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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懋修医书文十六卷 卷八·文八

作者:陆懋修 分类:玄学五术 更新时间:2025-01-13 17:06:40 来源:本站原创

真中風論 附:痹痿厥

風、痹、痿、厥四病,《內經》各有專篇。而風之為病也尤多。《傷寒論》之中風,即今所謂傷風,如經言:風寒客於人,皮膚泄則灑然,寒閉則熱而悶者是也。此與《金匱》:風之為病,當半身不遂,脈微而數者不同。《金匱》之言中經、中腑、中臟者,則經所謂風氣入通於肝,及所謂諸暴強直,皆屬於風;諸風眩掉,皆屬於肝。此則真中風也。善解此證莫如河間。河間謂此多由熱甚兼燥,而熱為主。心火暴甚,腎不能制,則陽實而熱鬱,甚則心神昏冒,猝倒無知,皆以熱甚故也。此河間主火之說也。至東垣則以氣言,氣因火鬱也。丹溪則以痰言,痰因火結也。二子者,雖一主氣,一主痰,實皆主火,而亦皆為通論。蓋人身無內風不招外風,無內火不起內風,風由於火,火又生風,風火交煽,風為標而火為本。苟得內火之降,則內風熄。苟得內風之定,則外風除。然則欲去風於外者,安得不先去火於內耶?繆仲醇曰:休治風,休治燥,治得火時風燥了。知其要矣。喻嘉言宗之,制祛風至寶膏,用藥二十六味,煉蜜為丸,如彈子大,每服一丸。方以清火為主,佐以祛風。蓋清火以治病本,而祛風以治其標。若陰已傷,加以和陰。陳修園載諸《金匱·中風門》注,極表章之,皆所以治真中風也。若夫《金匱·血痹虛勞門》中方,則專以治非風之證,斷非可以治真中風者。自夫人以虛勞之病,概作中風,而不問張介賓之所謂非風。又因介賓有非風之說,而從其說者,又將真中風之病概目之為非風。想當介賓時,必以非風為辨。而當今之世,則又必以非非風為辨。果遇非風,自當從非風治。若非非風,則仍當從風治。而治風之要,尤在清火。火之不降,風必不除。《洄溪醫案》首章即是治風正軌。凡病皆有兩端,焉得歸於一致?而於此病,則既當辨其是非,尤當辨其非非。庶真中風者,不盡死於非風之說也。彼病之近於風者,又有痹。痹病亦多由於熱,其風氣勝為行痹,風,陽邪也,本熱也。濕氣勝為著痹,濕上甚為熱也。寒氣勝為痛痹,寒閉而為熱也。即喉痹亦多熱證,非虛證,皆非「血痹門」中之所謂虛勞者。至於痿,則更為熱。經屢言肺熱葉焦,而肝心脾腎之熱皆能致之,非獨骨痿之生於大熱也。經又謂治痿獨取陽明,石膏為陽明主藥,言取陽明,則所取之為石膏,不待言矣。至於厥,則有寒厥,有熱厥。其為寒厥固多,而熱厥亦不少。余所見除一二虛勞外,無非熱厥。治皆從仲景厥應下之之法。以余所值為燥火之運,故人病多屬燥火。若在寒濕濕寒運中,當不如是。今之燥火尚有四十年,以後值寒濕六十年。過此以往,又值風火火燥者百二十年。他時運氣轉移,自有明者應運而生,余則就今言今可矣。

