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加拉民间故事 十六 绿珠

绿珠是一种鹦鹉底名字。它是美丽的绿鹦鹉底一种，产于东印度摩洛迦鸟，本地人叫它做“希罗摩尼，”意思是“绿色的宝珠。”

从前有一个捕鸟底人与他底妻子同住在一起。妻子有一天对她底丈夫说，“我所爱底，我告诉你我们时常陷在贫乏的境地底缘故。这是因为你把黏得底鸟都卖出去。如果你有时把自己获得底鸟宰来吃，你一定会逢着好运气。我请你今天出去膠鸟，无论得着什么种类，都不要拿去卖，我们留着自己吃。”丈夫听从他妻子底话，就出门到林中去膠鸟。他手里拿着一枚涂黐底长竿，同他妻子从一个树林经过一个树林，都无所得，一天底工夫他们尽在树林里走来走去，一直到黄昏还膠不上半只鸟儿。他们很懊恼地向着归途前进。在道上恰巧给他们黏上一只美丽的绿珠鹦鹉。妻子把鸟拿在手里，心里非常不满足说：“这鸟是多么小！我们能够从它得着多少肉来吃呢？杀了它也是无用的。”绿珠对她说：“母亲哪，求你不要杀我，把我送到王那里去卖，你们必定能够得着许多钱财。”夫妇听见鹦鹉底话说得很自然，知道是可贵的鸟，就问它他们应当要多少价。绿珠说：“把这事交给我罢。你只把我送到王那里，如果王问你底价钱多少，你可以说：“这鸟自己会出它底价值，”我就可以为你们要求许多钱财。”

捕鸟底人在第二天早晨就带着绿球到王宫去卖。王看见那美丽的小鸟就问他要多少价钱。他说：“大王，这鸟自己会说出它底价值。”王惊讶地问：“什么！这鸟能够说话么？”捕鸟人说：“好罢，绿珠，你底代价是多少？”绿珠回答说：“大王，我底代价是一万卢币。请你不要以为这价格太高，快把钱如数付给捕鸟人罢。我将要伺候你，为你做很大的事体。”王问它：“你能为我做什么事呢？”绿珠回答说：“大王，以后你便要知道。”王觉得小鸟所说底话像很有知识的，就命人打开他底宝藏，取出一万卢币交给捕鸟人。

王有六位王后，自从得了鹦鹉以后，对于她们底情爱就淡薄了。他每日每夜都和绿珠在一块，不到王后们那里去。绿珠不但能够回答王所问一切的话，并且能够背诵印度天祠里三百三十兆位天神底名字。一个有情能够背诵和能够静听那么些名字实在是一种最敬信的功业。六位王后见王不大眷顾她们，自然嫉妒小鸟夺了她们从王得来底宠爱。她们立意要害死绿珠，可是老没得机会，因为它时常在王身边，片刻不离王底左右。

王底猎期到了，他得住在林中，要离宫两天。六位王后于是决定要利用这个机会来把绿珠杀死。王去了以后，她们彼此说：“我们都到那小鸟面前去问它，我们当中谁是最丑的罢。如果它说那个最丑，那一个就动手伤害它底性命，把它捏死。”她们于是来到王底屋里，那鹦鹉正挂在当中。绿珠见她们进来，便背诵三百三十兆位天神底名字，把她们底心都软化了。她们听了，各人现着慈心出去。没有实行她们进来屋里底原意。第二天，她们底恶念又复兴起，想着她们昨天实在太愚拙，被小鸟骗了。她们商定今天无论如何，总得把它害死，不然，王在明天就要回来了。她们来到屋里，一齐问它：“绿珠，你是一只最聪明的鸟，我们听说你底判断是很准的。请你现在说在我们当中，谁是最美，谁是最丑的。”绿珠早知道她们不怀好意，就对她们说：“我在笼里怎能回答你们底问题呢？如果要得着一个公正的判断，我必得出去把你们身体底上下前后仔细地观察一遍才可以。你们若是要得我底意见，就请放我出来，容我仔细地观察你们。”王后们起先怕放了它出来，它就飞走，后来她们想着不如把窗户都关起来，再把笼开了。绿珠四围一看，知道还有房角一条水道没有被她们堵住，它就从笼里安然走出来。诸位王后问了它好几次，它只是前后上下一个一个地观察她们。最后它说：“你们当中，谁也不见得很美。你们底美丽远不如在七海十三河那边一位贵女底小脚趾那么可人哪。”六位王后听见它这样巧语花言，各人都愤怒起来，要把它拿来撕碎。绿珠眼快，不等她们底手伸到，它已从水道钻出去，飞到附近一个樵夫家里躲避起来。

