贡的民众对此非常了解。19日,马贡成立了自己的委员会。20日,民众聚集起来,拦截过路的粮食。23日,民众再次聚集起来,出发去捣毁前市长当吉(Dangy)在弗拉瑟(Flacé)的宅邸。在蓬德沃(Pont-de-Vaux),19日到21日连续发生多起反叛,农民要求废除入市税。在沙隆,同样的原因引发了20日的反叛。

整个地区——山坡上的葡萄园和草场——都陷入了饥荒。26日,科尔马坦(Cormatin)的领主德佐特(Dezoteux)联合了乌克塞勒(Huxelles)地区各村庄的村长,并采取措施控制和限制粮食的流通,特别是粮食的输出。27日,在马贡和里昂之间,维勒弗朗什附近的蒙格里(Mongré)城堡里搜出了已经霉变的粮食,随后,该城堡被洗劫一空。民众的愤怒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转向什一税。在司法调查期间,克莱塞(Clessé)的本堂神甫宣称自己“确信附近所有教区的反叛,首先源于摆脱什一税的愿望”。

就在反叛爆发前几天,他教区的一名居民便拒绝缴纳什一税,并当着别人的面向他宣布:“他不想再缴什一税。现在到处都在反抗什一税,如果本堂神甫执意收缴,他就会把神甫连同房子付之一炬。”21日,马贡的委员会起草了一份通告,提醒当地农民:在等待国民议会做出决定期间,他们无权拒缴什一税和封建贡赋,而他们正打算这样做。

在骚乱期间,一些征收什一税的本堂神甫激起了民众的极度憎恶,阿泽(Azé)的一个箍桶匠甚至在好几个场合说过,“我们用不着什么神甫!”这是一种相当罕见的表态,而且似乎“吓坏了他的许多同伴”。封建特权同样受到了抵制。贵族代表蒙特维勒豢养了一群猎狗,在当地臭名昭著。在不少教区,公然显露出的怨恨,主要针对领主圈占公用地的行为:甚至可以说,这类冲突正是反叛的导火索。

此外,马孔内的农民很可能受到了邻近地区榜样的激励,这种榜样也许来自弗朗什—孔泰地区,但几乎可以肯定来自布雷斯地区。早在18日,布尔格及邻近地区的农民就威胁到了沙勒(Challes)城堡,布尔格的民兵不得不赶来保护。20日,马贡的主教不得不向布雷斯的罗米内(Romenay)教区(他在当地拥有一座城堡)许诺:免除贫穷雇工的私人债务。但是,民众还不满意,结果反叛仍然停不下来。在28日,他只好做出进一步让步。

最后,大恐慌已经在弗朗什—孔泰和布雷斯的南部流行了起来:它于26日从布尔格蔓延到马贡,越过索恩河。27日晚,沿河各教区都组建了卫队,防止盗匪进入该省。特别是在瑟诺赞(Senozan),欧坦主教的兄弟塔列朗(Talleyrand)的总管将农民集合起来,整夜守夜。清晨,听说山区涌出一大群反叛者,这名总管赶到马贡求援,当他下属的农民看清受到威胁的只有领主的城堡之后,就四散而去。不久,他们就同闯入者站在了一起。28日和29日,四面八方都传来了求援声,希望能沿索恩河设置武装巡查,阻止盗匪渡到河对岸,诱惑或胁迫顽固的农民加入反叛。同样,在马孔内,最初爆发的大恐慌,特别是多菲内的大恐慌,导致了乡村的骚乱。但是,反叛的爆发要早于恐慌,在26日的星期日就开始了,此前就有谣言称,伊热(Igé)发生了反叛。

从21日开始,农民就要求领主归还圈占的井泉。由于领主执意不肯,农民采取了行动,26日的弥撒结束后,捣毁了几堵墙和一个毗邻的谷仓。早就迫不及待的维尔泽(Verzé)民众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后来进行的调查揭发了几位带头闹事者:烧酒贩子潘(Pain),原领主守卫普罗塔(Protat),还有库尔图瓦(Courtois)及其女婿。库尔图瓦原是贝尔泽勒沙特尔(Berzé-le-Châtel)的马车夫,没受过什么教育,拼写纯靠语音,但颇有产业。一些记载表明,他由于同某个要人发生争执而遭到监禁,心怀怨恨。当天午后,民众相约赶往城堡,向领主提出新的要求。但是领主已经逃走了,结果城堡遭到洗劫。同一天,在多芒热(Domange),克吕尼修道会的城堡也没有逃脱劫数。