釋飲

痰飲之名,始於仲景,詳見《金匱·第十二》。篇中有二飲、四飲、五飲之別。二飲者,曰留飲,曰伏飲。僅以病之新久言之,留則留而不去,伏則伏而不出,無所關於治要也。四飲者,懸飲、溢飲、支飲、痰飲。懸,謂懸於一處,每聚脅下,故脅痛。溢,謂溢於四旁,每漬肌膚,故膚腫。支者,如木之有枝,或左或右,每易上逆,故胸膈喘滿而不得臥。分言之,則飲有三。合言之,則總為痰飲。而亦不外乎留伏之理。但水之稀者為飲,稠者為痰。水得陰凝聚為飲,得陽煎熬成痰。此則治有殊矣。五飲者,水在肝,脅下支滿,故嚏則引痛。水在心,築築然悸動,火與水為仇,故不欲飲。水在脾,脾惡濕,故身重。水在肺,吐涎沫,肺不得清肅,故渴欲飲。水在腎,腎本為水臟,正不勝邪,故臍下悸,欲作奔豚。此之謂五飲。久而不愈,而或懸、或溢、或支之無定者,亦皆為留伏而已。今夫人身之所貴者,水耳。天一生水,有氣以為之母,有胃以為之海。故飲入於胃,遊溢精氣,上輸脾肺,下輸膀胱,水精四布,五經並行,何病之有?及其水不通調,日積月累,轉為淤濁,而水飲成焉。是故水飲之患,未有不起於胃上脘者。但有一毫陽氣不到處,即為水之所伏留。蓋陽得充足,則陰氣化為津液,以資灌溉,而奉生身。陽失運行,則陰氣即化為水而成病。從其初而言,則水停於胃,流於脅,泛於肌膚,逆於胸膈,此四飲所由來也。從其既而言,則水由胃而上入陽分,漸及於心肺;下入陰分,漸及於脾肝;至腎而劇,此五飲所由來也。病之初起,不外乎風寒外侵,肥甘內滯,氣機因而不利,往往畏風,畏寒,汗閉,溲閉,咳逆,倚息不得臥,甚則膚腫。水為陰邪,故時而頭目眩暈,是水邪怫鬱,陽氣不上升,非痰火濕熱之謂也。時而口乾舌燥,是水邪阻遏津液不上潮,非陰虛火旺之謂也。且水飲之脈必弦,或雙弦,或單絃。其弦之見於右關者,象類數,亦非數,則為熱也。其舌必光滑而不立苔,此則沮洳之地其草不生,亦非陰虛內熱之所謂。光如鏡面者,也於此求治,或開鬼門,或潔淨府,總宜以導痰滌飲為事。隨證酌加他藥,而不可遽補。雖在高年,亦必先通後補。即補亦惟參、朮、薑、附是宜。若洋參、石斛之養胃,生熟二地之滋陰,麥冬、阿膠之保肺,兜鈴、蛤殼之清金,貝母、栝蔞輩之滑痰潤燥,則皆宜於他人之火燥,適相反於此。人之水寒患者,固不能以病湊也。總而言之,振胃陽以逐寒水,宜汗則汗,宜利則利。即使久咳肺虛,終是水寒在胃,故雖行補劑,亦惟壯氣以通陽,不可益陰而助病。仲景小青龍湯及理中湯、真武湯輩,皆水飲正治之方也。今不言飲證,廢此數方而反有所謂陰虛痰飲者,夫痰飲為陰盛之病,乃以陰盛而謂為陰虛,則其用藥為何如哉?

飲證平時服枳朮丸法:

《金匱》枳朮湯,用枳實七枚,術二兩。今從張潔古法,改湯為丸。將二味研末,攪令勻,另用鍋巴焦、青荷葉煮湯糊丸,如桐子大。次第作為三料。第一料用枳四兩,術二兩。第二料用枳、術各三兩。第三料用術四兩,枳二兩。每日食遠後吞服三錢。冬月用淡薑湯,夏月用藿香湯送。久之,自然有效。

按:《金匱》君枳臣術,湯以蕩之。枳多術少,以瀉為主。易水君術臣枳,丸以緩之。術多枳少,以補為主。至於宜瀉宜補,多寡久暫之間,則孰君孰臣?有此三料,病人可自為轉換也。此方主治甚多,而治心下堅大、邊如旋盤者尤驗。