第二天，王从猎场回宫，不见了绿珠。心里非常难过。他问几位王后绿珠往哪里去，她们都推不知道。王为那小鸟哭了一日一夜，因为他非常喜爱它。宰相劝他不要过于伤心，国事比较重要得多。可是王时刻哭着说：“绿珠，我底绿珠呀！你到哪里去了？”宰相见他如此，就请他出个赏格，希望可以再把那小鸟找回来。王于是布告四城及全国，如能把绿珠送回王宫来，他必得一万卢币底酬报。樵夫想着一个独立的生活，于是把那小鸟送回王宫，得着他底酬报。王从绿珠探出日前底事，知道王后们存心要杀害他宝贝的小鸟，就很生气。他命人把六位王后驱逐回宫，把她们送到荒野里，不许人送东西给她们吃。王后们在荒野中，不到几天都被野兽吞噬了。

过了些日子，王偶然问起他底绿珠，说：“绿珠，你说我那六位王后底美丽远不如住在七海十三河那边一位贵女底脚趾那么好看。你能够使我见见她么？我能得着那贵人么？”

绿珠回答说：“我自然可以使你见着她。我可以领你到她所住底宫廷。不过你得听我底指导，我才有法子使你能够搂着她。”

王说：“我一定听从你一切的指导。你愿意我做什么呢？”

“我们须要一匹天马。你如能得着这鸟王马种，就可以骑着它飞过七海十三河一直到那贵女底宫阙。”绿珠对王这样说。

王说：“你知道我养了许多马，都在大马厩里拴着；我们就去看看那里有天马没有。”

王和绿珠走到马厩去相马。绿珠相了半天，看过许多好马，壮大的，美丽的，种种不等，都不满意。最后，它看见一匹瘦弱并且长得很不好看底小马，就对王说：“这就是我要找底天马。它是真正你鸟王马种，不过没人注意圈养它，致使它现出瘦弱的形态。你可以命人用精细食料养它，六个月后就能用了。”王就命人搜集国中一切饲马底精细食料来养那匹瘦马。小马一天一天强壮似一天，到了第六个月，果然是一匹天马。绿珠对王说天马已可应用，王还得命人预备许多银制的炒米。王于是命银匠加工赶造多量的银米。不久，一切都预备妥了。王骑在马上，绿珠歇在王底肩膀上。绿珠对王说：“我没有什么要告诉你底了。只有一件事情要请你注意，就是这天马只许你一鞭就可以达到那位贵女那里。如果你多鞭一下这马便要立刻停在中途，一步也走不动。我们回来底时候也是一鞭就够了。如果你多鞭它一下，它就在中途停住，我们和那贵女必要落在地上，走路回国。”王把绿珠所说底记住，带了银米就扬鞭启行。天马受了一鞭，便望空飞行好像飞驰电驶一般。他们在一瞬间经过许多城邑国士，又经过七海十三河，到黄昏时分已来到一座宫门口。那宫门底建筑是极华丽的。

在宫门附近有一棵很高的树。绿珠告诉王把马牵入宫外那间马厩里拴着。它和他爬上树顶去藏着。绿珠用喙把银米一粒一粒从口袋里啄出来。使它们落在树根上头。它又含着银米从树边一直散布到宫里，连那贵人底卧室前头也被碎银铺满了。它要用这事引起那美人底好奇心。做完之后，它便飞回王所藏底那棵高树上头去。在中夜底时候，住在贵人隔廂底侍女想出去园里散步，就开了房门出来。她立刻理会地上满铺了银屑。她捡了些起来，因为不知道它们是从哪里来底，就拿进去问她底女主人。贵人觉得那些银米很可爱，立时侍女出来捡。他们看见地上底银屑一直铺到很远，就循着那条道走，一直来到宫门外底树下。