第二天,整个山区都爆发了反叛。维尔泽、伊热和阿泽等地的民众袭击了下列城堡后继续北上:拉福雷斯蒂勒(La Forestille)在沃苏维尔泽(Vaux-sur-Verzé)和沃苏拉内斯(Vaux-sur-Aynes)两地拥有的城堡、瓦兰(Vallin)在圣莫里斯的城堡。其中一部分人来到皮隆尼,该地遂成为骚乱的中心地带。另外一大部分人蹂躏了巴西(Bassy)的修道院农场,并进入圣让古德塞西。午后,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反叛者赶往克吕尼,蒙特维勒在当地拥有的城堡被烧毁,反叛随后蔓延至维尔,反叛者在当地时间晚上9点冒着瓢泼大雨抵达,他们焚毁了存放在公证处的地籍簿,然后破门而入,殴打本堂神甫并勒索赎金。

28日,一部分山民涌入索恩河畔的葡萄园和农场,同时,大部队则继续北上。在南方,维尔的反叛者在捣毁本教区的城堡后,继续沿着弗勒维尔(Fleurville)和圣阿尔班(Saint-Albain)一路肆虐。破晓前,克莱塞的反叛者出现在拉沙勒(La Salle),当地的本堂神甫遭到了虐待,他的房屋被洗劫。伊热及其周边的反叛者穿过莱泽,在当地摧毁了日夫里(Givry)城堡。最终,他们在瑟诺赞会师:塔列朗的壮丽城堡很快就燃起熊熊火焰,从马贡都能眺望到彼处的浓烟。在北部,吕尼的反叛者前往蒙贝勒(Montbellet),捣毁了梅尔塞(Mercey)城堡,并烧毁了马尔方丹(Malfontaine)城堡。一些人甚至闯入了于希济(Uchizy),当地的埃居尔(Écuyers)城堡也被烧毁。随后,反叛者进入法尔热(Farges),将主教塔付之一炬。在维拉尔(Villars),圣菲利贝尔—德图尔尼(Saint-Philibert-de-Tournus)农场也遭遇了同样的厄运。图尔尼(Tournus)陷入恐慌。反叛者在俄泽奈(Ozenay)转向西面,当地的城堡也被洗劫一空。夜间,反叛者成群结队露宿在群山之中,北至巴勒雷(Balleure)城堡,南至克吕齐耶(Cruzille),在中部则穿过了诺布勒(Nobles)、普拉耶(Prayes)和利斯(Lys)。反叛者沿途勒索酒食,但并未造成明显破坏。最后,他们在29日抵达科尔马坦。

就在这一天,反叛几乎产生了更大范围的影响,因为,那些烧毁瑟诺赞的反叛者出发前往克吕尼,当地修道院是整个地区最大的地主。这个计划似乎来自维尔和圣阿尔班。在后续的调查过程中,这两个村庄相互推诿责任,两方都声称自己是在对方强迫下参加反叛的。

最耸人听闻的谣言如下:马贡的民众正朝着克吕尼进军,目的是保卫第三等级免受外国军队的袭击,据说,司法官科唐贝尔(Cortambert)正带着大炮赶往该地,同时命令所有村庄派出支援。维尔的民众声称,他们接收的命令来自圣阿尔班的邮政局长布瓦罗(Boirot),所以,这个计划很可能源自马贡。农民自然立即希望“尽自己的一分力量”,铲除僧侣。就是最温和的人,也不禁会想“尝尝修道院食堂的伙食”。数千名男子杂乱地穿过森林,进入格罗讷河谷地。但是,当地已经组织好了抵抗。图尔尼的民兵挺进到俄泽奈。傍晚,在科尔马坦,德佐特不得不将酒食和钱物分发给陆续抵达的农民,否则他们便威胁要纵火。夜幕降临后,德佐特决定诉诸武力,他很可能得到了图尔尼资产阶级的支持,于是下令向农民开火,后者迅速溃散。