宿飲除根服控涎丹法

此陳無擇三因法也。用甘遂、大戟、白芥子等分,末之,糊丸,如桐子大。臨臥,薑湯服五七丸至十丸。痰盛者,量加之。

凡甘遂若干,用甘草四分之一煎湯,浸三日。湯黑去湯,再換清水。日浸日淘,每日換水數次。三日後,去心,再淘再浸,以盆中水無殊色為度。取出瀝乾。麵裹如團,煨至麵糰色黃,去面,曬乾。大戟去旁枝,水浸透,去皮骨,切曬。白芥子微炒。共為末,成丸聽用。

按:甘遂能行經隧之水,大戟能泄臟腑之濕,白芥子能搜皮裡膜外之痰。主治甚多,而背寒如掌大一塊者,非此不能去之。

釋燥

《內經》病機十九條獨不言燥。喻嘉言作《秋燥論》,初謂十九條內「諸氣膹郁」、「諸痿喘嘔」皆指燥言。繼又似乎十九條內自有「諸澀枯涸,幹勁皴揭,皆屬於燥」十二字,則將於經文十九條去何條而入此條乎?余初譏其杜撰,繼乃知此十二字為劉河間《傷寒直格》中語。嘉言以其句似《素問》,故即以為是《內經》。其燥之一證,有由風來者。則十九條內「諸暴強直,皆屬於風」是也。有由濕來者,則十九條內「諸痙項強,皆屬於濕」是也。風為陽邪,久必化燥。濕為陰邪,久亦化燥。並且寒亦化燥,熱亦化燥。燥必由他病轉屬,非必有一起即燥之證。《內經》所以不言燥者,正令人於他證中求而得之。由是而證以經文及《傷寒論》各病,則凡六經皆有燥證。嘉言所制清燥救肺湯一方,獨指肺金而言,斷不足以概之。如人病頭項強直,項背強𠘧𠘧,脊強而厥,腰似折,膕如結,髀不可以屈,則太陽之燥證也。頭面動搖,缺盆扭痛,卒口噤,齘齒,腳攣急,臥不著席,輕亦口乾舌苦,則陽明之燥證也。口眼喎斜,手足牽引,兩肋拘急,半身不遂,則少陽之燥證也。又若腹痛吐利,胸內拘急者,則太陰之燥證。惡寒倦臥,尻以代踵,脊以代頭,俯而不能仰者,則少陰之燥證。睪丸上升,宗筋下墜,少腹裡急,陰中拘攣,膝脛逆冷者,則厥陰之燥證。燥必血虛而筋急,仲景謂之為痙。所以治風用葛根,不獨以辛散祛風,發汗太過。治濕用栝蔞、茵陳蒿,不獨以香燥逐濕,耗竭肝陰,意有在也。風濕之外,凡大筋軟短,小筋馳長,以及身體煩疼,骨節掣痛不能轉側等證,多因於寒熱之久,亦可在十九條內。屬寒屬熱,各證求之。若以言乎六經之燥,則惟陽明一條最為重候。蓋以肺固屬金,而手、足陽明之胃、大腸正屬燥金,為六氣之一。而可獨指肺金為燥哉?嘉言惟不識十九條之皆可以求燥證,故不知十九條之所以無燥證耳。至補出秋燥一層,自有卓見,不可沒也。

清燥救肺湯,惟人參七分、石膏二錢五分尚允。甘草一錢、桑葉三錢太重。其麻仁一錢、杏仁七分、再加炒黃阿膠八分、枇杷葉一片,太輕。此亦誤以徐之才「輕可去實」之輕字為分兩之輕耳。此方取以治肺家纖小之病正合。若燥之大者,及胃大腸燥金為病,亦用此方,其何濟乎?

