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加拉民间故事 十五 鬼友

从前有一个地方住着夫妻一对穷婆罗门人。丈夫不能得着生活上相当的资料，只以挨门挨户求乞度日。他们有时乞些米，再到田中捡些青菜回来煮着吃。过了些时间，他们所住底村落换了主人，婆罗门人想着到新地主那里去求乞，或者可以得着一点东西，在一个早晨，他就到地主那里去。那时，新地主正闻着他底仆人村中一切的情形。仆人告诉他村外有一棵榕树；每为群鬼所据，在晚间就没有一个人敢从那里经过。从前曾有些轻率的人在夜间到那里去，他们底脖子都被群鬼扭断而死。自从那时，没有人敢在夜间到那里去，可是白天倒很平安，牧童们都在树下看牛。新地主很好奇，他出了一个赏格说，如果有人能在夜间把那榕树底枝砍了一枝下来，他必要用一百亩地送他，不要他底田税，作为酬报。仆人中没有一个敢承领这事，他们准知道若在晚间到那里去，必定会被群鬼害死。婆罗门人坐在一边，听见地主发出这样的赏格，就自己说：“我现在几乎饿得要死了。我自生来，未尝吃过一顿饱足的饭。如果我到榕树那里去，能够砍下一枝树枝来，我就可以得着一百亩不纳租税底田地，我就可以独立谋生了。如果群鬼把我害死，我也不觉得坏，与其挨饿而死，不如被鬼杀掉更为痛快。”他于是对地主说他愿意乘纳这个赏格，要在夜间到榕树那里去砍一枝树枝来给他。地主再对他说，如果他能办得到，他一定划出一百亩不纳租税底地来给他。

全村底人听见婆罗门人要在夜间去砍树枝都为他悲悯。他们说他大笨，没来由自己跑去寻死。他底妻子也不赞同他底主意，但也没法阻止他。他说无论如何，他终归是要死底，这个机会，或者可以使他逃掉死亡底羁勒而成为一个独立生活底人。在日落后一小时，婆罗门人就出去了。他走到村外，也不害怕，一直来到一棵薄拘罗树下。那里离群鬼聚集底榕树只有一箭左右。他起首战栗，站在薄拘罗树下也有一个婆罗摩戴特耶鬼灵。婆罗摩戴特耶是没曾结过婚而死底婆罗门人底鬼灵。那鬼灵看见婆罗门人在树下颤着，就对他说：“婆罗门人，你害怕么？请你告诉我你愿意做什么事情，我要帮助你。我是一个婆罗摩戴特耶。”婆罗门人回答他说：“多福的精灵呀，我愿意到那棵榕树下把它底枝砍一枝下来给村长。我若能办到这事，村长应许给我一百亩不纳租税底田地。可是现在我胆怯起来，走也走不动了。如果你能帮助我做这件事，我就很感谢你。”鬼灵回答他说：“婆罗门人我自然要帮助你。到那树下去罢，我也陪你去。”婆罗门人靠着他那鬼友底力量就一直往前走。婆罗摩戴特耶鬼灵为群鬼所敬畏，所以婆罗门人与他同行一定不会受群鬼底侵害。他到了树下就用力砍树枝。他一砍下去底时候，许多鬼怪都集拥来难为他。群鬼看见婆罗摩戴特耶站在一边，都不敢十分嬲他，鬼灵对群鬼发出命令式底语言说，“鬼灵，你们都听着。这是一个穷乏的婆罗门人。他要从榕树砍一枝来，那是于他很有用处底。我要你们容他砍一枝下来。”群鬼听见鬼灵底声音，都回答说：“我们底主，我们依从你底意旨。在你底意思之下，我们愿意为你效劳。容那个婆罗门人歇着，我们替他砍下一枝来给他就是了。”说着，它们在一瞬间已把树枝砍下来交给婆罗门人手里。他得着树枝，乘夜飞跑进村里去见村长。村长和村人看见那树枝，都不觉得奇怪，后来，村长就说：“好罢，到明天早晨我再去看看这是不是从那棵树砍下来底。如果你真是从那树把这枝砍下来，我当然要将所应许底田地给你。”

第二天早晨，村长就和仆人们一同到村外那棵榕树底下。他们很惊讶地证实了昨晚上婆罗门人砍下来底树枝是属于那多鬼聚集底榕树底。村长对于这事很满足，就把一百亩田地给他。婆罗门人因此成为村里数一数二底富豪。