在克吕尼,市政当局还组织了一支民兵,派遣他们出城,在大道上设立路障,并向反叛者开火。反叛者一败涂地,多人被俘。尽管如此,在29日到30日夜间,那些更顽固的叛党仍然发动了小股袭击:其中一些人从克吕尼来到瓦郎热(Varrange)城堡和布特阿旺(Boute-à-Vent)城堡。科尔马坦的农民前往萨维尼(Savigny),在那里他们渡过格罗讷河,进入塞尔西(Sercy)。凌晨时分,他们的出现让圣让古勒罗亚尔陷入恐慌,随后,民兵赶来驱散了他们。这帮人原打算向塞讷塞(Sennecey)进军,毫无疑问,一旦得手,整个地区直至沙隆都将陷入动乱。

与此同时,反叛区域延伸到了马孔内南部和博若莱(Beaujolais)。26日,在克雷什(Crêches)的年度弥撒节上,民众聚集在一起,人情汹汹。同一天,在莱讷(Leynes),民众捣毁了德纳普(Denamps)出租的旧学校,此人是拜伊司法区的法官助理。这个榜样很快即被皮埃尔克洛斯(Pierreclos)的农民效仿。

8日,维尔泽反叛者采取了决定性的行动:晚11点前后,他们捣毁了波莱特位于科隆日(Collonges)的房屋,并于29日继续南下,沿途招纳当地的农民。埃塞尔多(Essertaux)城堡遭到洗劫。同样,在维基松(Vergisson),里维尔松(Reverchon)资产阶级的产业也遭到同样的厄运。苏卢特里(Solutre)的反叛者烧毁了当地的修道院,达瓦伊埃(Davayé)的反叛者蹂躏了本地的隐修院,沙瑟拉(Chasselas)的反叛者洗劫或烧毁了当地的城堡。

在西边,反叛蔓延至贝尔泽勒沙特尔(Berzé-le-Châtel)和皮埃尔克洛斯,两座属于贵族皮埃尔克洛斯的城堡被毁坏。30日,反叛向两个方向继续发展:一方面,圣普安(Saint-Point)城堡受到破坏;另一方面,普伊(Pouilly)和福瑟(Fuissé)的城堡也遭了难。31日,反叛继续:在南部,如里耶(Jullié)和沙西尼奥勒(Chassignole)的城堡遭到破坏,蒂镇(Thil)的城堡被烧毁。

在马孔内地区,谣言已经传入皮埃尔克洛,据说:盗匪已经来到特拉马耶(Tramayes),马上就要扑向皮埃尔克洛。这肯定是关于科尔马坦和克吕尼的谣言的回响:反叛者之间也开始互相散播恐慌。但是,他们趁着进入求援城镇的机会,闹得天翻地覆。他们捣毁了马孔内的税务局,向本堂神甫和贵族勒索赎金,拆毁风向标,这是反叛的最后一幕。民兵和骑警已从四面八方冲入该地区。

在所有这些省份,大批农民即刻或在随后数月内遭到逮捕。各地的资产阶级都与特权阶级组成了联合委员会,积极镇压农民反叛,尽管他们自己也难辞其咎。在埃诺、阿尔萨斯和弗朗什—孔泰,军队接管了维持地方秩序的任务。在诺曼底博卡日和马孔内,同样的任务交给了市镇的民兵。但是,各地进行司法诉讼的情况各不相同。在埃诺,博卡日和弗朗什—孔泰,似乎没有太多的处决。诉讼旷日持久,高等法院最终只好终止了刑事法庭的活动。在阿尔萨斯,法官迅速绞死了许多农民,或者将他们遣送至苦役船。在马孔内,资产阶级自身负责惩罚这个所谓的“第四等级”。在马贡,图尔尼和克吕尼,资产阶级设立了临时法庭,草草绞死了26名农民。在沙隆和马贡的刑事法庭处决了7人。