老年治法

《素問·五常政大論》:陰精所奉其人壽,陽精所降其人夭。蓋以陽能發泄,陰能堅凝。陽固可貴,陰亦未可賤也。《上古天真論》:年半百而動作皆衰。《陰陽應象論》:年四十,而陰氣自半也,起居衰矣。於此益知垂暮之年陰易虧而陽易強。不知何時認作老年多陽虛,老年之藥宜補陽。而老人則自此危矣。昔之言老年治法者,宋陳直有《養老奉親書》,元鄒鋐有《壽親養老新書》,明劉宇有《安老懷幼書》,皆不傳於世,未知其意云何。

國朝大醫,則惟靈胎徐氏最為善治老人。其言曰:能長年者,必有獨盛之處。陽獨盛當顧陰,陰獨盛當扶陽。然陰盛者十之一二,陽盛者十之八九。陽太盛者,非獨補陰,並當清火以保陰。乃世為老人立方,總以補陽為事。熱甚者,必生風,是召疾也。若偶有外感,尤當使之速愈。老年氣血不甚流利,豈堪補住其邪,以與氣血為難?故治老人感證,總與壯年一例。或實見虛弱,量為補托,則當就其陰陽之偏勝而損益使平。試察千年之木,往往無故自焚,陰盡火炎,萬物一體。斷勿以辛熱助亢陽竭陰氣,當耆艾之年而加以焚如之慘也。靈胎之論,悉合經旨。誠能體味其言,並會《內經》陽隔當瀉之意,自不致如粗工之敗事矣。惟所指老人陽證,如頭熱,耳鳴,面赤,目赤,膚燥,便燥,其脈洪者,猶人所易見。余更推之,則凡昔肥今瘦,不耐煩勞,手足畏冷,腰腳痠軟,筋絡拘攣,健忘,不寐,口流涎沫,涇溲頻數,陽痿不舉,其脈沉小者,皆陰竭而血不充,熱甚而水易沸,陽蓄於內,不達於外。此正人所據以為陽虛者,尤不可不辨也。張文昌詩:老去相傳補益方,以老年而商補法。鄙意以為,惟董文敏所傳延壽丹一方最為無弊。延壽丹者,思翁年登耄耋,服此神明不衰,鬚髮白而復黑,精力耗而復強。梁茞林中丞云:我朝服此方者,亦不乏人。咸能臻上壽,享康強,黃髮變元,腰腳轉健,真延年卻病之仙方也。又云:康熙朝有人珍公手錄是方,字帶行草,斷為晚年所書,其效尤為可睹。余就養以來,自處方劑雖不全用此方,而取意必本於此。今年近七十矣,鬚髮未見二毛,燈下能書細字,未始非不服陽藥之功也。錄方如下,併為各藥註釋焉。

延壽丹方

何首烏(七十二兩) 豨薟草(十六兩) 菟絲子(十六兩) 杜仲(八兩) 牛膝(八兩) 女貞子(八兩) 霜桑葉(八兩) 忍冬藤(四兩) 生地(四兩) 桑椹膏(一斤) 黑芝麻膏(一斤) 金櫻子膏(一斤) 旱蓮草膏(一斤)

酌加煉熟白蜜搗丸。

附:延壽丹方藥解

何首烏,白雄赤雌,兩藤交互,夜合晝疏。故以開合為功,能治錯雜之病。氣味苦辛。冬至後採者良。用雌雄各半,米泔水浸三日,竹刀刮去皮,切為片。每一斤取淘淨黑大豆二升,柳木甑上蒸之。豆熟取出,去豆,曬乾。換豆再蒸。如是九次。曬乾為末。自第二次至九次,將後八味於未為末前,各拌蒸一次尤妙。豆則始終用之。

豨薟草,味苦辛,氣臊。採於五月中者佳。感少陽生髮之氣,凡熱淤生濕,腰腳痠軟者,此味有專功。溫水洗淨,九蒸九曬,用酒與蜜灑之,灑宜令勻。曬乾搗為末。

菟絲子,味辛平。當春末夏初,絲縈蔓引。其實結於季夏,得金水之氣。腎陽不足者,助陽味以化陰。腎陰不足者,助陰味以化陽。米泔水淘淨,略曬,揀去稗子,酒浸一晝夜,乘潮研碎,微火焙乾,再研極細。