婆罗门人所得底一百亩地立刻就可以收成，因为田上底庄稼都已成熟了。他忽然得着那么些地，身边一个钱也没也，自然不能置备农具来收获。他要怎办呢？他又跑到他底鬼友那里，说：“婆罗摩戴特耶呀，我很失意。因你底恩惠，使我得着一百亩不纳租税底田地，可是田上底庄稼都已成熟；我没有一件农具，教我怎样收获呢？我是一个穷人。我应当怎样办呢？”他底鬼友回答他说：“婆罗门人哪，不要为这事伤悲。我不但可以使你看见庄稼都从田上收割下来，并且不费力地使它们送进仓里，把稻草也堆起来。你只要做一件事就可以。今晚上，你去向邻舍借一百柄钩镰，把它们放在这树底下。你还要预备存贮五谷和堆积稻草底地方。”

婆罗门人非常喜欢。他很容易就把一百柄钩镰借出来，因为村人都看他为财主，凡他所求无不应许。黄昏以后，他把钩镰拿去放在薄拘罗树下。他又选择了存贮五谷和堆积稻草底地方。他把那些底地方牛粪和秽物洗刷干净以后，就回到自己底家里睡去了。

那一晚上，当所有的村人都回家歇息底时候，鬼友到榕树那里去叫一百个鬼灵去收庄稼。他说：“你们今晚当为婆罗门人收庄稼，他是我底朋友。他从村长那里领来底一百亩地已经到了收获底时候，可是他没有器具，也没有人工去做这事。今晚上你们必得为他去做。这里有一百柄钩镰，你们每人拿一柄就到田里去为他收割。你们每人收割一亩，还要将庄稼搬到他所预备地方存贮起来，把稻草也堆起来。现在就去罢，不要耽误时间。你们在今夜须得把一切的事做得妥帖才好。”一百个鬼灵对鬼友说，“凡我们底主所命令底，我们必要照办。”他们说完就到田里去。鬼友把婆罗门人底住处指示给群鬼知道，并且告诉那存放庄稼和稻草底地方。他又领他们到那一百亩田地那里去。他们于是都在田上工作起来。鬼灵底收获是与人不同底。人割一天，鬼灵只要一分时间就可以。镰刀割载底声音在田中大响起来，不一会，所有稻稈都倒下来了。他们把五谷结束起来，一捆一捆放在背上，扛到婆罗门人所预备底地方。他们在那里立时把五谷打下来，再把稻草堆在一边。乘夜又为他盖了一座很大的仓库。他们从收获到运谷入仓，只用了几小时底工夫，到太阳摇出来以前两小时，一切的工作都完了。他们各自回到榕树那里歇息。第二天早晨，婆罗门人和他底妻子看见这奇事，自然喜出望外。他们把这事述说给全村底人听，并且指示他们那鬼盖底仓库。村人都不明白这是什么缘故。他们以为是诸天底恩赐。

过了几天，婆罗门人又到薄拘罗树下去找他底鬼友，求他说：“婆罗摩戴特耶呀，我还有一件事要求你帮助。因为诸天加我许多恩惠，我愿意供养一千个婆罗门人。现在我要求你为我预备那么些个材料，”鬼友说：“我很喜欢为你预备。我必要供给你足以供养一千个婆罗门人底材料，你只须指示我那存放物件底地方就可以。”婆罗门人于是预备一个库房，指示给他底鬼友知道。在宴会前一晚上，库房忽然满堆了一切应用底东西。那里放着一百罐酥酪，一百罐糖，一百罐牛乳，一百罐酪浆，一百罐凝乳，一大堆面粉，还有许多吃底东西。那些食物足够供养一千以上底婆罗门人。第二天早晨，他又雇了一百个婆罗门制饼师来预备筵宴。所有的婆罗门人都得着饱足。唯有主人一点也不吃。他想与他底鬼友一同吃。他底鬼友那天也在那里，不过人看不见他。鬼友对他说人鬼是不能同吃底，所以他只得自己吃了些。

他和鬼友投契底缘分已尽了。财神鸠毘罗派车子来接鬼友上天去，他自此以后，就不做鬼了。婆罗门人在地上享受了很多年底愉快生活。他底子孙满了膝前，一家人很安乐地住在村里。

“我底故事说到这里算完了，

那提耶棘也枯萎了。

那提耶呵，你为什么枯萎呢？

你底牛为什么要我用草来喂它？

牛呵，你为什么要人喂？

你底牧者为什么不看护我？

牧者呵，你为什么不去看牛？

你底儿媳妇为什么不把米给我？

儿媳妇呵，你为什么不给米呢？

我底孩子为什么哭呢？

孩子呵，你为什么哭呢？

蚂蚁为什么要咬我呢？

蚂蚁呵，你为什么要咬人呢？

喀！喀！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