在城市中,民众对于这些草率的处决极为不满,7月下旬在拉吉洛蒂埃尔(La Guillotière),这种不满引发了严重的骚乱事件:当时,国民卫队从里昂完成镇压行动,回途路过该地。马贡的档案保存了各次民众抗议活动的记载,这些抗议活动虽然没有发展到反叛的程度,但是同样激烈。小资产阶级、手工业者和城市工人无法接受下述事实:面对贵族阶级,大资产阶级破坏了第三等级的联盟,以便继续从奴役农民中获利。他们迫不及待地要展开报复了。

每一起反叛活动都有自身的特点,但是,它们之间共同的特征多于表面的差异。一如春天发生的骚乱,7月的反叛也被归咎于盗匪。但是,尽管有些流浪汉难免落草,绝大多数都不是犯罪分子。我们了解参与马孔内反叛的是什么人,因为有大批人被捕:他们是仆役、葡萄园雇工、分成制佃农、手工业者和小店主、自耕农、农场主、磨坊主、烧酒商,还有不少是地主。在被捕者当中,还有一名校长,几个执达员,几个领主守卫,两名城堡管家,此外还有吕尼的档案保管员、阿泽的公证人的兄弟。拜伊司法区的居民代表、征税员和三级会议代表经常站在反叛队伍的最前列,而且不是被裹挟的。真正的盗匪活动十分罕见:在马孔内,人们只报告了两起拦路抢劫马车的案件。毫无疑问,在捣毁城堡的过程中,并非所有人都能抵制住顺手牵羊的诱惑,其实这些物什值不了几个钱。他们经常索要金钱,因为,既然他们自视是为国王效劳,岂能白干,甚至反而赔钱呢?吃吃喝喝是免不了的,毕竟,人不能靠空气生存。但是,这些反叛的农民并不结伙抢劫,他们负责破坏,这是他们心中的头等大事。

尽管农民确信,上头下了命令,他们只是奉命行事——我们已经解释了其中的原因——但是,这里面绝没有什么阴谋。反叛具有明显的无政府主义特征,既没有策划,也没有领袖。毫无疑问,有些地方出现了领头人,若没有他们,任何集体行动都是办不到的。但是,他们的权威很不稳定,一直非常弱小。根据在马孔内地区进行的审讯获得的证词,我们可以在一幅地图上标出那些遭到指控的反叛者的流动路线,并且不难发现,这些线到处交叉,显示有小股人群在该地区随机流动,在那些名气足以吸引他们的城堡周围才汇聚在一起。向克吕尼的进军是唯一的例外,但是可以肯定,最终一定会有人想到袭击这座大修道院的主意。当时的一些人,很快就了解到所谓的“命令”是谣传,并竭力探寻背后的真相,他们没有错。显然来自德佐特的一份报告总结说:“幸运的是,在这群人当中,没有一个人受过足够的教育,或者足够有头脑,能够领导这些仓促起事的人。”沙隆的拜伊司法区的刑事法官助理审判了24名囚犯,他也得出了类似的看法:“除了抢劫,或者他们自视正当的放纵,背后别无其他的动机。他们聚集起来,共同目的是破坏城堡和房屋,焚毁地籍簿以便拒缴地租。当然,不妨补充一点,他们也是被常见的仇富心理煽动起来的,随着总体局势日趋激烈,这种仇恨也日渐增长。但是,在我们看来,可敬的国民议会正在调查的那种隐秘的冲动,在他们中丝毫不见踪迹。”这个判断应该是公正的。

对农民而言,摆脱间接税、什一税和封建特权这些封建压迫是当务之急。由于封建压迫的程度在各省和各教区之间差别很大,而且封建制度包含了各种形态,反叛者的诉求也多种多样,这里无法详细讨论。总之,不妨说反叛者的目的在各地都是一致的。有人可能会认为,这些农民居然相信只要焚毁农场的办事局,将贪官污吏赶走,就可以废除盐税和商品税;或者只要迫使领主公开放弃封建特权,烧掉地籍簿,就可以废除什一税和封建特权,这太天真了。