杜仲,辛甘而苦味厚。功專腎、肝,溫不助火,以其陽中有陰,故非偏於陽也。竹刀刮去粗皮,每斤用蜜三兩塗炙,炙至蜜盡為度。或用青鹽水浸一宿。所貴在絲,不可炒枯。新瓦上焙乾為末。

牛膝,味苦氣溫。懷慶府產者,根極長大而柔潤。能引諸藥下行。凡四肢乏力者不可缺。以其善達木火於金水中也。亦用青鹽拌之,曬乾為末。

女貞子,氣味甘溫。一名冬青實。子色黑者真。凡腎陰虛而有熱者宜之。孤陽不生,得陰乃能有子。理之常也。蒸爛攤開,盡一日曬乾。研末。放地上得地氣。

桑葉,氣味苦甘寒。經霜者佳。能以利血之功獲治風之效。下通命門,上合心包,以升陰中之陽,降陽中之陰。微火焙乾。研末。

忍冬藤,味甘氣微寒。藤蔓左纏,亦名左纏藤。凌冬不調,晝開夜合。花葉皆佳,而藤尤勝。能透經脈以息風。又通大腸結燥。乙庚相生之義也。照豨薟法研末。

生地黃,氣味甘寒。稟天一之真陰,為和血之上品。故能療水不濟火諸病。此方只宜生地,熟則呆滯矣。溫水洗淨,加水煮至中心透黑。所貴在汁,不可濾去。

桑椹,氣味甘寒。為益陰妙品。故使血氣自通。血為水所化,益血遂以行水。風與血同臟,益血即以息風。

胡麻,氣平味甘。一名巨勝,亦曰脂麻。治風先治血,血行風自息。故風藥中不可少。又能益氣力,耐寒暑。

金櫻,味酸澀氣平。澀可治滑,故能治脾泄便溏,寢汗,入夜溲數。

旱蓮,色黑入腎,氣味甘酸平。折其苗有汁如墨,故名墨汁旱蓮。力能益陰,故治便血而通涇溲。

黑大豆,亦色黑入腎,腎之谷也。即肆中所用以發大豆黃卷者。井花水洗,不可久浸。久則發芽,不可用矣。

是丹以赤白首烏七十二兩為君,以豨、菟各十六兩為臣。佐以杜、牛、女、桑,則半之。忍冬、地黃,又半之。亦合七十二兩。而以桑、麻、櫻、蓮四膏各一斤為使。水用井華,火用桑柴,並忌鐵器。合而成養陰退熱之功。法實本於「生氣通天論」:陰平陽秘,精神乃治。陽強不能密陰,氣乃絕之大旨。為此方者,真善讀《內經》者也。

是方又經吾蘇謝善人家刊入《良方集腋》中,並載:白門陳遜齋解組歸田後,二十餘年只服此一方。於壬子年七十五歲時,自八月朔起,至明年癸丑重九,登雨花臺,先友人而上,非若向之需人扶掖尚且氣喘。心甚異之,自言不獨向之不能步履者,今且行走如飛。且向已鬚髮全白,今發全黑而須黑其半矣。遜齋固知醫者,所以尤信任焉。《集腋》於方後再有加味,云陰虛加熟地。則此方本為陰虛設,已有生地,無庸再加熟地。況熟地本不治陰虛耶。又云:陽虛加附子。更與方意不類。若果以陽虛多濕多痰,則此方全不可用。豈一加陳、半即一變為逐陰乎?方中諸藥,無非養下虛之元,清上盛之熱。元參等物,悉本方之所包。豈加味所能盡?此必後人無識,畫蛇添足,刪之可也。