美人一直到树下，王便听从绿珠底指导急从树上跳下来，把她搂住。王把她抱到马厩里，骑上天马，加上一鞭，马已在空中飞行，像闪电一般。绿珠歇在王底肩膀上，正在庆贺王底成功，王心急要回宫看看那美人底真面目，不意多鞭了一下。绿珠不及阻止，马已从空中落下来，不能再走了。绿珠嚷着说：“大王，你干底什么事！我不是告诉过你，只要一鞭就够了么？现在你加鞭它一下，我们就不能往前走了！我们将要死在这里。”王已经做了，没法挽回，他不得已就抱着女人下了马。他们落下底地方正是一个大树林，四围一点人烟也没有。他们饿了就找树根和野果来吃；晚间就躺在地上睡。

第二天早晨，可巧那国底王出来打猎。他追一只带着箭底鹿来到王和贵人跟前。国王看见那样美丽的女子自然起了贪爱的心，把她抢去。他又把那在难中底王底双眼弄瞎了，容他在树林里活着。他底侍从很多，不一会都来到，拥着美人去了。王在林中，只靠着绿珠每天飞去采取食物来养他。

贵人和那匹天马被擒到宫里，那国底王要立她为后，但她应许六个月后才能答应他底要求。王不能违反这个风俗，就应许等她到六个月。她知道天马底鞭伤须要六个月才能复原，每天礼拜以后，就到厩里调护那匹天马。可是天马复原了也不中用，因为她自己一个人很难离开宫里，宫中底人时刻都注意她底行为。她想着非得绿珠底帮助，她必不能脱离现在的景况。想了又想，她就命宫人去预备许多种饲鸟底材料，每天撒在庭园当中，为底是引动群鸟来啄食。所有附近树林底鸟都集聚在宫苑里享受贵人底布施。但她最注意底是要找出绿珠，看看它在不在鸟群里头啄食饲料。绿珠原来是她底鸟。它现在在林中伺候那位瞎眼底爱者，心里难受已极。它每天总要为王啄些果子，然后自己飞去觅食。

有一天，别的鸟看见绿珠那么忙碌，就对它说：“绿珠呀，你为什么尽管在林中自行觅食？这是多么苦恼呢？你为什么不飞到宫里去享受那贵人底施舍呢？她底庭院和房顶天天都撒满了东西来供给我们，你为什么不去呢？我们一早飞去，晚上才飞回来，一天同着无千无万底同类啄食，多么清闲，多么快乐呢？”绿珠听了，打算明早同群鸟飞到宫中享受贵人底布施，且希望能够带一点回来给它底瞎主人吃。

绿珠一飞到宫苑，就看见它底女主人。立刻飞到她身边，同她谈了很久。她和小鸟商量怎样才能够把王底眼睛治好，怎样才能逃脱。

天马底伤痕经过六个月已经复原了。绿珠告诉王说他底眼睛只有毗韩笈摩底粪可以治。贵人宫门前头那棵树上现在住一对那样的神鸟，可是隔着七海十三河底路途，怎么办呢？它想着它可以飞到那里去把神鸟底粪取来。第二天早晨，它对瞎主人说明白，一直飞到七海十三河外去含了一片叶子，裹着些有气味，鲜热的鸟粪，来把王底眼睛敷上。不一会，王底眼睛复原了。等过几天，贵人骑着天马飞到林中把王和绿珠带走。

他们很喜悦地回到自己的国王。不久，王便和她结婚。他们同过了很长的愉快生活。绿珠也时常在他们身边解答一切的问题，并且背诵三百三十兆位天神底名字。

“我底故事说到这里算完了，

那提耶棘也枯萎了。

那提耶呵，你为什么枯萎呢？

你底牛为什么要我用草来喂它？

牛呵，你为什么要人喂？

你底牧者为什么不看护我？

牧者呵，你为什么不去看牛？

你底儿媳妇为什么不把米给我？

儿媳妇呵，你为什么不给米呢？

我底孩子为什么哭呢？

孩子呵，你为什么哭呢？

蚂蚁为什么要咬我呢？

蚂蚁呵，你为什么要咬人呢？

喀！喀！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