事实表明,这种想法并没有多大错,恢复已被摧毁的事物,并不容易。此外,很明显,比起贪欲,农民更渴望为过去受到的侮辱复仇,至少这两种感情不相上下。这也说明了,为什么他们要求退回罚金和诉讼费用,为什么他们要毁掉法庭的卷宗,虐待和驱逐领主的守卫以及官吏。我们还知道,农民宣称他们看到第三等级遭到抵制,才起而惩罚特权阶层,并且他们袭击的基本上都是特权阶层的房屋:家具扔到窗外摔得粉碎并被付之一炬,门窗被捣毁,屋顶也被有条不紊地拆毁。其实,纵火要简单有效得多,但是农民担心火势失控,蔓延别处,所以不大经常使用。

人们常常以为,这些是集体疯狂的表现,其实不是。民众总是用自己的方式伸张正义。例如,在1792年,利特里(Littry)的一个矿工被一个领主守卫打死,他的一群工友井然有序地来到领主的宅邸和农场,挨个捣毁或纵火焚烧,但事先疏散了其中的佃农和仆役,以免伤及无辜。一切农民反叛都采用了类似的手段。甚至,直到中世纪末期,佛兰德的资产阶级还拥有烧林权,只要他们中有人受到冒犯或者他们的特权受到侵犯,他们就通过焚毁对方的房屋来报复。

然而,驱使农民的不仅是仇恨。从与马孔内反叛有关的证词中,我们不难看出某些强烈的民俗色彩:反叛者身上洋溢着节庆的惬意,还有粗鲁的谈笑间透露出的狡黠的淳朴。民众很乐意放下手头的劳作,在外无所事事地转悠一天,就像去逛市集一样。去看看别处发生的热闹,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消遣,尽管在当时可能不太正常。有时候,整个村庄都倾巢而出,村镇代表带头,后面紧跟着一帮要人,有时还敲锣打鼓。整支队伍里没有几条枪,却有大量的农具或棍棒,权当武器,年轻人尤其多:他们在革命运动中一直扮演着重要角色。有人大喊:“第三等级万岁!”队伍抵达本堂神甫的居所或领主的城堡后,他们总是索要吃喝,尤其是酒水。有人把从地窖里搜到的酒桶,拖进院子砸碎,这样人人都可以尝上一口。有时,他们会闯入酒窖寻找珍酿,不过,大多数时候,他们的口味没有这么精致。面包和葡萄酒已经足够了。最挑剔的人才多要一个煎蛋卷或一点火腿,有时候他们还会把鸽舍里的鸽子都杀了煮着吃。如果领主在场,并且同意放弃他的封建特权,大多可以全身而退。但是,如果他不在,那么事情就会变得非常糟糕,特别是当夜色降临,反叛者喝得醉醺醺的时候。但就算在这种情形下,领主的代理人也可以请求宽纵一些时间,好找领主签名。威胁和暴力还时常混杂着说笑声。在科隆日,马孔内的民众赶到波莱特的乡间别墅,一路兴致勃勃地高喊“我们去炖了这只鸡”(译者按:法文中小鸡“poulet”与“Pollet”的发音近似)。他们有时候还会穿上可笑的服饰:把床单、窗帘或钟罩系在腰上,革命徽和彩票卡别在一起。极少发生伤风败俗之事:针对女性的袭击一点也没有,也没有流血事件。泰纳提到的“嗜血和兽性的恶棍”并没有出现在这里。

这些农民反叛事件,在废除旧制度的根基,即封建特权和什一税方面,起到了重要的历史作用。但是,我们不能回避对它们加以描述。它们与“贵族的阴谋”的谣言密切相关,没有这种谣言,大恐慌是难以想象的。另一方面,在好些地区,农民的反叛成为大恐慌的直接原因:例如在法国东部、东南部和中部一些地区,大恐慌源自弗朗什—孔泰和马孔内。最后,确定农民反叛发生的日期非常重要,这有助于重构大恐慌的确切面貌。与人们经常强调的观点相反,我们认为:大恐慌并没有引发农民反叛,大恐慌发生之际,反叛早已开始了。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