婦科經帶論

婦人百病與男子同,所異者,胎產經帶耳。胎產之治,見於閻氏《心法》、武氏《濟陰綱目》,法已備矣。其經帶二者,皆水也。人惟不知經之為水,故治之不得其道。夫經豈血之謂乎?乃天一之水耳。天一之水,出自坎宮,至陰之精而有至陽之氣。其色赤,陰中陽也。古聖人所以立經水之名者,經,常也,謂常道也。以其為壬癸北方之水,故又曰天癸。世人沿習之久,見其色赤類血,而即以血視之。倘果是血,則何不即名為血,而必曰水乎?且血豈可使之常出而乃曰經乎?婦人一有娠,即以此水養胎,則不月矣。一有子,即以此水化乳,亦不月矣。乳湩之色白,胞衣中水亦白,故皆不可名血。年四十九,天癸絕。所絕者,癸水也。若是身中之血,則經盡而血何以不虧乎?女子二七天癸至,七七而天癸竭。丈夫二八天癸至,七八而天癸竭。男子亦有天癸,尚不知天癸非女子血乎?尚不知血之不可以為經乎?經水先期者,水中火旺也。經水後期者,火旺水虧也。先後無定期者,水與火之不調也。經欲行而先作痛者,水火交戰之象也。能治火乃能治水,能治水乃能調經。而婦人水病往往多見於帶下。謂之帶者,以帶脈而名也。其經年累月,白沃下流者,為白帶。其脾有濕熱,土不治水而色黃者,為黃帶。有時而為青帶也,肝之火鬱而真臟色見也。有時而為黑帶也,腎之火熾,而火極似水反見勝己之色也。此二者病不多見。獨有帶下色赤,似血非血,淋漓不斷,此則尤為平時濕熱流行帶脈之間,人每謂是經血不止,斷為血虧,罕有知其為赤帶者。無他,既不知經本是水,又不知帶亦是水,更不知此為帶之水非經之水,故不知宜於利水,宜於逐濕清熱。而收之斂之,滋且膩之,迨補澀之久,並帶不行。反以為不止之經得以收攝,而自此遂成臌脹,或變為乾血勞者,不知凡幾。《金匱》水分血分之界所以不可不嚴。否則秦越人何以過邯鄲而為帶下醫耶?必能治水,乃能治帶。必能治帶,乃能調經。莫謂經帶病微,無關生命也。

生化湯說

天曰大生,亦曰大化。生化湯所由名也。生化湯之用,莫神於傅徵君青主。凡胎前產後,徹始徹終,總以佛手散芎、歸二物為女科要藥。生化湯亦佛手加味耳。方中炮姜只用四分,不過藉以為行氣之用,助芎、歸、桃仁以逐淤生新,而甘草補之。寒固可消,熱亦可去。丹溪謂:產後宜大補氣血。雖有他證,以末治之。非置他證於不問,只是調和氣血為本,而他證第從其末耳。不善會丹溪大補兩字,又不免以大補害人,而不知生化湯即是大補。徵君加減各有至理,後人見方中有炮薑炭,遂援其例而乾薑、生薑、桂、附、丁、萸一概摻入,以為產後宜溫。又將丹溪所言認作黃耆、肉桂之十全大補而用之,且將川芎、桃仁疑前人之不通而去之。於是而生化湯遂多變相,直謂生化湯不可用。不知所說之不可用者,即此變相之生化湯,非此但用四分炮姜之生化湯,亦非以芎、歸、桃仁為治之生化湯也。靈胎言薑、桂、芍藥不可用,亦是已變之生化湯,不可不辨。至於胎前之保產無憂散、臨產之開交骨散,皆仗芎、歸,皆與生化同功。潘偉如中丞所刻《產寶》一書,當與亟齋居士《達生篇》並傳,其於胎產之道得焉矣。

小兒驚風說

小兒之驚風,小兒之傷寒也。甚則傷寒中之溫病熱病也。急驚風是三陽證,慢驚風是三陰證。驚風之名,方中行、喻嘉言闢之於前,陳飛霞《幼幼集成》闢之於後。又有用莊在田「福幼編」之法以闢之於今者。其書具在,然而愈闢愈堅,卒莫能去此驚風之名者,權在病家而不操於醫家也。余謂只要有方治得驚,不必問其驚之真不真。凡兒病延醫,醫來必先告醫以驚,而醫漫應之。既漫應之,則又必以是名何驚為問。而於是有天釣驚、看地驚、馬蹄驚、蟹沫驚、蝦蟆驚、烏鴉驚、彎弓驚、撒手驚等名。實即俯仰,怵惕,躁擾諸證,只風動二字、熱極風生四字足以概之。而勢有所不得已者,則以不如此說,病家即以是醫為不識驚,並驚之名而不能舉。於此而欲不言驚,不歷歷有以名其驚也,胡可得哉。前人闢之,不遺餘力。然而正言之不如曲從之,力奪之不如婉導之。余思驚之一字,若起居如驚,狂言及驚,並驚駭,驚惕,驚悸之類。《內經》及《傷寒論》亦屢言之,何必定言其非。即風之既動,入陽明,嘔。入太陰,瀉。竄入筋中,則攣急。流入脈絡,則反張。似與《內經》「諸嘔吐酸,暴注下迫,皆屬於熱」、「諸熱瞀瘈,諸躁狂越,皆屬於火」者略同,亦何必定言其無,而徒與不識病之婦女家爭此名哉。凡病不外寒熱兩途,治亦不越溫清兩法。其所謂急驚風者,病之熱、病之實也。宜用清法者也,即瀉也。其所謂慢驚風者,病之寒、病之虛也。宜用溫法者也,即補也。其所謂急慢驚風者,則不定其為寒熱、為虛實也。宜用溫清合法者也,安知其不當補瀉兼行也?再論方治,則有項背強𠘧𠘧者,仲景用葛根湯。有口噤齘齒,背反張,腳攣急,臥不著席者,仲景用承氣湯、或用葛根芩連湯、白虎湯、梔子柏皮湯,此皆可以治急驚。其有瀉利之久,為陽不內固者,仲景用真武湯。有真是厥冷,為陽不外衛者,仲景用四逆湯、白通湯、通脈四逆湯、吳茱萸湯。此皆可以治慢驚。既名急驚,定須清法。既名慢驚,定須溫法。陳飛霞之沆瀣一氣湯正是急驚時之良劑。若莊在田之逐寒蕩驚湯,是欲救其病於已成驚之後。余之為是言也,更欲卻其病於未成驚之先。只須認定小兒之驚即是傷寒,即是傷寒中之溫病熱病,則仲景之方俱是治驚之方。而驚且不成,即成亦尚可得生,夫病家豈有不樂其兒之生者?亦苦於習俗之相沿耳,則與其力闢驚字,必使醫者共明之而難,何如姑作驚論,即令病家自明之而易乎。方中行謂驚即是痙,自是確論。而嘉言傳至三陰,竭力攻之,其謬已極。飛霞「誤搐」、「類搐」、「非搐」言,亦似是而非。其用在田法者,復誤施諸未顯裡熱及外有假寒之際,則又在平時辨證之明也。若腦、麝、蛇、蠍、珠、黃、金石之毒,及清宮、增液之大不利於病家者,亦何必贅言哉。

《說文》:痙,強急也。《玉篇》:痙,風強病也。以此釋驚字最切。而有以痙為脹者,史游《急就章》:痿痹痮。顏注:痮,四體強急,難用屈伸。王氏補註,謂痮當作「痙」是也。有以痙為痹者,《易·通卦》:驗足,太陽脈虛,人多病筋急痹痛是也。又有以痙為痓者,《六書》:故人中寒濕,發熱,惡寒,頸項強急,身反張,如中風狀,或掣縱,口噤為痓是也。自此醫家遂以仲景有汗之柔痙作柔痓,無汗之剛痙作剛痓矣。周鶴亭太史曰:《說文》無痓字。《廣韻·六至》:痓,惡也。與《玉篇》同。痓,並訓惡,無強急之義。總之,痙變為痓,形之誤也。痙變為驚,聲之訛也。莫謂形聲訓詁無關於病,自小學之不講,而醫道亦幾於息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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